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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泉 183 入門

椅子 | 2024-10-28 00:00:14 | 巴幣 4 | 人氣 93

完結聖泉
資料夾簡介
聖泉,那是最好的東西,也是最壞的東西。 它能讓任何人實現任何願望,所以人們說它是最好的東西。 但傳說尋找聖泉的路上,人們往往會失去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183 入門

兩人又在奇幻仙境裡待了好幾天,算算差不多接近平地世界的傍晚時分,才透過比莉的法力回去。

加百列率先踏入神廟,比莉正要跟著進去,身後傳來說話聲。

「玩得挺開心?」

比莉回頭,看見兩個巫師站在眼前,他們是高層的巫師,一男一女,都以黑斗篷將全身罩住。

比莉:「‧‧‧回來的真快‧‧‧」

高層巫師為了商討聖泉一事,這陣子都出遠門去了。這兩個巫師在此,代表眾巫師都回來了。

男巫師:「怎麼?失望嗎?希望我們去久一點,好讓妳的摸魚時間更長?」

「我沒有摸魚,」比莉搖頭,「該做的功課我都做到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比莉釋放出法力,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能力並沒有退步,反而增強了。

「做到?」女巫師冷笑,「妳還是僅只於此嗎?妳知道大家對妳的期望吧?妳要成為眾人的支柱,必須更精進,怎麼可以僅止於「做到」?妳真的想勝利嗎?為什麼完全感受不到妳的鬥志?」

比莉:「妳當然感受不到,因為我根本沒有。我從來都不想勝利,不想打什麼聖泉之戰。」

女巫師怒:「妳怎麼可以這麼說?這是妳生來的使命啊!難道妳想違抗妳的命運?」

比莉:「命運應該是我自己掌控的吧?我都已經照你們說的,每天修練成為最強的巫師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連我有沒有求勝心這種個人意志也要管嗎?」

比莉越說,釋放出來的法力就越強大,只覺得周遭一片炎熱,隱隱能聞到焦味。

男巫師低聲制止,「別說了!比莉生氣了!」

女巫師冷笑,「憑這幾句話她就要生氣,那麼‧‧‧若是那個‧‧‧她會有什麼反應呢?」瞄一眼神廟。

比莉看到女巫師在看神廟,沉聲:「別想動那間廟‧‧‧」她的目光似欲噴出火來。

女巫師笑:「‧‧‧如果說,已經動了呢?」

比莉倏地回到神廟裡,只見加百列坐在地上,懷裡抱著老祭司。

比莉顫聲:「加百列?」

加百列抬頭,眼中都是淚水,「比莉‧‧‧祖父他‧‧‧他沒呼吸了‧‧‧」

比莉蹲下身察看老祭司,只見老祭司身上一點外傷也沒有,一臉安詳,卻已沒了呼吸,看來他是死於睡夢中。他的身體冰冷,已死多時。比莉認定是外面兩個巫師下手,一口氣衝至兩人面前,一手抓著男巫師的衣領,怒喝:「你們為什麼對常人下手!」

「‧‧‧為了不使妳分心‧‧‧現在是關鍵時刻,一切會阻礙妳修練的因素都得剷除‧‧‧」男巫師艱難地說著,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比莉的法力讓他越來越痛苦。

「快放開他!妳瘋了嗎?」女巫師急喊,「沒大沒小!我們位階比妳高‧‧‧」話還沒說完,比莉一隻手對著女巫師,女巫師浮在空中,比莉手掌握拳,女巫師臉上表情越來越痛苦,浮在半空中的腳掙扎著亂踢。

「位階高又怎樣?」比莉咬牙,「實力至上,這是你們說的吧?」說完拳頭一緊,女巫師整個人在空中爆炸,煙飛灰滅,連個屍體殘骸都沒留下。

男巫師瞪大眼睛,「妳殺了她?不是她殺了那老祭司‧‧‧不過,我想妳永遠無法對兇手報仇,妳殺不了他‧‧‧」

比莉冷笑,「我好奇,還有我殺不了的人嗎?」加深法力,男巫師只覺得全身猶如火烤痛苦,額上不斷滲出汗珠,嘴上仍是不服輸:「哼,還想說是什麼讓妳這麼熱衷‧‧‧竟然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妳到底是對那老頭感興趣,還是忽然想當起人類的祭司?別跟我說‧‧‧妳對人類的祭司比當最強的巫師還感興趣‧‧‧」

