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眾人來到了一間會議室。
室內燈光明亮,牆上掛著這家經紀公司的Logo,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厚的壓迫感。
乾坤無鋒和長空葉行分別坐在會議桌的主座上。相較於乾坤無鋒嚴肅的眼神,長空葉行則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不一會兒,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被端到他們面前。
妖夢輕輕將盤子放下,端正地站在桌邊,眼神帶著禮貌與謹慎,微微低頭說道:「因為不清楚兩位的口味……這裡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茶水,我只好準備了咖啡。還請見諒。」
她的語調恭敬,但明顯帶著一絲不自在,像是強行壓下了內心的不安。
妖夢左手自然垂落,右手卻不自覺地輕輕碰向腰間的刀柄,彷彿這樣能讓她稍稍放鬆。她的動作看似輕微,但對熟悉她的人來說,這已經暴露了她正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說完,她迅速後退半步,站回了雲遙身邊,腰背筆直,擺出了一副刻意掩飾情緒的模樣。
作,再將視線移向雲遙,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他很想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默默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對面的幻獸——更準確地說,是化形為人類模樣的獨角鯨。
露西低著頭坐在椅子上,肩膀微微顫抖,雖然努力保持最後的尊嚴,但看起來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鹿,脆弱而無助。
站在門邊的雲遙和妖夢,見此情景也只能哀莫能助。
「獨角鯨,你離開驅魔聯合的保護,難道不清楚這樣的行為會引發什麼後果嗎?」乾坤無鋒的聲音低沉而帶有壓迫感,每個字似乎都帶著千鈞之力,直擊露西的內心:「外界有太多人對傳說中能延年益壽的幻獸肉垂涎欲滴,就連站在那邊的那個混帳傢伙,也是其中一個對妳下嘴的獵手罷了。」
露西聞言,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驚疑不定地看向雲遙和妖夢。她不自覺地挪了挪椅子,試圖稍微遠離那兩人,心中的不安更添幾分。
「混帳東西」雲遙的反應卻與她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舉手示意無辜,語氣輕快但又透著幾分無奈:「我可從來沒想過要生吞活剝她。」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微微飄向露西,似乎在認真思考什麼,隨即露出一副假裝無事的樣子
「嗯……充其量只是切一點點吧。」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就一點點。」
妖夢瞪了雲遙一眼,似乎在責怪他的不正經,而露西的臉色則更加僵硬了,她本能地攬緊自己,似乎隨時準備逃跑。
氣氛雖然依舊緊張,但因為雲遙的調侃而略微緩和了一些。
然而,露西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雙眼不斷掃視著四周,彷彿在尋找著任何可以逃脫的可能性。
數次搜索後,她終於意識到希望渺茫,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抬起頭,目光毅然與乾坤無鋒對上。
雖然露西的臉上仍帶著一絲緊張,但她的眼神卻透露出堅定:「我是為了夢想而離開的!」
高昂的聲音劃破了周遭的壓抑沉默,那是個實際年齡遠超人類數倍、卻擁有一副少女外貌的幻獸開口闡述夢想的時刻。
「我知道這樣做會帶來風險,但這是我的選擇,我絕不會後悔!作為幻獸,我或許注定要被困在那所謂的『保護地』裡過一輩子,可是我不想那麼做!我有夢想,也有我要追求的目標,我不能就這樣放棄!」
她的話音剛落,室內的氣氛瞬間凝滯。
乾坤無鋒冷冷一笑,目光如利刃般掃向露西:「夢想?你可知道聯合為了保護你們投入了多少人力與資源嗎?妳這種任性自私的舉動,讓那些曾替妳付出的人情何以堪!還有,妳的父母現在還在保護地裡為妳擔驚受怕,妳這樣一走了之,又憑什麼對得起他們的擔憂與牽掛?」
他的語氣中不僅帶著壓迫感,更透出一絲憤怒,字字句句如刀割般鋒利,直逼露西內心的防線。
「露西小姐,我們並不是想剝奪妳的夢想。」長空葉行輕咳一聲,打斷了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但妳必須明白,外界的危險遠比你想像的要多。聯合之所以給妳提供保護,就是不想看你成為衝突的焦點。」
露西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最終落在桌面,彷彿在努力釐清混亂的思緒。她雙手緊握,指甲深深扎進掌心。
「我理解你們的好意……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或許保護能帶來安全,但對我來說,那只是一種枷鎖。」
長空葉行微微蹙眉,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他的聲音變得柔和:「枷鎖?露西小姐,妳是否知道,妳的自由可能會以其他人的生命為代價?保護地裡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妳的家人,都在為妳的安全而付出。他們並不是妳的監牢,而是妳的屏障。」
長空葉行微微蹙眉,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他的聲音變得柔和:「枷鎖?露西小姐,妳是否知道,妳的自由可能會以其他人的生命為代價?保護地裡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妳的家人,都在為妳的安全而付出。他們並不是妳的監牢,而是妳的屏障。」
「我知道。」露西的聲音低沉,但眼中卻閃著倔強的光:「但我不能一輩子躲在屏障後面。我有我的夢想,我想成為偶像,站在舞台上,用歌聲讓更多人感受到自由的美好。」
