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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義均持矢會帝俊,太陽之患必須解。
天界突降大洪水,少昊一句震醒覺。
帝俊鬆開髮圈,金色如瀑的秀髮流瀉而下,如即將邁入昏夜前的餘暉奪人目光。優雅的舉止下,眼神暗藏戒心,逼使來人停在十步之外。
擺著凝重臉龐的義均佇立於帝俊的面前,兩人外觀年齡乍似兄弟,但散發迥異的氣勢,立即判別兩人的地位差距。
帝俊的警戒著實造成義均極大的壓力,義均幾乎無法自然呼吸。
「尊者。」義均恭敬鞠躬。
帝俊凝視義均的容顏,沉思數秒後問:「你是義均嗎?」
「是。」義均稍微抬起頭,讓帝俊看得清楚。
「你長大許多,我一時沒認出來。」帝俊稍微放鬆戒備。
「都是受到伯伯的悉心照顧。」義均暗自喘了一口氣。
「招晉紋道是我與放勳的專屬通道,為何這次是由你前來?」帝俊提問。
「伯伯健康狀況極差,由我交付出使的信件。」義均戒慎取出信件。
帝俊接下信件,確認是后土的來信,將其放置於一旁。
「你並非使用放勳的仙氣,想是破解了紋道。」帝俊不完全相信義均的說法。
義均取出金箭矢,其上附著他的仙氣,但玄機不止如此。
「你破解構造,而大羿將軍為你射穿了辨識系統,是為何事?」帝俊神情肅穆。
義均無法窺知帝俊的態度,恭敬鞠躬後請願:「尊者,晉城正受太陽的侵襲,伯伯長期維持屏障,已虛弱不堪,懇請您早日解決此事。」
帝俊眼神一暗,冷漠看待義均的請願。
「尊者,伯伯的屏障已經沒有驅逐濁氣的效果,我甚至看到他在宮內喘氣,並從他的手中奪得信件,再這樣下去……」義均越說越激動,說不出後續的話語。
「大羿將軍已轉告你的說法,但我上次與放勳相會時並非如此。」帝俊曾再三確認陶唐國君的狀況,不認為區區幾日會有如此的差距。
義均雖是帝俊之孫,但兩人關係不如陶唐國君之密切,且熟知彼此性格。他不免猶疑,抿了唇,陷入兩難中。
帝俊不語,冷眼觀看義均的掙扎。身為高位的長輩壓力,只需如此,便能造成後輩極大的壓力。
終於,義均評估情況後說道:「尊者,您聽過養生術嗎?」
「聽過。」帝俊道。
「伯伯延請客卿籛鏗先生入宮,他極善養生術,能烹煮各種特製雞湯。其中一種雞湯,能讓自己看起來健康。但只有外表,本質上還是很虛弱。」義均不得不洩漏他和陶唐國君間的秘密。
帝俊沉思,回想上次與陶唐國君會面的情景。
義均熟知陶唐國君的性格,其絕對不會在帝俊面前示弱,主動提供判斷辦法:「當時您和伯伯有肢體上的接觸嗎?只要碰到他,就會發覺了。」
帝俊神情一沉。如義均所言,他會招待陶唐國君,談些時事瞭解人界的情報,但上次陶唐國君來去匆匆,連離別前的握手都省卻了。
然而,單是這樣的說法,無法說服帝俊。他嚴肅地問:「……你確定攻擊晉城者真是太陽嗎?」
「是踏著金輪的三足鳥,這點師傅也確認過了。」義均堅定回應。
「你所說無法清除的濁氣是來自於他嗎?」帝俊眼神一斂。
「不。那是來自四凶之檮杌,他為了讓我理解問題而故意釋放濁氣。」義均說明。
帝俊詢問關鍵問題:「你判斷得出晉城外的三足鳥是仙氣抑或濁氣嗎?」
