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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石錄》第一部.第五集.第七十八回.東方收尾

樂子喵 | 2025-01-03 10:34:03 | 巴幣 26 | 人氣 94

連載中天界新語.劍石錄
資料夾簡介
冒險活動交織出各種酸甜苦辣的故事,眾人的心意也維持聯結起來,讓我們一同閱覽它們的冒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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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玄冥拖時間難為,少昊疾飛欲勸阻。
逢律之死天地搖,善後收拾暫有譜。


  玄冥奉行顓頊的計畫,說明儀式的流程與後續的規劃。

  少昊順口問起顓頊的下落,得知其臨時有事,發揮頑童的習性,央求玄冥帶他到城內閒晃。

  玄冥帶少昊繞城,不忘繼續說明流程,但少昊僅是聆聽,他更像跟蓐收討論。

  少昊的目光放在玄淵城內的布置,從井然有序的房舍、妥善排蓄水裝置和街道採光中,都看得出設計者的巧思與遠見,他對此展露與有榮焉的驕傲神情。

  因應共主交接儀式,已封閉主要大道,路上未見居民。一路空蕩蕩的,少昊覺得奇怪,提出請求:「脩兒,可以帶父親去市集那邊嗎?」

  「現在市集都是人,需要費些時間清空。」玄冥雖知少昊喜歡湊熱鬧,但其身分尊貴,仍需預防不測。

  「不用清空,套件普通的袍子就好了。」頑皮的少昊早有一套應對法。

  「這……」玄冥手持流程表,略顯尷尬。

  「該兒,晉城可熱鬧了,這次我們來看看玄淵城。」少昊正好透過此機會抒解連日來的壓力。

  蓐收理解少昊的苦悶,向玄冥表示:「脩弟,我已經整理好流程表,不妨帶父親到市集。」

  「嗯……」玄冥掌握內務的經驗怎比得上蓐收,蓐收都這麼說了,他只能照做。

  少昊對玄冥悶悶不樂的神情有些在意,關懷詢問:「脩兒,怎麼了嗎?」

  「……沒事,這邊請。」玄冥搖了頭,帶兩人走入市集。

  玄淵城是北方之珠,市集內齊聚各地的菁華,規模宏舉自不待言,商品種類之多令人咋舌不已。顓頊重視商業,強調整潔,市集經過妥善的布置,攤位形式統一,各有間距,符合他的秩序觀。

  專門的清掃人員辛勤掃地除塵埃,路上居民雖多但無人隨意丟棄垃圾,少昊有感而發:「果然是頊兒的風格。」

  「父親欲看何物嗎?」玄冥問。

  「沒什麼,隨便看看。我跟律弟出外練功時,也很喜歡這樣閒晃。」少昊沒有特別的目的。

  聽到「律弟」,玄冥臉色一沉,他迅速別開臉的行為沒被少昊發覺,卻被蓐收瞧見了。蓐收疑惑地問:「脩弟,你不舒服嗎?」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玄冥苦悶地說。

