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大陸,這是一片早已被天災摧殘的世界,這是一片遍布亡者的大陸,若你在這駕車飛馳,你會在沿途發現城市遺址,他們是來不及規避天災而滅亡的城邦,生者也無法在這些遺址設立任何墳墓,只能讓這些亡者跟著殘垣斷壁一同腐爛。也正因如此,才會有天災信使的出現。
大地剛被第一縷陽光照亮,一輛機車就已經在地平線上急駛,輪胎與地面草坪和泥土交雜,從後輪噴濺出細小的土塊,普羅旺斯將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土地上,稍有不慎,輪胎下就會是一道斷崖。
「普羅旺斯,我好像聽到聲音。」後座的克洛斯輕拍她的左肩提醒她停車,對普羅旺斯來說,天災信使的任務她已經進行了數百次,但是對克洛絲而言卻是第一次。
機車逐漸減速,隨後停止運轉,引擎聲依舊響著,但這並不妨礙克洛絲豎起耳朵聆聽。
「妳聽到什麼?」
「雷聲、還有雨聲,愈來愈近了。」
「是雷雨嗎…」普羅旺斯環顧四週,最後選定移動早已側倒的大樓殘骸作為臨時避雨點。
「不就是避雨嗎,幹嘛連武器都要戴上?」
「因為我們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如果只是一兩隻原石蟲還好說,但如果是一群獵狗衝出來,連我們都應付不來的。」
「看來安全,這附近連隻蟲都沒看見。」兩人卸下裝備,克洛絲從背包拿出兩塊麵包跟兩罐水壺,熱咖啡倒入杯中,香氣和熱氣一起進入她們的鼻子,兩人開始享用這簡易的午餐,雖說放下裝備,但她們能就把弩箭放在手邊。
雷聲墜落,克洛絲忍不住摀住耳朵,靈敏的聽力有時也是一項缺陷,「看來這場雨暫時不會停了,披著毯子休息一下吧。」普羅旺斯說完就從自己的背包內拿出兩張毛毯。
一個細小的金屬聲讓普羅旺斯立刻睜開眼睛,她立刻將手伸向弩箭。「別!我不是敵人!」那是男性的嗓音。
抬頭看向男子,他手上沒有武器,服裝破爛。
「你是誰?」克洛絲不知何時也醒來並且已經舉起了弩箭,只是沒將箭頭瞄準對方。
普羅旺斯注意到男子左臂的臂章,「你是整合運動…」
「曾經是,我和他們分散之後就沒再與他們聯繫過了。」
「你們是怎麼分散的?」
「這個嗎…」
(兩個月前)
「休息時間結束了,大家都到齊了嗎?」霜星開始數人頭。
「報告,雪怪小隊全員到齊。」
「報告,愛國者小隊全員到齊。」
「報告,我不是美洲大蠊是薩卡茲小隊全員到齊。」
「好,看來大家都到了,我們回營吧!」
「是!遵命!」
「等一下!我還沒上車!我還沒上車啊!」其中一位我不是美洲大蠊是薩卡茲小隊成員提著褲子跑出來。
(現在)
「我不是很想回憶。」
「克洛絲,盯著他。」
「收到。」克洛絲得令便舉起弩瞄準男子的臉部,但凡有一點動作,一隻弩箭就會貫穿他的頭顱,弩弦繃緊,食指指腹輕放在板機上。那隻冰冷的箭頭隨時都能奪走此人的性命。
普羅旺斯下令對方雙手放在後腦杓,並且下跪,她靠近男子並且搜索他身上有可能藏火銃或是刀刃的部位,包跨腋下和小腿等,「小心點,嗚…」「請你安靜。」「我怕癢、阿,那裏不行。」「請你閉嘴。」
「他沒問題,呼叫總部來帶人吧。」普羅旺斯說完將男子的眼睛矇上布條。
「我不懂,整合運動現在不是跟我們亦敵亦友嗎?幹嘛還這麼堤防?」克洛絲表達不解。
「你還記得上次他們整活集體食物中毒的事情嗎?」
「記得。」
「我們快被吃垮了。」
「好吧,我懂了。」克洛絲拿出一個小圓盤,「克洛絲呼叫羅德島~羅德島聽到請回答~」圓盤上出現一個藍色的人影,那身影是阿米婭。
「羅德島收到,這裡是阿米婭,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這裡發現一位落單的可憐蟲的說~需要你們派出車輛接送回本艦救治~」
「你說誰是可憐蟲!我是整活—整合運動!」
「我知道了,車輛已經派出,企鵝物流會前去接應。」
「了解~~」
「好了,休息一下吧。」普羅旺斯靠著牆壁坐下,克洛絲讓男子在位於他們五步以內的位置做好,「嗯…還是有點不習慣呢。」
「什麼意思?」
「我平時出外勤的時候都會有葡萄先生在旁邊跟著,今天因為帶你一起出來的關係,牠在羅德島本艦裡面。」
