前幾天跟朋友談到阻力這件事,在這之中,家庭因素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拿繪畫來說,當初我想自學電繪,因此調查了許多相關資料,最後評估出最適合我的軟體。但由於繪圖軟體的價格相對較高,我等了好一陣子,終於在某天看到它打折。我請母親幫我刷卡,我直接給她現金。
但明明是我自己付錢,母親卻一副非常不情願的樣子,好像我是突發奇想才選擇做這件事。
有人或許會說,我應該要向母親詳細解釋自己為何要做這件事,表明自己的想法,以獲得她的理解,但根據我十多年以來對她的觀察,她對我怎麼想完全沒興趣,單純是對自己的孩子脫離她的掌控而感到不悅。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進路上。
在大學即將畢業的那幾個月,我上網看了無數生涯相關的演講,並列出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思考該怎麼去做,而最終,我選擇放棄教師考試,脫離學校邁入社會。
當我將這件事用訊息方式深切地向她表明清楚(我們家基本上無法好好當面溝通),她才不甘不願地「讓我」可以這麼做。
而在其他爭執上,有一次我與母親產生意見衝突,過幾天後我冷靜下來,請母親再次當面與我談話,我想著應該藉著這次機會將事情講清楚,以獲得彼此的認同。
母親答應了。不過在聽完我的論述後,她並非以說道理的方式想與我溝通,而是激烈地用晦暗的情感駁斥我。
從小到大,雙親總要求我應該善解人意,通曉事理,表面上是如此,但實際家人間在尋求溝通時,他們總是用權力壓迫的方式逼迫孩子。
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那無止境無法自行消化的擔憂,她不相信自己所培育出的孩子已經能明白事理、善用智慧、做事前都會先蒐集情報,並謹慎面對重要的選擇。
即便向她不斷證明也沒有用。就算講道理、用認真且抱持善意的態度向她溝通也只是枉然。
當母親不是以道理,而是用無理取鬧的方式,以權力壓迫我時,我心中頓時想著:
啊啊,人與人果然是無法互相理解的。
知識的差距、眼界的高低,以及是否正視對方,都會成為人跟人溝通的障礙。
我能明白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倘若自己能更加正視母親的雙眼,而非一邊顫抖,一邊害怕地看著手機提醒自己想表達的話,或許就不會因為這點被她拿來大聲說嘴。
然而,身為孩子,身為一直以來不斷被批評、被壓迫、一再被否定的我來說,光是這麼做已經是我的極限。
我不夠有勇氣,無法正視她的雙眼,好好把事情講出來。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認為母親會因為這樣而有肯定我的可能性,頂多是少了個批評我的點。
對她來說,我就是她的敵人。我在挑戰她的認知、她的忍耐度,所以必須全力用砲火逼迫我投降。
即便我出社會後在第一份工作遭到摧殘,花著自己的錢一邊休養,一邊進修,也會被情感逼迫趕快去找下一份工作。
有一次,為了婉拒她硬是塞來的工作機會,我甚至花了兩三個小時撰寫說服她的訊息。而在這之前,我已經親口告訴她我有其他打算,無法接受這份工作了。
而今天,當我向她表達自己想要購買健身器材時,果然不出所料地被否定了。
過去我曾試過在假日時前往運動場慢跑,但總會因為北部經常降雨、或者天氣太過炎熱而無法成行,難以維持規律的運動習慣。
後來我試著在家中做些肌力訓練,但這無法鍛鍊到心肺功能,以及消耗足夠的熱量,結果體重緩緩上升。
由於上班必須久坐,外加我玩創作也需要長時間在電腦前面,需要有個能在彈性時間運動,以調整身體的方式。
即便是這樣也無法獲得認同。
而原因竟然是她擅自認為最後還是會丟掉。
打從過去我決定買的任何東西,便沒有隨意放棄使用的紀錄。
無論做任何事、無論怎樣仔細思考來下決定、保持怎樣的優良紀錄,絕對、不可能會被認同。
說到底,我幹嘛要取得她的認同。
我認真為自己負責、謹慎思考、勇敢行動,為何還要受限於他人硬加在自己身上的阻力。
我充滿害怕,一路上自己所下的決定,只要不按照他們的想像,就會被嚴重否定。
但在人生的重要選擇中,我從未後悔過。
每一步都是我認為的最佳手,就算重新讀檔一萬次,我也會做出跟之前同樣的選擇。
我不想怪罪自己的命運,於是總會付出行動。
我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而能使我稍微舒緩內心恐懼的唯有交到的朋友。
家人,不應該是敵人。
所以,我喜歡故事,我喜歡能讓人發自內心笑出來,因為被人理解而忍不住哭出來,許許多多的人讀了之後,能感到幸福的故事。
我是以此為目標的。
而寫一寫這篇之後,果然東西還是要買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