  少昊輕嘆一口氣,有感而發:「你和頊兒最近都很辛苦,等這件事結束,我就立刻到華胥之樞,非要同律弟說服那些植物不可。」

  「父親,上次我與重哥聊過,他的植物語還是不太行。」蓐收苦笑。

  「那可得督促他了。」少昊故作嚴肅搖了頭。

  兩人對話平和,氣氛溫馨,玄冥卻是如坐針氈。

  他遙望天色,確認整場儀式不到半個時辰,話題屢屢回到逢律,他的笑容越來越乾;而且,少昊閒晃的速度,所費時間不超過兩刻鐘。

  依玄冥對少昊的認識,下句話極有可能是:「對了,頊兒去哪裡了,怎麼一直沒看到他?」

  「他有些事情要忙。」玄冥盡量讓這句話聽來果決。

  「他很少出城,就算出城也會跟我說,他是做什麼了?」少昊深知顓頊是宅居在家的擁戴者。

  「這……」玄冥越發不知如何回應。

  玄冥是將軍,以一心不亂著稱,現在卻是心不在焉。蓐收直覺他有心事,嚴肅地問:「脩弟,你是不是有所隱瞞?」

  「我……」玄冥瞬間冒起全身的冷汗,理應否定的他,仍是支支吾吾的態度。

  少昊對此也起了疑心,選擇更好應付的熙,問道:「熙兒,你們有瞞著父親做什麼嗎?」

  玄冥的眸色自淡紫轉成血紅,未久又從血紅轉成淡紫,只差沒有各自表述。

  這下,別說少昊,連蓐收也感到不對勁。

  玄冥素來敬愛父親,友好兄弟,能逼他隱瞞至此者唯有一人。少昊怒問:「頊兒去哪裡了!」

  「……他有要事需要處理。」基於對顓頊的承諾,玄冥只能繼續隱瞞。

  當天帝與屬神簽訂契約時,兩者間便超越了世間的親子關係。蓐收理解玄冥的無奈,以無言表示抗議。

  「在這種時節上,頊兒非隱瞞我才能做的事情……肯定跟律弟有關。」少昊一下就抓到了關鍵。

  玄冥盡可能不表露驚訝的情緒。因為他拖延的時間太短,極可能破壞顓頊的布局。

  「父親,現在回東方……」蓐收擔憂少昊的身體狀況。

  「頊兒不會在東方行事,我去邊境那邊找,這裡先交給你們了。」少昊對玄冥惱是惱,但他沒有立場批評,只能期望一切還來得及。

  「……是。」玄冥縱使不願,也只能依了。

  少昊轉回原形時,擁有出色的飛行速度,非蓐收所能及。而且,比起跟隨他,蓐收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處理。

  蓐收看向玄冥,平靜詢問:「你知道位置嗎?」

  「不知道。」玄冥回答。

  「……這是事實嗎?」蓐收希望玄冥不要欺騙他。

  望著蓐收嚴峻的雙眸,玄冥明白顓頊不向他說明細節的原因。他坦然表示:「他沒跟我說。」

  蓐收相信玄冥,這是互信的第一步;他希望兄弟間莫因此生了嫌隙。他道出下一步:「我們先返城,別讓諸侯發現兩名天帝都不在。」

  「嗯……」玄冥接受蓐收的安排。

  屬神的職責之一,就是聽天帝命令行事,蓐收早已習慣收尾工作。

  玄冥遙望遠方,越發不解希望計畫成功抑或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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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昊的內傷導致氣力耗盡,雖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補給量仍如杯水車薪。他不顧虛弱的身體,恢復鷙鳥形態,以優異的速度巡過邊境地區,但其地範圍廣大,是件浩大的工程。

  「……那是!」

  強盛的仙氣一閃而過,其正來自於摯友逢律。沒人比他更瞭解逢律的實力,因此他對逢律流失泰半的仙氣感到不安。

  即使如此,逢律的狀況仍比少昊好些,疾行速度奇快,少昊只得捱著接近散架的身軀,盡可能追上他。

  逢律的仙氣漸次轉弱,少昊逐漸失去判斷位置的指標。少昊憂心忡忡,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感受另一股同樣熟悉的仙氣。「……頊兒?」

  少昊疾行,抵達了顓頊的所在地,正見顓頊抽取保護靈魂的外圍仙氣,以結界術封存於內形成凝結的球體,導致靈魂外的防護越來越弱。

  顓頊無須回首,僅從氣息就判得出來人,冷靜地說:「……脩和熙竟然沒能拖住您。」

  少昊對顓頊手中即將完全成形的仙氣團異常在意,不解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內心有不祥的預感。

  「……」顓頊不回應。

  「這是『純清之氣』……頊兒,你對律弟做了什麼!」少昊厲聲質問。

  「東方天帝意圖謀反,已經當場處決。」顓頊平靜宣判逢律的罪責。

  少昊走到顓頊的身旁,怒說:「不可能……律弟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顓頊依然不回應。

