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妳怎麼睡著了?」一聲呼喚在黑暗中迴響,尼德霍格的耳朵清楚地捕捉到了話語的聲響。
尼德霍格的眼皮抽搐了幾下,她在呼喚聲中意識逐漸清晰。尼德霍格睜開了眼睛,她看見青綠的庭院,耳邊還有潺潺流水聲在迴響。庭院內盛開了許多花卉,花香四溢,春日還使得蝴蝶在周遭飛舞。大膽的青色蝴蝶停歇在尼德霍格的腦袋上。
睜開眼睛的時候,蝴蝶從尼德霍格的腦袋上飛走。尼德霍格感覺的到自己正趴在桌面上,眼前的三人是熟悉的面孔。
「尼德霍格,妳還好嗎?」左側的白皙手掌撫摸了尼德霍格的額頭,手的主人更是擔心地開口詢問。
「芬里爾,是妳啊……」尼德霍格睜開眼簾,她凝望著手掌的主人。
一名貌美的年輕女性。一頭絢麗的金髮在日光下格外耀眼,鮮紅的眼眸無比的深邃。為在女性頭上的狼耳朵輕輕抖動,隨著風的吹拂仔細聆聽著周遭的聲響。
尼德霍格咧嘴露出微笑,她回眸看見洛基坐在自己的正對面,一旁則是自己的老友之一耶夢加德。綠色頭髮的洛基端著茶杯,她正在與耶夢加德辯論。坐在右側的耶夢加德看起來睡眼惺忪的,蓬鬆的灰白色頭髮使她看起來像是個過勞的女子,就連紫紅色的眼睛都混濁不堪,絲毫亮光都沒有。
「他們討論到哪裡了?」尼德霍格凝望著芬里爾的臉龐問道。
「在我與洛基辯論完畢之後,耶夢加德與洛基正在辯論異世界的事情,也許妳會感興趣的。」芬里爾收回了手掌,她在日光下專注地凝望著洛基與耶夢加德兩人。在光芒的揮灑之下,三人都顯得無比耀眼。
唯有尼德霍格一人剛好被陽傘遮住了身影,這讓她看起來較為陰沉。
「耶夢加德,我想妳不清楚。我和那名異世界人交談時得知了多麼離譜的事情。那時我想雇用他幫我完成程序,我告訴他在我這裡工作壓力非常大。一天他需要工作五個小時,一周只休息三天。我只供應午餐與晚餐兩餐,並且供應的午餐主菜當中,只會搭配水果與沙拉,我們不供給甜點與飲品。除此之外,工資三個月只漲一次,年末獎金只有六個月。我知道,這不是一個非常好的條件。他竟然和我說,這條件真是太好美了。」
「他告訴我,在他們的國家。一天要工作十二小時,偶爾會加班到十四小時。一周只休息一天到兩天。公司沒有供餐。工資一年不一定漲一次。年末的獎金竟然只有兩個月。我真難想像異世界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
「更糟糕的是,人類能活到八十歲便算是長壽了。平均二十歲開始工作,六十五歲退休。他們只有700800小時能夠存活,卻要花費394200小時在工作上。他們沒有時間完成自己的理想、沒有時間駐足享受生活。年輕時有體力沒時間,老了有時間沒體力。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人不應該將大半生命投注在一件並非自己所愛的事情上。應當去想像、去創造、為自己而為。那樣的生活並不是生活,只是作為他人利用的齒輪在運作罷了。」
「我並不認同如此明顯的剝削!」洛基雖然端著茶杯,但是她發表長篇大論時氣的手都在發抖。
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了她對此事多麼難以接受。聽在耳底的尼德霍格目光幾分陰沉,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洛基的觀點。
「洛基……我啊,認為這是萬不得已的。」耶夢加德用蛇尾巴磨蹭地面,她語氣不疾不徐地答覆。洛基並沒有因為反駁而發怒,她反而是露出微笑說道:「願聞其詳。」
「正因為他們的壽命只有八十年左右,他們才必須用這種方式生活。」
「在這個世界有我們存在。永恆不朽、為職責而奔波的神明。因此我們能夠永遠守候自己的子民成長,採取永久不會迂腐的統治。我們的制度對於他們而言,屬於極權制度的一種。但是……他們的世界也有極權制度,卻無比迂腐。」