「葡萄先生啊~我之前幫牠疏尾巴的毛,牠還會悠哉的打哈欠,想不到這麼大隻的葡萄先生還會有這麼可愛的動作。」
「葡萄先生很少這麼親人呢,代表他蠻喜歡妳的。」
「你們能安靜點吧,我想睡覺。」
「想長眠於此嗎?」克洛絲頭都沒抬就將弩指向他。
「你們慢慢聊。」
不知不覺間,雨聲已經遠去,雷聲也變得愈來愈遠,雨停了,高調的喇叭聲傳進耳裡,那是企鵝物流的車輛,開車的正是他們的boss,天曉得牠是怎麼踩到踏板的。
「KO↘KO↗DA↘YO↗」克洛絲拿著大聲公不斷撥放著她的標誌性台詞,讓企鵝物流很快就發現他們的位置。
「我們來取貨了。」德克薩斯嘴裡叼著巧克力餅乾棒,手裡遞出平板給克洛絲,「在這裡簽名、還有這裡,跟這裡,然後再按個指紋。完成。」德克薩斯端詳平板上的每一個項目,「好,這樣就沒問題了,阿能,把貨扔上車吧。」
「妳們尊重一點好不好,我是人不是貨物啊!」「好好好,在位子上做好,抓好扶手。」能天使將一個U字型的安全桿從椅背放下來靠在楠梓胸口,扶手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握把,「這也太誇張了吧,真的有必要用這種安全桿。」
「有必要,路上很顛,你最好祈禱不要顛過頭了。」德克薩斯此時已經上車,並且也為自己拉下安全桿。她坐穩後向阿能使了個眼色。
能天使敲了敲駕駛座與後座之間的隔板。卡車立刻發動並且出發,只是這輛卡車起步到加速幾乎沒時間給人反應,也怪不得要一個安全桿了。
「KO↘KO↗DA↘YO↗」克洛絲拿著擴音喇叭繼續對他們撥放,企鵝物流也只是有點不爽的表情,但是博士每次聽到都會倒在地上抽搐滿口白沫。
「既然雨也停了,我們該上路了。」普羅旺斯帶起護目鏡,現在是早晨七點到八點左右,我看看,太陽的位置正好是羅德到本艦的方向,我們要繼續往南南西前進,方位跟路線確認無誤,她拿起指南針查看,方位與她判斷的完全一致。
「妳有指南針為什麼不直接用呢?」
「這些工具、裝備都只是一種輔助,要是所有事情都只能依靠這些工具、裝備,我們的思考能力和判斷力就會下降,那麼距離迷失方向也就不遠了。」普羅旺斯騎上機車後將尾巴向左挪出空間,克洛絲先是將行李掛在左右兩側,最後坐上機車後座。
平平無奇的草地,此刻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猶如點點繁星ㄧ般閃爍著,那些是雨後短暫停留於草葉的露珠,在羅德島本艦待了大半輩子,可洛絲已經很久沒在這麼輕鬆的環境下欣賞一片草地,哪怕只是一片草地。
「我們騎了多遠?」克洛絲詢問道。
「我們昨天深夜出發,到現在起碼也有個四五百公里了吧,羅德到本艦的下一個停靠點是前面最後兩百公里左右的位置。我們要確保那個地段暫時不會出現天災。」
「要怎麼知道有沒有出現天災?」
「妳看過原石結晶吧?」
「看過。」
「如果路面上有原石結晶其實是蠻正常的,泰拉大陸上的各地都會出現原石結晶,但如果原石結晶的數量多到難以估計或是變得太大就會造成大規模的天災,如果到時才發現就太晚了。」
「等一下,那是什麼?」克洛絲的左手從普羅旺斯的左側臉延伸出去,指著一個方向,普羅旺斯先是看了下路面才抬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而這一眼,讓她立刻停下了機車。
那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嚴格來說是一座許久沒有噴發的火山,就在羅德到下一個停靠點的三百公里外。
但是讓普羅旺斯臉驟變的並非火山,而是原本應該是火山口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經長出了巨大的原石結晶,齊聚大程度就算不需要望遠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山壁一職延伸到山腰下也已經布滿密密麻麻的原石結晶。
「克洛絲!戴上面罩!我們必須立刻撤離!」普羅旺斯沒有多做猶豫,她立即掉轉機車,朝來時的方向行駛,「普羅旺斯呼叫羅德島,緊急情況,聽到請回答。」