  少昊瞥到顓頊臉頰上的深血色刻紋,其一路延伸至脖子,身體則因長袍遮掩而無法看到。

  「為何你不惜使用力量……到這個程度……也要……」

  少昊的內心十分複雜。既是憤怒不堪,又是哽咽難語,終究只能以斥責的雙眸盯著顓頊。

  「伏羲與共工有所聯絡的傳言,早已甚囂塵上,諸神多對他有所懷疑。」顓頊正色回答。

  少昊不因此回答而改變神色。

  「且他身為東方天帝,卻無視共主的徵召,如果諸神因此仿效,將來還能命令誰上戰場?」顓頊自有一套理論。

  少昊望著逢律的靈魂,試圖以仙氣導引而來。

  顓頊比少昊更快一步,集氣襲擊脆弱的靈魂。

  少昊趕緊拍落顓頊的手,使這道仙氣波移位,怒喊:「你要做什麼?!」

  「滅了他。」顓頊再度集氣,這次他有預防少昊的突襲。

  「我不准你這麼做!」少昊勉強動氣,至少他得保留逢律最後的存在。

  顓頊設置結界,試圖封住少昊的行動,冷聲道:「這件事必須澈底解決。」

  少昊拍打結界,遭到結界的防禦反擊,吐了一口鮮血,痛苦地說:「夠了!他已經……」

  他眼睜睜看著顓頊集氣並準備攻擊,怎奈逢律的靈魂受顓頊凝聚的純清之氣干擾一直流連於原處,絲毫沒有發覺即將到來的危機。

  他咬著牙,強硬固化結界以破壞之,就要衝到顓頊的背後。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失去純清之氣保護的靈魂,瞬間遭到魔氣包圍。那股魔氣不同於一般魔族的魔化,如同紫水晶的高貴紫黑色直接包覆了靈魂。

  顓頊的仙氣波擊中了靈魂,但其受到魔氣的保護而沒有消散,迅速地飛向天際,回到仙人們常說的源起之地。

  「……染上濁氣了嗎?」顓頊警戒地問。

  「律弟,你……」少昊對於善良的逢律竟然魔化錯愕不已。

  顓頊評估已無法消滅逢律,取走凝聚的純清之氣就要離開。

  「律弟……」少昊呼喚著逢律,難以說明願其遠離塵囂還是回來此地。

  顓頊對少昊失神的模樣眼神一斂,不語帶走逢律另一個存在的價值,放少昊一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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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顓頊凝視著被結界術封存其中的純清之氣,其純潔無瑕,亮麗奪人,即是最高級的夜明珠都無法與之媲美。這是逢律修練千年以上的精華,放眼全天界,天生仙氣純粹者已稀,何況修練精粹至此。

  顓頊曾從紀錄中聞知純清之氣,直到方才見證了文獻不謬。

  「我不會錯的……不會的……」

  顓頊的臉頰有如刺青的血紋,實已耗費九成的力量--他竟將珍貴的戰力虛擲其中。

  少昊前來,看向純清之氣,厲聲道:「頊兒,交出純清之氣。」

  「我不給。」顓頊收起純清之氣。

  「你已經殺了他,還奪他的氣,究竟是為了什麼?!」少昊不解顓頊何時對逢律有此深仇大恨。

  「他接見相柳,此事遲早為眾人所知。」顓頊不悅地說。

  「你應該先跟我說,不是私下行動,難道你覺得律弟會背叛我嗎!」少昊反詰。

  「他作壁上觀,只想保留實力,根本不顧伯伯的處境!」顓頊怒吼。

  少昊對顓頊衝動如莽漢的行徑怒斥:「這是華胥之樞的規矩,稍有不慎,他得拉整個東方大地陪葬;何況,我將回東方招兵買馬,你現在做這件事,要我怎麼收尾!」

  「意圖謀反的是他……」

  「接見相柳跟謀反的關係是什麼?你想過這件事的後果嗎!頊兒!」

  顓頊尚未說完,少昊即插話阻止,不容他後續過激的處置。

  「……」顓頊盯著少昊,渾身發抖,沉默不語。

  少昊確定了,顓頊的強勢正來自於慌亂;這場大戰的脫序發展,早已讓堅強的顓頊手足無措。

  他放柔聲說:「做錯事就做錯事,不要再強詞奪理,我……」他回想自己也是壓沉顓頊的稻草之一,內心酸澀難語。

  撇開中立的南方天帝,僅存的天帝死傷慘重,縱使祝融有與共工交手的實力,但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小輩身上,不啻是將沉重的稻草壓在另一隻駱駝上。

