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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N]慶餘年讀者整理的小短篇01~15(from黃金屋)

作者:L♥veC♡ffee│2024-12-30 05:09:07│巴幣:2│人氣:48
從黃金屋看來的
 
 
 
 
 
 
 
 
 
 
(一)

秋風淡淡,煙霏云散,深秋的密林中已經黃葉凋零。

秋晨,枯葉,蕭索,孤寂。

木葉蕭蕭,霞光滿天。

秋季的一天天,像一場場別離。

生命的枯竭與消逝,隨著秋聲揮之不去。

一棵樹旁,一個紅衣人。近乎固執的站在山下,帶著滿枝金色,在秋風中挺立。

原來,秋天也能剛強。堅持,忍耐。

他太固執。

他太冷。

那一種已經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卻又偏偏帶著強烈逼人的殺氣。

他疲倦,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殺過太多的人。

他掌中有劍。

當他放下這柄劍時,他的生命就要結束。

名聲,有時候就像一個包袱,一個永遠都甩不掉的包袱。

秋日已落,落葉飄飄。

枯葉的山坡,殘枝的白梧,紅衣的男人,形成了一道奇異的景象。

輕風秋霜,正是公費旅游,殺人放火的好時節。紅袍男子是來公費旅游的?還是來。。。

六個黑衣人,靜靜地站在紅袍男子的身后,以扇形排開。

黑衣不是夜行衣,而是監察院的官服。六個黑衣人的出現,將這幅艷美圖畫抹上了污點。有種說不出的黑暗。

紅袍男子依然凝視著密林深處,飄灑一地的黃葉。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片片黃葉,隨著風輕輕地卷向六名黑衣人。

六名黑衣人同時后退三步。微風掠過,黃葉搖曳著落到了黑衣人的腳邊。

空氣突然凝固,在紅與黑之間隔出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殺氣!無形的殺氣!

從黑衣人的步調一致中,可以看出他們似乎是接受過了殘酷的訓練,不然如何能做到如此整齊統一?

紅袍男子眼瞳微收。

監察院只有六處才會有這樣的殺手!

六處的殺手像是與天地融合到了一起。整齊的抬起右手。

他們右手提劍,左手捏了個劍訣。又向前邁了三步。除了腳踏枯葉的「沙沙」聲,沒有一絲多余力量的外漏。在離紅袍男子半丈的距離停了下來。

六人的包圍圈看似松散,實在密不透風。緊緊的將背對自己的紅袍男子圍在當中,卻謹慎地再沒向前踏出半步。他們知道,雖然只有半步之遙,但現在的距離卻始終沒有進入紅袍男子氣息所及之處。

能讓六處殺手如此謹慎的紅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能夠以一人之力,抵擋六處六名頂級殺手的紅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紅袍男子紋絲不動,一名殺手的小指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一種感覺。就像炎熱的夏日,他浸泡在冰涼的湖水中。一股侵入心扉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冷戰,卻又說不出的爽快。

他的小指又顫動了一下,他用眼角瞄了瞄身旁的同事,突然發現身邊人的腳在顫抖!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這名殺手終于忍不住這種如利刃般的殺氣,緩緩放下手中長劍,抱拳嘶聲道:「提司大人有命,望大舅爺跟我們回去。」

聽到這句話后,紅袍男子終于轉過身來。六名監察院的殺手大口的喘著氣,就像有千斤之力從頭頂移開一樣。

一雙禿鷲般的雙眼,長在一個有三下巴的胖子臉上。這竟然是一張白癡的面孔!尤其是一身鮮紅色的長袍,感覺不倫不類,可笑之極。

但是六處的殺手不敢笑。因為他們的雙腿在顫抖。因為眼前的紅袍男子有一種詭異,一種超乎常人的銳氣,讓人寒到心里。

「不用再查了。」紅袍男子撫了撫落在肩頭的黃葉,似乎不忍讓它落地。然后用他帶著銀戒的粗短手指,揉了揉眉心。輕聲說道。

剛剛說話的六處殺手,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動作在哪里看到過。

「太后是我殺的,皇帝是也是我殺的。」紅袍胖子笑了笑,滿臉肥肉全都擠到了一起,因為太過肥胖的原因,這笑容牽動著臉上的肥肉,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

讓見慣各種血腥場面的六處殺人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父親曾經說過,監察院是不能小視的。」紅袍胖子沒有給六處殺手嘔吐的機會,繼續輕聲說道,「我一直都非常小心,但是還是輕視了監察院。我那姑爺很好,很強大!」

紅袍男子無厘頭的說出這么一句話,讓六處殺手又想起了那位長的比閨女還要俊俏的上司。

(二)

「奪命大紅袍,救世小青衣。」

當四大宗師仙逝,隱歸之后。這句話就成了當今高手的代名詞。

青衣指的是北齊海棠,而紅袍指的是慶國一名絕頂殺手。

沒有人見過他長的是什么樣子,也沒有人知道他的高矮胖瘦。見過他相貌的人全都回歸九冥喝茶去了,而他每次出現都穿一件寬大的紅袍,讓人看不清他的身材。

大紅袍排在小青衣之前,并不是因為青衣敵不過紅袍,而是因為,青衣是救人的,紅袍卻只會殺人。

人是一種怪物,一種很奇怪的怪物。或許他會忘記救他的人。

但是!!絕對不會忘記向他索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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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是一個白癡!?」

當監察院得到從江南傳回來的紙條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東夷城的那個白癡!

但是,這個推論立刻被否決了。誰到知道,紅袍被稱為奪命的由來。

五年前,正是因為紅袍與四顧劍的那場決斗,使得東夷城在頃刻之前被夷為平地。

四顧劍敗了,敗得很慘。

一招之內,四顧劍敗了。

劍客猶如流星,就算你成名時多么奪目,多么光輝。等到墜落的時候,突然會發現自己原來與別人沒什么不同。

名利似韁鎖,富貴如浮云。

再回首仰望,又有一顆比你更耀眼,更絢麗的星辰站在你原來的位置。

光芒奪目,若隱若現。

日升月落,晨昏暮濁。朝朝夕夕,星辰變幻。

四顧劍就是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消逝在茫茫塵埃之中。

半年之后,當南慶的大旗插在東夷城的墻頭時,東夷人并不怨恨南慶,他們所恨的只有一個人!

奪命大紅袍!

他奪走的并不是一個人的命,而是東夷城數萬人的生命。

僅僅半年之后,葉流云敗了。敗在一個殺手的手上。

東夷城滅,四顧劍敗。葉流云還需要么,葉家、秦家還能掌控兵權么?

秦家衰,葉家破。葉流云不知去向。

南慶皇帝出十萬兩黃金,懸賞葉流云的頭顱。

幾天之后,葉流云的頭顱就像傳國玉璽一樣用黃布包裹著,由大內總管洪竹親手交到皇帝手中。拿到十萬兩黃金的,正是一劍傾城的大紅袍。

流星的光芒雖短暫,但天上沒有什么星能比它更璀璨,光輝。

當流星出現的時候,就算是日月都奪不去他的光芒。

當它逝去時,卻比燭火還要暗淡,渺小。

四顧劍是,葉流云也是!

誰。。。不是呢?