「……我不清楚。」義均連檮杌尾隨都沒發覺,遑論更遙遠的太陽。
帝俊推定義均沒有說謊,乃取出陽辛的最後之羽,惆悵表示:「陽辛的遺願是保護他的兄弟,並維持仙體,所以他請北方天帝的部屬殺了他。」
「……」義均眼睛睜得頗大,沒想到依戚等人早和太陽周旋了。
「放勳與我說過,衝擊屏障者為陽乙,他一直希望幫上忙。」帝俊不願兄弟殘殺,對陶唐國君的說法自是樂觀其成。
義均激動地說:「尊者,再這樣下去,伯伯的身體會承受不住,連晉城百姓都會蒙受其害!」他寧可當壞人,也不願深愛的陶唐國君和晉城皆遭太陽所滅。
帝俊握住信件的力道加強些許,太陽、陶唐國君跟他關係可謂手心手背皆是肉,焉能說誰比較重要。
怎奈,他必須提出解決辦法。
「你先回去,我會親自派人解決這件事情。」帝俊給予義均承諾。
義均堅定直視帝俊,在未知其所為前,他不會離開。
帝俊僅從眼神,便知義均不是三言兩語或靜置幾個時辰所能打發的人,既是無奈又是欣慰地說:「……你跟你的父親同個樣,都很執拗。」
「身為匠師,這是必須的。」義均認為這是不折不扣的讚美。
帝俊將一瓶裝有鮮紅血液的透明小瓶交給義均,血液綻放奇異的光采,竟直比高級紅寶石,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你交給放勳,他會知道意思。」他的語氣難掩悲傷。
義均從帝俊抬手露出的半截手臂中,發現有條不淺的血痕,得知這瓶血液的來源。他遲疑地問:「……這是?」
「你晚些就會知道了。」帝俊輕嘆一口氣。
「……謝謝尊者。」
義均不解血瓶的用途,但使用帝俊鮮血所成的術法,效果勢必非常強大,謹慎握住它。
「回去吧。」帝俊揮手,催促義均離開。
義均頷首,向帝俊恭敬行禮後,再度踏上紋道回到晉城。
帝俊重新綁起秀髮,拖著長袍,走向另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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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在簡易屏障中,沉澱心情後,翻開后土的信件。
「夋:
檮杌來使,敘及汝之遭遇,吾已知悉。三足鳥之罹禍,或與家嚴相關,吾甚難言,尤感汝之悲痛。吾書此信,感家嚴之將至,不宜直諫,乃堅不相會,以示中立之決意。
故敖岸山神帝熏池,昔日以大河後援至尊,每每建功,吾甚景仰之;其子蘇里先生援助家嚴,實情有可原,望汝明察。今蘇里先生傷重不治,吾沉思再三,欲將其遺愛穀糧廣施於晉城也,期能赦免其罪乎?穀糧一事,吾同書放勳,彼才優幹濟,由彼主事,甚安。
師徒久未相逢,何時再會?僅願大戰之早歇。
句龍手書。」
帝俊闔起信件,對后土的動之以情感到心有戚戚焉。
「……連您都說到這種程度了。」
后土地位之尊,分量之重,連少昊都必須尊重,何況是身為徒弟的帝俊?
即使兩人立場相左,他仍明顯感受后土的為難,至親之痛唯有同病相憐者才能知曉。
他本就無意和后土為敵,如今其不以公義而發以私情,如何不使他動容?
