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叮叮──」
正國今天比鬧鐘還早醒,可能是回歸正常的生活讓他潛意識感到新鮮、雀躍。
然而今天並不是上班日,而是他要和朋友們一起去玩樂的日子,所以他好好打扮了一番、梳理了門面,讓自己看起來乾乾淨淨的。
照了照鏡子,帥氣的皮外套內搭白T恤,再穿著修飾他長腿的牛仔褲。這樣的自己,總算是跟以前老是穿死板衣服的自己有了區別,看得他也是又順眼又滿意。
來到客廳,他已經把一些用不到的東西丟掉了,所以變得相當寬敞且整潔。
除了丟了一些東西,也擺了一個新東西。
正國點了三支香,然後恭敬地站在小神桌前,眼睛直盯著祖先牌位拜了拜,告知了自己行程後,再插香。
「那我出門了,爸、媽......還有螢螢。」
為何本該成為孤魂野鬼的螢螢,如今卻被收入成祖先了呢?這還得回到幾週前......
※ ※ ※
將螢螢給重新安葬回詩雅的墓中後,正國在鄉下多住了幾天,順道調適著心情與生活。
結果某天早上起床,正國就被外公帶到公媽廳去拜拜。
「記得跟你祖先、你爸你媽,還有螢螢說說你是誰。」
「這我知道啦......嗯?咦?哈啊?外公?你剛剛還說什麼?」
原來,在正國與螢螢道別時,外公因為不忍心螢螢變成孤魂野鬼,所以不斷地向祖先求情擲筊。
最終祖先們被外公真心誠意的善舉給感動,便答應了他的要求,讓螢螢的魂魄可以納入江家祖先。
「感覺只不過是外公一直擲筊擲出聖筊而已吧......啊啊痛痛痛痛!歹勢啦!」
「這跟機率無關!給我和祖先道歉!」
雖然說錯話吃了外公一頓胖揍,不過正國還是很高興的,特別是在經歷殭屍、茅山術、精神世界等等玄幻事情後,現在他相信人死後是有歸屬的。
而螢螢也不會變成孤魂野鬼這事,讓他感到格外安心。
「話說回來,我明明沒學過茅山術,怎麼有辦法成功施展這麼誇張的術呢?」正國又提出一個疑惑點。
外公想了想,答:「因為正國復活時,繼承詩雅一點靈力,而長年相處下來也有吸收到微薄的靈力。而復活不完全的原因,因為正國並沒有接受茅山術的教導。一般人單單照著詩雅的筆記做出來的也是有樣學樣,能成功是因為正國有靈力的關係。
「那爸的事情呢?你們怎麼都不跟我說啊?」
「我們有跟你說啊,可是你卻不記得,而且一跟你提到,你就會犯頭痛。」外公解釋。
外婆接著講:「這是因為你的身體大部分還是你自己的靈魂,少部分是忠建的靈魂。而不記得你爸,是因為你的靈魂為了宣示主權,強行將忠建的靈魂壓抑住,甚至連相關的記憶通通都封鎖住了。現在......看樣子是沒事了吧?呵呵呵......」
正國明白了,心想:「所以當時在空白世界裡,一直對我鼓勵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爸吧?原來他都跟我在一起......等等......那不就表示我跟螢螢發生的事情也通通──」
一想到自己和螢螢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被人看在眼裡,正國恥得雙手摀著臉,並超想要在詩雅墓穴旁挖個洞跳進去,活埋死自己算了。
「媽呀......我想死了......」
到了要回去的那一天......
三人到火車站,外公外婆向即將回台北的正國囑咐了一些事情。
「警察那邊跟公司那邊我們都幫你解釋好了,你不用擔心。」外公說。
「好。」
「還有啊,既然你這次手邊都沒什麼行李,那就多帶一點菜回家吧!兩手空空回去多難看啊!呵呵......」貼心的外婆給正國打包了兩大袋青菜跟肉類。
離車子到站還有一點點時間,雖然有點尷尬、彆扭,可正國還是決定對二人說出這件事......