(三)

大紅袍殺人,因為他是殺手。

因為他是殺手,所以請他殺人一定要給錢。

請大紅袍殺人,一定要出得起價錢。

殺人,十萬兩黃金。

一劍是十萬兩黃金,第二劍當然也是十萬兩。可是,從沒有人聽說過讓大紅袍殺人,付過二十萬兩黃金。

這個殺人價碼是大紅袍在殺葉流云之后定下的,或許是為了炫耀,或許是為了讓人們記住他的強大。

生命是無價的么?

錯!生命很值錢!值十萬兩黃金!

只要能夠出得起價錢的,人命有算得了什么?

價錢是天價,不過依然有很多人愿意出這個天價。

仇恨,妒忌,負心,瘋狂!

這些東西加起來只值十萬兩?

可笑乎~可悲乎~

不過,只有一次殺人任務是讓雇主失望的。因為他準備了五十萬兩黃金,可惜沒有付到大紅袍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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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首富明家,今夜開席設壇。老奶奶死了多年后,這等場面還是第一次出現。

族長明青達出五十萬兩黃金,要大紅袍取下監察院提司范閑的人頭。

五劍殺一個九品上?還是五十萬兩一劍?

大紅袍默默收下票銀。

招商錢莊的票銀!

江南內庫指定使用的招商票銀!

五十萬兩!

大紅袍笑了,明青達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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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第二天從江南傳回消息,明家上下數千口人居然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

就像他們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只有依然幽幽寂靜地明家大院能夠證明,明家「弟弟雀雀」曾經把握過江南經濟的命脈。

數千頃的明府中,只留下了一個昏迷不醒的明七爺!

范提司奔馬下江南,三日之后見到了自己的暗查,明七爺,明青城!

薛清不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些什么,他親自勘察過現場。沒有一絲打斗的痕跡。

那夜自己睡的很香。十三房姨太讓他有點力不從心。誰知道眼睛一睜開,卻接到了這樣聳人聽聞的大事件。

明家到哪里去了?

薛清瞇了瞇眼睛,他想到了傳說中的君山會,也想到了傳說中的奪命大紅袍。他搖了搖頭,在有些事情面前,或許無能才是最幸福的。

半個月后,市井中流傳著一句話來。一句關于明七爺與范提司對話的話。

當明七爺見到范提司后,只說了一句話:「紅袍只會奪命!奪走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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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啟年。」范提司在馬車上沉寂了良久,叫道。

「吁~~~」老王用力拉住馬車,他知道小范大人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自從京城外的狙殺事件后,王啟年就成為了小范大人的車夫。一是為了逃避一處沐鐵的苦苦規勸,二是因為自己是老江湖,碰到點事情,總比那些俗民來的強。

「我要知道奪命大紅袍到底是誰!」

王啟年苦著個臉,小老頭般可憐巴巴的望著范閑。早在大紅袍領取葉流云首級封賞的時候,監察院就無時無刻不在調查大紅袍的過去,可是。。。

最后,他還是點了點。

只苦了啟年小組的一群半老頭們。蘇文茂更是為了調查此事,三年沒有入京過。

「天殺星!」

小范大人用細長的手指,沾了沾冰冷的茶水。用力在自己的眉心上揉捏著,不知不覺后背已經濕透了。

明青達找大紅袍,擺明著是要對付自己的。

可是?

為什么?

怎么會?

范閑苦苦的笑了笑,明家這塊大石頭,他一直是無從下手。想不到,這一夜之間成了無心插柳之事。

果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沒有任何人是能夠抵抗的。這句話從來沒有錯過,這次依然沒有錯。

一想到那個一劍十萬兩的奪命大紅袍,他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倒霉。

「等到自己回京的時候,婉兒就該生了吧。」范閑坐在馬車上,遙望遠方。

他和薛清一樣,不敢在這件事上繼續想下去。

他越想就越覺得大紅袍的古怪。越想就越覺得對方的可怕。

「天殺星!」慶國皇帝停下筆,淺淺地喝了一口銀耳湯,對身旁的說書先生洪竹說了這么一句話,繼續埋頭批閱起來。

四顧劍敗了,葉流云敗了。

北齊的苦荷,突然宣布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海棠朵朵接任天一道。自己表示得到神廟的召喚,不想再過問世俗之事后,飄然離去。

兩位大宗師敗在奪命大紅袍的手上,人們紛紛猜測,第三位大宗師苦荷是不是為了避難,才離開了天一道。

漸漸地,議論變成了批評,批評變成了鄙夷。

別人越落魄,自己就越滿足。別人越輝煌,自己就越眼紅。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瞬息擊敗兩大宗師,嚇跑一大宗師。紅袍的名望到達了極點。

從江南明家后,紅袍再也沒有出現過。等到他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北齊。

莫非,他是為了海棠朵朵而去?

世人不免擔憂這位青衣布裳,憂國憂民的女子。甚至在齊廟中,天天有普通民眾為海棠姑娘祈福,希望她能夠避開這位慶國的天殺星。

(四)

「宰相大人,二少爺資質聰慧。四歲能作詩,五歲就會對聯子。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宰相姓林,捧哏者乃林宰相的第一幕僚,也是他至生好友袁宏道。

「你看大寶怎么樣?」林宰相并沒有接過袁宏道的話語,摸著翠綠色的鼻煙壺,問了一個毫無邊際的問題。

袁宏道微微鎖眉,沉思半響后,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林宰相的問題。

那年林珙五歲,林大寶八歲。

林家有后了!

京城里誰都知道,林家二少爺才華縱橫,又生的俊俏。雖然只是五歲小兒,卻很討那些皇宮貴族的歡喜。

上門說親的媒婆,天天在林府前晃悠。一見林宰相出門,就圍上去。一副不成功不罷休的架勢。

這些事情統統被大少爺看在眼里。

大少爺自嘲苦笑,自己的弟弟為何會如此出色?

「哥哥,昨天的那首詩做的極好!爹爹還給了塊糖作為獎勵呢。」二少爺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奶聲奶氣的說道。

大少爺笑了笑,疼愛地望著自己弟弟那張清秀的小臉。

二少爺伸出手,把糖塞在大少爺手中:「詩是哥哥做的,對聯是哥哥對的。哥哥對我最好了,這塊糖給你吃。」

大少爺將糖塞進了嘴里,卻感覺嘴里異常苦澀。

比膽汁苦,比硝水澀。

清晨有霧,濃霧。

大少爺癡癡地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林珙,臉龐濕漉漉的。分不清哪里是霧水,哪里是淚珠。

林府花園就像一座小巧地山麓,有泉水,有草地,有紅花,有盆景。四面花樹圍繞,天空一望澄藍。

這時候濃霧漸散,太陽剛剛升起,碧綠的葉子上霧珠晶瑩,大少爺的臉上也是霧珠晶瑩,折射出清早特有的五彩晨光。

大少爺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世間最珍貴的已不再是金錢,權利,名望。

大少爺明白,最珍貴的是自己的弟弟。

濃霧能夠遮掩住自己這副丑陋的皮囊,卻遮掩不住如鮮花般綻放的林珙。

大少爺站在花園的中央,眼前盡是那一張張對著自己弟弟的笑臉,耳旁盡是一句句對自己弟弟的贊美。

水池中,自己的倒影讓大公子覺得那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白癡,一個不應該生存在世上的畸形。

至少,在別人眼中是。

用外貌區分優劣,他們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后一個。

人生如酒,量大者視之為甘露。量淺者視之為濁液。

相貌又何嘗不是?即使是繡花枕頭也比滿腹經論的丑八怪吃的開。

大少爺突然大笑,惹得片片綠草上的霧珠紛紛墜落。而花瓣卻吸足了水分,變得異常奪目華美。

池水很淺,淺得讓整個蔚藍天空變成了淡青色,也讓池中人影變的模糊不清。

大少爺收起了笑聲,靜靜凝視池水。

良久,一個古怪的問題充斥著他的腦海:

為什么,天空是藍的。而池水。。卻是清的?