  少昊不忍,顓頊更不可能做,所以其才會扛得這麼痛苦。

  顓頊即使輕撫臉頰上的血色刻紋,仍疼痛不已。這不是使用治癒術就能好的傷,要短期恢復,非得灌輸大量與他相符的仙氣特性。

  「……」

  兩人沉默互看良久,不知從何提起千頭萬緒的情思。

  天色倏地黑了一角,兩人皆知天狗食日。根據計畫,帝俊已在九招殿宣告處置魔化太陽,由大羿協同晉城方行事,待事有進展後,就是共主交接儀式。

  如今,出乎意料的逢律之死,可能打亂了整場布局。

  少昊回想顓頊的說法,放緩態度而問:「你從何得知相柳出使?」

  「葴何長老向我提起此事,恐怕其他長老也知情。」顓頊回應。

  「……確定情報正確嗎?」少昊沉重地問。

  「情報正確。」顓頊已從占卜中確認此事。

  少昊理解顓頊的慌亂。長老群因顓頊的配合,暫且按下此事;顓頊若置之不理,他們也會有相應的舉動。

  「除了你以外,還有人參與行動嗎?」少昊得掌握情報的範圍。

  「我使用力量讓葴何長老率軍圍攻,業已全滅。」顓頊冷淡地說。

  「……我們得和長老協議此事。」

  「伯伯,當襲擊成功時,我即指示部屬到千華夢地傳達諭令。」

  少昊不計代價,都必須堵住長老的口。然而,一向做事有條不紊的顓頊,即使衝動,仍非且戰且走之人。

  「你……」此時,少昊對顓頊謹慎細密的計畫極為頭痛。

  「脩弟也會去,而我已經下了命,就不容改變。」顓頊不可以今日之我對抗昨日之我。

  「我們直接去千華夢地,也許還來得及。」少昊試圖攔截使者。

  顓頊拉住少昊,語重心長地問:「伯伯……你真的相信他嗎?」

  「當然,他是我的好兄弟。」少昊理所當然回應了。

  「……」顓頊低下頭,沉思著。

  「頊兒,我們趕快過去,不要再拖了。」少昊不敢想像,一旦逢律被宣告意圖謀反的大罪後,會起多少波瀾。

  顓頊正色宣示:「伯伯,我不可能承認自己錯了,就跟你也不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頊兒,現在你還說……」少昊重視身教,但聽得顓頊這番言論,他快要無法阻止揍顓頊一拳的衝動。

  「重哥是關鍵,我得評估他的說法後修正罪名,但我不可能認錯。」顓頊退讓一步。

  少昊深深吐了一口氣,沉靜心情,考慮顓頊的說法。

  「我推想葴何長老有與其他長老談及此事,他們極可能隨脩弟而來,我們必須維持餘裕……必須走千華夢地的正門。」顓頊和少昊現在的情況都很虛弱,更得裝腔作勢,讓外人看不出所以然。

  「好。」少昊一向抄捷徑入華胥之樞,但顓頊所言有理,他決定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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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待在千華夢地的入口,敏銳感受兩人之間微妙的冷氣氛,擺出凝重的神情,拿捏不定提起後續事宜的時機。

