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渡」 每個人都有寄託,目標、依靠,因此破滅而產生心傷、因此「理想鄉」誘引人們。那是一個無限綿延的海濱,無數的泡泡如長廊門扉陳列,在「門」中的世界不存悔恨,人們「自我」(意識)淪於其中。通過紅葉型道具「一葉知秋」,角色得以進入,了解他們故事,明白為何沉淪。 可以在「沉淪者溺於美夢、角色理解其理由、最終說服解救」的大前提下自由發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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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妳……這次不想擔任觀測手的位置?」
「是的,『沉浸』幻境的工作,請讓我嘗試一下。」
「妳的思考迴路可能產生永久性負面影響,我很難答應。」
「您會在狀況難以挽回前,親自拉我一把,對吧。」
面對回應總是慢半拍,明顯是不同意大於同意的男性,任菲芢食指中指夾住一紅葉外觀的特殊道具,坦言說出自己有點不負責任的妥協辦法,又基於兩人共享意識的特殊狀態,吳名士也早已知道她想說什麼。
「希望我將來不會為此後悔……雖說不是第一次。」面對催促眾人奔赴前線的作戰信號,吳名士伸手前撈,收起桌上與其衣著打扮不相符的葉子道具一片、古樸降魔柱一把、黑色水晶一顆,最終點頭同意,又有點介意對方與日俱增的不可預測性。
「那麼接下來的中長期救援作戰,也請多多指教了。」任菲芢微笑跟上吳名士,並於分頭行動的時候,先一步找其他同組的組員聊天套交情,至少打聲招呼。
面對名為「夢幻泡影」的虛妄理想鄉,眾調查團成員在最後一次任務會報結束以後,依分工內容投身其中:一個無限綿延的海濱,無數的泡泡如長廊門扉陳列,每顆泡泡,都包覆著一位花都居民的理想幻夢。
海濱外,眾人盡皆準備完成,只待深入敵營,攻克眼前人造的負面現象。
包括任菲芢在內的第一批先遣隊冒險者們,利用葉型道具「一葉知秋」,紛紛進入某人的心象世界,吳名士暫時選擇待在現實,沒有立刻陪任菲芢一起入夢,因為他還有額外工作,像是蒐集目標情報,以便掌握更多資訊來說服沉淪者「清醒」。
「小實,我去去就回。」吳名士低頭,對身邊同樣選擇「旁觀」的藍髮少女說道,她手邊的任務更偏向負責:實時監測「沉浸」的組員們的身心狀況,等類似的後勤任務.非必要不會主動奔赴前線。
間桐實沉默點頭,大量符文石零丁落地,一葉之秋與專用法器各執一手,陣陣幻光閃爍於觸媒表面,建立現實與夢境之間的支援渠道。
吳名士離去前,手中智慧行動裝置的螢幕上,閃過多筆依字母順序羅列的人名。
※ ※ ※ ※
「……菲芢、菲芢隊長啊,都要跟其他大隊交接了,妳還有心情做白日夢嗎?」
「妳又夢見自己當冒險者,在哪個異域胡作非為的妄想生活啦?」某人說完,室內歡快的笑聲此起彼落。
在眾人調笑聲中睜開雙眼,任菲芢拍拍雙頰,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皮肉反饋感彈開雙手,她帶著火燧槍般復古烤漆色的步槍起身,甩甩頭,反問叫她起床的部下:「標準時間?」
那名戴防毒面具而遮住面容的女兵回答:「剛過三點一刻,不過沒有茶點可以享用。」
窗外,剛下過小雨的午後天空灰暗無光,地面倒是火光熊熊,即使兩軍交鋒的械鬥聲,震得防彈玻璃窗也微微顫動,二女仍不受影響地整裝,準備跟前線的士兵們交接。
任菲芢與那名女兵在談笑中來到閱兵場,作為隊長,任菲芢獨自一人站上講台,她迅速地把多日困擾著自己的異夢給排出意識,專注於當下的精神喊話。
「……最後,為了領主大人的知遇之恩、為了自己的選擇奮戰吧!」
任菲芢眼前所屬大隊的成員們一致用方言歡呼:「All hail the Lord Ivan!All hail……」
眾志成城的氛圍彷彿點燃整座主堡,儘管他們只是準備應付騷擾邊境的強盜集團;坊間則另外有種說法流傳:所謂強盜團其實是與伊凡領主(Lord Ivan)不對盤的家族成員所培植的,見不得光的私設兵。
政治上的陰謀從不是士兵該煩惱的問題,至少不是任菲芢這個階級的人該煩惱的事,她登上有防彈功能的裝甲車,在最前方率領數十台相同規格的複合載具從城門堂堂正正地迎敵。
戰事在我方參謀的運籌帷幄下以無人陣亡(KIA)的夢幻戰果告一段落,所有出勤的士兵戰後接獲通知,得以輪番參與領主特地在主城內舉辦的慰勞大會。
「菲芢,妳不是這個領地甚至這個國家的人,為什麼會加入正規軍呢?」
身為主管又是女性,任菲芢有自己的更衣室,此刻她的副手正在古典連身裙與男用燕尾服之間猶豫不決——兩件都是給任菲芢準備的套裝。雖然留一頭黑長直,自己的大隊長卻很適合異裝打扮呢,副手心想。
「我想想,或許是因為這個國家、這個Team內部的風氣,給我一種『家』的感覺?」
任菲芢最後選擇了方便護衛工作又不失儀式感的男用套裝,邊換邊說:「在第三世界成長的我,除了打架幾乎什麼都不懂,而我又因為父母早死,所以很喜歡領地內眾人上下同心的團結感,好像大家庭一樣呢,時間到了。」
任菲芢話剛說完就陷入困惑,她還沒拿懷錶對時也沒看時鐘,為什麼可以精準說出現在的時間呢?面對副手合不攏嘴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但她沒有閒暇計較這些小細節,走廊外忽然有人敲敲房門,揚聲道:「菲芢大隊長在嗎,編號1113,有來自參謀的口信要向您親自傳達。」
「知道了,再給我一分鐘。」任菲芢應道,左手同時往腰後一放,食指中指伸出,輕輕晃動,其副手見狀,也知趣地從側門悄悄離去。
※ ※ ※ ※
「準備工作結束,再來是說服。」吳名士不知何時起,亦投身任菲芢經歷的夢泡,他的手機螢幕只顯示一張大頭照,以及沉淪之人流亡至花都前所使用的真名。
「效忠的對象亡於時代洪流的更迭,試圖在夢中尋求慰藉,可以理解。」喃喃道出對方的遺憾,吳名士不帶情緒地補充。「只是……你的故主,肯定不樂見你現在的模樣。」
吳名士置身黑暗,幻境的投影,宛如雪花在四面八方紛飛,他作為局外人僅冷眼旁觀,直到自己被外力吸進深淵——那同時也是一片片浮光掠影,最後墜落的終點。
(繪師@Aq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