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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宵禁經商回人氣,倏然地牛翻過身。
銕吾英勇救小瑖,天界何事未可詢。
餘暉揮灑橘紅色澤,溫煦的金粉流過指尖,向萬物慰勞整日的辛勞,這是專屬於黃昏的溫柔。
像是土撥鼠探頭的銕吾睜著期望的雙眸,躍下檮杌,對恢復往常的陽光燦爛一笑。
「終於看到月亮了。」依戚關懷的是準備接班的月娘。
「三足鳥應已離開晉城。」丹殊保守推論。
銕吾轉過身,催促道:「快點去晉城吧。」
他說完,開始小跑步,必須在天黑前入城。晉城有宵禁,太晚入城就得露宿郊外了。
丹殊和依戚相視微笑,稍微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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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城的守衛依然站姿儼然,但眉宇放鬆許多,對眾人壓線入城,態度雖不和善,但也非先前所見暴躁不已。
甫入城,土頂依然遮蔽天空,抵達百姓生活的區域後,工坊人員逐步拆除土頂,供柔美的月光射入城內。集會廣場的土頂已全數拆除。
目前是月娘的執勤時刻,街上仍有熙來攘往的百姓。商販吆喝貨物,來客熱烈挑選,絲毫未見休市返家的意念。
一向寧靜的夜晚,竟鬧哄哄可比白日;委靡不振的百姓瞬間生龍活虎,除了解除三足鳥的威脅,別無其他的解釋。
「……今天沒有宵禁嗎?」依戚有感今晚會有許多人跟她共照月光度日。
丹殊觀察依戚身上冒出的點點藍光,憂心百姓生懼,脫下外袍,披在依戚身上。
依戚嗅得外袍上的氣味,感受殘留的溫度,臉蛋倏地紅潤,嬌羞地說:「……謝謝。」
「……我眼睛被陽光射中了。」銕吾覺得兩人放閃的亮度可比直視太陽。
依戚對銕吾施以壞心眼的微笑,刻意依偎於丹殊的身旁,享受小鳥依人的甜蜜氛圍。
「哼!」銕吾雙肩緊豎,臉頰氣得鼓鼓的。
丹殊見外袍遮隱大半依戚的藍光,狂歡的百姓不致注意到他們,一路走回居所。
銕吾好奇地豎起耳朵猛聽,雖是紛亂不休,仍能聽得共通字詞。
「萬惡的太陽終於解決了!終於看到月亮了!」
「喔~還好有大羿將軍,不然要折騰多久。」
銕吾摸著頭,因陶唐國君和太陽的身分,不好說出後續的話語。
依戚皺起眉,嚷嚷著:「這裡太吵了,我要回去。」
「先休息,再到巫者那邊問情況。」丹殊同意依戚的說法。
銕吾對夜晚的市集非常有興趣,睜著明亮的雙眸,興奮地說:「我、我想在這裡晃晃,晚點再回去。」
他一向愛湊熱鬧,攤位上充滿各式新奇商品,他非要晃過一圈才滿意。
依戚未感意外,叮嚀道:「注意安全喔。」
「有吾看著,不會出事。」檮杌低聲宣示存在感。
有檮杌的保證,丹殊和依戚都不必多言,直接賞銕吾自由。
依戚持續小鳥依人,丹殊握住她的手,給予安穩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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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率領巫者巡邏三身街區,正好遇著了丹殊和依戚。
「丹殊先生,依戚姑娘,你們回來了。」契禮貌行禮。
契疲憊神情與依戚如出一轍,都是消耗太多氣力。依戚不禁問:「……城內有嚴重的鬥爭嗎?」
「你們先去做事,我晚些確認。」契有要事需向兩人確認,吩咐巫者後問:「方便到貴舍叨擾嗎?」
「走吧。」依戚點了頭。