「發生什麼事了?比莉?」

加百列在身後目睹這一切。

男巫師瞥見加百列,瞬間明白,「‧‧‧原來是這樣‧‧‧妳為了這小子,拋棄修練嗎‧‧‧」

比莉冷聲:「說完了?你的遺言。」男巫師忽然全身著火,瞬間燒成灰燼。

加百列目瞪口呆:「‧‧‧怎麼回事‧‧‧比莉‧‧‧他們是誰?」

比莉轉身,「回仙境吧!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得趕快走。」


「要去哪裡?」

比莉回頭,只見六侍都在。

「比莉!妳竟然為了尋常人類殺害高層?」地縛靈不敢置信,「妳是不是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比莉?」伊奈茲驚,「上頭要我們把妳帶回來‧‧‧怎麼會這樣‧‧‧妳殺了高層‧‧‧」

「是他們先動手的。」面對同窗,比莉語氣稍和。

萊納斯:「傷者呢?我看看還有沒有救‧‧‧」轉頭看著加百列。

「不是他,跟我來,雖然‧‧‧他已沒呼吸‧‧‧」比莉領著萊納斯走進神廟。

萊納斯俯身替老祭司治療,但老祭司已死多時,無法救回。比莉雖知道,還是請萊納斯試一試。

萊納斯搖頭起身,「就因為這個人類祭司‧‧‧妳將外面的高層殺了?」

比莉:「人類祭司?誰說巫師就比人類祭司高尚?難道法力高深的巫師就比沒有法力的尋常祭司更有活下去的權利嗎?人命之前不該談法力高低。他們輕易奪走老祭司的生命,我只是要他們感同身受而已。」

萊納斯一愣,心想:我剛才碰這屍體,我能知道他是死於何種法術‧‧‧殺害他的不是剛才那兩個高層‧‧‧

兩人忽然一感應,倏地來到廟外,兩人均感到有人正在廟外施展法力。只見加百列蹲在地縛靈腳邊,加百列看來一臉痛苦,動彈不得。

比莉怒斥:「你在做什麼?地縛靈!還不快住手!」

「就是這小子吧?最近使妳分神的原因‧‧‧」地縛靈狠戾一笑,「放心吧,等我解決他,妳就能心無旁騖的為聖泉之戰準備。」說完手一用力,加百列「哇」一聲,吐出一大口血,只覺得全身忽冷忽熱,胸口越來越喘,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裡衝出來。

比莉用火焰製成的鎖鍊纏住地縛靈全身,比莉的法力比他強太多,地縛靈擺脫不了這火焰,火焰越纏越緊。

比莉厲聲:「我叫你住手,沒聽到嗎?地縛靈?」

地縛靈被纏得痛苦,仍不放手,他打算認真跟比莉打一場,就像以往一樣,且平常她戰鬥的意志不高,總是索然無味,此時她在怒頭上,正是與她認真對決的好時機,地縛靈決定趁機與比莉大打一場。此時,一條水龍往地縛靈身上席捲,水龍將地縛靈身上的火焰盡數吞下,地縛靈瞬間覺得身體輕鬆多了,本欲燒毀的身體頓時獲得解脫。

法蘭克召風,讓加百列乘風至萊納斯面前,「萊納斯,麻煩替這傢伙治傷。」萊納斯點頭,替加百列治療。

法蘭克用法杖敲比莉與地縛靈一人一下,「聖泉之戰還沒開打,怎麼我們自己人卻先打起來了?」

地縛靈咬牙,「這就要問比莉,竟然為了人類殺害自己人。」

伊奈茲:「你剛才不是還打得挺樂?上頭要我們帶人回去,你卻要大鬧一場?」看著倒在地上的加百列,「妳喜歡這小子嗎?比莉?我們不能與常人有這種關係,上頭知道,回去妳要受罰的‧‧‧」

