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論 故事的各種呈現媒介與改編
【前言】
嗯,這篇比較特別,跳脫某部作品,來聊聊跨作品、關於創作的議題。
之所以會有這篇,主要是看了《【我推的孩子】》第二季的第 14、15 集之後,思考了一番、想說順便整理成文章。
不過這篇我沒有打算討論這部動畫、或是任何提及作品的詳細劇情內容,頂多是針對呈現方式討論,我認為不算有劇透;但若是很想在完全沒有任何資訊的情形下直接去體驗作品,還是建議在看到作品名關鍵字時、就直接離開去看去玩 www——基本上,我會在本篇提到的作品,都是我會推薦的哦。
另外,寫在前言,本篇討論的漫畫、動畫主要是日式的,歐美的狀況可能有所不同、但我瞭解程度很低,就不在這裡比較。
那麼,就進入正文吧。
【故事的各種媒介】
有許多的媒介可以乘載故事、傳遞給觀眾或是讀者,不過各自有各自可發揮之處、以及難以表現的弱項;以下就來針對常見、以及我比較熟的幾種 www 來研究研究。
小說
撇除口耳相傳,「文字紀錄」應是最早傳遞故事的媒介之一。
小說基本上只以文字呈現,畫面、聲音、更多的感官感受都得自己幻想腦補;但也因此,每個讀者讀同一部小說都會是不太一樣的體驗——也包括腦補不出來的人,就會覺得非常無趣。
沒什麼感官刺激、又通常有一定長度的篇幅,對於無法長時間靜下來專注的人而言,就不會喜歡這樣的媒介;在現在這個多媒體、短影音流行的時代,我想算是比較式微了吧。
節奏的掌控中,能以文字的篇幅影響節奏,在重要的地方多加描繪、不重要的環節兩三句帶過;不過翻書的人仍是讀者,讀者也能在沒興趣的地方隨意翻翻就過去了。
製作成本上,是門檻最低的創作媒介——只要會打字、都能寫小說,並且一個人就能搞定。
而什麼樣是好的小說?由於只有文字,就有點難以明確畫出標準……沒有演技、畫功等能較明顯分辨好壞,除了「寫得讓人看不懂」這種大問題以外,讀者們的主觀喜好就各不相同了,我認為是比較難凝聚「好的小說」這樣共識的媒介。
漫畫
只有文字太過單調、難以想像,於是出現了漫畫。
創作者除了旁白與對白、也能透過圖畫來表達了——背景、環境等資訊透過圖畫傳達,而主要劇情中要注意構圖時的鏡頭鏡位、人物站位等方面,以及如何分格。
有了畫面更好理解、也比較吸睛,不過讀者自由幻想的空間就變少了。
也因為有了畫面,有些東西很難僅用文字描繪,在漫畫中就比較好表達。
創作者對於節奏的掌控,通常在於格數與大小,重要的一幕可以用全頁、甚至跨頁大圖呈現,造成震撼力。
創作門檻稍高了點,除了腦中有故事、也得要會畫畫,至少畫得要讓人看得懂;目前的主流是黑白或灰階,與全彩相比、印製成本和繪畫的時間與難度較低,但也讓「如何在有限的用色畫出想要的效果」變成一門技術。
可以一個人完成漫畫的創作,不過在日本那樣連載的業界,如果有條件、也有許多是一位漫畫家有數位助手幫忙作畫的情況,是能夠把較不相關的細節分工給他人來做的——相對的,小說就很難如此分工。
至於漫畫的上限,我想大概是「躍於紙上」——再怎麼樣,漫畫都動不起來。
另外分鏡也是門學問,除了格子裡畫得好、畫得像,分格子、分篇幅時還要抓住節奏與讀者的心。
動畫
彩色的畫面、並且動起來了!甚至還有配音、配樂與音效!