那天之后,大少爺的智力就一直停留在八歲。

他的智力真的只有八歲么?

這世上,或許只有自己的弟弟知道。

但是,自從他死后,無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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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剛聽到這首詞的時候,大少爺真的被嚇了一跳。

他想到了死去的弟弟,想到了自己。

為什么這個比閨女還要俊俏的姑爺,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有違常理的話?

綠葉只是為了承托紅花而存在的。

綠肥而紅瘦?

姑爺是在貶低紅花,而襯托綠葉?

肥者才華乎?肥者體態乎?此善假與物也!

父親的紅花早早的逝去,而自己的姑爺明有紅花之才,卻只甘心情愿的做皇帝陛下一塊磨刀石。

自從林相告老以后,這個偌大的林府就一直空空蕩蕩的。

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沒落,低潮,荒蕪。

也只有自己會時常回來,看看花園,看看水池。

望著雜草叢生的綠地,望著渾濁如淤水的池子。大少爺揉了揉自己的三下巴,眉宇突然暗淡了下來。

「為何我只能做綠葉,而不能成為林府的紅花?」大少爺突然吼叫著,「我也是一個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我不是白癡!我更不是怪胎!」

「為何你只能做綠葉,而不能成為林府的紅花?」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刺入了大少爺的耳旁。

這句話不是回聲,也不是大公子內心的呼喊。

這個花園里還有第二個人!

大少爺扭頭回望。。。

他第一次見到這位蒙著黑布的瞎子,當然也是最后一次。


(五)

「手?」

小范大人接到啟年小組關于奪命大紅袍的身份字條時,一下子愣住了。

「手」指的當然不是人體的一個組成部分,而是一個殺手組織!

小指看似是最弱小的。可是缺了小指后,最要命最粗俗的事情就不能做了。比如挖鼻子,比如挖耳朵。

「小指」是一個殺手,據說一身縮骨功出神入化,就算是墻縫他都能鉆過去。

「手」中最火爆,最強的是中指,這讓小范大人不免想到那個極不禮貌,卻又極具威懾力的動作。

食指是最靈活的,也是殺人最多的。

無名指是無名的,因為神秘,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出手。

但是,這四個都不是「手」的首領。因為無論手斷了哪一根手指,依然能夠靈活自如。

唯一不可缺的。。。。

就是拇指。

拇指才是一只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失去了拇指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

拇指是奪命大紅袍。也是「手」的領袖。

「手」組織從來都是一起行動的。

當中指在北齊出現時,誰都知道拇指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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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升起,今晚的月色仿佛比平時更美。美的凄涼,美的神秘。

夜風蕭蕭,透骨冰涼。

「我知道你很佩服大紅袍。」小范大人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也知道你很想去會一會這個絕世高手。」

小范大人說到這里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股凌厲的殺氣。

也許是激動,這股殺氣反復波動著。竟然將書桌上的書頁震的「沙沙」響。

「你想知道,究竟他有什么能力能夠在一招之內擊敗四顧劍。」小范大人溫柔說道,「我可以給你這一次機會。」

月光淡淡地照進來,照在范閑身后。

他身后有個影子,影子的臉蒼白,蒼白得就像是透明了一樣。

小范大人微微側臉,長而微卷地睫毛下,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盯著影子,語重心長的說:「我希望看到你活著回來,當然,我也希望看到朵朵能活著!」

范閑是監察院提司,他也知道大紅袍已經在北齊出現了,他擔心海棠。

黑影在空氣中若隱若現的飄起,似乎向小范大人鞠了個躬。對于影子來說,大紅袍的吸引力已經超過了自己一直崇拜的五大人。

離開前,黑影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說道:「我也是一個殺手,逃跑一直都是我最擅長的。」

望著黑影在空氣中消失,小范大人嘴角微微上揚:「他笑了,他居然會笑。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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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是一尺三寸的精鐵劍!

人!是出道以來未嘗敗績的人!

手!是一雙細白精致的巧手!

路人甲一口一口的吃著碗中的飯。吃的很慢,嚼的很細膩。

夾菜的筷子捏的很穩,就如同握劍時一樣沉穩。

路人甲指甲修的很短,很干凈。一雙手光滑如綢,沒有一點繭子的痕跡。

「作為刺客,雙手是最需要保護的。」

他一直都記得出師前,師傅對他說的話。

殺人就如同吃飯。人要一個一個殺,飯要一口一口吃。

他非常享受殺人時,對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樣子。

所以,他吃飯吃的很慢,殺人也殺的很慢。

記得有一次,他殺一個人。連續殺了四天,這人才終于斷氣。

一想到這里,他發覺他兩股之間開始慢慢有一團火升了起來。

路人甲花了三個時辰吃完這頓晚飯,北國開始下起了漫天的風雪。

北齊果然與中原大不相同,這等大雪的場面,自己又何嘗見過?

(六)

出道四年,路人甲一直都是排名第一的殺手。兩萬兩黃金體現了他的價值。他覺得讓他殺一個人,就應該值這個價。

自從一劍傾城的大紅袍與四顧劍在東夷城頂上決斗后,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

變的太快,變的讓他不認識,變的讓他難以接受。

緊接著,一個殺手騰空出世。

一劍十萬兩黃金!

一人兩萬兩黃金?

面對這個差距,路人甲苦笑,他只能苦笑。

來北齊就是為了正名!

證明自己比奪命大紅袍強。證明自己還是殺手中的王者。

聽說大紅袍將要北上,所以他來到了北齊。

他不知道該怎么找大紅袍,但是他有信心。他就算不去找大紅袍,大紅袍也會找上他。

殺手這行是不允許同時有兩個排名第一的。

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凜冽地寒風肆無忌憚的咆哮著,大雪紛紛揚揚從天空飄落。大地已成粉裝玉砌一般。

日暮,酷寒,百花絕跡。

整個世界陷入到了一片混沌,有的只是壓抑而又刺骨的寒冷。

一片灰白之下,紅色就變得再矚目不過的了。

路人甲緊握住手中的利劍,身體舒展,人如寒梅,挺立在寒冰之中,一股傲氣沖破了漫天飛舞的冰雪。

他知道,他已經到了最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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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大雪!

連綿大雪!

兩人對峙!

「你就是奪命大紅袍?」

路人甲說出這句話后,就開始后悔了。因為他發覺,他已經站在了一個挑戰者的位置。挑戰者永遠是先提問的。

他居然會有點緊張,他是怎么了?

大紅袍沒有回答路人甲的話,卻反問道:「你就是路人甲?」

「是!」路人甲的話語依然冰冷無情。

可是他的內心卻又一次震蕩不安。

他為什么要回答大紅袍的話?

這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他為什么要示弱?

他的信心一直都很強,比誰都強!

他感覺大紅袍的雙眼有一種魔力,他感覺大紅袍的目光已經剝落了他冷酷的外表,刺入了他的內心。

他的內心是否如他外表一樣冷酷?

