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恐怕是不行了。」那老樹精捋了捋長至腰間的鬚,歎了一聲道:「這人妖本就不同,醫醫小妖倒也罷,你帶個懨懨一息的人族女子來,老身如何是好?」
「你這不是有很多珍稀的草藥嗎?我再去抓個人族大夫來幫她醫治,肯定能行的。 」
「老身雖有那些草藥,但這姑娘……怕是不行。」
「臭老頭!」晉範抓著那老樹精,怒目道:「別一口一個不行!半夜那人族大夫不是說了,用百年老蔘或許可行!」
「咳咳——那也只是或許——」老樹精看他隨時要滅了自己的眼神,拍拍他的手求饒道:「行行行!你就去抓行不?這的草藥你就儘管拿去用罷!」
晉範離去不久後,一隻年幼的小鳥精飛進洞穴裡來,慌慌張張的撞上枝幹。
「大樹長老,大事不好了!啾——」小鳥精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小雀鳥,發生什麼事啦?」
「啾——林子來大瘟神!啾——」小鳥精被枝幹纏住,不斷揮舞著翅膀,被老樹精一把抓下,她立於枝幹之上,一邊整理著羽翼緩解著不安。
「神?又是哪位尊者大駕光臨?」
「不是尊者啦!是一隻大蛇妖!壞東西!他已經吞了東林岩洞裡的一窩子小兔精!我當時正在岩洞上吃果子,還好我飛得夠高!不然他那隻臭烘烘的嘴就要咬上我的尾巴了。」小雀鳥哭道:「嗚嗚——長老!我差點就要死了。」
「糟!小雀鳥妳快去找其他長老!東林集合!老身先去看看情況。」
「對了,他好像在找人,聽說是一人一妖。啾——」
這下是真糟了!老樹精看了看躺在乾草推上的那人族女子,不知道是造什麼孽,一尊狼妖的到來,打壞他在這片林中數百年的安詳好日子。
當晉範拎著大夫踏入林中時便感受到些許不對勁之處,少了那吵雜的蟲鳴鳥叫聲,一切似乎過於靜謐了些。他讓那大夫在原地等候,自己往林中深處走去。
來到途中,先是見地上幾處殘破的羽翼及野獸分離的肢幹,血液一路延伸至遠方,幾具四散的屍體躺倒在地。
看到這裡他的內心深深的下沉。因為寒瑛的身體幾乎再已無法再撐下去,他只能帶她來到這裡,他知道佟癸會找來,但沒想到這麼快。
直到越是接近那老樹精的巢穴,四周打鬥的痕跡更顯慘烈。他獨自來到洞穴之外,見滿身燒傷的佟癸坐在妖獸堆疊的小丘上,寒瑛被捆吊在身後。
晉範一時間忘了呼吸,直到見她胸口尚有細微的起伏,這才讓他鬆了一口氣。
「她快死了?」見他踏入樹洞中,佟癸睜著妖紅大眼問道:「她怎能就這樣死?」
晉範怒的渾身發抖。他雖是妖,卻不喜同類相殘那套,但此刻的他只恨不得當初有一口咬下佟癸的頭。
晉範周身暗黑的妖氣怒張,化形為狼準備將佟癸一掌抓死。佟癸知道自己此刻不是狼妖的對手,於是他狡猾的轉身纏住了寒瑛。
「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不出所料晉範停止步伐,佟癸雙眼邪佞並充滿玩味的打量著,他一口咬上寒瑛的頸間,蛇毒滲入心脈後迅速蔓延全身,她醒來,因全身的劇痛發顫。
佟癸唇上染血,意猶未盡的舔了舔道:「她中了我的蛇毒,我死,她也死。」
晉範強壓下自己的怒氣,咬牙切齒道:「說!你想幹什麼?」
「她與你聯手傷我至此,你若想保她,用你妖丹來換!」
「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人族交出自己的妖丹?」
「我也沒想到你會為一人族女子與我為敵。妖物食人本是天性,你雖不食人,但也總是置身事外。」
「妖物食人不是天性!」晉範握緊雙拳,「是你!是你佟癸的選擇,與其他妖族何干?」
「這人不也獵妖?怎不見你替我們自己說過話?」佟癸格格地笑了,他撫上她的臉,寒瑛厭惡的別過頭。「難道是因為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還是這耳邊的呢喃細語魅惑了你?才讓你覺得人類是無辜的?」
寒瑛對著他搖頭,眼神透出決然的死灰。她不要晉範用妖丹來換自已的命。與其任他挾持受辱,不如同歸於盡。「晉範!不要再為我拼命了!我已經……」
只要能殺了佟癸,一切都結束了。畢竟以她的傷勢又能活多久?他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下不了手?
「寒瑛……我……不。」
「如果我非得死,那就讓我的死,成為你反抗他的理由。」寒瑛眼中滾落的淚水,她的聲音顫抖,卻透著決然。她輕輕吸了口氣,壓下喉頭的血腥味,「晉範,我求你,一定要親手殺了佟癸——不為我,而是為那些他奪走性命的無辜者。我的父母,還有大河村的村民......」
她知道他是不一樣的,哪怕她身陷絕境,也仍願意將最後的希望交付給他。
這句話像利刃一樣刺入他的心中。他站在原地,喉間像被什麼堵住,無法發出聲音。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那雙充滿戾氣的狼眸,竟泛起了一絲掙扎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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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林(S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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