「因為人的壽命短暫,而且沒有理當背負的天命……當權力集中在同一位人物身上,統治就容易腐敗。並且更糟糕的是……壽命短暫也就代表時代更替十分快速,他們和我們本質上就不同。他們沒有現身於世的不朽神明,沒有辦法把管理的責任都拋給其他人啊……」耶夢加德的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她抬頭凝望洛基的眼眸回答道。
「頗有意思的觀點。聽起來的確如此。但是,我依舊覺得可笑。他們述說著自由,卻淪為金錢的奴隸,費盡半生賺取的財富也不足以讓自己逍遙半生。更愚昧的是,他們喜歡分化自己的族群。」洛基笑了幾聲。她瞇起雙眼,眼中有幾分輕蔑。
耶夢加德用手指輕輕撥弄頭髮,她陷入了思考。
就當耶夢加德思考之時,座在一旁的芬里爾主動開口說道:
「也許是環境使然,我們很難去責怪單一個體。群眾的思考與風氣是由領導階級實施的教育所創造的,因此時下人們所信奉的思維取決於教育。那怕在我們的世界當中,我們也會向自己的子民宣達自己的渴望的理念。再加上歷史背景、環境地區等因素造就了所謂的文化。」
「也許,異世界的人們會因為支持的政黨不同而把對方視作敵人。或許,他們會因為時代的掛勾而產生巨大的意見分歧。更可能,他們會因為固有的觀念而產生爭執。但是這些都不能怪當事人,而是造就這個風氣的人。」
「在我的領地,我盼望任何職業都是平等的,都能得到屬於自己的機會。也不該有任何人需要為了金錢而拋棄自我。因為這是我灌輸給子民的理念,它並不高貴。反倒是我的個人思想洗腦了我的人民。相反的,如果一個領導階級想要鞏固地位豎立敵人,那它就會撕裂自己的族群。好讓自己的人們有必須團結,共同面對外敵的想法。」
「至於財富的分配,我認為是理論不考慮人性的結果吧。」
芬里爾開口說話時語氣非常冷靜。和洛基總是用譏諷的語氣描述故事有些不同。
「以教育控制子民嗎……容我思索一下。」洛基輕抿嘴唇,她目光冰冷地回覆。這時,耶夢加德反映了過來。她注視著芬里爾,然後滿臉笑意地說道:「崇尚市場自由,鼓勵金錢流通,卻推崇儲蓄啊……」
「呵,這本身就很愚蠢。」洛基忽然地出聲,她放聲嘲笑了對方。
芬里爾與耶夢加德轉頭注視洛基,兩人都在等她接續說道。
「金錢並不是一個數目無限的東西,有點常識都知道大量印鈔並不會讓你變得更富有。更多時候,市場內流動的金錢是有限的。當人們願意花錢,市場就會變得更加富足,公司能賺得更多,也更加能夠各式成本與開銷。因此人們越願意花錢,人均就會越富有。」
「但是——只要有人開始儲蓄,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
「假設市場有一百金幣在流通。一共有十個人在市場裡面各司其職,有人負責蒐集原料、有人負責製作工具、有人負責製作商品。他們朝向彼此購買需求用品,這一百金幣就會在十個人手上流通。」
「然而,今天只要有一個人開始儲蓄。他儲蓄了十金幣,市場上就剩下九十金幣在流通。而後他用五金幣雇用一名收入減少的人員替他工作。他再將對方工作的成果納入自己的錢包。漸漸他儲蓄了二十金幣,市場剩下八十金幣。他再拿錢雇用下個人員,把市場上的金錢變成自己的金錢。」
「最終……市場上剩下二十金幣在流通,這二十金幣是九個人分成的財產。剩餘的八十金幣都握在同一人手上,他就成了所謂的上級階層。市場沒有變窮,只是剩餘的九人體感上變窮了。」
「更該死的是,這些人會把自己的行為稱之為努力的結果與成功的投資和人生。在我看來,那只是單純的違反規則與壓榨他人,把自己的同族當成奴隸使用,還能夠講的頭頭是道,真是有夠噁心人的。」