「羅德島收到,這裡是黑角,發生什麼事了?」
「黑角先生!立刻通報博士調轉方向!就在原預定地點三百公里外的火山口已經形成原石結晶,情況危急!」
「什…什麼…俺知道了,俺這就通報博士!妳們隨時注意通訊。」
普羅旺斯突然察覺路面變得顛簸,地面竟然也開始形成原石結晶了,這下不妙了。
「那座火山一直有聲音,它好像就快爆發了。」克洛絲看相那座火山,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同一時間,羅德島內部)
「博士!警急情況!天災信使說原預定地外三百公里處有一座火山,它已經型了原石結晶,本艦必須掉頭。立刻!」黑角的聲音傳進博士辦公室,短短一句話就把他嚇得從床上彈起來。
「啥?火山!?天災信使呢?他們在哪?」
「我偵測他們的通訊信號,距離我們還有九百九十公里,以我們的速度現在調轉方向就能立刻規避天災範圍,不過有個壞消息。」凱爾希說著便調出電腦計算後的路線,「假如我們調轉方向,天災信使就逃不過天災範圍。而假如我們去接天災信使,我們就逃不過天災範圍。」
「……」博士沉默良久後才發言,「我們跟天災信使相遇大概有多少時間?」
「約莫一小時,火山很可能隨時爆發,我之前聽艾雅法拉說過,那座火山是活性的只是很久沒噴發了,原石結晶會在它的內外都形成壓力,而壓力最終會噴洩,到時候羅德島再想逃也來不及了。
「我們不是還有企鵝物流嗎?派他們去接呢?」
「我剛剛也想過,但是這個任務會非常艱難,因為不管是企鵝物流還是天災信使,他們都不能停止移動,只有這樣才能有機會趕在天災來臨以前撤回羅德島本艦。」凱爾希說著。她看起來面無表情,估計也只有博士能察覺到她面容上的那一絲焦慮流露出來。
「羅德島聽到請回答。」
「羅德島收到,我是博—「你們怎麼還沒掉頭!?」「普羅旺斯,妳冷靜—「不要管我們!快點調頭!」
「妳先別急,我們會派企鵝物流去接妳們,同時也會調轉方向,這又就能趕在火山噴發前把妳們帶回羅德島。」
「博士,她們停住了?」黑角注意到那個通訊信號的位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停止移動。
「普羅旺斯?妳們停下來了,妳們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有原石結晶在我們面前炸出地面,我們迎面撞上,機車已經毀了,克洛絲在撞擊下昏迷,我們就在天災範圍的正中央,所以別管我們了,快點掉頭。」
「普羅旺斯?喂?普羅旺斯,普羅旺斯!?」
「博士,你看…」黑角看著剛才的螢幕,天災信使的信號已經徹底消失。
「不…」博士右手捂著胸口,「不…」他雙腿一軟倒了下來。
「博士!快叫醫護人員!」黑角大喊。
「傻逼,老娘就是醫護人員。」凱爾希把黑角推開,「只是傷心和驚嚇過度暈倒了。」
「那咱現在怎麼辦,要調頭嗎?」
凱爾希閉上雙眼。
「凱爾希醫生?凱爾希醫生?凱爾希醫生!凱ㄦ—」
「他媽的吵死了!我在思考!」凱爾希一巴掌把黑角打翻在地。
「如果是博士的話,一定也會這麼做的吧。」
「你的意思是?」
「下令全艦調轉方向,同時派出企鵝物流出發營救天災信使,並且要有兩到三名醫療幹員陪同協助救治。」
「尊…遵命!」黑角立刻起立,他向凱爾希行禮後立刻下達命令。
「企鵝物流聽到請回答。」
「企鵝物流收到,這裡是能天使。」
「我是黑角,現在下達凱爾希發布的警急任務,你們必須前去接應受傷的天災信使,並且此行要有兩名醫療幹員陪同。」
「知道了,阿能,傻狗,還有空,我們上。」她將車鑰匙丟給能天使,「妳來開。」此次任務特殊,受傷的天災信使位於天在範圍內,必須速戰速決,但就在上車以前,星熊跟塞雷婭也坐上了車。
「為什麼她倆也在?」空感到不解
「妳覺得妳有辦法扛得了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嗎?」德克薩斯將安賽爾跟華法琳拉上車後將兩個擔架固定好。「發車!給老娘把車地踩穿!」
「克洛絲…」普羅旺斯發現克洛絲終於從昏迷中醒過來,趕忙呼喚她的名字。
「我們這是…」
「我很抱歉…居然讓妳第一次執行任務就遇到這麼可怕的事。」