他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口水很苦,苦到斷腸,苦到離魂!

他想開口說話,可是卻有口難言。

他想拔劍,可是那只從不知害怕為何物的手,竟然顫抖了起來。

大紅袍目光灼熱,路人甲覺得此時自己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烈火中。

烈火燒盡的并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冷靜,他的殺氣,他的信心。

他感覺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肉體,游蕩在虛無縹緲間。他甚至在朦朧中看見已經與蒼天連成一體的雪白大地上,站著兩個人!

不!他只能看見一片紅色!這種鮮紅已經讓他整個包圍住了。

天是紅的,地也是紅的,甚至連漫天飛舞的雪花都變成了鮮紅!

雪飄在了他的肩上,慢慢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血液也隨著雪花漸漸冰冷,漸漸凝固。

他整個人已經崩潰了!

就像是被風雪掩埋了他那顆火熱的心,就像暮冬鉆進了他的骨頭,撕扯著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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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敗了!」大紅袍的嘴角劃出一道驕傲的弧線。

「我敗了!」路人甲機械的重復著大紅袍的話。

他已經變成了木偶,他失去了自己的心,劍心!

心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它能夠幫你打敗任何困難險阻,也能讓你跌入萬丈深淵。

敗就等于死。

可是大紅袍沒殺他,因為他心已經死了。他不屑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廢物。

路人甲不甘心,他不甘心還沒拔劍就認輸的事實。

「我還沒有敗!」路人甲狂吼一聲,向已經轉身準備離去的大紅袍沖了過去。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的心又回來了。

他又想起了當初第一次殺人時候的心情!

興奮,恐懼,激動,害怕。

他的手一時間平穩如初,他的劍心又一次尖銳無比。

大紅袍皺了皺眉頭,輕聲說了一句:「小指。」

雪地中竄出一個人來。路人甲借著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眼前人。

這個人。。他是個侏儒!

路人甲自嘲,原來在大紅袍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就連「手」中最弱的小指都不如。

「他不屑與自己決斗,他并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他為什么還要將自己引到這里來呢?」

這是路人甲停止呼吸前,最后的一個念頭。

黑暗吞沒了最后一絲亮光,同時也將大紅袍的身影遮擋在自己的身后。

一個比冬夜更漆黑的人影,慢慢的走到已經冰冷凍僵路人甲身邊。默默的看著他的尸體被雪花掩埋。

他突然將一些黃色的粉末撒在了尸體上,尸體發出「滋滋」的聲音,迅速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抹紅色,只有這抹紅色證明了那位曾經的天下第一,是真實存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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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天下第一也不過如此。」小指跟在大紅袍身后,嘴中咕噥著。

大紅袍停下腳步,不回頭的問道:「你覺得戰勝對手,需要什么?」

「技巧!力量!速度!還有。。唔。。。殺氣!」

大紅袍搖了搖頭:「是信心!他已經是一個干枯的軀殼,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罷了。殺死他,并沒有什么光彩的。」

小指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問道:「我們現在去干嘛?」

「南下!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七)

「他沒找朵朵?」小范大人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是。」影子說話向來一字千金,「他找的只是路人甲。」

范閑沉默不語。

「當時我在場,可是我不敢出來。」

這句話很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影子說話果然很直接。

范閑忍不住問了一句:「大紅袍很強么?」

「大紅袍很強,非常強。他沒出手,路人甲已經死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沒出來么?」

影子神色有點頹廢,無奈的說道:「因為我知道,所以我知道。」

范閑突然想起了前世腦死就算死的醫院證明,不禁啞笑:「精神上的死亡原來比肉體上的更恐怖!」

「你埋葬了路人甲?」

「沒有!那地方我不敢多呆,我怕被那個天殺星發現。」

影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剛剛向他提問的范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句話。

范閑一愣,隨即揮了揮手。影子再一次閃進了一片黑暗當中。

鄧子越已經從北齊發來了密函。他比北齊錦衣衛先一步到達現場,可是地上除了那抹像鮮血一樣的液體之外,并沒有路人甲的尸首。

到底是誰?是誰將路人甲的尸體在空氣中蒸發的無影無蹤了呢?

可是,一點發現讓范閑很是震驚!

溶解尸體的藥粉,似乎只有監察院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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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袍離開了北齊,海棠朵朵依然活著。大紅袍出手無一幸免,可是海棠朵朵依然活著。

死的只是路人甲,他的名字就叫路人甲。

大紅袍要殺的人是路人甲,他去北齊就是要將神出鬼沒的路人甲騙去北齊。僅此而已。

北齊當然不知道路人甲是誰,他們所關心的只有海棠朵朵一個人而已。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流傳出一句話來:

「奪命大紅袍,救世小青衣!」

能夠從大紅袍手上,留下性命的只有青衫布衣的海棠朵朵!

世人多愚笨,世人多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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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影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以后,范閑翻開了關于大紅袍的監察院記錄。

大紅袍,又稱拇指。

「手」的領導者,也是四大宗師后新崛起的絕頂高手!

三年前殺四顧劍。

兩年半前殺葉流云。

兩年前滅明家數千口。

失蹤兩年后,突然出現。并成立了殺手集團「手」。

「查了兩年,依然沒有查到這個大紅袍到底是什么人。」

小范大人皺起了眉頭,神情異常嚴肅。

他提起筆,在后面續寫道:臘月,北齊,殺路人甲(批注:沒出劍)

「你到底是什么人?」范閑望著自己的記錄,輕聲問道。

(監察院)

「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你的人?」言冰云道。

「哦?」

這個推論讓范閑有點意外,小言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殺四顧劍!因為四顧劍一直像條狗一樣,緊咬著你不放。」

「殺明家數千口,是因為明家有滅你之心!」

「殺葉流云,我看他也并不是沖著十萬兩黃金而去的。」

小言公子的聲音冷靜,范閑安靜,四周寂靜。

「別忘了,葉流云曾經劈了你半座抱月樓。而且,他還是君山會的頂級人物。至少目前看來,四大宗師中,能夠讓君山會使喚的動的,也只有葉流云。」

小言公子一句一句,鉆進了范閑的心里。

「至于殺路人甲。。。」小言公子笑了笑,「應該是作為殺手的尊嚴吧。我只是覺得奇怪,他為什么只殺一個路人甲,而沒有向海棠姑娘出手?」

「難道也是為了我?」范閑是聰明人,不等言冰云點出,就自己說了出來。

昨晚的事件,鄧子越已經將密報交給范閑看過了。

至于「奪命大紅袍,救世小青衣」的說法,在密報中也看到了。

青衣不如紅袍!范閑不是普通人,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只是覺得奇怪,紅袍沒動海棠,還讓海棠大大的露了一小臉。

這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真的如嚴冰云所說的,他是自己的人?

他會是誰?

