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白老爺子出殯儀式如期舉行。
白老爺子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告別式辦得盛重,徐都督特地領了親兵前來上香。夜希則是為了避免衝突,只派副官致意。
徐都督瞪著副官,這幾日頻遭騷擾,早便恨得牙癢癢,想狠狠報復夜家,但也沒傻到在這場合起衝突。
這江城再如何說,都是夜家的地盤,夜希此次回來,便是想在江城回防部署。
若此時殺他的副官,只會給夜家有個正當理由剿殺他,實在沒半點益處。
先前沒能殺掉夜丹,便已經錯失先機。
喪禮隆重,許多人面色哀戚,哀弔著逝去的人。
白霏仍遭軟禁在房間,連出去見客都不允許。只能透過窗戶,眺望底下的喪禮,算是盡點本分,目送白老爺子最後一程。
「若您真是疼愛小輩,便庇佑我吧。」
這些天,白霏想通許多事,也下了決心。與其身份曝露,慘死在徐都督手上,還不如同歸於盡。
縱然並無把握能成功,但只要找到機會挾持對方。屆時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絕不會讓他們有好果子吃。
最糟的結果,不過就是失敗殉身。
隔日,徐都督換上大紅的新郎袍,騎馬領著一眾僕役,抬好幾箱聘禮進白家。陣仗相當浩大,引來不少人圍觀。
「恭喜都督喜得美人。」
「二小姐,該準備了。」
白夫人算是給足體面,特意幫他訂製大紅的旗袍,還請來人幫他化妝。
白霏為免曝露,以他自己更衣為由,暫且支開家僕。當換好衣裝,便取出那鋒利的手術刀,藏在胸口的暗袋。
他身為男子,胸本就不明顯,看上去便似平胸。一直以來,都有意擠壓假裝有胸,此時稍微隆起也不會教人懷疑。
做好這一切準備,白霏才坐回梳妝台前,任由家僕擺弄。真裝扮起來,全然便是個美麗的新娘子,連媒婆都稱讚不絕,只可惜要嫁與老頭為妾。
「新娘來了。」
當白霏由媒婆牽下樓,徐都督早已在廳堂等候。見到白霏美艷的模樣,不免笑得開懷。
「果真是個美人啊。哈,我不會虧待你的。趕緊拜別你父親,回我住的那地方去,我會好好疼愛你。」
一想到終於能品嚐他的滋味,眼神便更加猥瑣,連話都說得放肆,恨不得當場辦了他。
「⋯⋯」
白霏忍著厭惡,踩著高跟的繡花鞋,默不作聲任由他牽自己的手,一步步往廳堂走去。
若非這裡人太多,怕會傷及無辜,早便掏出刀行刺。
白少坐在主位上,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諂媚向徐都督笑道:「往後小女就交給您了,您可要好好待他。」
「白霏,你踏出這個門,就是徐家的人了,可別把家裡的壞習慣帶了去,好好服侍夫君。」
白夫人轉看著白霏,算是走個形式,只隨便交代幾句,便抬手送他們出門。
「⋯⋯嗯。」
白霏心冷到極點,縱然早已不抱期望,但見他們根本是把自己當玩意兒送人,還是忍不住想笑。
——在白家,他連個人都不是。
白霏點頭應了一聲,便隨著徐都督走出門。
白大小姐站在一旁,不停掩嘴偷笑,完全是幸災樂禍。
他懶得理會,暗自留意隨從的動靜。等一拉開距離,便能馬上挾持徐都督。
當踏出白家門口來到車子前,也終於清淨了些。
「來,上車吧。」
徐都督幫他開門,要他坐進去。
「⋯⋯」
白霏抽開自己的手,裝作順從就要坐進去。但卻看準這時機,趁徐都督未能反應過來,從胸口取出手術刀,猛然扯過他的衣領,抵上他的喉間。
「你什麼時候——」
徐都督憤怒大喊,但隨從上來已來不及,連司機都沒能及時下車,只能看自家主子遭人挾持。
「退下。否則我會直接切開他的喉嚨。」
白霏面色冰冷,刀猛地劃過脖頸,割出不淺的傷口,一下子便流出不少血。
「你你你們都退下⋯⋯」
徐都督渾身冷汗,只得先喝退隨從。但好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便冷靜下來,試著跟他談判。
「你、你又何苦呢?你這樣做可不會有好處。」
「我知道。我也知道周圍都是你的親兵,只要我再像方才那般動作,便會開槍擊斃我。」
白霏沉下了眼,很清楚已沒有退路,只要稍微鬆懈,便會瞬間喪命。可比起嫁給徐都督,身份曝露後死在他手上,還不如帶他一起下地獄。
「既然你知道——」
可惜他小看了對方,錯失殺他的好時機。
還沒說完,下腹便傳來劇烈鈍痛,疼得險些昏過去。
徐都督縱然年老,卻很快找到破綻,蹲下身肘擊最為脆弱的地方。
趁他痛哼之際,便奪過他手上的刀扔到一旁,改以緊掐著他的臉頰。
「呃⋯⋯!」
白霏呼吸越發困難,但沒有半點力氣推開他,只能任他擺弄。
徐都督見他無力反抗,便湊近他的耳邊,輕笑道:「你又何須跟我作對呢?不過我不討厭你這種女人,所以放心吧,不會在這裡殺了你,回去好好調教便是。」
這話無疑是宣判了死刑,白霏緊咬著唇,內心徹底絕望。要不是他沒能馬上殺了他,便不會遭到反制了。
可他畢竟是醫者,這雙救人的手,實在無法輕易下手殺人。
徐都督把他拉了起來,正要塞進車裡,遠處竟驟然傳來槍聲,緊接著是濃厚的血腥味。
「⋯⋯呃!誰⋯⋯」
徐都督腿身中彈,頓時蔓延大片血跡,疼得直接甩開白霏,勉強靠著車門支撐身子。
他惡狠狠看向槍擊方向,未曾想過會在此處遭到暗殺。
「那也得能回去才行。白霏是我的人,我今天要帶走他。」
夜丹慢慢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持槍的士兵。方才見他對白霏動粗,只恨不得直接廢掉他。
「夜丹⋯⋯?」
白霏瞪大眼,還以為是出現幻覺。萬萬沒想到,夜丹竟會領人搶親,內心莫名有股暖意,眼眶微微發澀。
「夜少,呵。沒想到你為了這女人,真不怕死要跟我作對?」
徐都督冷笑,只覺得他過於愚蠢。周圍埋伏不少親兵,只要他一下令,馬上便會有狙擊手瞄準開槍。
所以他壓根就不怕,只認為夜丹是送上門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