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一停靠在夜公館,白霏便匆忙下車,全然忘了得有人帶領才進得去,直接被擋在門口。
「這是請來的大夫,快開門。」
幸好小秦很快便趕上,領著白霏往裡面趕。門口還殘留著血跡,彌漫淡淡的血氣。
此時夜丹躺在客廳地板,已幾乎昏迷。家庭醫生早趕到正在處理外傷,見著白霏只面露疑惑。
「這是哪位?」
「這是白霏⋯⋯是少爺要我找來的大夫。」
小秦連忙介紹,順帶示意白霏趕緊看看。
「少爺是外傷,中醫幫不上什麼忙的。先一邊去。」
家庭醫生微微蹙眉,繼續手邊的動作,只見他已清潔完傷處,從帶來的工具執起把手術刀,想取出裡頭的子彈。
「不,您需要個人打下手吧。」
白霏來到他身邊半跪下來,並無任何惱怒,深知以他的技術處理不了此等外傷,留洋過的醫生更為擅長。
現下唯一能幫上的忙,便是當助手了。
家庭醫生本想說什麼,但見白霏很快戴好面罩,取出他帶來的手套熟練戴上,便沒再說什麼。
從白霏的動作看得出他有手術經驗,眼下也的確需要個助手。
他們很快配合起來,手術也進行得很順利,白霏迅速為夜丹纏好繃帶,把脈觀察他的狀況。
家庭醫生取出藥片,交給旁邊待命的下人。
「現在外傷暫時處理好,這幾日得服用消炎藥,才可平安度過。」
「在這中間,應當可服用些止血的草藥,再一日服用一次補藥,可保早日恢復體力。」
白霏搭完脈,很快跟著做出判斷,接著取出棉紗,處理起小傷口。
家庭醫生微微蹙眉,沒有駁斥他的見解,清楚這方子確實可行。此時他忽然想到,這女子應當正是負責治療夜丹頑疾的神醫。
「敢問姑娘可是傳聞中的白神醫?沒想到連治外傷都如此有一手。」
先前便聽聞夜丹難以人事四處求醫,但就是沒找著能治的醫生。直到找到白神醫,才久違歸國治療。
「不敢當。不過是個師承老中醫的大夫。」
白霏趕緊彎腰作揖,不敢隨意冒犯。儘管他自認醫術高明,可在治外傷這塊,仍是不及外洋歸來的西醫。
家庭醫生收拾著東西,見他細細消毒的方式倒有些講究,有些好奇道:「你處理外傷的手法不似純正中醫,可有留學過?」
「不,偶然聽得幾位留洋歸來的醫生指點,才有這番功夫。但自然比不上您,見笑了。」
白霏客套一番,處理好傷口便要來些濕毛巾,擦拭夜丹身上的血汙。
「哪裡的話。方才要不是有你,也不可能進展得如此順利。後面的照顧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家庭醫生見他細心的動作,眉頭放鬆了些,眼底有幾分讚賞。
「我會的。」
白霏點頭,繼續善後工作,順便差人煎服藥方,打算先行餵些止血藥。
幾個家僕見處理得差不多,便要上來把夜丹抬回房間,但白霏直接阻止,只吩咐他們找來墊子,稍微把他平移到上方休息。
夜丹沒有清醒的跡象,臉色也相當差,搬動怕會牽動傷處,萬一不小心磕到,只恐狀況會惡化。
小秦一直在旁待命,偶爾代白霏命令眾人做事,暗自慶幸有找來白霏幫忙,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經過此事,總算明瞭自家少爺為何會對白霏如此上心了。白霏確實不似尋常女子,行事既果決又細心,實在令人挪不開眼。
白霏忙活到傍晚,才稍作休息喝茶。
小秦見天色已晚,顧慮到不好再繼續耽誤他留在這,便上前詢問:「白小姐,要先送您回去嗎?」
「不,我留下來照顧他。剛動完手術這一兩日是最為關鍵的,若失了什麼差錯,只怕性命堪憂。」
白霏搖搖頭,望著夜丹蒼白的唇色,總是放心不下。
「什、什麼?如此嚴重嗎⋯⋯那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小秦頓時繃緊神經,不敢有任何輕怠。
「你替我傳話回白館,就說你身邊家僕病倒,白二小姐自願留下來照顧,諒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白霏思索片刻,很快做出這決定,人命當前清譽可以先放一邊,反正早便傳得不好聽了。
夜丹再怎麼說也是他的病人,無法置之不顧。
「明白了。我馬上差人去辦。」
小秦轉身去找人,再處理些雜事,忙活完已是夜半。
白霏一直守在他身邊,隨時注意他的狀況,不時搭脈餵藥,未曾闔眼。
「白小姐,您說少爺何時會清醒?」
小秦擔心自家少爺,索性坐到他身邊跟著看顧,順便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目前尚在發熱,或許還要過陣子。再備些水來,先前那個藥方再煎服一帖,我來餵給他喝。」
「是。」
白霏拿來濕毛巾,輕輕擦拭他的額頭。目前還沒有退熱,只怕得再觀察。
過了後半夜,夜丹逐漸退熱,也終於有些動靜,發出隱隱呻吟。白霏趕緊上前察看,順便搭上他的脈,眼見已趨近穩定,才放下心來。
「白霏?」
夜丹半睜著眼,剛清醒尚神智不清,竟迷迷糊糊的傻笑:「嗯⋯⋯這是夢嗎⋯⋯你在夢裡仍如此動人呢。真好⋯⋯如若是夢⋯⋯能親我一下嗎⋯⋯」
「⋯⋯夜先生還記得要說笑,想來是已無大礙了。」
白霏微微紅了臉,但仍強作鎮定,擔心他莫不是傷到腦子,竟變得這般痴傻。可看他醒過來,心裡也鬆了口氣。
「嗯⋯⋯果然是你呢⋯⋯連在夢裡都這麼冷淡⋯⋯」
夜丹呆呆望著他,腦袋尚未清醒,還想伸手拉他。直到想起身卻湧上劇烈疼痛,才猛然倒抽口氣,瞬間驚醒。
「呃、咳,還真不是夢啊⋯⋯怪不得,會這麼有感覺⋯⋯」
言至此,夜丹撫摸胸口的繃帶,回想方才輕佻的話,頓時尷尬,急忙扯了其他話題:「我受傷之後⋯⋯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不算是⋯⋯我只負責照看你的狀況,其餘是家僕幫忙。」
白霏別過頭,此時才猛然意識到,為了照顧他,竟幾乎忘了男女有別摸遍胸膛,莫名有些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