范閑想到了五竹,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該不會又去神廟打架去了吧。

不過這個荒誕的想法立刻就被范閑否決了。

「不是自己的那個怪叔叔。」

范閑搖了搖頭。

他清楚五竹的能力。或許五竹是一個殺人機器,不世之才。但他也沒有把握做到擊敗兩大宗師后,能夠全身而退。

一想到苦荷灰溜溜地避開塵世,他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北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和朵朵了。」

桌旁有株海棠花,今夜開得特別艷麗。范閑看的出神,忍不住低聲輕道。

小言公子看著范閑在那邊自言自語,急忙扭過頭去,裝作沒有聽到。

范閑知道自己剛剛失態,閉上嘴,自嘲一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件事,難道說自己對海棠的思念已經。。。

沉默,良久。

「他是天脈者!」小言公子打破了這種尷尬。

范閑眼瞳微緊,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脈者。

但是,他卻想到了神廟。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神廟存在的。

「神廟,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東西?」范閑揉了揉太陽穴。

(八)

「神廟不是東西!」大紅袍突然抬起了頭,說出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神廟只是一種精神寄托,世上大部分人都認為天上有神明。可是,有一個人卻對我說,神廟不是東西。」

小指抱著一個花瓶,孩童般的戲耍著。

食指坐在門口,漫不經心地低著頭,像是一個聾啞人,什么都沒聽到似的。

中指聽到大紅袍的聲音,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極不耐煩。

無名指手捧著「半閑齋」,細細品讀。

「那人教了我一天的劍法。」大紅袍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

「他告訴我,任何東西都能作為武器。他也告訴我光有信心和技巧,你還戰勝不了對手。殺人和推牌九一樣,需要一點點運氣。」

中指看著長相如白癡一樣的大紅袍,眉宇之間有一種藐視的情緒彌漫著。

他***著自己手中的木劍,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平息心中的怨氣,對大紅袍的怨氣。

大紅袍將頭深深埋在雙腿之中,赤著腳,蹲在凳子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不滿。」

「你在想,為什么與四顧劍決斗的不是你?為什么沒有比我先一步找到葉流云?」

大紅袍指的是誰?

其實大家心中早已明白。

突然之間,氣氛有點微妙。這不是危險的味道,而是恐怖的血腥氣!

就像聞到鮮血味道的食人魚,小指停止了手中的玩物,一張娃娃臉上露出不相符合的陰毒。

翻書的無名指也抬起了頭,有點詫異地望著大紅袍。

食指卻依然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就像面部已經癱瘓了一樣,不聞不問。

「是的!我相信我能夠做到你做到的事情。」中指壓抑不住心中的妒火,面目猙獰地盯著大紅袍的臉,雙眼中布滿了血絲,宣泄般的嘶吼。手中的木劍竟然發出劍鳴般的「嗚嗚」聲。

「因為我的運氣比你好。」大紅袍的三下巴擠到了一起,很顯然他在笑。

聽到這句話后,中指剛剛凝聚起來的劍氣,一下子卸掉了。他想不承認也不行,大紅袍的運氣的確比他好。

「還有一點,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的臉看。像看白癡一樣的盯著我看,以后請你記住。」

大紅袍瞇縫著眼睛在笑,話語輕柔,感覺就像是輕松的閑談。

但是中指卻清晰地看到,他的笑眼里藏著一根針,一根極細極細的針。

中指突然感到恐懼,他想起了剛才大紅袍說過的話。

「任何東西都能夠作為武器。。」

大紅袍的武器就是針,或者說是他的眼睛。

中指突然連連咳嗽,像是要把心中的積怨都咳出來。可是他咳出來的并非是積怨,而是血。他的心被針扎了一下,

痛!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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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是一種精神寄托,因為有了神廟,人們才有了希望。

精神寄托是一樣很難解釋的東西。

它可以幫助人類戰勝病魔,也可以在危難時刻,為人類建立信心。更能夠激發出人類無窮無盡的潛能。

人類相信有神的存在。所以神賜予人類的東西,人類都認為是最好的。

因為有了神廟,再差的練功心法,都會被武癡沒日沒夜的勤學苦練。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做文化是這樣,學武功當然也是這樣。

只不過人類從來不屑粗俗的東西,以為一落枝頭變鳳凰的并不僅僅是菜鳥。

錯了,大錯特錯!

百煉成鋼!鐵血鑄魂!

讀書是這樣,練武也是這樣。

最粗俗的武功,只要練上十年,一樣能夠成為人間龍鳳。

這就是九品躍為大宗師的參悟。

上萬人學武,能夠領會這個道理的,當年只有五個人。

現在。。。。。。

大紅袍一想到這里,就得意的笑了。

他忘記了連續三年反復做的同一個動作。也忘記了為了這個動作,他吃足了苦頭。

這個動作就是拔劍!看似很簡單的拔劍!

閃電般的拔劍!

千分之一秒的拔劍!

千分之一秒的拔劍練上三年!不停歇的拔劍!這三年里,他只做了這一個動作。

因為,他是白癡。所以成功了!

因為他是白癡,所以一招擊敗了四顧劍。

因為他是白癡,所以定下了十萬兩黃金一劍的規矩。

別人都以為,是因為他的強悍,不需要出第二招。

可是。。。。。。

只有他知道為什么。。。。

他知道他只有一招!等到第二招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一個死人了。

死人會第二次拔劍么?

當然不會,就算是白癡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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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袍打了個響指,輕聲說道:「走!」

小指連忙問:「去哪里?(師傅--!!!)?」

「殺人!」

「殺誰?」

「君山會!」

(九)

月色依舊,水波依舊,山依舊,橋依舊,閣依舊,人卻已成魂!

山頭月色如水。

月下有人,紅衣人!

人在煙雨山崖水云間。

人靜。

甚至比煙雨水月更靜。

日期:圓月子時

地點:君山

兵刃:吾用長劍,君山諸位任擇

勝負:一招間可定勝負!生死間,亦一招定!

挑戰者:「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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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的不要怕,我的,喜歡花姑娘的干活!」

卡卡西手握滴血東洋長刀,對著面前面色蒼白的少婦,放肆的獰笑著。

他又準備撲上去,可惜撲了一個空。

突然他的腰帶被人一把抓住,反手一提,手肘一推,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花姑娘是我的!」

卡卡東望著被自己甩出去的兄弟,大聲淫笑著。

話音剛落,卡卡西翻身暴起,一刀砍了下去。

這刀又快又狠又準,分明是東洋刀法的精髓--「迎風一刀流」!

他這刀出的極快,就好像恨不得將自己的弟弟一頭砍成兩半。

果然,東瀛人不是東西,比神廟還不是東西。

他們隨便殺人,隨時隨地殺人,甚至隨便什么人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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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已入鞘。

卡卡西不用劍,卡卡東也不用。

因為他們用的是日本長刀。

因為他們已經是兩個死人了!

