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柔軟的的觸感,究竟是......
一排排課桌映入眼帘,講台前恍如隔世的黑板上布滿尚未擦拭乾淨的粉筆軌跡,橘紅色的夕陽揮灑其間。
教室中的嘈雜聲戛然而止,緊隨其後的是講台上班主任用知性卻略帶威嚴的嗓音在宣告着。
「這次要重新調整一下座位,要把班上的美女從傅御身邊調開,省的他天天騷擾人家。」
話音剛落,教室內便發出陣陣奉承不失諂媚的笑聲,潛伏在群眾中的奸臣和宦官們兢兢業業的唱和複議著,才勉強讓班主任的冷笑話聽上去不那麼無趣。剛剛還在扭動着腰肢嬉戲的女同桌趕忙從傅御的腿上乾坤挪移般的滑向旁邊的座位,正襟危坐仿佛無事發生。
席八,這三觀扭曲的阿嫲真是在夢裡也惦記着針對老子,傅御趴在課桌上側着腦袋,望着皮膚些許曬色,一副銀色鍍鉻圓框眼鏡架於高聳的鼻梁之上,深邃的眼窩裡鑲雋著的淡灰色的雙瞳,身材凹凸有致又略帶肌肉線條的女同桌出神,一邊回味着大腿上尚未消弭的觸感,因為他的確認識這號人物,這樣立體精緻的五官在傅御生活的東南沿海地區也算得上幾分西域風情,然而現實中二人除普通同學外卻再並無交集,更別提同窗。
鈴聲在耳邊驚雷般響起,傅御抓起手機摁下電源鍵靜音。
蟬翼般單薄的腰身由上至下隆起,半晌又回到床單的溫熱懷抱,舒展着身體一邊思考着,假使自己是女兒身,那麼這副酮體可能也勉強算得上曼妙。
當然,除了某些因為夢中難以啟齒的情節而肅然起立的臟器。
果然一切美好皆短暫,其純粹也恰來源於其虛幻,夢境也是如此。
轉念一想,這可能是目前身上為數不多還算能正常運作的器官了。
鈴聲又一次響起,傅御不耐煩的劃開接聽。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略顯無奈的中年女聲:
「你在之前的學校怎麼驕陽跋扈乖張暴戾我也不翻舊賬了,說到底那也與我無關,我和你的父母都只希望你能在新的環境下重新開始。」
電話這頭,傅御微閉雙眼,沉默著,用火機的啪嗒聲與吞吐的氣息回應對方,片面的評價讓他有些生氣,覺得女人是因為不知全貌,所以帶着有色眼鏡審視他的經歷。所謂聲音中透露出的無奈也不包含一絲一毫真正的關切或者說任何「我是為你好」這類偽善中帶着憂鬱氣息的緣由,而是一種居高位者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我知道對於現在的你做決定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過程,你的遭遇我沒有親身經歷過也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就像你父母說的先把高中畢業證拿了,以後的事情來日方長,多的我也不想再說了,不要讓自己和家人失望,好不好?」
短暫的寂靜後,這次他選擇用掛斷的嘟、嘟聲回應,他不想繼續去分析女人自以為是評價背後的深層原因,那只會顯得自己被她的高傲所同化,通過貶低他人而讓自己在心理上處於相對高位,這樣踩一捧一的精神勝利法是為他所不齒的。
吐出最後一團霧氣,傅御將手中的煙頭放進煙灰缸,用力掐滅,他忽然感覺自己跟手中的煙頭別無二致,曾經短暫絢爛,如今行將就木。
傅御熟練的將因臥床許久未曾修剪的頭髮紮成一個小丸子盤在腦後,用這點小小的儀式感彰顯他對生活的最後一絲耐心。
刮去臉上燎原的胡茬,將襯衫的扣子由下至上一一扣起,和往日一樣的行雲流水卻被下裝這道簡單的工序拖住了進度。
窗外吹來的風撩撥著空蕩的褲管,無數個夢裡的從前呼喚着他回歸,雙腿對於現在的傅御,好像自由,好像煙草,更好像氧氣。同質於每一個曾經潛藏於身邊的唾手可得,如今思念卻遙不可及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