「放勳……」
他想起逞強的陶唐國君就是又憐又惱,身為父親總是想為愛子多做點事。
后土略提熏池的豐功偉業,他不禁憶起顓頊先前所言,得知熏池並非一般山神,此事必有蹊蹺。縱使他對熏池興趣不多,但布施糧食關乎陶唐國君的統治,他必須予以相應的回報。
常羲為突然設置的屏障而來,帝俊早她一步收起屏障,正好吩咐:「常羲,妳為我調查敖岸山山神熏池之事。」
「……為何突然如此?」常羲不解地問。
帝俊手持信件,平靜表示:「給予北方天帝一個交代。」
顓頊已經實現請求,帝俊正好透過此名義,要求常羲行事。常羲雖感疑惑,但出自帝俊的請求,同意說道:「……妾身明白。」
除了常羲擁有出色的探查能力,帝俊尚有需要暫且支開她的原因;她亦知之,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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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走在空曠的長廊間,與一名泣容的紅髮少女迎面對上。紅髮少女見帝俊大驚,立即收起泣聲,別過頭,疾步快行。
「……」
帝俊不及與紅髮少女談上話,或言未思及話題,紅髮少女就已消失於他的視線內。
他神情凝重,依循紅髮少女所來的路徑,推開了華美的門扉。
漆黑的室內因門開而注入些許光線,美豔的女人獨自倚靠桌几,眼眶極紅,淚痕暈開了妝容。
帝俊為室內點燈後,關起門。
羲和長期居於黑暗之中,不適燈的亮度,不禁伸手半遮眼簾,不願帝俊看到她憔悴的姿態。
「我剛才見到了白螢。」帝俊道。
「她說了什麼嗎?」羲和的語調冷若冰霜。
「什麼話也沒說。」帝俊平靜回應。
羲和不信白螢如此乖巧,但因此話出自帝俊,眼底蘊藏慢熬的怒火。她幽幽而說:「妾身見她就生氣,如果今天是她,而不是……」
「她是我們的孩子。」帝俊一句話終結羲和後續的惡毒願望。
白螢與十日為親兄妹,但她性格倔強,始終不得羲和的喜愛;在太陽魔化後,她的存在刺痛羲和,她的安慰皆是徒勞無功。
帝俊曾暗示白螢不必出面,但其為人子女,怎忍看雙親悲痛欲絕?三不五時就會尋找機會前來,更加刺激本不和睦的母女關係。
「我不想見到她!最好永遠不要見到!」羲和不禁抱頭大吼。
「金神大人在玄淵城,我之後會將她送到那裡。」帝俊回以慣例說法。
「當時孩子們都在金神大人那邊見習,表現得多優秀啊……」羲和緬懷往事,再度悲從中來。
帝俊本欲從外圍切入正題,但羲和的反應讓他得知此路不通。他正色表示:「羲和,我決定親自解決這件事。」
「夋君,您會有辦法吧?救救我們的孩子。就算是魔化了,也可以像四凶那樣,只要藏起來的話……」羲和像是溺水者,深信帝俊會是伸出援手的英雄。
帝俊輕按羲和的雙肩,沉痛宣告:「此事已無法掩蓋,唯求最寧靜的解脫。」
「夋君,共主是您的爺爺,他……」羲和越說越慌。
帝俊稍微加強力道,制止羲和的躁動,同時展現他的堅定信念。
羲和因帝俊的抬手動作,看得手臂上的深刻血紋,痛苦質問:「夋君,您怎麼可以!」
「這件事出自我的決策,妳要恨就恨我,與其他人無關。」帝俊放下手,將承擔羲和所有的怨恨。
羲和含怨直視帝俊。她如何將親愛的丈夫和孩子群放置於心中天秤的兩側,取得孰輕孰重?她瞬間一閃想法,怒問:「您是為了那個慶都的種?!」
帝俊態度再平靜,說法再迂迴,終究無法繞開羲和的警戒圈。他嚴肅回應:「我是出自整體的考量。」
「整體的考量……您就是偏愛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否則您怎會讓大羿將軍跟他結交!」羲和近乎崩潰地大喊。
「我沒有偏袒。」帝俊已重申無數回。
大羿是當代傑出的武人,帝俊當年說動了嚮往閒雲野鶴生活的他,誠摯邀請入幕,他可說是帝俊麾下的第一人。帝俊不限制但也不鼓勵子嗣與他結交,許多子嗣使用各種方法,欲獲得他的垂青,但都失敗了。