  顓頊瞭解玄冥的心思,明知故問:「除了使者外,還有其他人進去嗎?」

  「任升長老和僖榮長老都進去了。」玄冥回應。

  少昊未見蓐收的身影,問道:「……該兒呢?」

  「該哥暫且留在城內。」玄冥已和蓐收達成協議,由他出外確認。

  「有他在,就沒問題了。」少昊相信蓐收的管理能力。

  「他們……」

  顓頊尚未問起內部狀況,便聽到一道怒吼:「胡說!這不可能!逢律大人絕對不會這麼做!」

  「……是重哥。」玄冥沉重地說。

  「消息傳到了,進去吧。」顓頊維持冷漠的態度,藉此武裝自己。

  少昊對玄冥比了臉頰,玄冥發現顓頊臉上明顯的血紋,先為顓頊灌輸仙氣。

  遠方,句芒的驚天怒吼再度傳來:「這諭令絕對有問題!我去找顓頊理論!」

  少昊熟知句芒的性格,若讓此時的句芒瞧見顓頊,省不了一陣拳打腳踢,易讓長老們察覺顓頊的異常。他下達指令:「我先過去,你們再來。」

  玄冥確認顓頊臉頰上的血紋變淺,繼續灌輸仙氣,但被顓頊伸手阻止了。

  「你保護我。」顓頊珍惜玄冥的氣力。

  「這樣的你還很虛弱。」玄冥擔憂地說。

  「我不接受!這根本是莫須有的指控!我要見逢律大人。」

  兩人持續聽到句芒的怒吼,其聲音越來越近,隨此而來的滔天怒氣可想而知。

  「進去吧。」顓頊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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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昊步伐急促,走未一刻鐘,即見句芒推開眼前所有的阻撓者,一心出外的焦慮神態。他強忍內心的酸楚,硬是擋在句芒的面前,發出威嚴的聲調:「重兒!」

  句芒倏地停下腳步,對少昊露出期盼獲得美好說法的眼神。

  兩名長老看到少昊,都是態度漠然。

  「少昊,你可終於來了。」任升冷冷地說。

  句芒壓抑慌張的情緒,問了:「父親……逢律大人真的……已經……」他僅相信少昊不會說謊。

  「……」少昊沉重點了頭。

  句芒更加慌張,喃喃著:「逢律大人絕對不可能謀反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重兒……」少昊按住句芒的雙肩,他的內心也不好受。

  「……我不相信!我要去找顓頊,這肯定是他搞的鬼!」句芒迸出聲,希望有轉圜的機會。

  「重兒!」少昊驚呼。

  少昊被句芒突然的一甩而失去掌控權,句芒迅速就要飛上空中,去找顓頊理論。

  顓頊隨後而至,站在少昊的身旁,散發冷漠而高傲的氣勢,與活潑輕率的句芒形成極大的對比。

  「……任性妄為也要有個限度。」顓頊冷聲道。

  「……是你做的吧,一定是你!除了你還會有誰!」句芒走到顓頊的面前,因眾目睽睽而無法拎住其衣領。

  「伏羲與共工軍多次聯絡,又拒不發兵,顯見他有據地自立的野心。」顓頊平穩地說。

  句芒青筋直冒,怒喝:「含血噴人!共工軍使者來的時候我也在場,他們只是普通的寒暄。」

  「……」顓頊凝重盯著句芒。

  「重兒……」少昊為句芒的直言所感。

  句芒指著顓頊,不敬說著:「根本是你栽贓嫁禍,意圖謀殺!」

  句芒直屬於東方天帝,終究是屬神,面對北方天帝必須維持禮儀。站在顓頊身後的玄冥冷靜表示:「『木神』,請自重。」

  玄冥一向秉持公理,他護著顓頊,致使句芒只能狠狠瞪著他。

  僖榮見情勢轉穩,安撫地說:「重,你自身的嫌疑還未洗脫,為了整個東方大地好,你就老實待在這裡……呃!」

  他話未說完,就受強烈的震動所驚。

  比起地牛翻身更為驚人的天搖地動,彷彿立基的土地都要崩塌,讓人站得不安穩。

  「……這是怎麼回事?」任升扶著樹木,對於持續的強烈震幅感到不安。

  玄冥分析震動原理後,疑惑地問:「東方大地……在震動?」

  「難道是……華胥之樞?」

  句芒瞬間想到一種可能性,趁眾人尚感納悶時,飛向華胥之樞。

  其他人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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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從千華夢地抵達華胥之樞,需經過有屏護保護的華惇橋始可通行,句芒為屬神來往無礙,但其他人也輕鬆過橋。

  句芒衝入華胥之樞,發現支撐東方大地的三株藤花開始石化,立即以仙氣遏止。

  眾人追了上來,看到藤花竟如石雕,都深感詫異。

  「藤花竟然石化了?!」任升不安驚呼。

  「這是東方大地的守護機制,不能放任藤花枯萎。」少昊也以仙氣輔助一株藤花,但完全沒有作用。

  顓頊評估三株藤花分布位置與支撐力,施予結界頂在支撐點上,玄冥協助顓頊施術,暫時制止華胥之樞因藤花石化而倏地下墜。

  僖榮仍有感受下沉,驚慌地說:「……就算設置結界,至多只能延緩石化。」

  「支撐東方大地的藤花石化,此事非同小可……顓頊,你有何對策?」任升將此事全權交給顓頊處理。

  藤花支撐華胥之樞,維護整個東方大地不向下墜落,但顓頊現在始知東方天帝與藤花之間的關聯。當逢律不再能將力量傳輸到華胥之樞內,藤花就無法維持源源不絕的生命力,便會造成華胥之樞的下墜。