竹葉青嘆了口氣,看著地上的兩個死人,喃喃道:「原來東瀛刀不過如此,我盯了那么久,他們卻像死人一樣,全然沒有發現。」

水蚺淡淡道:「所以,他們變成了死人。」

錦眉「咯咯」一笑,扭著水蛇般的腰肢,用蔥花般的玉指撩了撩發絲:「竹葉青的劍法一向是好的,我卻沒想到就連水蚺也精進了。」

「因為我不想死。」水蚺道。

在這個世界中,你若不想死,只能隨時隨地的磨練自己。

君山是一座名山,而君山會卻不是一個有名的幫會。

殺手一般都不會太出名,君山會也是如此。

自東夷城向東看,那里就是一片瞭望無邊的大海。若天晴無霧,在海的盡頭,地平線上,你會看到一粒小黑點。

那就是君山。

君山不高,但終日云煙繚繞,雨水不停。而山峰如鬼斧神工,從山頂處裂開一條大口子。君山從而被分為南北兩峰。

當年莊墨韓經過此處,曾經感嘆過這種天地間的造化,并親自提名君山又為「斷背山」。

東夷城靠海吃海,東瀛人也是靠海吃海的。

所以,一直矛盾不斷。總有一些東夷人或者東瀛人,橫尸海灘。

三人,三蛇,三把劍。

十年來,想要靠君山會出名的人絡繹不絕。來到君山會挑戰的武者比比皆是。

可是,能通過君山腳下「三蛇」這關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竹葉青眼光極銳。

他看到四個人仿佛從海上飄了過來。

一侏儒,一書生,一莽漢,一。。。額。。。一面癱。。。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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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眉是三蛇中唯一的女性。

三蛇各有所長,竹葉青擅劍,水蚺善水性。

錦眉也善水性,水性楊花的「水性」。

君山會用五塊急招金牌將她招回,她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她依然有信心。她知道她敵不過大紅袍,可是加上另外兩人的話。。。。。

她走出閨房,回頭看了看地上血泊中那顆依然英俊白嫩的頭顱,一想到這顆頭顱昨夜的甜言蜜語,就渾身又一次顫抖不已。

頭顱當然會說話,至少昨天夜里會,至少掛在脖子上的時候會。

當她看見竹葉青那一劍,她就更有信心了。

左手輕描淡寫的擋下東瀛奧義「迎風一刀流」。

右手輕柔地在另一名東瀛人喉頭,劃下了一道如秋日楓葉般的殘影。

竹葉青是左撇子,兩年前他的右手只配***女人,可是如今,他的右手卻像左手一樣靈活。

手如其名,蛇中極品------竹葉青!

要不是因為現場只有三蛇,竹葉青不會用右手!他的右手是必殺絕技,更是保命絕技!

(十)

竹葉青使得是雙劍。

他總是認為只有只有雙劍才是最完美的。

不然當初,上天造人的時候,應該只賜予人類一只手,而不是現在的兩只!

他用左手的時候就已經是九品了,現在他的右手已經練得和左手一樣。那該是幾品?

竹葉青將右手收入袖中。

這一刻,他的心情無比歡快。

這并不僅僅是因為他終于有機會試試自己的實力。他發現,來的只是四個人,最要命的大紅袍不再其中。

他唯一忌憚的就是大紅袍。大紅袍不在此處,他又有什么可以擔心的呢?

竹葉青左手撥出銀劍,黑色匕首藏于右袖當中。

西陽未落,懶懶地曬在了竹葉青的左手,劍尖詭異地閃出一道綠光。

劍芒!以氣御劍,劍形如青蟒探舌,此為劍芒!

當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道似鬼火一般的劍芒只不過是虛招而已。

殺手藏于右袖!那只一年前只是廢物一樣的右手!

武林中有三忌:

一忌殘疾!因為一個殘疾人如果能在江湖中傳出名聲,那必定是其銳不可當也。殘疾人心智不全,更比一般人來的狠毒!

二忌書生!一個捧著「半閑齋」的殺手,是沒有人愿意去和他交鋒的。因為這種遇敵依然能夠目中無人的家伙,通常都是異常可怕的。

三忌莽夫!這種人不要命,和不要命的人交手,這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如遇莽夫,應退避三舍!」老一輩留下的金玉良言,說什么都是行走江湖的大道理。

竹葉青殺了多少人,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姜老必辣,人老必精。

像竹葉青這樣未老而精的劍客,更是世俗罕見。殺的人多了,看人深淺的眼光自然就準了。

他選擇的是面癱一樣的食指。他有很好的理由選擇食指。

食指面色蒼白,看似體弱多病。

食指在「手」中殺人最多,殺人不是一件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這需要勇氣,更需要殺氣。

殺的人多了,殺氣也就弱了。

竹葉青殘忍的笑著,他仿佛在沒有出手前,就已經想象到了食指的動作,更想象到了食指將以怎樣的一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

他卻不曾想到,他和食指是一類人。他殺的人并不比食指少。

殺的人多了,難道殺氣還會強么?

食指兩劍!一劍斷劍,一劍裂袖!

斷的是竹葉青的銀劍,裂的是竹葉青的右袖!

錦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蛇一直是君山會的頂級人物。而竹葉青是三蛇中劍法最出眾,心腸最硬,出手最狠的人。

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

大紅袍為什么沒有出現?

是因為君山會還沒有資格?

還是別的原因?

(十一)

竹葉青:擅劍好女人。斃!食指兩劍

水蚺:水性極佳。斃!小指一劍

錦眉,斃!中指一劍

中箭虎:一身橫練金鐘罩,刀槍不如。中指一劍!

雄闊海:金刀雄家,石破天驚。中指一劍!

XXX:中指一劍!

XXX:中指一劍!

XXX:還是中指一劍!

「我一個,食指一個,中指。。。。二十二個!」

小指扳了扳手指,看中指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怪物一樣,有點不可思議。

中指沒有說話,依然警惕的望著四周。不過,很明顯,他的背挺的筆直,比誰都筆直。

「幸好我不是最差的。還有食指是和我并排的。」

小指揉了揉胸口,孩童般的計較起這些東西來。他沒有提到無名指,不是因為無名指的神秘,而是怕無名指會尷尬。

當然,這事情在「手」中是習以為常的。小指對無名指懷有比對大紅袍更多的崇敬,這是誰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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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天一劍!

一劍封喉!

兩尺長的木棍,被削成一尺六寸的木劍。有劍鍔,也有劍尖。

中指輕撫著自己削的木劍,只有摸著劍,他才能保持平靜。

劍鋒垂落,劍尖滴血。他如豹子般低伏的身體,卻突然又一次挺的筆直。

毒蜘蛛斃!中指一劍!第三十人!

只要中指握著劍,就在這一霎那,他整個人也變了。

這種變化,就像是被藏在古舊皮鞘中的利劍,突然拔出來,閃出了奪取天空的光芒。

他的人也一樣,就在這一霎那,他的人也發出了奪人眼球的光芒。這種光芒使得他忽然有了生氣,蓬勃的生氣!

一個人為什么握著一把木劍就會閃閃發光?

是不是他本身就是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中指依然記得加入「手」的原因。

因為他要殺拇指!那個打敗四顧劍,打敗葉流云的拇指!

他沒有把握殺拇指!

拇指處處都是空門,但是他依然沒有把握殺拇指!

處處空門等于沒有空門!

沒有空門,所以中指不會出手!

中指加入「手」的原因很簡單。

拇指許諾,只要中指在他身邊,他可以時時刺殺自己。只要自己還活著,中指就必須聽他的。

中指同意,他覺得他應該同意。他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兩年后,他依然沒有把握殺拇指。

他能忍!

一個只會拼命的莽夫能忍?

一個出手就想與對方同歸于盡的莽夫能忍?

這就是他還能活著的原因。

他還活著。他的對手卻都死了!

他喜歡別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也喜歡別人害怕他。

他的信心就是這樣來的。如果有一天,別人不怕他了,那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死人,只有夜夜啼哭的孩子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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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有個君山會!

南慶有個「手」。

當「手」覆蓋住君山的時候,君山上就已經沒有了君山會!

圓月子時,月色如水,水面如冰。

山頭無人,無紅衣人!

山名君山。

有樹,有花,有草,有人!四個人!卻無君山會。

山谷寂靜!

樹靜,花靜,草靜,死人靜!

百步一劍,百步一殘花敗月!

人退,山依然靜!