三身街區受土頂蔽空,仍處於黑暗之中,巫者協助工坊將著手撤除。此地居民多從事工藝相關,不是協助拆除土頂,便是明早還有工作,比起市集的喧鬧,此地安寧許多。
呢喃聲過,大芒倏地以小喙攻擊契的手背,契無奈伸出手給他啄。
「你們吵架了?」依戚不解大芒為何發怒。
「我在陶塤內注入仙氣,效果更好,前幾天城內的鳥類都處於憤怒狀態。」契安撫全城的鳥類花費不少的工夫。
「這麼厲害?」依戚嘖嘖稱奇。
「重華亦是以音律作戰,只要有心,影響整城範圍不難。」丹殊認為契的能力符合水準。
「因為三足鳥是鳥類,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契向大芒致歉。
「三足鳥不是由大羿處理嗎?」依戚從晉城情景不似遭三足鳥闖入,輪不到負責治安的契。
「到我們那邊談。」丹殊意會此事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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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戚入屋,褪下丹殊的外袍,直接鎖定有條縫隙的位置,享受流瀉的月光。
丹殊收起外袍,側坐在依戚的身旁,留下本是銕吾專用的大石頭給契。
契端正坐下,觀察依戚周圍發出的點點藍光,他想起登比也能在家中補充月光,心生喜悅。「依戚姑娘,妳似乎消耗不少的氣力。」
「我解決一名共工的部屬,太累了。」若非顧及外人在場,依戚也想效法銕吾的大字形躺姿,盡可能接收月光。
「共工的部屬……恐怕不好對付。」契眉頭微皺。
「三足鳥強多了。」依戚搖了頭。
契正色以對:「三足鳥的強度出乎意料,若沒諸位前輩的協助,我幾乎是搞砸了。」
「你還沒回答我們,為什麼是你對付三足鳥?」依戚始終納悶。
「承蒙羲和尊者不棄。他邀請我加入射日大業,擔任指引路徑的成員。」契說明。
「羲和是五位尊者之長,怎會和你連上關係?」依戚記得上次鬧得很不愉快。
「……我也很訝異。」契的眼神不如表面所見欣喜。
「你們是怎麼做的?」依戚很好奇。
「原本只有陽乙,我想三足鳥是鳥類,使用誘殺鳥鳴,卻引來了陽丙和陽丁。幸蒙陶唐國君和大羿將軍相助,成功解決陽乙和陽丁,但還是讓陽丙逃了。」契眼神一黯。
「你們一次面對三隻三足鳥?!」依戚驚呼。
「是前輩們厲害。」契事後想起仍心有餘悸。
「沃焦處理得如何?」丹殊問。
「陶唐國君和羲和尊者處理沃焦,大羿將軍繼續追擊其他的三足鳥。」契說明分工。
「看來姬放勳有乃父之風。」依戚對陶唐國君奮起後的作為還算滿意。
三足鳥危機暫除,契仍沒得到重華歸來的消息,不禁問:「你們在路上有與重華相遇嗎?」
「他在回程的路上,如果沒有突發狀況,過幾天就會回來了。」依戚不好說重華其實跑遠了。
「他沒有受傷吧?」契擔心地問。
「耗了不少氣力,但沒有受傷。」丹殊敏銳察覺重華亟欲隱藏的事實,但因其與文命談判須維持均勢,他乃不作聲色。
契聯結兩邊的情報後問:「剛才依戚姑娘提起解決了共工的部屬,仙人軍隊是由那人所率領的嗎?」
丹殊從地理位置判斷:「敵人可能分成兩隊。主軍在重華那邊,主帥率寡兵襲擊後方,被我們各自擊破。」他巧妙隱藏雲谷的存在。
「……兩位不是前去協助承光府主人嗎,怎會同重華與共工軍交戰?」契本以為兩人在約定點與重華相會,事實聽來不侔。
契是重華的心腹,有資格得知一定程度的機密,丹殊表示:「共工軍的目的是劫糧,后土布施的糧食也是他們的目標。」
「……太大膽了吧。共工的部屬敢直接以下犯上?」契很難相信。
只要知曉后土布施糧食的來源,就不會訝異孟翼的行動,但進一步解釋可能使契破解秘密。
依戚靜默,將回答權交付給丹殊。
「我合理推測,敵人可能缺糧。」丹殊道。
「缺糧……」契喃喃著。