  「藤花憑藉天帝的仙氣維持生命力……」

  顓頊觀察句芒和少昊同樣施予仙氣,句芒有起些功用,少昊完全無用,可見仙氣性質的重要性。如今,逢律已死,東方天帝又非臨時可選,只能挑選性質接近的人物。

  顓頊對句芒下達命令:「既然你這麼懷念伏羲,你就代替他支撐東方大地。」

  「什麼!」句芒大驚。

  僖榮點頭附和:「雖然以重嫌疑未除的狀況不適合接任,但一時也沒其他辦法。」

  任升也說:「如果重願意擔負支撐東方大地的責任,伏羲之事我們可以暫不追究。少昊,你沒意見吧?」

  兩名長老僅希望站得安穩,完全依顓頊指示行事。

  「你們!」句芒發出怒吼,對於被莫名安上的命運氣憤不已。

  句芒不管藤花的石化,就想和顓頊等人理論,但被少昊伸手制止了。

  句芒不滿盯著少昊,少昊僅是向前走。

  「……能夠給這孩子一點時間考慮嗎?」少昊觀華胥之樞暫且不會墜落,爭取句芒的思考時間。

  「……現在軍情緊急,千萬別再惹事。」任升本欲當場解決,但少昊這麼說,他只好咬著牙忍受。

  僖榮同樣不滿,但華胥之樞墜落不僅是天界大事,更會影響人界安危,必須謹慎以對。

  顓頊強化結界,以行動同意少昊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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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由顓頊的結界術包覆石化的藤花,玄冥確認狀態,暫且延緩華胥之樞的下墜速度。

  當句芒思考時,顓頊邀集少昊、長老們到千華夢地的一隅議事。

  「你說什麼……葴何他……他……」
  「……」

  僖榮和任升都難以相信葴何竟傾一己之力,只為除去逢律。兩人都懷疑顓頊動了手腳,但葴何的不在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然而,比起此事,東方大地的危機更是燃眉之急。

  「剛才長老們提及,只要重兒願意擔負東方大地,就不予追究東方天帝;我希望你們看在晚輩的努力上,就此算了吧。」少昊提出請求。

  「你問你的姪兒更妥當。」僖榮呿了一聲。

  「當時,葴何長老向頊表明東方天帝接見相柳,他乃自告奮勇處置之,如今兩方身死,東方岌岌可危,大挫軍心,有必要淡化此事。」顓頊如僖榮所願回應。

  「……淡化?弟弟為討賊而卒,身為兄長心痛不已啊。」任升眼眶微紅。

  「我以人格擔保,律弟不可能加入共工軍。」少昊不接受賊的說法。

  「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葴何經營東方,對其事掌握甚多,我們總是苦口婆心勸你,但你何時聽過了?」任升輕拭眼眶內的淚水。

  「重兒剛才也說只是談家鄉事,你覺得他像是說謊嗎?」少昊不受任升的淚水心軟。

  「他沒有說謊,但可能被蒙蔽。」僖榮冷淡地說。

  少昊語氣加重:「相柳出使與律弟通敵並無必然關聯,何況重兒在場,有可能接受相柳的勸告嗎?如果接受出使就是通敵,那麼以後相柳只要到處出使,逼諸侯見面就好。」

  在第一次天界大戰的前夕,他奉命負責聯絡各路諸侯。除了少數諸侯,幾乎都會禮貌性接見他,但接見與接受主張是兩回事。

  「現在我方已與共工宣戰……」
  「律弟尚未答覆我,仍屬中立方!」

  僖榮正想擺出長輩的威嚴時,即被少昊凜然的態度所喝退。

  事到如今,逢律不可能起死回生,也無法以純清之氣替代之,必須立刻選任新的東方天帝。當眾人明白東方天帝隱藏的不利益後,誰還圖這個位置?從句芒為逢律說話的姿態,若是一意孤行安逢律罪刑,後果不堪設想。