「我們不能愛上人類,」萊納斯插口,「這妳不會忘吧?」

「妳打算怎麼做?比莉?」傑德此時才開口,「不能讓常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以及聖泉的事,顯然這小子全聽進去了。」

眾人看著正被萊納斯醫治的加百列,只見他一臉驚恐。

萊納斯:「要殺他滅口嗎?如果要,我就不替他治傷了,白費工夫。」說完中斷治療。

比莉護在加百列身前,以防有人忽然對他不利,目露兇光。

伊奈茲看比莉的神情,嘆:「誰敢動他,比莉就跟他拼命了。用不著殺他,隨便對他施個法讓他失去記憶不就得了?只不過,讓他忘記很容易,但這樣能讓比莉停止來找他嗎?」

眾人都知道,比莉的法力最強,對比莉施法無效,她能輕易破解。

地縛靈:「不然怎麼辦?總不能讓巫師一族的秘密流出去,不能讓外人知道‧‧‧」

「我不是外人‧‧‧」

加百列虛弱的說。

眾人看向他。

「我不是外人‧‧‧」加百列嘴角不斷滲血,「我和比莉‧‧‧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她正準備收我為徒‧‧‧她是我的師父‧‧‧我要加入巫師一族‧‧‧」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大驚。

地縛靈:「妳要收尋常人類為徒?比莉?」

「‧‧‧她一直來找我‧‧‧實是因為‧‧‧她想收我為徒‧‧‧才會一直來暗中觀察我‧‧‧」加百列說完又吐了一大口鮮血。

伊奈茲見狀,「替他治傷吧,萊納斯。」

萊納斯忙接續剛才中斷的治療。

「終於決定了?」法蘭克對比莉說:「妳曾說意外發現一個有才能的人類祭司,想將他收編,因為將來的聖泉之戰,免不了會有人類,終究會需要人類的力量‧‧‧妳所說的人類之子,就是指這傢伙?」

比莉看著法蘭克,知道他在說謊,但他的臉卻釋放了重要的訊息:如果妳想這傢伙活命,就照著做!

傑德:「這些話是真的嗎?比莉?無論是法蘭克還是這人類之子所言。」

比莉緩緩點了點頭。她看一眼加百列,他在萊納斯的治療下漸漸恢復,但神情仍很痛苦。

「我才使了一點力,他就這麼痛苦?」地縛靈不屑,「人類果然很孱弱。像這樣的傢伙,真的能在戰鬥中派上用場嗎?」

「當然可以,」比莉堅決,「且我敢說,絕對少不了他的力量。」

比莉本來不想將戰鬥、巫師這類的事與加百列扯上關係,但他剛才這麼一說,若現在否認的話,他們不是將加百列殺了,就是消去他的記憶將他帶走,她將永遠看不到他。且上頭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只有消除記憶這麼簡單,絕對會追殺他至天涯海角直到殺了他為止。現在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順著他的謊言說下去。

「這傢伙完全沒有法力,」萊納斯懷疑,「比莉,妳確定就是這小子?」

比莉點頭,「就是他。」

伊奈茲走至加百列身前,比莉護在一旁,伊奈茲輕笑,「別擔心,我只是想確認‧‧‧」伊奈茲盯著加百列的眼睛,她紫羅蘭色的雙眸瞪大,忽然不見她的瞳孔,她的雙眼變成兩個純白的空洞,似乎要將加百列看穿,加百列只覺得想逃離她的目光,但又動彈不得,連眼球都不能轉動,只能任由伊奈茲空洞的雙眼與自己對視,彷彿他的靈魂要被這兩個白洞吸進去。

一會兒,伊奈茲的瞳孔忽然回來,她的眼睛變回原樣,她站起身。

「怎麼樣了?伊奈茲?」地縛靈抱臂站在她身後,「這小子真的是被選中的人嗎?聖泉之戰派的上用場嗎?」

伊奈茲:「我看不出來。」

「什麼叫妳看不出來?」地縛靈一愣,「妳的預知能力能看見每個人的命運,怎麼會看不出來?」

伊奈茲:「剛才,法蘭克說聖泉之戰需要藉助人類的力量,我用預知能力確認,聖泉之戰果然需要人類,我想確認是不是這小子,但‧‧‧從他眼中,我看不見他的命運‧‧‧」

萊納斯:「有妳看不見的?」

伊奈茲:「我也是此刻才知道‧‧‧我看不見他的命運,看不見他的能力,看不出他到底強不強‧‧‧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被選中的人‧‧‧」