「敵人兵力未知,但不排除有直攻晉城或晉陽的可能,須謹慎以對。」丹殊對連續三日的夜晚市集持有異議。
「陶唐國君以安穩民心為首務。因為之前受酷暑影響,許多經商維生的百姓都快捱不下去了,陶唐國君特別吩咐巫者和工坊要多買些。」契告知原委。
「希望早點恢復原本的情況。」依戚予以祝福。
契起身,向兩人行禮:「感謝兩位的告知,我繼續處理後續了。」
丹殊和依戚都對契揮手,共同期盼晉城恢復往日的榮景。
現在是依戚的活動時間,丹殊因連日奔波而略生倦意,倚在後方的石頭暫且小憩。
「你可以回房休息啊。」依戚認為這邊不適合睡覺。
「我等銕吾。」丹殊沒看到銕吾就不太安心。
「呵,有檮杌在沒問題的,你安心休息吧。」依戚輕笑。
「……」丹殊不語,打開摺起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就這樣輕倚於依戚的身旁,溫和地閉上眼睛。
「好吧。」依戚臉頰微紅,接受丹殊的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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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奕奕的銕吾正於夜間的市集上徘徊,留連不捨離去。檮杌感受他有再逛第二圈的想法,出聲抱怨:「你真無聊。」
「我在比價嘛。」
銕吾本是隨意看看,但發現各攤有販售類似的好東西,價格差距不少,非要精打細算。
「都有人請,還需要在意嗎?」檮杌疑惑地問。
「話是這麼說啦……」銕吾摸著頭,不解這種說法有什麼好得意的。
潛伏在地下的檮杌打了超大的呵欠,「買買就回去,吾想休息了。」他已經陪伴銕吾逛了超過半個時辰。
「喔……好。」
有道是做的人不累,看的人累,銕吾接受檮杌的怨言,鎖定了目標。
這攤由大漢顧攤,身旁有名與銕吾年齡相近的少女協助吆喝,聲調聽得出膽怯,不像其他商販自然。
銕吾拿起各個陶盆,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端視了一回,選擇中間的那只。它是樸素的灰陶,紋路呈交叉黑紋,在今晚的市集上不算稀奇。
乍看相似的陶盆,對陶藝小有心得的銕吾而言,瀏覽一回可過濾粗製濫造者,再認真一看就可選擇最有內涵者。
「我要這個陶盆。」銕吾將陶盆放到大漢的面前。
現在人群可比潮水,但大漢的生意清淡如小溪。他本見銕吾年紀輕輕,僅是隨便看看,意興闌珊,但竟是生意入門。他自然開心,趕緊使喚身旁的少女:「阿蓓,裝好陶盆。」
「好。」阿蓓年約十二歲,略沉的陶盆對她沒有影響,這是長期勞動的人才有的體能。
「客人,你要給什麼呢?」大漢談起認真事。
銕吾從行囊中選擇適合的交易品。他只是碰到被檮杌踩破一角的夜明珠,就感受地下有些晃動;對檮杌而言,行囊內的物品價值都比陶盆高出太多。
大漢依然保持微笑,姑且認為銕吾是選擇障礙;阿蓓顯然是另一種想法。
「啊,有了。」
銕吾找到一樣好東西,是他之前在凝月湖無聊捏的陶藝品,依然以檮杌為藍本,乍看是雄壯的大狗。
「這……」大漢傻愣不已。
他賣陶器,銕吾竟回他陶器,他只差沒說「老子自己做不就好了」。
阿蓓年紀輕,直接表達不悅:「你是在開玩笑嗎?這種東西有什麼用。」
銕吾指著陶藝品的雙眼,不解地說:「眼睛是玉做的。」
經他提起,大漢和阿蓓都仔細看。初看不明顯,但再看確實是玉石,雖然品質普通,但交易陶盆綽綽有餘。
檮杌直想再打呵欠。他遵奉后土的教誨,在各式器皿上施予寓物術,那隻大狗陶藝品也是他的實驗之一。他記得裡面還殘留微弱到幾可忽視的屏隱術。
「好,那我只要那兩顆玉石。」大漢節省空間,伸手就要挖走陶藝品上的雙眼。
「等、等等!」銕吾急忙抽回陶藝品。
