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跟父親在幾週前就對我暗示會有一個驚喜。
說是某種特別的東西。
某種體積不小的東西。
「某種會讓我們的生命更加美好的東西。」父親這麼說著。我在內心悄悄祈禱是家庭旅遊,或是在後院加裝一個游泳池。
結果呢,我有了一個弟弟。
他的名字叫伊恩,僅有八個月大。黑色頭髮,眼珠顏色更加深邃。他們在曾經領養我的機構裡辦理手續,領養了伊恩。
我恨他。
我們兩個得共用一間臥室。很快地,我的大半東西都被裝進閣樓的箱子裡,只為挪出空間擺放伊恩的嬰兒床。他一點都不有趣,每次只要我一碰他,他就尖叫。但無論伊恩如何嚎啕大哭,或是情緒激動,父母總是用他們寬大的手掌,包覆住圓圓的小手指安慰他。「小寶寶需要適應環境。」當我跟母親抱怨伊恩時,她都會這麼說。「所以我們要有點耐心,一起同心協力照顧他。」我試過了,我說真的。
但他們沒有見識過伊恩的另一個面貌。
從伊恩來到我們家的幾個月內,我注意到某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伊恩大哭的時候,似乎從來沒流出淚水。我甚至想不起何時有那麼一滴眼淚從他的臉頰緩緩滑下,彷彿一切都在作秀般。而且他非常強壯,強壯到我替他洗澡時,可以直接扯下我一撮頭髮,還有無時無刻都在嚎叫。我有跟父母說伊恩有點怪怪的,但他們只覺得我在吃醋而已。現在父母的生活重心都圍繞著伊恩,不再像以前陪我玩耍或做其他事了。
某天晚上,我總算發現伊恩為什麼行為如此怪異了。
我半夜三點醒來,看了一眼伊恩的嬰兒床,卻發現他不在床上。我當下想叫父母過來,但他們房門緩緩敞開的吱呀聲頓時讓我打消念頭。我悄悄地躲在門後探出頭,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
伊恩他....頭整個四分五裂,像一朵向外綻放的花朵。
他坐在父親的胸膛上,四肢扭曲變形,舌頭伸得好長好長,像一條溼答答的肉條,那肉條緊緊吸附著父親的喉嚨,伊恩在吸食他們。我嚇得趕快回到床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隔天傍晚。
父母需要休息一個晚上,他們覺得我年紀夠大了,可以趁他們出去吃頓飯的時候,獨自在家照顧伊恩。等到父母離開家裡,只留我跟伊恩獨處後,我爬進伊恩的嬰兒床,用一旁的枕頭試圖悶死他時,他那小小的黑色眼珠裡滿是驚訝。伊恩有點頑固,我花了很久才讓他徹底窒息。等一切都布置完畢後,我打給父親,用此生最悲痛的聲音告訴他,伊恩已經沒有呼吸了。
父母看到伊恩的屍體後便崩潰大哭。
葬禮上,父母緊緊抱著我,小聲啜泣說他們感到很遺憾。當我回以擁抱時,我差點動了同情心。
他們並不知道伊恩是什麼樣的怪物。
他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什麼生物。
他們還不曉得當伊恩正在大快朵頤時,我餓了多久。
他們更不清楚我不喜歡跟其他人分享我的獵物。
後記
那家領養機構是什麼怪物培養中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