  任升覷向顓頊,尋思其沉默是出於被迫,抑或是默認。

  顓頊接收任升的視線,沉穩地問:「任升長老以為如何?」

  「你欲淡化此事可以,但我不可接受葴何死得『莫名』。」任升刻意咬重最後二字。

  顓頊身為籌畫者,如今看來置身事外。任升明知他必有行事,卻因葴何已死無從推敲,暗中警戒他可能的布局。

  顓頊眼神一閃,幽幽地說:「東方天帝受共主提拔而起,但與共工軍私交難斷,雖無助其一臂之力,仍拖延了徵召……」

  「……頊兒!」少昊擔心大喊。

  「為表東方天帝中立之決心,請其退位隱居,與族人到人界生活,從此不再過問天界事務。」顓頊不忘觀察長老們的神情。

  少昊眼神透露著不安,逢律已死,如何宣示決心?他以為長老們不會接受這種胡鬧的說法。

  「你……」

  僖榮正欲發怒,但任升輕按他的肩膀,要他壓抑脾氣。

  「你要怎麼補償葴何?」任升詢問最關懷的部分。

  在三長老中,最執著東方的是葴何,任升至少為葴何的後人爭取權益。

  顓頊沉思些時間,巧妙拋回了球:「伯伯,目前你仍是共主,此事應由你定奪。」

  「那就讓葴何叔叔的嫡長子繼承原領地,我再規劃一地給他。」少昊以領地作為補償。

  「……哪塊地?」領地良窳不一,僖榮沒有單純到聽分地就高興。

  「這點待我回去再安排。」少昊不立刻決定。

  顓頊流動眸內的雙瞳,提議道:「伯伯,葴何長老有許多的子嗣,不妨將原領地和新領地分配給其諸子,好讓他們都過著平順的生活。」

  「這……」少昊一時不明白顓頊的用意。

  「他孩子少說也有十來個,這樣土地不就變得很小了嗎!」僖榮立刻否決。

  「……」

  相對僖榮的激昂,任升沉靜思考這項提議。

  任升早知葴何對嫡長子意見頗多,並寵愛特定的幾名孩子,若讓嫡長子繼承葴何所有的領地,其他子嗣必遭驅逐。如今葴何身死,東方夢碎,為其子嗣尋個安穩的生活並無不妥。

  顓頊撫著臉頰,對長老們微笑,像是體恤他們的模樣。

  少昊看出來了,顓頊正對任升使用力量;只要成功影響任升,僖榮就會同意。

  「姑且答應你們的說法,但你們得給予豐饒的領地給他們。」任升有條件接受了。

  「哥哥……」僖榮怎不知任升的考量,終究野心之下,任升更重親情,身為弟弟的他不忍置喙。

  少昊在某種涵義上見識了,不止是顓頊使用力量的圓熟度,更是意外任升對兄弟間深刻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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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脩弟。」

  玄冥聽得顓頊的呼喚聲後,瞧見其臉頰上的血紋,神情一凝。

  「不用,返城。」灌輸仙氣至多遮掩血紋,但掩飾不了疲倦,顓頊制止玄冥的行為。

  「……事情都談妥了嗎?」玄冥問。

  「算是。」顓頊取得尚稱滿意的結論。

  玄冥未見其他人,疑惑地問:「父親和長老們有要一起過去嗎?」

  「他們要留下來陪重哥,我們先回去。」顓頊還有要事得辦。

  玄冥點了頭,與顓頊共同回到千華夢地的入口,神色匆匆的蓐收正好抵達,三人碰上了面。

  「該哥……」玄冥神情複雜。

  蓐收不管玄冥,逕自質問:「那場地震是怎麼一回事?」

  「你去問伯伯。」顓頊不欲在此說明機密。

  蓐收雖然不悅,但他察覺顓頊的虛弱,不在此事上打轉,改說:「夋似乎有話對你說,請你先行返城。」

  「我知道。」顓頊略知帝俊的來意。

  蓐收暗吐一口氣,準備承受意料之外的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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