「……又怎麼了?」大漢不懂銕吾的行徑。
「不是整隻收藏嗎?挖掉眼睛也太……」放在行囊內的物品都有意義,銕吾對付出不少心血製作的陶藝品,有可能被當場分屍的情景嚇得不淺。
「就只有眼睛有價值啊。」大漢認為器皿有功能上的作用,但裝飾品除了擺放占空間就沒了。
「不成、不成。」銕吾猛搖頭,隨手交出那顆破損的夜明珠,不容陶藝品就這樣毀了。
大漢及阿蓓眼睛亮得可以射出光束,這顆夜明珠即使受損,仍是價值連城,遠比陶藝品來得好多了。
「早拿就好嘛!」大漢樂開懷收下了夜明珠。
「請收下。」阿蓓立刻交出包裝好的陶盆。
銕吾順手將陶藝品放在陶盆上,綁好行囊的袋子,決定早點返家。
大漢愛不釋手撫弄夜明珠,正思此物可以換得多少的生活物資。
「強哥,有這顆寶玉在,可以再多批些貨來賣。」阿蓓已想好後續的規劃。
「咳……這幾天過去,我覺得探勘隊危險了點,但比較好賺。」阿強完全是倚靠這顆夜明珠才賺到錢。
「探勘隊不常有,又很危險,商人比工人有地位多了。」阿蓓欲早日讓阿強脫離以勞力維生。
「首領人很好的,不然我賺錢給妳當商人。」若非階段性任務完成,阿強還真想一直做下去。
「商人……如果可以,我哪希望做這個?」阿蓓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在晉城混就是得忍一忍,不然要回去嗎?」阿強先行搖了頭。
「……嗯。」阿蓓無奈點了頭。
他們若在家鄉有維生的基礎,何必到晉城冒險。縱使不情願,還是得忍耐,謀求發展的機會。
阿蓓取走阿強手上的夜明珠,真心期盼自己能如貴族般,穿著華服享受富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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銕吾捧著陶盆,陶藝品位居中央,看起來也有幾分古樸的趣味。
檮杌欣賞銕吾的美感,仍將疑惑問了出口:「……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嗎?」
「這個交叉繩紋跟鏡銅村常做的裝飾接近,很有親切感。」銕吾不忘觀察紋飾的些許差異。
「你做的比它好。」檮杌自認說的還算客氣。
「最近閒下來,剛好就看到適合的,直接拿現成的比較快。」銕吾期待重華履約,想把時間留給更珍貴的金屬研究。
「你要做什麼?」檮杌不解地問。
「裝花。依戚不是常常抱怨嗎?我改造一下這個陶盆,就可以裝花了。」銕吾估算這只陶盆的大小可讓沐月蓮舒展身姿,又不致變得太空曠。
「嗯。」檮杌回應聽似淡然,實是相當感動。
他不善工藝,幫助有限,如今銕吾學藝又不順利,心情相當慌亂。他對銕吾不論何時都有股對工藝的熱情與直覺,深深感受銕吾就是天生的匠師。
銕吾向前行,越遠離市集,人就越來越少,天也就越來越黑。
「這裡的土頂還沒拆掉啊……」銕吾謹慎走著每一步。
「看得到路嗎?」檮杌問。
「還可以。」銕吾刻意沿著土頂的接合點,勉強照入的月光提供光亮,視線雖不清楚,但不致撞上障礙物。
「嗯?」聽力出色的他聽到了崩解的聲音,停下腳步靜心聆聽,確實有土石鬆動滑落如小石粒敲在土盆上的細碎微響。
「留意。」檮杌也發覺了,指引銕吾朝較安全的樹下靜觀其變。
枝葉婆娑,銕吾本以為是風兒吹動樹葉而摩擦作響,但他感受一股暈眩感,不是因疲倦所起,而是強烈的震幅使然。
「地震?!」
銕吾直覺遠離樹,並蹲下身,從地面傳來的震幅不如自土頂傳達樹身來得強烈,地牛彷彿突破地表的限制,撼動了全世界。
他曾經有相似的經驗,因而大喊:「跟之前雲中山一樣!」
檮杌發飆大吼:「天界又怎麼了!」他趕緊為銕吾設置簡易屏障。
天搖地動的搖晃程度,使銕吾只能蹲低身,受簡易屏障保護的他不必擔憂受落石或樹枝襲擊;但蔽天的土頂承受不了,正是土崩瓦解,原本保護居民不受烈日所苦的土頂,竟成為奪命的巨岩。