能帶更多資訊、更容易讓觀眾理解細節;也因為更多感官刺激,比較能吸引專注力。
由於完全是用畫的,所以可以做出各種不同風格的效果,相較於真人劇、題材選擇也能很多元。
但也因為要顧及的方面更多了,需要更多的專業;並且同樣篇幅的故事,得要有多非常多具有專業的人來創作,因此製作成本高上非常多、也勢必要分工——那麼「溝通」就避不掉了。
最簡單的例子,一位漫畫家畫同個角色,每次畫都要長得幾乎一樣已經很不容易了;但在動畫業界,許多位動畫師都得畫出同一個角色,得要有良好的溝通與統一規範。
真的要感嘆,日本的電視動畫工業,真的好強……;非常推薦去看《白箱》瞭解更多動畫製作背後的過程。
節奏的掌握主要在於時間長度,我認為在影視媒介中、時間的留白比漫畫和小說還要好做多了,雖然說現在用串流平台的觀眾可以快轉、但基本上觀眾是難去更動時間安排的,對比之下小說、漫畫等書的媒介翻一下就過去了。
我認為做得差的動畫,一方面是作畫崩壞,人動起來骨架歪掉、或是一個角色每次出場都長不一樣(?)之類的;另一種則是沒在動的動畫,那就失去了「動畫」這個媒介的主要特性了。
而要說做得好,由於專業太多、分工較細,各方面都有其能表現之處——比如繪畫方面要畫出它想表達的風格(不見得要精緻,搞笑片能令人發笑、懸疑片要讓人不安之類的)、配音方面就如演戲那般展現適合的聲線與故事中的情緒等等,各有各的標準。
真人劇
貼近現實,由化妝、穿上戲服的演員演出,透過攝影機攝影。
如動畫一樣、包含視覺與聽覺,大致上也沒有觀眾能自由想像的空間。
和前述幾個媒介最大的不同,在於畫面非常現實、受限於真實世界的物理——一方面人物比較不適合做出過於誇張的演出,這點在動畫或漫畫就能用繪畫呈現;另一方面幻想題材也會很難處理,雖然現在這個年代有電腦特效,但要做得夠逼真、活靈活現,那成本會非常地高。
製作門檻也通常不是一個人能搞定的,至少就會要有好幾名演員、攝影師與團隊。
至於一部真人劇做得好不好,主要在於導演的分鏡編排與演員的表現力。
電影 vs. 電視劇集
而以上討論到的「動畫」與「真人劇」,不同的播放形式也會有些不同:
如果是電影,一部的篇幅內要做出起承轉合、講完一個完整故事;電視劇集則看篇幅安排,通常會是數集至一季講一個故事段落,另外還要注意別讓觀眾忘記前因後果,因此有些時候要做「前情提要」或適度的閃回演出。
舞台劇
舞台劇則是一個……現在這個年代更為少見的媒介了,不過既然《【我推的孩子】》為它做了一個篇章、就也拿來思考看看吧。
傳統的舞台劇沒有影劇能有的電腦特效,只能靠道具、佈景、燈光、頂多打煙霧等方式演出,所以更無法做出幻想題材的逼真度;並且有換幕時間的硬傷。
另外,舞台劇是現場演出,所以對演員的穩定性要求很高,不能剪掉重拍;並也因為其現場演出的限制,無法像影劇那樣廣泛推廣。
順帶一提,《【我推的孩子】》劇中那個環繞式舞台的原型「IHI STAGE AROUND TOKYO」已經停止營運了 O.O,這樣的舞台模式終究在目前這個年代沒能紅起來呢……
遊戲
而遊戲,則是另一條道路。
與其他媒介最大的不同,在於玩家能夠或多或少對遊戲中有所影響、而讓玩家有代入感。
有些遊戲有分支過程或結局,也有些其實根本只是單線劇情,另外近幾年還流行起「開放世界」這樣雖有主線劇情、但是過程的先後順序可以自由觸發,讓故事的講述方式更加多元。
這是一個偌大的領域,有太多不同的可能性,滿難一概而論的;並且「好遊戲」有更大一部分得看它遊戲性的部分,故事很少是作品中唯一的主角,也難在此討論界定遊戲作品好壞的標準,所以就點到為止吧。
【改編至不同媒介?】
不同媒介之間,有許多不同的細節,要表現得好所需的點也不同——這就是改編的難處。
比如漫畫改編至動畫,人設還行、但如果構圖與分鏡也直接照著移植到動畫,會缺乏該「動」的感覺。
而最常見的「慘遭真人化」,我想就是在於真人劇的「現實」限制——漫畫或動畫裡那些不現實的人物設計與畫風,是不可能照搬到真人劇的,如果只是一味的模仿,只會造出表面有點像、但在這個現實背景環境下看起來就很怪的結果。
至於小說要改成其他媒介,應該不用說——基本上多數東西都要憑空想像出 www
在不同的媒介上要想表現得好,得要針對該媒介的特性特別設計,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少有能跨足多個媒介的創作者、改編通常適合找專精於該媒介的編劇家幫忙吧。
舉個我聽過的例,麻枝准在 Key 社做了許多款經典的劇情向遊戲,不過在動畫媒介上,《Angel Beats!》和《夏洛特》兩部在劇情篇幅分配方面真的做得不好,而更之後的《成神之日》……我沒看,那評價太慘了 = =
