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瀰漫於洪荒的千萬種交鋒:《洪荒瀰漫超銀河》閱後感

大獵蜥 | 2024-11-19 12:41:58 | 巴幣 224 | 人氣 398

 
在進入「超銀河」前,我先稍微簡單介紹一下洪凌其創作的特色。

就我個人的觀點來看,洪凌的作品在辭彙以及文句技巧的使用十分繁複,並有著大量雕琢,結構也不會拘泥於一般大眾小說的敘事方式。作者幾乎可說是炫技似地,將各種純文學技巧置入故事之中。

但在這些奇巧寫作方式之下,故事裡則充滿著小眾文化的要素,從科幻、奇幻、武俠、ACG、耽美、BDSM、香噴噴的CP配對等要素(這次還出現了類似 ABO 的要素)。各式各樣過去在大圈子裡被視為「不入流」的文化,都被用文學的方式演繹出來。而再往作品核心挖一層,又能看到在這些俗文化的故事中,隱含非常核心的主題敘述。

因此,在閱讀作品時,可以用好幾個面向切入,不同的觀點即會有不同的風景可欣賞,也能出現非常多的詮釋方式。

自己必須先羞愧承認,《洪荒瀰漫超銀河》對我而言,是一本非常難分析(或闡述)的故事。
其故事若用最簡單的方式描述,即是洪荒帝王神司徒滐與其眾神、眾僕、內神、外神們的對弈競賽。整個故事重點在於看司徒滐如何與這些存在進行「對弈」。這場對弈包含了武打、性愛、辯論、權力展現,以及互相臆測等多種層次。
所謂對弈的核心,就是雙方不斷交換、隱藏、或釋放各種資訊,然後截取對方放出的資訊後再做出判斷,並承受這些判斷帶來的結果。因此,屏除那些香豔刺激或刀光血影的戰鬥場面(以及陰謀)後,我自己解讀為:司徒滐是一個承擔整個洪荒宇宙的資訊載體,而各眾神眾僕內神外神們,則以各種方式試圖「取得他」。表面上看似是被掠取的對象,但司徒滐也是唯一能夠決定「資訊」要給誰的存在(可以視為一台可選擇存取對象的伺服器)。

因此,在一場場對弈中,看似纖弱的司徒滐,卻是贏得所有棋局的人。而他如何不斷鋪局並獲得勝利,就是每一個章節的故事了。
 
那天去聽新書發表會時,作者提到,每一個章節可以當作一個獨立事件觀看,但彼此也互相有關聯。一個比較有趣的記憶,是作者談到他在此書中後設各種類型文學。與朋友會後討論時,大家判斷或許作者刻意在每一章節進行某種類型文學的後設操作。例如:第一章是像是太空歌劇;第二章有宮鬥的氣味;第三章則有克蘇魯宇宙恐怖要素;第四章是武俠對弈;第五章是仙醫仙俠(這裡我認為還有疾病書寫的味道),至於第六章,我就無法辨識是否有明確的後設類型,因為此處聚焦於司徒滐本身作為資訊洪流與觀測者的設定。也是在這一章,我才理解到,前面故事中的對弈,以及其中的挫折與轉折,其實都是司徒滐有意為之。

比較有趣的是,整體故事中,「病與癒」這兩個意象不斷出現在敘事中。例如司徒滐的父親紫凰尊的能力與熱愛,司徒滐的愛侶髑孤炩被舊神附體治癒,司徒滐自身必須長期服藥,以及不斷提供藥草的道士等。
若透過疾病來聯想資訊,可以感受到故事意圖討論大量資訊所帶來的現象:資訊交換本身就是一種對弈,拿取與給予均由資訊擁有方決定;看似拿取資訊的一方,其實也受到資訊控制。資訊帶來力量,但也會傷害本體,資訊甚至可能取代個人、竄改記憶。資訊是種癮、是一種武器,也是內在沉寂的一種疾病。

這樣仔細想想,故事中所引用的 ABO 設定中「信息素」這一環,的確可以聯想到資訊的含義。(備註:「信息素」英文為 Pheromone,一般翻譯為費洛蒙,是醫學用詞;但在 ABO 故事中,則會翻譯成信息素,以示該故事屬 ABO 世界觀。)故事中的各種對弈,其實就是司徒滐透過身體或心智,將自身的資訊給予對方,讓對方感到歡愉或受傷害。

令人玩味的是,我們對疾病的認知通常為負面,需要接受治癒後最終康復。然而,如前述提到的,在海量資訊中,必然蘊含負面以及傷害自身的內容。即使掌握全相宇宙資訊的洪荒劍皇,能透過這些資訊的「交換」消滅或治癒他者,但身為資訊本體的洪荒劍皇,卻無法消滅或治癒自身。司徒滐透過慾望與癒合,與無量極大的宇宙訊息調和,統合了眾多生命。但反過來說,這也註定了只要宇宙存在,這名看似恣肆自由、毫無束縛的洪荒劍皇,必須持續與不斷前來的他者進行永恆的博弈。

最終,這一場場的博弈也調控了整個宇宙的賽局,資訊洪荒瀰漫、詠唱不止。司徒滐以最初的因果之姿,調度萬事萬物的氣律。他釋放資訊給那些他應許的人,同時也承擔了資訊帶來的疾與痛。然而,司徒滐欣然接受信息洪流的代價,他享受局與局之間的放肆玩樂,更享受在局中的交流與對峙。

我相信,這正是身為宇宙洪荒永世劍皇的司徒滐早已知曉的事實:全知者必付出的代價。他欣然接受命運,並將其視為快意。

不過這正是當讀者的好處。讀者無需像司徒滐那樣全知全能,只需隨著故事逐漸揭露的觀點,慢慢理解整個宇宙與眾神之間的愛欲糾葛即可。因此,在閱讀時,讀者們只要開心地隨司徒滐一同走入整個宇宙的棋局,享受這名狂焉而絕美的洪荒核心,如何在萬象間展現最極致的交流與博弈,一同暢唱蕩漾於銀河宇宙的絕美與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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