「檮杌,可以將屏障範圍放大些嗎?」銕吾陸續聽得巨岩的無情墜落聲,生怕居民遭受無妄之災。
檮杌浮出地面,「晉城的屏障會阻擾吾,而且吾設不了這麼大的範圍。」他只能以保護銕吾為念。
土頂一一崩解,月色不再受到遮蔽,使銕吾看清附近的情景。時值深夜,居民幾乎就寢,他們受突如其來的震幅所嚇,尖叫聲此起彼落。
「總得想個辦法!」銕吾慌亂不已。
「吾感受了仙氣,應該是巫者。」檮杌發現了救星。
本在協助拆除土頂的巫者,立即改行急難救援,暫且安置三身街區的居民。他們人多,透過分工合作,比起單一的檮杌更有用。
銕吾眼角餘角閃過一瞥銀光,他順著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名小女孩。
「呼……啊……」小女孩年僅六歲,身著銀白長衣,正以淚汪汪的雙眸發出喑啞低沉的抽氣聲。
她的聲音小如蚊聲,且聽不出內容,若非銕吾親眼見著她淚眼婆娑的神情,未必會發現她正在求救。
她盡可能避開樹木、土頂的縫隙,幾乎無處可躲,但遙遙欲墜的土頂就在她的頭頂上,隨時都有可能應聲倒下。
「檮杌,你幫我拿著!」銕吾將陶盆拋給檮杌。
他本欲走到小女孩身旁安撫之,但震幅太大,他就像醉酒般走路。
「啊……啊!」土頂終於承受不了地牛的威力,裂成數塊,小女孩見著不遠的土石落地造成的窟窿,嚇得後退數步。
「小心!」銕吾大喝。
小女孩的後方也不安全,事實上她所待之地已成險境。
銕吾救人心切,撲身抱住小女孩,帶其滾離危險。
小女孩只聽得聲音,下一刻就被銕吾抱住懷中,一同滾了數圈。她受銕吾的保護,在堅硬的泥土地上滾動不疼,但銕吾吃痛連連,強健的肌膚都被石屑割出了傷痕,滲出不少的鮮血。
銕吾直覺循光定位,因為受月光直照就是沒有土頂遮蔽,至少可以免除天降土頂的直接危害。
只是,這邊的碎石特多,他外露的肌膚被壓出痕跡,不斷流著血,看起來怵目驚心。
檮杌顧慮外人在場,且銕吾所待位置確實安全,暫且潛伏於地下。
「妳沒事吧?」銕吾鬆開手,眉頭因疼痛而皺了起來。
「啊……」
小女孩依然以喑啞的氣息吐出單調的氣息,發現銕吾受了傷,趕緊從懷中取出乾淨的白布為銕吾止血。
「沒關係啦。」銕吾自行壓住白布,不讓小女孩太辛苦。
「呼……」小女孩搖了頭,堅持為銕吾止血。
銕吾覺得有些奇怪,但問了不禮貌,不問也不禮貌,終於一問:「……妳是啞巴嗎?」
「……」小女孩無奈點了頭。
地牛的侵襲戛然而止,與常態地震總有若有似無的餘波不同,與雲中山的情景倒是一致。如檮杌所言,這是來自天界的動盪。
銕吾站起身,拍打渾身的石屑,輕鬆詢問:「那好,妳知道回家的路嗎?」
「……」小女孩比著前方。
此時,銕吾才真正觀察小女孩的容貌。
小女孩身材嬌小,臉蛋圓潤,有雙美麗的大眼睛,皮膚白皙勝雪。她身著銀白長袍,銕吾看得熟悉,不禁問:「……妳認識爍玉姊嗎?」
小女孩眼睛睜大,堅定點了頭。
銕吾大喜若望,笑著說:「我是爍玉姊的鄰居,名字叫銕吾,那我帶妳過去就好。」
小女孩沒見過銕吾,但從其剛才的行為舉止中,她判定銕吾是好人,怯生生握住銕吾的手。拜劇烈的地震所賜,她的雙腳還有些癱軟。
銕吾任小女孩握著,確認沒有土頂事後才想跟落地的同伴相聚,一路走回文命家外。
文命家的土頂已拆卸大半,隔壁的銕吾家倒是拆得精光,或說被捲得無影無蹤,一看就知出自依戚的傑作。
爍玉迅速從屋內衝了出來。她戴著頭盔,似乎下定了某種生死覺悟,迎面卻見銕吾牽著小女孩的溫馨畫面。
「爍玉姊。」
銕吾揮手向爍玉打招呼,而其目光都在小女孩身上。
「小瑖!還好妳平安無事。」爍玉緊緊將小瑖擁入懷內。
銕吾趕緊鬆手,好讓爍玉抱住小瑖,其也可用嬌嫩的小手回抱之。
兩人的衣服款式相同,爍玉為方便工作而用繩束起袖口,看起來才有差別。