「到最後,有些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連吃都吃不飽。大多時候,就是他們導致的。他們卻會用一副偽善的樣子開口說要幫助弱勢者。同時掌握了社會資源的他們,說話就會特別大聲,人們就更容易盲從他們。事實上,最可惡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洛基的手掌隨著憤怒顫抖,她的眉頭深鎖表露出不愉快。
尼德霍格看著洛基憤怒的臉龐,她的神色依舊沉靜。事實上,尼德霍格本人並不在乎這些事情。
「沒辦法。個體力量弱小的種族大多都有從眾與信服權威的本能。若非如此,人類、妖精、矮人、魔族等種族何嘗會服從於我們這些『怪東西』的手下?」芬里爾端起茶杯。她面目感嘆地說道。
「相對我們沒有與同族的繁衍能力,數目只會減少,不會增加。雖然說……千年來我們不曾有誰死去呢。」耶夢加德咧嘴嘻笑,隨後她撇了眼尼德霍格。
就當她的目光轉移過來,芬里爾與洛基也跟著看向了不曾發話的尼德霍格,他們的臉上都有些疑惑。
尼德霍格凝視著三人。在三人的後方是蔚藍的天際與繁華的摩天大樓風景。在遙遠的城市中心還有一座十分顯眼的高塔,那座高塔外觀漆黑,與高塔迷宮之城的高塔一模一樣。
這裡與高塔迷宮之城,是同一個地方。
看著白色雲朵飄揚,三個故友寧靜地注視著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十分清楚這是一場夢,她深深陷在過去的夢裡沒能醒來。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周遭還有她最愛的朋友團。
「在我們逝去後。我們的大地也與異世界沒有區別。人們戰爭、人們撕裂彼此的族群、人們壓榨彼此,語言也從溝通與相互理解之物,成為了只為空洞的藝術以及相互攻擊而存在事物。也許,異常的是我們,而非是對方。」
尼德霍格凝望著洛基的臉龐回覆。她的目光冰冷,臉上絲毫沒有笑容。
洛基瞇起眼眸,她低頭注視桌上的茶杯。金色眼瞳幾分暗沉,過了幾十秒她才緩慢地張開嘴唇說道:
「的確如此,從來沒有成長,一出生即是全的我們才是異常的存在。偶爾,我會思考自己有朝一日是否會死去,然後成為一個普通的凡人。」洛基的語氣沉靜,此刻的她沒有了先前的傲氣。
金色的眼眸逐漸多了幾分溫柔。她接著說道——
「尼德霍格。如果有一天我離世了。就讓全新的我們在那座塔頂見面吧。那怕我想不起妳的面貌,我應該還是會不明所以的被妳吸引吧。誰讓我們是一同經歷了萬年時光的夥伴。」
洛基的一番話埋藏在尼德霍格的記憶深處,她的神色有些悲傷。深感痛苦之下,尼德霍格閉上眼睛躲避夢境。
當尼德霍格再次睜開眼瞳……她看見了樸實的木頭房頂。
她回到了旅館,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凝視著房頂。陽光斜射入玻璃窗當中,本該寧靜的地方卻充滿了話語聲。尼德霍格清楚地聽見,房間內有好幾個人正在交談。
「沒想到會有德魯伊自願幫助我們攻略高塔。現在魔王雇用的小隊也正在努力攻陷高塔的第一百層。我們也屢次嘗試攻略一百層,但是還沒有成功過。如果有德魯伊閣下幫忙,我們肯定會比魔王的小隊更快踏足高層。」勇者萊茵哈特站在窗口與拉拉交談,此時他的目光十分清澈。
「我聽說貴隊伍的死靈法師離開小隊,有沒有意願帶上她的導師?我作為德魯伊長年和她一起行動。這傢伙不是壞人。」拉拉將雙手抱在胸前,她轉頭凝望剛爬起身子的尼德霍格。
露出尾巴與犄角的尼德霍格視線冰冷如刀,她看著拉拉與勇者萊茵哈特時目光陰冷的讓人感到一股無比巨大的壓力。本來待在旁側聊天的戰士與弓箭手頓時不敢說話,他們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女性根本不是龍人族,而是一頭真正的巨龍。