唯有陶唐國君勇敢向大羿挑戰,首戰雖敗得一塌糊塗,每次挑戰都有突破,終於勉強打成平手。許多人懷疑大羿放水,但帝俊明白大羿的性格,暗中觀察兩人的互動,越發喜歡出自妾室的陶唐國君。
帝俊必須隱藏對子嗣間的偏好,但女人如貓,心思既纖細又敏銳,仍能窺知寵愛程度。羲和明白表現妒意,常羲則沉默不語,陶唐國君之母慶都感受微妙的氛圍,私下帶陶唐國君回部族安養,暫且平息長期的紛擾。
然而,當陶唐國君決定到人界發展後,與人界的五位尊者和睦相處並積極發展的資訊回報到天界,再度引發妻妾與子嗣間不安的神經。陽乙對陶唐國君有異議,自告奮勇到人界向陶唐國君宣戰,實是安撫羲和以保護陶唐國君,因此兩人間的兄弟情誼與日俱增。
「您騙人……若非是他,您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帝俊有否偏袒陶唐國君?縱使他否認無數回,羲和仍感受得出。她從激憤變得哀傷不已,淚如雨下,為自己的孩子們哭泣。
「……」
帝俊雖非雄辯家,但也鮮少如現在辯駁失常。
他,愛太陽們;他,愛月亮們;他,愛陶唐國君……
他始終以為自己對子嗣的愛是一視同仁、公平公正,卻因此事得知他心中的天秤早就偏向一邊。
他已傳達心志,不忍再見羲和哭泣,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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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頊微閉雙眸,正於政事房沉思剛才的報告內容。在緊繃的局勢下,難得流露幾分閒適。
少昊的敲門模式與往常無異,但稍快的腳步洩漏了他急促的心情。顓頊不疾不徐,親自走到門邊為他開門。「伯伯。」
少昊索性自己關門,劈頭就問:「頊兒,你聽說承光府周圍淹水了嗎?」
「略有所聞。」顓頊沉著回應。
少昊稍感安心,尋求諮詢:「長老們懷疑共工和句龍共謀,我不相信,有沒有反駁的證據?」
顓頊眉頭一挑,悠悠而說:「承光府受仙術牆進逼,採取屏障自衛,此乃因;共工釋放洪水,屏障阻隔之,洪水溢至周圍,此乃果。長老們錯置因果關係。」
「仙術牆……是長老們放的嗎?」少昊眼睛一瞇。
「依戚回報出使見聞,依地域推斷如此。」顓頊回應。
少昊回想承光府附近勢力分布,提出想法:「長老們也可能是純粹自衛。」
僖榮的轄區在承光府的南方,在無法確認后土的立場前,他行基本的防護實屬人之常情。
若無依戚的親眼所見,顓頊亦會提出與少昊相近的說法。他微笑一問:「誅魔劍的持有者丹殊提出一項有趣的說法,伯伯想聽嗎?」
「……好啊。」少昊略愣。
「從晉陽附近登天,受仙術牆阻隔,只能走敖岸山。敖岸山神熏池之子蘇里因故投靠共工,敖岸山的邊區亦遭仙術牆侵略,但無阻承光府的通路。若非蘇里受重傷,難與使者交戰,使者極可能遭到重創。」顓頊刻意先說一半,試探少昊的反應。
「長老們事先得知出使的事了?消息真是靈通。」出使雖非秘密,但設置整區的仙術牆需要一段時間,少昊懷疑消息走漏了。
此非顓頊的關懷重點,繼續說:「伯伯,出使不是秘密,蘇里幫助共工也不是秘密,如果使者在敖岸山受傷或死亡,無法達成出使任務,後果會怎樣?」
「……」少昊沉思後說:「句龍會被懷疑派人在路上殺害來使,與共工裡應外合,意欲淹沒中央大地,癱瘓我軍與其後援。」
「這就是丹殊的推論了。」顓頊道。
「長老們依然持後段論述,是因為尚未公布出使結果嗎?」少昊正在分析長老們的劇碼。
「不排除如此。」顓頊接受這種說法。
「你都收到了,夋兒應該也收到了,他怎麼還沒公布?」少昊不免疑惑。