乾坤無鋒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的指節輕輕敲擊桌面,冷聲道:「偶像?一個幻獸,妳認為人類社會會接受嗎?妳所謂的夢想,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那是妳的看法,不是我的。」露西頓時抬起頭,直視乾坤無鋒,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我不是人類,但這不代表我不能追求屬於我的人生。我可以失敗,但至少我努力過!」
乾坤無鋒被這番話堵得一時語塞,剛想開口反駁,卻被一旁的雲遙搶先一步說話:「無鋒叔,你說得差不多了吧。既然是她的選擇,你又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資格評判?」
乾坤無鋒目光如刀,轉向雲遙,冷笑一聲:「憑什麼?憑我是她父母的盟友,憑我是東武亞洲聯盟的乾坤家的最強的人,還憑……你背叛我們的種種事蹟!」
「背叛?」雲遙挑眉,語氣不急不緩,帶著些許譏諷:「我怎麼記得我會失憶好像是因為被你那位親愛的姪女從背後捅了一劍?」
「蝶衣那丫頭本是你未來的妻子!她的苦心與付出你根本不懂,就不要隨意妄論,雲中子!」乾坤無鋒的語氣冰冷,帶著怒意,字字如鋒,直指雲遙。
這股劍氣餘威波及到了露西,她感到一陣強大的壓迫襲來,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滑落,胸口緊縮,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妖夢見狀,眉頭一皺,迅速上前一步,擋在雲遙身前。她的雙手已不自覺地握住了腰間的魂魄雙刀,目光冷冽,聲音中透著警告:「住手!如果您想用武力解決問題,那就先過我這一關。」
乾坤無鋒的目光微微一滯,隨即冷冷一笑,語氣中帶著些許輕蔑:「半人半靈,也敢插手老夫的事?妳難道以為這幾天與死亡魔騎的相處,讓妳變得有資格挑戰比妳強大數倍的對手了嗎?」
他語調中的嘲諷讓房間內的氣氛更加緊繃,劍氣彷彿隨時準備吞噬一切。
然而,妖夢毫不退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氣勢雖不如乾坤無鋒強大,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決心。
「我是否有資格,您可以嘗試看看。」妖夢的聲音雖輕,但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似乎只要乾坤無鋒再有半點動作,她的刀就會出鞘。
長空葉行察覺到情勢的不妙,迅速伸手按住乾坤無鋒的手腕,語氣低沉而威嚴:「無鋒,夠了。這裡不是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冷冷地轉向雲遙,語調更加冰冷:「雲中子,你與乾坤家之間的事情我無意干涉。但你加入幻想之地,背叛東武,甚至與生養你的師門為敵,這些都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雲遙沉默了幾秒,長空葉行的話如同針刺一般,狠狠地扎進他的心底,攪動著一陣陣難以平復的痛楚。
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縮,彷彿那份愧疚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身上,師傅的死去與大師兄的背叛,如同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每次被提及,便會令他內心的痛苦翻湧不止。
他選擇了幻想鄉,也選擇了與過去徹底決裂,但每當過去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深處,那份難以抹去的愧疚依然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他,不肯放過分毫。
雖然心口像壓了一塊巨石,但雲遙仍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復下翻湧的情緒。
他轉身拍了拍妖夢的肩膀,,目光中多了一絲溫柔與感謝:「放鬆些,這裡不需要你動刀。」
妖夢看著雲遙,似乎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掙扎。 她鬆開握緊刀柄的手,低聲應了一句:「知道了。」
雖然語氣平靜,但她的目光依然不離乾坤無鋒,仍然保持著警惕。
這時,露西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沉默。
「你們可以繼續指責我,也可以質疑我的選擇。」重新爬上椅子,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很快恢復了冷靜,語氣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堅定:「但我知道,這是我的夢想,我自己的選擇。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活著,而不是成為被保護的象徵。」
她的手輕輕撫過胸口,像是在壓制著某種情緒。
記憶中的畫面浮現在她眼前,那是一台小小的CD隨身聽,第一次讓她聽到外界的聲音,也讓她明白自己想要的生活並不在保護地裡。
「我的父母……」露西輕聲說,語氣中帶著一抹掙扎:「我愛他們,也感謝他們的保護。但我不是他們的附屬品。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就算這條路再危險,我也想試試看。」
她的話讓房間再次陷入沉默,乾坤無鋒冷哼一聲,正欲開口反駁,卻被長空葉行抬手制止。
「妳確定已經準備好了承擔這一切嗎?」長空葉行目光如炬,直視露西的眼睛,語氣嚴肅但不帶譴責。
露西深吸了一口氣,回望著長空葉行,語氣堅定:「是,我準備好了。」
站在一旁的雲遙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畢竟有心可言,終究會無心可證的活著還要好。」
露西回過頭,與雲遙的目光交會,從他的眼中,她似乎看到了某種無聲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