另外,有些作品在創作故事時就是衝著該媒介的特色設計,就幾乎註定不可能好好地改編到其他媒介上了,比如用到後設元素的遊戲、某部以拼貼畫風表現奇幻詭異感的動畫……,我想到的例子怎麼都是一講名字就會劇透的 www
而改編得好的例子當然也有,我所看過、印象深刻的動畫作品中,就有幾部在還原原作故事內容的基礎上、漂亮地在動畫媒介的發揮空間展現其魅力——《86-不存在的戰區-》、《孤獨搖滾!》和《葬送的芙莉蓮》,在不同的題材、演出方向上做出優秀的成果。
改編創作者之間的溝通與合作
既然要改編、就通常會有原創作者和改編媒介的編劇,那如何溝通協調就會是個考驗了。
基本上創作者們之所以能成為創作者,大家都是有主見、有堅持的人,想傳達些什麼給讀者或觀眾、並因此對自己作品的品質有所堅持;這樣的兩個創作者要合作,我想避不了會有衝突的 www,就看雙方、甚至多方是會如何協調、退讓,達成平衡——或者是破局。
不過,要是有幸遇到非常合得來的創作者夥伴,或許能交織出更棒的作品呢。
【那我個人的偏好呢?】
在本篇的最後,分享一下我個人對於不同媒介的偏好與理由吧。
或許是出於不喜歡現實世界,我對於真人演出、偏現實的題材較不感興趣。
東亞無論台灣、日本、韓國、中國的真人戲劇都給我一種……過於誇張的尷尬感,和平時生活中的自然互動很不一樣,對比之下就顯得刻意、做作;岔個題,這點在聽母語配音也有類似的感覺,有興趣深入瞭解的話、我滿推薦去看一下台灣聲優研究所訪問聲優連思宇老師的那集。 不過,歐美的真人影劇大概是因為離我的日常太遙遠,感覺比較沒這問題;有些大製作的科幻或奇幻作品我還滿喜歡,像是《魔戒》系列、漫威電影宇宙的其中一些、諾蘭導演的幾部科幻片、《沙丘》系列等等。
而節奏部分,我發現自己會趕著想知道後續劇情 www,面對漫畫、常常只讀文字後其餘就掃過去,因此完全失去節奏……,但也難刻意慢下來細看圖畫,所以就少看了;而小說我以前是滿喜歡的,不過一方面我覺得小說適合安靜、不被其他人與事打擾的長時段來讀,但能這樣的時間越來越少;另一方面,後來接觸了更喜歡的遊戲與動畫——
不過還是要私心推薦一下當時讀了很喜歡的小說作品:散狐大大的《符與青狐》系列 www
因為不太喜歡現實世界,一有空閒或機會、就是往其他世界裡鑽,而遊戲正是代入感很強的世界——因此我滿喜歡遊戲這個媒介的。
不過不同於許多遊戲玩家,我反而沒那麼喜歡多結局的遊戲故事作品,一方面我總是想知道作者的想法,另一方面則是……我選擇障礙 XD
並且開放世界式的遊戲,有著其他媒介無法做到的世界觀細節描繪,在這樣的地圖中探索、與 NPC 們互動,我覺得就真的是在另一個世界中遨遊、很有趣。
遊戲媒介上我特別喜歡的敘事作品嘛……除了以往曾寫過心得感想文的《DEEMO》、《OPUS:靈魂之橋》、《Spiritfarer》等等,其餘也有一些沒寫文章的如《心跳文學部》、《死亡擱淺》等。
並且要額外開一句話來推薦——《OPUS:龍脈常歌》,目前我心中難以忘懷的敘事佳作。
不過玩了幾款有夠長、長到後來都是淪為推進故事而農資源的遊戲之後,覺得玩遊戲玩得好累;某天、突然想到「既然我喜歡的是故事,那我幹嘛不去單純看故事?」XD,於是踏入了動畫的領域……於是現在在我的小屋往回翻,除了新品節、多數都是動畫的文章了。
動畫就不像漫畫、會被我自己的快速翻頁打亂節奏,很多時候動畫的敘事與表現節奏讓我覺得拿捏得剛剛好、很棒;另外,相較於小說和漫畫,動畫有構圖、配音、音樂等更多的表現空間也讓好動畫作品的上限更高,並且更多感官刺激也能帶來更大的震撼。
動畫這個領域除了以上提到的幾部作品,其他像是《聲之形》、《魔法少女小圓》、《夏日時光》、乃至今日剛完食的《【我推的孩子】》兩季,都非常推薦。
另外,《白箱》作為瞭解動畫製作的入門磚,我也相當希望對動畫幕後有興趣的朋友一定要去看看。
【後記閒聊】
雖然是看了《【我推的孩子】》第二季興起了這個念頭,但這樣牽扯到作品之外、甚至是整個創作作品層面的題目,我想還是不適合在一部動畫的心得感想裡暢談吧;而且今天我剛首刷完《我推》第二季,這本身就超精采的、真要寫的話不曉得是不是要上中下三篇才寫得完 XD,要是再把這題目放進去還得了。
斷章取義一段亞枇子老師的話:「明明老是覺得『這週肯定會開天窗』,但最後還是如期趕上了……」XD
最後一小時內,達成達人續任門檻啦 XDD;未來還請多指教!
本篇基本上都是站在我個人的認知與觀點分享,我想難免會有誤;歡迎大家留言討論、或是指出我的錯誤,感謝閱讀!
【延伸閱讀:我的其他心得創作】
2025/01/16 發表 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