「謝謝你們一直對我這麼好,即使是在媽過世後,也不曾改變,我明明......不是你們真正的孫子──」
「戇囡仔......你是我們的孫子呀!」外婆笑說。
「我們對你好,跟詩雅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就是想對你好呀!」外公拍了拍正國的肩膀笑講,可話音剛落,外公就突然想起還有一個東西要交給正國。
「拿去,這些錢屬於你。」
「這些......是我之前每個月還給你的們錢嗎?唉唷......我不是都跟說了,這是屬於你們的錢,你們可以拿去買喜歡的東西啊。」
「我們老人哪那麼多地方用錢啊!我們都幫你收著,等有一天可以還給你。」外婆講。
正國看著二佬,不禁流露出感激的淚水,接著笑出來。
上了車,正國在火車上,看著這厚厚的信封袋,想著:「不如請年假的時候,用這筆錢跟外公外婆去日本玩吧!」
這麼想著的正國,嘴角不禁因期待而開始上揚。
到家已是近黃昏,正國被已經康復並回歸崗位的鄭伯伯叫住,說有他的貨。
將這體積可能有半個人大的紙箱搬回房間後,拆開一看,盡是一把最新款的吉他,這讓正國驚訝到合不攏嘴,而且還有一封信。
「小國,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消失了。既然要分開的話,那我打算送你個禮物!雖然錢是外公外婆出的......我從吳林阿嬤那邊看過你彈吉他的影片了,非常厲害呢!我沒辦法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小國你和我不同,你能有!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把我放下,然後重拾興趣,以及重拾對人生的興趣!江螢螢筆。」
滴答......
「吸──唉!真是的......」正國為了不讓更多眼淚滴濕這由螢螢親筆寫的信,趕緊將信放一邊。
而他的目光剛好放到了自己送螢螢的第一份禮物──刺蝟玩偶上。
「哈啊......哈哈......」
※ ※ ※
「呼......呼......」
正國提早出門,可還是在路上遇到了塞車,讓他最終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趕緊把機車停好後,他小跑步奔向會合地點,發現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欸?沒人嗎?還是大家先走了......」
正國打開手機,結果立刻讓他雙肩垮下,彷彿都要掉下來一樣。
「靠......我搞錯時間了!我早了一天啊啊啊!」
「哇!」
聽到這聲,令正國感到一絲熟悉感,便速速回頭查看,可是沒有半個人,倒是有一隻牽著繩子的柴犬,但不見牠的主人。
「什麼嘛......原來是狗啊?你的叫聲怎麼跟一般的狗狗不一樣啊?唉唷唉唷......好乖唷......你主人在哪啊?」正國蹲下來摸摸牠的頭毛,一邊逗著他一邊問著。
「啊啊哇哇!」柴犬似乎非常不怕生,而且還很喜歡正國,對著他瘋狂撒嬌翻滾,給正國的感覺就像是螢螢一樣。
「小皮皮──」
這又是一道熟悉的女聲,正國往聲源看去,跑過來的人竟是便服打扮的全馨。
「啊啊!?正國哥!?」
「全馨?這是妳的狗啊?」
全馨把小皮皮抱起來,面色有些尷尬地說:「是的......叫做小皮皮,很不怕生對吧?」
......
「上次在雨中丟下她就去追螢螢的事情,以及之前被警察追,都還沒給她一個解釋......」正國同樣感到尷尬心想。
「妳一個人嗎?要不去喝杯85?」話剛說完,正國就覺得這是超爛超老梗的搭訕句,而且居然還是85,不是星巴克。
「不了......」
「我想也是呢......」就當正國在內心自個兒沮喪時,全馨話其實還沒說完。
「如果是85的話現在不太方便,因為我已經跟朋友約了要去寵物咖啡廳......如果,正國哥沒有非得要喝85的咖啡的話......可以一起來哦?唔咿咿!?」
全馨原本是將害臊的潮紅臉低下,不想讓正國看太清楚,可抱在懷中的小皮皮卻伸出前腳掌把對方的臉推上去。
正國看著對方如此可愛的反應,愣了一秒才回:「沒有!沒有一定要85!寵物咖啡廳,聽起來很不錯......那妳帶路吧!」
「......嗯!那走吧!」
常有人講,當一個人走到人生的盡頭,回望過去的歲月,會發現人生是一場充滿起伏和波折的旅程。
但是不管經歷了什麼,最重要的是我們成為了什麼樣的人。
或許有些人會說,他們沒有做到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沒有創造出令世人矚目的成就,甚至可能還犯了一些錯。
但我覺得......一個人只要能在這條路上,繼續保持熱情地走下去,過上對得起自己的人生,那已經足夠棒的了!
「走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