顓頊調整姿勢,眉頭一挑,埋怨地說:「我們答應他的事都做好了,他再不做正事可以嗎?大概是想怎麼處理吧。」
「……我暗中試探過,太陽之事已是秘而不宣,大家幾乎都知道了。」少昊直想嘆口沉重的氣。
「即使這樣,洪水也不會退,中央大地得維持僵局了。」顓頊唯一可苦中作樂之點在於洪水非己方陣營使然,這麼說很沒義氣,但他期望后土拖延共工更久些。
少昊突然問起:「你剛才提到熏池先生,他的孩子為何幫助共工?」
「伯伯知道他嗎?」顓頊略感訝異。
「雖然我是走前線的,但也聽過熏池先生幫過父親大人不少忙,是很出色的後援專家。」少昊輕鬆回答。
「根據其子所說,他被長老們壓迫得很嚴重,逼得自主到人界開墾,鬱鬱寡歡而卒。」顓頊道出蘇里的指控。
「……是什麼時候的事?」少昊神情一凝。
「伯伯剛接共主之位,準備移居窮桑時。蘇里將文書委交給中央大地任職的朋友,文書送至神斗城,皆是已讀不回;他求助無門,接受共工的支援並幫助之。」顓頊說明。
「他的朋友是誰?」少昊問。
「名為『恆熙』。我查過基本資料,應非神斗城所屬官員。」顓頊沒有找到這號人物。
「他不是神斗城的職員,我沒聽過。」少昊善於結交,每到一處必先留意內部人員,自認喊得出大部分人員的名字。
「我合理推斷他所託非人,但目前不是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顓頊將此事的優先順序推到後面。
顓頊言之成理,但少昊沉思不語。
「伯伯,現在只需小夋公布出使結果,並處置太陽事,便可安穩我方局勢。」顓頊將必須「關懷」的人減至一人,以為單純許多,不明白少昊為何擺出凝重的神情。
「頊兒,這件事沒你想得這麼簡單。」少昊搖了頭。
「……怎麼說?」顓頊不解地問。
「我們要保全句龍,但無法解決淹水,中央大地的諸侯必然生怨;他們同時是太陽的受害者。長老們固然令人傷腦筋,但他們對中央的控制力深,得罪他們極可能使我們失去中央。」少昊面對日曬、淹水之劇變,更得獲取長老們的支持。
「伯伯,你的意思是……要去幫助長老們嗎?」顓頊沉重地問。
少昊正色表示:「我要回窮桑,重新號召,只要有東方的支援,不僅牽制共工,也可以援助我方。」
「伯伯,共主是精神象徵,你短期回窮桑可以,但若以窮桑為根據地,我未必能護你多久。」顓頊嚴肅回拒。
顓頊虛胖的戰力,有賴少昊的維護;少昊一時失誤造成的損失,需要顓頊的掩飾。一旦少昊離去募兵,便凸顯整體戰力空虛的事實。
如今獲得新資訊,少昊不再如以往接受顓頊的說法,直白表示:「頊兒,我們一直處在同一個輪迴中,不知你有沒有發現。」
「……什麼輪迴?」顓頊吐了一口氣。
「為何我一定要是共主?把我留在這裡,除了每天跟諸侯們信心喊話,派不上其他用場了。我的專長是號召,甚至是作戰,不是和事佬。」少昊出自鷙鳥族,其是知名的戰鬥部族,他雖不好戰,但從不畏戰。
「……」顓頊眼神一黯。
他和少昊的顧慮不同。深受謠言所苦的他,必須向眾人宣示他的忠誠,尤其在意少昊的觀感。
少昊對看似精明卻又彆扭的顓頊苦笑,溫柔地說:「我在這段時間中,對謠言有另一種體悟。散播者希望我留在這裡、繼續當共主,以此牽制你。因為,你當共主,他們很難對付你。」
「我不像伯伯名正言順,何況我的身分號召不了那些諸侯。」顓頊比著自己的雙瞳,身為月詠氏族的他如何獲得光明氏族的認可。
「你就是一直這麼想,才會跟我鬧彆扭。」少昊正色,制止顓頊插嘴,開始說明:「首先,你有軍隊,誰都不會公開與你為敵;第二,你號召不了光明氏族,但有另一支部落幫助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是繼承母族,長老們對你沒輒。」
他的每一個論點,顓頊都知道,但合而為一時,就有更深層的解讀。
「你,才是克制長老們的武器。」少昊輕拍顓頊的肩膀。
「伯伯……」顓頊眼珠流轉,迷惑得不知所措。
「我已經坦承失德,再承擔幾條責任不算什麼。」少昊一向懂得苦中作樂。