「我還是…第一次從螢幕以外的地方…這麼靠近跟看見火山…」克洛絲好像並不在意,她更像是慶幸自己有來這一趟,「通訊器呢?」
「我砸壞了,按博士的個性,他一定會不顧三七二十一只想救人,不這麼做,其他羅德島幹員都會陷入危險。」
「這樣啊…妳做了一個…很偉大的決定呢…」克洛絲將左手抬起,撫摸普羅旺斯的臉頰,「不愧是我看上的…」克洛絲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原石結晶在他們周圍不斷併發。
現在就算是吸口氣都萬分痛苦。
「我…愛‥妳…」克洛絲用最後一絲力氣擠出這三個字。
「克洛絲…不…對不起…我也愛妳…」
就在意識即將陷入黑暗之時,幾道光照在普羅旺斯臉上,雖然距離很遠,雖然視線模糊,但她能肯定,那是企鵝物流先前的卡車。
她立刻將手伸進包裏,逃出一根燃燒棒,意識逐漸模糊,她只能艱難的擰開蓋子,最關鍵的時刻,她怎麼也對不准蓋子與燃燒棒之間的距離,無法點燃。
普羅旺斯想起了什麼,她拿出克洛絲背包裡的大聲公,並按下撥放鍵,不過她的記憶也只停留在這裡了。
「嘿,停車,妳聽到了嗎?」「什麼?原石結晶的破裂聲嗎?」「不,停車,把引擎熄火,我需要聽仔細。」能天使將引擎熄火,眾人屏氣凝神。
「KO↘KO↗DA↘YO↗」是克洛絲!
「KO↘KO↗DA↘YO↗」他們循著聲音的方向前進,愈是往前,聲音就越明顯。
「找到她們了!星熊!塞雷婭!帶她們上車!」隨著一聲巨響,原本還在火山口最上方的原石結晶突然炸碎,火山噴發了!
「快走!快快!」火山灰的溫度大約有800到1000度左右,而更要命的是這火山灰裡面還混雜了原石粉塵,讓本就致命的火山灰變得更加要命。能天使全力加速,她再也不管什麼路平不平,只管向前加速,一路上碾碎不少結晶體,也幸好這輪胎是特製過的,否則都要爆胎個幾百回。
「是羅德島!我看到了!」
「啟動防護網。」凱爾希淡定的按下了按平板。
『防護網啟動』
「呃…為什麼我感覺我接近羅德到的速度比我預期得更快?」能天使感覺到大事不妙。因為這就說明一件事。
「凱爾希那個瘋婆娘居然讓羅德島倒退?」
「準備接受撞擊!」
「他們到了,開始全速向前。」
就在甲板門開始關閉的那一秒,四輪卡車衝進羅德島機庫內,一頭撞在牆壁上,好在有了心理準備,星熊與塞雷婭第一時間解開安全桿撲到兩位傷員身上,車輛撞擊得當下並沒有對她們造成二度創傷。
「好痛…」德克薩斯勉強爬起身來,「大家都還好嗎?」
「傷員沒事,把她們轉移到醫療部。」塞雷婭一腳踹開後車門。
「我們還活著嗎?」拉普蘭德摸了下發疼的臉,剛才撞上車體流了鼻血。
「我感覺不到我的腿了…我的腿什麼時候這麼粗了?」空的腦瓜子還是嗡嗡的。
「因為那是我的腿。」星熊撥開空的手,「妳幹嘛要用踹的?門沒有變形啊。」星熊說完打開另一邊的門。
「這樣比較帥。」
安塞爾跟華法琳將兩位傷員快速轉移到醫療部。
「喝咖啡嗎?」凱爾希遞出一杯咖啡,博士說了聲謝謝便接過咖啡。
「我睡不著,也不敢睡。」
「她們不會有事的。」
「我擔心的事阿,他一直在問如果克洛絲不行了能不能讓他研究。」
「他在哪?」
「被我轟走了。」
手術燈號由紅轉綠,華法琳等人從手術室出來,「結束了,兩人平安無事,原石結晶還沒滲透到體內,服用抑制劑就好,骨折方面只要靜養就好。」華法琳才剛準備離開,就被凱爾希拉住後領。
「交出來。」
「可是…」
「我說交出來。」
「切,本來以為可以當點心的說。」華法琳交出兩跟裝滿血液的試管。
「辛苦了,回去吧。」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久前,整合運動總部)
「再說一次你是誰?」
「我說了第五次了,我是隸屬『我不是美洲大蠊是薩卡茲』小隊的卡倫!」
「卡倫…」對方若有所思,但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名字完全沒印象。
「W大姊呢?讓我跟大姊談談。」
「大姊。」
W進入房間內,她看著這位男子,「你哪位?」
「啊啊啊啊啊啊!」卡倫發出崩潰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