勇者萊茵哈特瞪大眼眸,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真正的龍族。
「原來索菲亞的老師……是龍族?」萊茵哈特震驚地問道。
「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麼。」尼德霍格走下床,她輕輕撥弄長髮。
她剛講完,三人用遲疑的眼神凝望著她。拉拉則顯得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尼德霍格或繼續裝下去。至於站在一旁的聖女瑟蕾娜此時顯得格外正經,她僅是冷靜地面對尼德霍格,等待她接續說出自己的身分。
「索菲亞這個人不存在。你們所知道的索菲亞,一直都是我喬裝出來的人類。我兌現了自己與世界樹的約定,給予你們適當的幫助直到你們能夠獨立面對任何敵人。如今,我沒有理由與你們合作。」尼德霍格沒有給予對方好臉色,她目光陰冷地朝向三人開口說道。
「——我也不想和一個操控死者的混帳合作!」聽聞回覆之時,勇者萊茵哈特氣憤地大聲吼叫。
方才澄澈的眼眸早已消失殆盡,勇者萊茵哈特氣憤地注視著尼德霍格。尼德霍格透過他的眼睛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確難以接受死靈法師操控死者的法術。輾轉間,就連戰士與弓箭手都朝向尼德霍格祭出了嫌惡的目光。
唯獨聖女瑟蕾娜,她的姿態依舊冷靜。
「喂,我不是為了讓你們吵架才把你們找來的!」拉拉向前邁步,她拉住了尼德霍格的手腕大聲喊道。
「我們不必與骯髒的死靈法師合作!」萊茵哈特握緊拳頭。他大聲的怒號在整間旅館內迴響。對此尼德霍格沒有發怒。她僅是冰冷的說道:「正巧我想要一個人登上塔頂,請你們開心的挑戰毫無難度可言的一百層吧。」
「好啊!誠如妳所言,我們會去挑戰一百層。我們不需要一個會把士兵們的遺體當作武器的人來幫助我!我絕對不會原諒妳,竟然把我的士兵們變成不死的怪物!」萊茵哈特抬手指著尼德霍格的鼻頭大聲喊叫。
尼德霍格沉默著。事實上,萊茵哈特是個相當好的王太子。四處留情確保了後代廣泛不會缺乏繼位者。對士兵與將軍有著如同手足的兄弟情懷,正是為此萊茵哈特無法接受尼德霍格在戰場上將死去的士兵轉化為不死怪物繼續奮戰。那怕……那是士兵的亡魂留下的請託。
同時,勇者小隊也不是尼德霍格認同的團隊。
對於尼德霍格來說,自己永遠是那張小桌子前的一員。而非是這支破爛小隊的成員,於是她不說二話便背朝眾人準備離去。
拉拉注視著尼德霍格的背影,她的目光幾分憂傷。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此時的尼德霍格壓根不認同這一切,她不認同周遭的事物能夠成為自己的夥伴。
她離開隊伍、她旅行。但是一切在她眼底,都像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如今她有自己的事情,她便把這一切都拋去了遠處,獨自前行。
拉拉親眼看著尼德霍格離開臥室。一時之間,她沒有勇氣追上去。
白天的大街日光絢麗,尼德霍格來到了一間位於十字路口的商店。她推開商店的木門,裡面擺放著許多精緻的人偶當作商品。尼德霍格並不熟識這間店,她只記得這個位置曾經是一間花店。
陰暗潮濕的室內環境令尼德霍格感到熟悉與懷念。她的目光掃過室內的環境,諸多人偶擁有不同的面貌,但是對尼德霍格來說都陌生到難以熟記。
一盞油燈照亮室內,尼德霍格站在金光之下搖曳尾巴。龍尾巴輕輕拍打木頭椅子發出一陣陣聲響,看著眼前的燈光,尼德霍格不清楚現在的自己幾歲了。
漫長、悠久、數不盡的時間以及同一盞燈光。尼德霍格凝望著光線,她陷入深思。
想起夢中眾人所討論的話題,在看看如今的風景。那些理論與想法似乎毫無意義,多數人就連吃飽穿暖都需要爭取,談何思想與夢想?