「我……」顓頊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遭受當頭棒喝。
「當夋兒公開出使結果,就是讓位的時機,正好給個好的開始。」少昊連時間點都想好了。
「……伯伯,這樣對嗎?」顓頊是少昊的輔佐官,是給予建議者,如今反了過來,他很不習慣。
「不是對不對,是必須如此。」
少昊看出顓頊的雙眸不如往昔清晰有神,顯見其思緒相當混亂。他難說這項決定是否正確,但他不這麼做,就會陷入僵局。
「……」顓頊默默點頭,接受少昊的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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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榮如烏雲罩頂,臉色和心情一樣黑壓壓的;任升也不輕鬆,倒茶的手勢沒有以往從容。葴何輕鬆赴宴,與兩人的氣氛不太協調。
「你們怎麼了?」葴何問。
「拜共工所賜,我的領域淹水了。」僖榮真想對共工草人痛打數拳。
「再蔓延下去,我那邊也有危險。」任升必須倚賴僖榮有效除水,才能免除淹水危機。
「嗯……」
葴何再白目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中央大地的東側有九招殿支撐,待那邊有淹水危機再處理也不遲。
「剛才向少昊陳情,他說了一堆屁話,越聽越氣。」若非情勢不允許,僖榮也想做個少昊草人、顓頊草人紓壓。
「……他跟你說了什麼?」任升問。
「他會跟北方天帝妥善溝通,盡力解決中央大地的危機。呿!誰不知道酷熱是太陽搞的,他孫子都不處理。」僖榮直冒青筋。
葴何心有戚戚焉點頭,但他不敢吭聲。
「……你有跟他提『那一位』的事情嗎?」任升警戒再問。
「我哪那麼笨!」僖榮回得理智氣壯,然後一想:「我真不懂,為什麼水勢會直擊屯田區域,這批糧食都泡湯了。」
任升稍感安心,予以安慰:「那邊地勢最低。」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氣!」僖榮對莫名的損傷心疼不已。
葴何默默喝完茶,發表疑惑:「你們不是要處理『那一位』,這樣不行嗎?」
「警戒屏障說明一切,這次只能放棄。」任升已設置停損點。
「……那酷熱呢?」葴何問。
「後輩們似乎逃到人界了,短期間跟我們關係不大,不必親自周旋。」任升順道提醒他們與太陽有親屬關係。
葴何最近確實比較清閒,也不太在意了。
僖榮對葴何的輕鬆態度挑了眉,不悅地問:「你最近常找北方天帝,有什麼突破嗎?」
「就是那樣,沒什麼突破。」葴何和顓頊的關係陷入深水期。
「你少和他交涉,跟少昊穩妥多了。」僖榮不信任顓頊,生怕葴何被攝魂了。
「哼。」葴何別過臉,將此忠告視作僖榮的嫉妒。
任升不介入兩位弟弟的紛爭,因為他知道這種談論無傷大雅。
一名隨從入屋,向三人行禮後,靜悄悄走到任升的身旁,在其耳邊說悄悄話。
任升眼睛微睜,對隨從點頭後,以眼神示意其離開。
僖榮和葴何面對任升難得的驚訝情緒,都露出費解的神情。
任升突然說道:「葴何,這件事你做對了。」
「……什麼事?」葴何對莫名的誇獎感到雞皮疙瘩。
「少昊似乎決定讓位了。」任升向在場兩人宣告對他而言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任升和僖榮看向葴何,對於突如其來的情勢轉換,三人必須重新進行沙盤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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