比小閣更靜,比流水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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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指四十五人,食指一人,小指一人,無名指。。。」

「無名指無人!」中指神情高傲,譏笑著在扳手指的侏儒。

小指聽的出中指聲音中帶著嘲弄,但是他只能漠然,他見過中指出手,他怕中指。

無名指依然捧著「半閑齋」,似乎沒有聽到中指口中的猖狂。

一直面癱的食指卻開了口。

小指認識食指兩年,第一次聽見食指的聲音。

「你算錯了,再好好算算,我是兩人。」食指搖著頭。

(十二)

「食指兩人?食指。。食指。。」

小指再一次露出了童稚,或許這才是小指的本來面目。

「再算算,我,是兩人。」

食指依然搖了搖頭,生硬的聲音就像生銹了的機器。讓小指有一種心口被抓的難受。

他突然發現,站在他身后的不是食指,而是一個陌生人。或者說食指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食指在想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以為你了解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到最后,你才發覺你根本不了解他,甚至于從來就沒認知過他。

這才是最恐怖,最可怕的。

恐怖的是人心,可怕的思想!

人的思想有多遠,人的心就有多深!

中指想笑,想大笑。他覺得面前的三人和拇指一樣,都是白癡!

殺人最多的不是食指,而是中指!劍法最強的不是拇指,也是中指!

只有他才配得上殺人,只有他才配得上用劍。

他們不配,就連大紅袍都不配。

他自傲,他張狂。他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能力。

為一個死人而爭執?中指不屑,中指想笑。

可是,自己為什么笑不出聲音?

為什么?

等到中指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倒下了。他的太陽穴上有一個細小的紅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的紅點。

沒人看清楚食指是什么時候出手,是怎么出手的。

但是,食指出手,中指死了。

「為什么要殺他?」

提問的不是心智不全的小指,而是如流云順水般寧靜的無名指。

「因為他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用劍,不配殺人,不配正面看大紅袍的臉。」

食指看著躺在地上,兩眼死魚一樣外凸,滿臉不可思議的中指,生硬的說道:「大紅袍討厭別人看他的臉,而他卻違反了大紅袍的游戲規則。」

無名指沉默。

小指沉默。

小指突然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他很敏感,他懷疑食指殺人的動機。

食指他到底是誰?

可是這卻又很好笑,殺人也有動機?

殺人也有理由?

殺人也有借口?

(十三)

圓月就如同被天狗咬了一口,非常難看的劃出一道月彎,使得原本潤滑如絲的明月,缺少了圓潤的美感。

丑陋的月牙,丑陋的監察院。

除了喜歡聽曲之外,陳萍萍還喜歡鮮花。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花海,一座花城。在不同的時節中,這里總是有不同的鮮花盛開。

他總是住在花開得最盛的地方。

四季如春!

這就是陳園,京外最美麗的地方。

京外有潭綠水湖,湖水綠如藍。

只可惜現在還未入春,湖畔還沒有垂柳,湖中卻有一條小船。

夜已深。

船上有酒有菜,還有一張琴,一枰棋,一卷書,一個舞伶。

陳萍萍喜歡綠水湖,小范大人也喜歡綠水湖。

湖的四周看不到什么巡哨的園丁,安靜得令人覺得這個地方毫無戒備。

范閑當然不會有這種錯覺,他懂得「湯包的湯,永遠裹在皮子里」這個道理。

如此詩情畫意的小湖旁,若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會看輕監察院。

像陳萍萍這種人,絕不會將自己的實力輕易的流露出來。

「你最好能令敵人低估你的力量,否則你就最好不要有敵人。」

陳萍萍有手指沾了沾綠水湖的湖水,望著一片墨藍,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身有殘疾的人就是這樣,雖然腳踩不到,就總希望自己的手能夠摸到一些。」

說完,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白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牢牢地釘在了棋盤之上。

與他推枰的是范閑,臉上掛滿了微笑,卻靜的像綠水湖一樣的范閑。

「我半夜來找你,不是想和你看看湖水,發發牢騷的。也沒無趣到陪你下棋的地步,你知道我對下棋一直都沒什么研究。」

小范大人眼波溫柔,微笑依然。

「三處已經動手了,你知道掩埋尸體的工作,沒有什么人比三處更適合了。」

陳萍萍沒有看舞伶,但舞伶還是作了個福,往旁邊一跳。。。

小船很窄,橫向一跳,腳下只有湖水。

可是舞伶跳了,沒有水波,也沒有落水的聲音。

范閑微微皺了皺眉,原來看似無人的綠水湖,卻暗藏著這樣的防護。等到他再望湖水的時候,舞伶已經在對岸了。

沒人敢打監察院的主意,監察院的守備不是常人能夠發覺的。

「這次君山上有多少尸體?」

「君山會招回九品十六人,八品二十六人,七品六人!君山上一共有四十八具尸體。」

提問的是陳萍萍,回答的當然是小范。

「我并不忌憚大紅袍到底能殺多少人。」陳萍萍很自信,自信的有點驕傲,「我只擔心,大紅袍殺不了人!」

范閑沉默著,半響后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漏網之魚,能讓你從大殿上直接摔到菜市口!」

陳萍萍并沒有因為范閑的點頭而漏掉這句話。

他是在提醒范閑,還是在提醒自己?

范閑知道陳萍萍的意思。

大紅袍殺人是不會說的,因為他已經足夠有名!有名到讓整個君山顛覆也不屑透露半點風聲的地步。

陳萍萍,包括自己擔心的卻是有人從君山逃出來!

君山會針對的是范閑,這件事就連賣豆腐的冬兒都知道。君山會滅,最得益的是范閑,長公主不會放過范閑。皇帝也不會讓一個比自己更有能力操控一切的人出現。

追不追查大紅袍對皇帝而言只是小事,挖掘指使大紅袍的人卻是大事。

現在矛頭全都指向了范閑,就算范閑有詭辯之才,但是。。。。也總要有人相信才行。

不過范閑不怕!

他不怕長公主對峙,因為君山會全軍覆沒,沒有活口當然無法對峙。他不怕皇帝遷怒于他,因為連長公主都沒有理由,指責范閑,那皇帝又何必蹈這片渾水?

宮殿之中的錯綜復雜,遠遠超過了范閑的想象。皇帝能少一事,自然就少一事。

只要君山上沒有活人,范閑就不怕。

事實上,這一切他也是昨天剛剛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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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一人,中指殺四十五人,食指。。。唔。。。總共四十八人。」

面對大紅袍,小指說話不敢放肆。他有意避開食指,并不是因為食指殺了中指,而是因為他沒有看見食指出手。

食指沒出手,中指死了。離中指最近的是食指,承認殺人的也是食指。可是小指沒有看見食指出手。

人有時候會很愚蠢,他們從不相信聽到的,或者想到的。他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相信,只有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誰到知道,眼睛其實是最大的騙子!

恰好小指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君山會招回四十八人,君山上有四十八具尸體,其中有一個是中指!

那么還有一個人呢?

漏網之魚!

小范大人最害怕的漏網之魚!

沒有什么比現場者說話更能讓人信服了。恰好君山上就有一個漏網之魚。

每當想到這里,長公主都會笑!

大笑!舒暢無比的大笑!肆無忌憚的大笑!

(十四)

京城的夜色充滿著喜悅,充滿著釋放不完的熱情,而皇城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殘秋,冬至,陰寒。

殘秋如刀,皇城亦如刀。

宮中冷漠,皇家亦冷漠。

天子無情,臣子無淚!