法蘭克:「既然這樣,就決定是他吧!」

地縛靈:「啊?哪能這麼草率決定?」

法蘭克:「連伊奈茲都看不出來了,我們要怎麼知道他適不適合代表人類參戰?直接將他帶回去,教他法術不就知道了?要是他不適合,當場把他殺了,不就行了?」

這時,萊納斯已替加百列治療完畢,將人一把提起,「我這就帶他回去跟上頭報告。」說完與加百列一起憑空消失。

其他人也跟著消失。

只留下比莉與法蘭克。

比莉:「是你去通報的嗎?」

法蘭克:「我都為了保護那小子的性命,替妳編謊言編成這樣了,妳還信不過我?」

比莉:「回答我,是你說的嗎?我的行蹤。」

法蘭克搖頭,「他們自己有辦法追查得到。且我之前早已警告過,妳被盯上了。」

比莉心想確實不錯,早在她與加百列結識以前,法蘭克確實叮囑過自己,如果是他去通報的,怎麼會這麼久之後,他們才來抓人?且剛才法蘭克為了替他保全加百列的性命,盡力替自己說謊,看來,真的不是他去告密的。

法蘭克:「‧‧‧就那麼重要嗎?那小子?」

失去他,就等於失去我自己。

我在他身上看見自己身上早已蕩然無存的純粹。

見比莉不答,法蘭克繼續說:「既然他這麼重要,妳還不趕快跟去?」

比莉:「他回去得先經過高層審判,暫且不會有事。」看一眼神廟,「我還有其他事得做。」

法蘭克:「我來吧!妳去看那小子。我會在他們來之前處理好的。」

兩人都知道,巫師一族之後會派人來燒了神廟,不留線索,湮滅一切。

比莉手指點燃火焰,「我會親自動手。這是他僅有的一切,我卻沒辦法替他守護‧‧‧」走進神廟,盯著老祭司的遺容,低聲說:「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瞥見老祭司脖子上銀白色的項鍊,將它取下,喃喃唸了些從老祭司那裡學來的祭祀詞,唸完不敢再看他,奪門而出。手一抬,一把熊熊烈焰將神廟燒得一乾二淨。

***

「加百列‧葛蘭‧‧‧這是你的名字?」

居中位的巫師說。

加百列點頭。

他正浮在一個像審問台的地方,看不見地板,腳底下黑壓壓一片,像無底黑洞,加百列浮在半空中,前方坐著三個巫師─他們是長老巫師。

位居左方的是審判長老奧黛特,奧黛特人如其名優雅,像座高貴冷豔的女神雕像塑立在上,她確實是許多人心目中的女神,而她最「著名低調」的追求者就是地縛靈。著名是因為全族除了奧黛特,幾乎無人不知道,而低調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竟然能在全族人都知道的情況下,讓當事人一無所知,想必地縛靈的追求是非常低調內斂的。

奧黛特棕色的短髮襯的她的臉型更削尖好看,耳上與頸上的珍珠色澤柔潤,是冰冷的奧黛特身上唯一堪稱柔和的地方。這珍珠並非來自奧黛特眾多追求者,而是她徒手撐開珍獸下巴,從巨齒中軟舌下一把撈出差點被吞噬的族人時,順手從獸中齒間摸出來的。過程中要是稍有不慎,族人的頭顱或是奧黛特的手臂兩者就會有一慘遭巨齒磨碎,但兩者的毫髮無傷正象徵著奧黛特的冷靜無懼。

