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今日的琪琪穿著不同以往,戴上伏貼的白色手套,還跨著小巧的側背包,裡面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學姊竟然為了他精心打扮,好感動。迦達爾像隻輕靈的雀兒,熱切地跟在學姊身後嘰嘰喳喳,穿越籬笆門往森林間走去。陰涼的樹影壟罩到身上,昏暗和靜謐感讓他興奮不已。一想到即將深入無人能打擾的秘境,不知道待會學姊會從背包裡掏出什麼,他就心癢難耐。
「彼此探索的身體違反園區規定,但是探索精神就沒關係了呢。幸好人家想試的不必違規也辦得到,迦達爾真是機智!由自己探索自己的身體給別人看就沒有關係了吧?」
學姊嗤了他一聲。
「怎麼可能,要是被發現絕對會被禁止。不想要這條規定出現在明年的園區手冊上,你和我最好不要被抓到。」
「欸──?」
學姊走在前面,冷淡的藍眼不時朝後方瞥來一眼,確認他真的有好好跟上,同時也在評估他的野地行軍表現。
帶領他到了中下游的一片灘邊,琪琪將背包隨手丟上大石。這裡的水域深淺有序,很適合抓魚,但是離園區更近的地方有更加適合戲水抓魚的地點,因此鮮少有人來這片淺灘。
他知道學姊在閒暇時間會到更上游的深水池域跳水。最近為了管教他,跳水的時間大幅減少,其他的溪水活動社社員和學姊的親衛隊隊員都為此扼腕。幾名學姊更是常對他佔據琪琪的時間而怒目相向。
想到他今日或將拔得頭籌,迦達爾彎起紫金色的眼眸,心癢難耐。
「我重新確認一次。」琪琪淡漠得似乎對世間一切都不具備關心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你真心想體驗受人主宰、受人掌控、身不由己的感受。」
「是!」迦達爾期待地點頭。
「也就是說,接下來兩個小時間,我讓你做什麼都可以。不論我的要求多麼出格、多麼不合理,你都不會反抗。」
「是。」
「很好。」琪琪的目光倏地變了:「跪下。」
潛藏在深處的野獸浮出水面,他能夠感到學姊在仔細地審視他。冰冷的視線舔過皮膚,飽含輕蔑鄙視的惡意,令他興奮得渾身發顫,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來吧,學姊,請盡情命令迦達爾做出任何事情,傷害迦達爾也是可以的喔。把平時對他的怨懟都發洩出來吧?
他雙膝著地,乖巧地背起雙手,朝那頭被他喚醒的猛獸仰首燦笑。
「在我願意讓你起來之前,你沒有權利起來。」
學姊退開兩步,讓他面對遼闊的河面和上升著向天敞開的溪谷,靠上溪邊的大石,下達了人生中第一道命令。
「誠心地對天地懺悔你骯髒的內心吧。」
迦達爾眨了眨眼。
「學姊,太難了,迦達爾辦不到。迦達爾覺得自己很好的說。」
「那你就為了辦不到的自己是個廢物而發自內心道歉吧。」
學姊撩起耳邊的碎髮,惡毒的詞句毫無停頓,流暢地從精緻的紅唇接二連三吐出。纖纖素手伸往承載他滿腔期待的精緻小背包,在捏住拉鏈之後暫時沒了聲息。
迦達爾順著學姊的視線,朝波光粼粼的淺水河畔看去。尼可拉斯單手抱滿雜物,跨出河灘對面的樹林,身後面跟著沒在看路的白潭。
說起來,大三梯今日好像有瀑布攀岩特訓……
見到他和學姊的時候,尼可拉斯也愣了一下,仍是先帶著白潭涉入淺水,回頭警告:「二哥,要過河了,看路。」
白潭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中的飛鳥,直到聽見呼喚,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窺見兩人的實踐現場亦是一愣。
學長們沿著連接兩岸的碎石與淺灘跨越河川,輕車熟路地來到這側登岸。仔細一看,兩位學長還手牽著手。
上岸之後,白潭若無其事地縮回手掌;尼可拉斯擔憂地佇足,猶豫片刻,開口問道:「方便請問你們在做什麼嗎?」
「「約會。」」迦達爾和琪琪異口同聲。
白潭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掃過現場,在琪琪臉上多停留了兩秒,大概在考慮要拯救琪琪還是逃走。琪琪冷冷地橫去一眼,警告白潭別多管閒事;隱晦的交流在瞬間完成,趕在尼可拉斯學長回頭看去前,那兩人相觸的視線已然分開。
迦達爾挺直軀幹,朝白潭露出無辜的燦笑。白潭立刻不著痕跡地退到尼可拉斯身後,果斷選擇逃走。
二哥,好可愛喔。
雖然對於他雙膝跪地的姿勢露出一抹疑惑,尼可拉斯還是顯得有些歉疚,以及莫名的憧憬,大概是想到了許許多多浪漫的場景。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重要的儀式。」尼可拉斯說道。
琪琪的眉角細微一抽,成功讓學長產生了更加美麗的誤會。可惜,在尼可拉斯學長說出更多會激怒學姊的賠罪之前,白潭即時握住學長的後領,不由分說地拖進樹叢。
「別人的管教還是不要介入比較好喔,尼可。」
「咦?不是約會嗎?」
「你被耍了,尼可。」
「咦?體罰?!」
「走了。古茵他們在等。」
「咦,咦──?體罰不好啊──!」
二哥和學長的聲音在林間遠去。琪琪安靜不語,那雙總是冷淡嫌惡的眼睛注視著尼可拉斯的背影,變得如此專注、澄澈而透明,彷彿染上一絲溫度。
這樣的表情,好想破壞殆盡。
迦達爾揚起精緻的笑容:「抱歉啊,學姊。」
他等著琪琪問「抱歉什麼?」或者是說些否認的話語迴避,好讓他更深地挖掘學姊的傷口,激得學姊願意對他做出些變態刺激的舉動。
但是,能被老師指派當他的直屬,確實得有點制他的本事。
學姊脫下手套,從容地捲成一團,塞進他嘴裡。
「懺悔的人是不能開口說話的,你明白嗎,學弟?既然你記不住,那我們用點道具輔助。背打直,不要塌腰,兩手在指與掌中間交握,還是我該請二哥回來教會你正確的跪姿?」
隨後,學姊終於完成了迦達爾期待已久的動作,用那隻能令人獸性大發的素手探入小背包,淡然掏出了──一方白色的手札。
學姊開始對他朗讀埃朗姆學長手抄的祭禱文。
唉呀,是想要淨化他嗎?真是溫柔的學姊呢。
整個下午就在跪在森林裡聽祭文反省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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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念】
場上的琪琪翻開了禁止瑟瑟卡
迦達爾表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