寒梅邊,曉風殘月,今夜無人入眠!

今宵夢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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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信宮外的寒梅紛紛長出了白芽,但是卻并沒有帶過廣信宮一絲溫存。

白色的緯紗隨著擠進門內的輕風來回輕擺,猶如長公主的芊芊細手,***著單薄的床襟。

黃毅就站在長公主的身邊,他一直都是長公主最親信的人。

因為他是親信,所以必須是極有智謀的人。

因為他極有智謀,長公主才會將君山會交給他打理。

他一直都知道,一個人要活下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謀生的艱苦,富貴背后的壓力,并非常人所想象的那么簡單。

他知道,一個人要用自己的勤勞和誠實,來換取自己的生路。這就是一條不可能的道路!

所以他能夠活下來。

爾虞我詐,背信棄義的活著。

他活下來的代價是送走了自己十幾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君山會。

那是四十七條人命!

拱手送給大紅袍的四十七位殺手!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中就充滿著仇恨與心痛。

自從大紅袍出世以來,他已經很低調了,足夠的低調!

為什么那個一劍傾城的大紅袍還會找上自己?

他渾身都在顫抖,可是后背卻已經濕透了。

他在怕,他怕的不是大紅袍,而是長公主。他覺得在長公主面前,就連大紅袍都不算什么。

長公主讓他活著,是因為他身后有一個君山會,如今君山會已經沒了,他還有什么價值活下去呢?

「很可惜是么?」長公主懶懶地半臥在矮榻上,似乎對于連夜趕回京都的黃毅滿不在乎。

黃毅不敢多話,他了解長公主的脾氣!

長公主是一個瘋子!

歇斯底里的瘋子!

她的眼睛里只有利益,赤裸裸的利益!

「你以為我就只有這一個君山會么?」長公主的聲音依然慵懶。

但在黃毅耳邊卻像是吹來一陣寒風,感覺到他的耳邊已經起了一粒粒細小的疙瘩。

冷!極度的寒冷!冷到讓自己發抖,哆嗦!

「一棵樹能夠長的枝繁葉茂,參森無比,那么它的根就會比任何樹都要來的深!」

生命在此刻極其渺小,黃毅不想死,他小心翼翼地的回話:「公主的意思是。。。」

「沒別的意思!我問你,大樹的根長在哪里?」長公主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的頭號謀士,許久后,絳唇微啟。

黃毅沉眉稍息,終于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這簡直就是幼稚園的阿姨在給小朋友做啟蒙教育,幸好這位小朋友夠聰明,夠機靈。

大樹的根是長在地下的!

那么地下的根會不會被人看見?

人們從來就只會感嘆樹葉的茂密。可是,為樹葉提供養料的根,又有誰能夠看到?

只要根沒有斷,春天依然會長出枝椏。

只要根沒有絕,君山會滅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只要是聰明人就能一點就透!

黃毅是聰明人么?

很顯然他是!

他很聰明,所以他不會問長公主的根究竟是埋在哪里!

他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足夠了!

他自己的根還留著,失去的只不過是君山會。

黃毅的根就是自己的生命,只要他擁有生命,他有信心能夠再組織一個君山會。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長公主不會殺他,他的小命保住了。

他和長公主其實是一類人!

(十五)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仿佛總是有一種很奇妙的現象出現。

人都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不受到侮辱和委屈。

他們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并非弱小,他們想保住自己的尊嚴。

他們卻總是想以傷害別人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不得不說,這是最有效,也是最方便的途徑。

不想受到傷害,就必須要傷害別人。

讓別人看到自己害怕,這才能保護自己那脆弱的內心。

可是。。。

他們傷害的卻又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因為他們只能傷害到這些人。

他們忘記了一件事情。

他們傷害到這些自己最親近的人的時候,同時也深深的傷害到了自己。

所以,他們想保護自己的時候,其實受到的傷害也比別人來的深。

他們犯了錯,越陷越深。

他們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強,卻越強傷害越深。

他們空虛,他們換來的只有權力,財富。

他們寂寞,越寂寞就越想證明自己,越證明自己就越傷害別人。

他們痛恨自己,越是痛恨自己,越是拼了命的傷害別人!

傷害那些他們只能傷害的人,他們最親近的人!

長公主是人,一個幾近完美的女人!

她要保護自己。

而保護自己的方式,只能選擇傷害別人!

傷害她只能傷害的親人!

她的哥哥?

她的女婿?

越傷害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瘋狂!

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一個女人。

十余年前,她組建了君山會,是為了自己的皇帝哥哥。皇帝必須是光明正大的,有些陰暗的事情必須有人幫他做。

于是,監察院建立了,君山會建立了。

她覺得監察院能夠做到的事情,自己的君山會也一樣能夠做到。

可是!

自己的皇帝哥哥心中永遠只有一個女人,永遠只有監察院。

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從來沒有!

自己做了那么多,換來的只有眾人的嘲笑。

嘲笑自己是一個嫁不出去女人!

嘲笑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不甘心!她發現皇帝哥哥只是在利用自己!

她怕!她怕自己的命運會和那個女人一樣。

她怕自己會像過時的衣服,被鎖在潮悶的壁櫥之中。

「我到底該怎么做!」長公主口中喃喃,兩行清淚忍不住掛在了臉龐。

她突然大吼:「我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在大笑,掛著兩行清淚在笑。

她快要瘋了!

一旁的宮女被嚇的魂飛魄散,急忙跪倒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冷月柔如水,清宮潔似銀。薄衫淚眼人意惱,滿載幾多情?」(班門弄斧一下)

------------------------

君山會的消息也在同一時刻傳到了皇宮的另一頭。

君山會!

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在皇帝的耳邊出現了。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怔怔然的嘆了口氣。

這個事情終于爆發了!

在皇帝眼中,創業和守業完完全全是兩碼子事情。

創業時,需要的是暴力!

需要能拼命,也敢于拼命的人。

以暴制暴!讓別人覺得你可怕,那你的勝算就會多提高一成!

皇帝自然知道君山會是什么樣的組織。

但是他卻絕口不提,沒有人知道君山會是他的!就好像君山會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世間的人才只有兩種。

可是,剛烈和冷靜卻永遠都是對立的,就像火與水一樣。

創業的時候需要的是火!

能夠燃盡一切的火!

只有燃盡一切之后,新的規則與權力才會慢慢發芽。

君山會曾經為他做了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但現在若是留著它,卻只有增添麻煩。

因為無論什么事情,君山會都會用暴力去解決!

皇帝卻已經學會了比殺人更有滿足感的東西。

他現在要的不是死人。死人是無法對他下跪,對他崇敬的!

因為他已經發現要了對方的性命對自己并沒有半點好處。

但是,能夠得到別人的崇敬與服從,卻是受益無窮的!

讓別人崇敬和服從,并不只有殺人這一種方式可以做到。

這道理君山會是永遠不會懂的,長公主也不會懂。

皇帝又嘆了口氣。

一個人有創業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君山會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知道秘密或許是一件好事,這能夠太高你的籌碼,讓你得到更多的優惠。

但是,知道太多的秘密,卻只會讓你死!而且死的很難看,死的聲名狼藉!

君山會的滅亡牽動著皇宮內所有權利掌控者的心。

今夜星辰今夜風,今宵皇城無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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