年輕的民兵也罷、為了家族出嫁的年輕哈比女孩也好、毀壞了國度的元兇公主同樣……他們只是在為了自己所愛的事情努力與付出,為了一個自己喜愛的明日而努力。
或許,他們能討論這些思想,不過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落入苦難,只懂得生活在安逸的世界吧。
尼德霍格想至此,她握緊拳頭。深深地嘆息中充滿了悲嘆。
「充滿智慧的人往往是活在美滿當中的人,看似愚笨的人往往是努力創造明天的人。不知苦難的人總述說苦難,困於苦難的人總創造明日。然而享受明日的人,總悲嘆於創造明日的人。或許妳說的是對的,芬里爾。」
尼德霍格低頭凝望著自己的手掌。她站在人偶店的牆角邊,自言自語道。
忽然,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尼德霍格緩慢地抬頭,她看見一個矇著眼睛的聖女朝自己露出微笑。在頭紗與美麗衣裳的襯托下,聖女瑟蕾娜尤其美麗。但是面對她,尼德霍格的神色十分冰冷。
「索菲亞,妳還好嗎?」聖女瑟蕾娜一如先前還在隊伍的時候問道。
「我沒事,請妳不要觸碰我。妳讓我覺得很噁心。」尼德霍格抽開自己的手,她嫌惡地注視著瑟蕾娜。
看著瑟蕾娜,尼德霍格總感到特別不愉快。不僅僅是她的行為,還有一份打從靈魂深處難以接受的排斥感。瑟蕾娜緩慢地挪下眼罩,鮮紅的眼眸注視著尼德霍格。她的眼睛比紅酒還要深沉,美麗且深深地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看著那雙眼睛,尼德霍格總能想起一個人。但是尼德霍格並不想在瑟蕾娜面前,提起、甚至不願意想起那個名字。
「對不起,我令妳感到噁心。但是……我希望妳能夠想想看。如果有一支隊伍能夠陪伴自己前進,一定會比獨自攻略高塔容易的,對吧?」瑟蕾娜收回手,她輕聲細語地勸說著尼德霍格。
「那麼,作為真正的勇者,還是一名轉生者的妳為何不去隊另外三人下令呢?」
尼德霍格站在燈光下方,她瞇起雙眼冷笑著反問道。她的問題一針見血,瑟蕾娜不禁沉默了數秒。眼看瑟蕾娜沒有回答,尼德霍格轉身準備離去,但是她看見拉拉站在她的身後堵住了她的去路。
拉拉雖然嬌小,但是她氣勢滂沱地抬頭凝望著尼德霍格,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是不知道妳所說的黃金樹年曆長什麼樣子。但是……現在我們想和妳一起去做妳必須去完成的事情,妳怎麼就這麼不甘願?倒是把話說明白啊。」拉拉將雙手撐在腰上,她皺緊眉頭質問道。
「……我比較想問你們,為什麼執意要跟著我去塔頂?」
尼德霍格目光陰冷地俯視著拉拉,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喜悅。縱使嘴角有幾分笑意,但是在拉拉眼中只是個皮笑肉不笑的巧飾。
「沒為什麼,因為我爽。難道我不能因為想登塔就登塔嗎?非得什麼事情都有苦大情深的理由?」拉拉耿直地答覆。
「我……我也是,因為有機會可以再……再偷一件新的內褲收藏!」此時,瑟蕾娜也不再隱瞞。她面紅耳赤地大聲說道,在她的臉上還可以瞧見她的興奮之色。
尼德霍格的目光冰冷,她回頭略帶鄙視地看了瑟蕾娜一眼。不料瑟蕾娜反而興奮地扭動起身子,就連拉拉都認為她有些噁心。
「我和你們沒有什麼差別。我只是要去收拾偽裝成我朋友的怪物,妳們不來也無妨。這件事情與妳們無關,尤其是現在的妳。」尼德霍格撇了眼瑟蕾娜。她輕聲說道。
面對此話,拉拉與瑟蕾娜兩人沒有過多的反應。拉拉伸手拉住尼德霍格的裙子說道:「既然沒有差別,不如一起行動吧。」
「——隨妳們高興。」尼德霍格無奈地笑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最終一如往常地笑了。嘴中說出了在無奈中的唯一選擇。但是,她能夠感覺到心底有幾分歡喜。
時至今日,她還想不透為何前往未來的旅途會回到過去的事情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