面對奧黛特冰霜般的冷容,讓人不自覺收起嘻笑怒罵,肅然起敬。沒有人敢對奧黛特說謊,不需要任何嚴刑拷打或是循循善誘,她的存在無聲的昭示「從實招來」,奧黛特比法蘭克更接近真相,她不用靠嗅覺或你問我答來拼湊出真相,真相會在她的注視下自動呈現─受審人受不了她的目光自動承認。奧黛特公正無私,聰明冷靜,她深知讓巫師一族在人世間延續下去的方法,她是巫師一族最強的盾。但奇怪的是,奧黛特不如她的面容無情,與其他兩位長老相比,她算好說話了─這對於審判者來說或許是弱點,但對奧黛特來說不是,眾人往往在她出聲之前,就受不了她冰冷的目光,不打自招。沒人知道審判長老鐵面奧黛特有著與相貌不符的寬容。

在右方座位上坐姿不端的是執法長老克洛菲斯。克洛菲斯歪著頭撐著下巴,眉間戾氣不減,舉手投足間皆透著股邪魅之氣,眾人都覺得會從他黑紅色的長捲髮裡長出蛇來。

除了聖泉親自挑選的侍者,克洛菲斯是巫師一族擁有最高強戰鬥能力的巫師,因此經審判長老奧黛特審判過後,需經處罰的巫師都會落在他手上。沒有巫師能逃過克洛菲斯的手掌心,也沒人有這樣的膽識嘗試。眾所皆知,克洛菲斯會在受刑人身上打上咒枷─那吻遍全身的隱形烙印,咒枷除不下來,就像同樣無法擺脫的克洛菲斯,兩著皆會跟著受刑人直至墳前才止步。對受刑人而言,克洛菲斯會是比惡夢還難擺脫的存在,但不代表只有受到懲罰的人才會畏懼他,克洛菲斯不只懲罰做錯事者,他想懲罰誰全憑喜好,而這也是最讓族人頭痛的地方,克洛菲斯陰晴不定,上一刻他還能跟人勾肩搭背的有說有笑,但下一瞬就能看到他在對方身上打上咒枷,讓那人在他的幻咒中折磨整整三年,克洛菲斯翻臉比翻書快,可見一斑。有人好奇,以為對方是開了什麼不尊重的玩笑冒犯到克洛菲斯,他才會這樣懲罰對方,但克洛菲斯卻說,對方沒冒犯到他,但確實開了不尊重的玩笑─那玩笑不好笑,豈止不好笑,簡直無聊透頂,無趣的玩笑話還敢稱為玩笑,確實是個不尊重的玩笑,不夠「尊重」笑話,所以才會讓那人待在由幻咒創造出來的幻境,讓他在裡面反省一番,什麼時候想出有趣的笑話,什麼時候出來。看來那人是嘗試了三年,才說出讓克洛菲斯覺得有趣的玩笑話。克洛菲斯性格古怪,讓人捉摸不定,族中沒人感招惹他,但當巫師一族一致對抗外敵時,他會是最令人安心的戰友─族人知道有敵人來進犯時,誰會第一個衝至陣前,對付最棘手的敵人,都知道能躲在誰背後。克洛菲斯驍勇善戰,是巫師一族的劍。

亨索倫就坐在奧黛特與克洛菲斯中間。

不像奧黛特與克洛菲斯有著出色的外型,亨索倫乍看之下,與尋常老人無異,但沒有人敢拿他當尋常老人對付。亨索倫有著與法力一樣強大的氣場,不怒自威,不用開口,他光是坐在位置上就能震懾全場。他周身的空氣似乎永遠都是冰冷稀薄的,讓靠近者不寒而慄,幾近窒息;四周的重力彷彿比常人沉重,讓面對他的人不自覺會想對其俯首稱臣,不敢抬起頭來,就連目光都不敢往亨索倫身上去,眾人向亨索倫匯報事情時,大多只敢盯著他的衣角說話,所以才會有「亨索倫的衣角」這一說,每當族人說「我要去亨索倫的衣角」,不代表真的能前往亨索倫的衣角,而是指要去參見亨索倫。