「她是妳之前說的姪女嗎?」銕吾恍然大悟。
「是啊,我剛才去找她,但沒找到人,又遇到地震,嚇到魂都要飛了。」爍玉喘息聲極大,證明所言不虛。
「……」小瑖心虛拿出幾條別緻的小項鍊。她跟銕吾一樣,受熱鬧的市集所誘而遲遲未歸。
爍玉因擔心而出言斥責:「妳要先跟我報到。還有,一個人太危險了!」
「……」小瑖沉重點了頭。
夜已深沉,且銕吾在場,爍玉也不好再說。她看向銕吾,好奇地問:「你們怎麼遇到的?」
「我在路上看到她的。幸好不久地震就停了,不然真的好危險喔。」銕吾為小瑖也為自己慶幸。
「啊……」小瑖想說些什麼。
「忘了跟你說了……」爍玉以為銕吾不知道,先行解釋:「她從小生了場大病後,就無法說話了,別太介意。」
「不會啦,知道就好了。」
比起言不由衷的關懷,銕吾自然的回答更顯真心,小瑖不禁莞爾。
「原來是跟鄰居聊天。」
丹殊和依戚為熟悉的聲音而來。他們相信檮杌在場,絕不會讓銕吾遭受無妄之災,漫步而至。
「嗯?有新面孔。」依戚笑著說。
小瑖沒看過兩人,予以禮貌的微笑,優雅的禮儀顯示她的教養。
「她是小瑖,爍玉姊的姪女。」銕吾說完後,再為小瑖介紹:「他們是我的朋友,男的叫丹殊,女的叫依戚。」
「妳長得好可愛。」依戚對小瑖的明亮大眼睛很有好感。
「妳好。」丹殊道。
小瑖點了頭,給予相應的禮節。
「她不會說話,別太在意。」爍玉擔心兩人誤會。
「原來如此。」依戚理解了。
小瑖順手將買來的項鍊送給銕吾等人,當作是見面禮,並感謝銕吾的救命之恩。
紅繩綁起美麗的圓形石頭,圓石呈淺綠色,內裡不透明,有明顯的琢磨痕跡。兩者呈對比色,頗吸引目光。
「是碧甸子。」銕吾認出了石頭的種類。
「……這是碧甸子?」依戚沒看過長這樣的。
「小瑖專挑這種別人瞧不上的玉石,加工一下就可以做靈氣飾品了。」爍玉有自信讓項鍊脫胎換骨。
「蘊含的靈氣很充沛。」丹殊敏銳察覺玉石中的奧秘。
「小瑖跟女嬌都會探查玉石的靈氣,但是小瑖每次選的玉石種類都不一樣,很考驗我的加工技術。」爍玉苦笑接受小瑖的用心良苦。
「應該可以拿來給檮杌練習術法吧?」銕吾正愁檮杌沒有新玩具。
「就送你們了。」爍玉說。
銕吾緊握項鍊,猶疑地說:「那個……文命大哥晚些就會回來了,他說會跟大嫂好好談的。」
「謝了。」爍玉沉重點了頭,牽著小瑖的手回屋內。
「……」小瑖盯著銕吾等人許久,想說些什麼,但只得銕吾揮手道別。
銕吾對爍玉的態度有些在意,還沒提問,就先得到依戚的說法:「剛才地震時,似乎有土石崩落,砸中房舍,我緊急施術移除了,但可能還是有人受傷。」
「這、這麼危險?!」銕吾生怕女眷有危。
「應該沒有大礙。」丹殊依爍玉的態度判斷。
依戚收起笑顏,抬頭望天,月亮已逐漸沒入天際線,旭日即將東昇。
「剛才那地震是怎了?跟上次雲中山好像啊。」銕吾詢問。
「這次比上次還要強烈且持久,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依戚憂心忡忡。
「不能問人嗎?」銕吾疑惑地問。
依戚拿出白玉蓮子,在其內輸入仙氣後發出白光,但未到一秒白光就消失了。
「還是一樣。」丹殊嚴肅地說。
「……一樣?」銕吾聽不懂。
「大人拒絕接聽,應該是有要事。」依戚首次遇到這種狀況,不免手足無措。
檮杌自地面浮出,頭上還頂著銕吾交給他的陶盆。
「吾判斷方位偏東,與上次偏西不同。」檮杌對土地的敏感度勝過在場眾人。
「東方……怎會在那裡?」依戚記得共工軍主要分布於西方。
「敵人襲擊雲谷,雲谷不能稱西方,恐怕是有何變局。」丹殊一時無法確認是好是壞。
「大人……」依戚握住白玉蓮子,亟欲知曉天界的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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