亨索倫擁有最強大的巫術,巫師一族全都庇蔭在他強大的法力之下。亨索倫不僅能讓左右兩旁的劍與盾為自己效力,也能號令整個巫師一族,他既能鼓舞人心,也能蠱惑人心。人心,沒有人比亨索倫更知道怎麼掌握人心,雖然眾所皆知他沒有心。他是族中的長者,智者,掌事者。永遠居高臨下,俯視一切,他似乎從一開始就坐在這裡,以後也會是,他永遠都坐在最高處陰冷的位置,像是深處雲端的世外高人,傲視眾人,睥睨一切,族人們像是他手裡一粒粒旗子,只能落在棋盤上他允許的位置。沒有人知道亨索倫已經活了多少年,雖然三位長老至少都活了千年以上,但亨索倫的容貌比奧黛特與克洛菲斯年長太多,若說兩人年少的容貌是活了千年,那亨索倫蒼老的臉想必只能是萬年。

鐵面奧黛特、熱血克洛菲斯─巫師一族的鐵與血、盾與劍,而他們都受控於大長老亨索倫,縱使三位長老聯手創造出巫師一族,眾所皆知,作主的仍是亨索倫─深謀遠慮與高深莫測的法術,使他生來就是掌棋者,而他人甘願身為他手裡的棋子。

長老巫師們與加百列之間隔著個大火爐,正燃燒著紫黑烈焰。兩旁看台坐著剛才比莉的同窗,左邊坐著傑德與伊奈茲,右邊坐著萊納斯與地縛靈。

「比莉說要收你為徒?」奧黛特聲音清冷,「此話當真?」

加百列:「是‧‧‧」

克洛菲斯問伊奈茲:「妳從他眼中,看不見他的命運?」

伊奈茲點頭,「但我確實預見,聖泉之戰會有人類加入巫師一族。」

亨索倫一招手,加百列隨著他的手勢往前飄,離火爐更近。

亨索倫說:「你敢進去那火爐裡,以此證明你所言屬實嗎?」

加百列才與火爐更靠近些,就渾身滾燙不舒服,踏進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大的痛苦。但不踏進去,他們說不定立時就會把自己殺了,甚至連比莉也會有危險。

管不了這麼多,加百列一咬牙,縱身躍入火爐中。

奇怪的是,他本以為進入那火爐裡會有無盡痛苦等著自己,沒想到,躍入卻渾然沒事,別說燙,這火焰一點熾熱的感覺都沒有,與剛才在火爐旁完全不同。

加百列一呆:難道這火焰是假的?只是用來嚇唬人?他們是在測試我有沒有說謊?

但從眾人驚訝的表情來看,加百列知道自己猜想錯誤。這火爐一定具有巨大法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起不了作用。

這時,比莉與法蘭克剛好進來,一來就看見加百列在火爐裡,比莉著急上前,「你沒事吧?加百列?」

法蘭克上前坐在伊奈茲旁邊。

加百列微笑,「沒事。」低聲說:「這火好像傷不了我。」

比莉微感詫異。

亨索倫說:「比莉,聽說妳近日修練完,都擅自跑出去玩?」

比莉:「是。不過我都有確實完成修練,沒耽誤功課。」

比起「我要去亨索倫的衣角」,比莉都是說「我要去見亨索倫」─與其他六侍一樣,他們見人是面對人臉,凝視對方雙眼,不是盯著人的衣角。

「好。不過,妳未經同意,擅自帶了個人類之子回來,還為了這人類殺害上層‧‧‧妳要如何解釋這一連串失控的行為?」亨索倫的語調平靜,聽不出情緒。

比莉:「我這陣子都在觀察這個人類,看他適不適合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一旦我認為適合,就會先行稟報,絕不會這麼擅自將他帶來。剛才殺害上層,確實是在盛怒之下所為,因為他們殺了無辜的人類,殺了這少年的祖父。我認為,生命都是同等珍貴的,不會因為巫師擁有較高的法力,就使得巫師的生命比人類可貴。他們殺了尋常人類,而我也在盛怒與他們的理念不合之下,將他們殺了。」

克洛菲斯邪魅一笑,「妳認為巫師的生命沒有比人類珍貴?」

比莉:「是。」

「人類有什麼好?生命脆弱又沒能力。」奧黛特冷聲:「一個巫師能做到好幾個人類能做的事,即使這樣,妳仍認為人類與巫師的生命同等珍貴?」

比莉:「巫師的確能做到許多人類無法做到的事,但同樣的,人類也能做到許多巫師無法做到的事。」

奧黛特:「有什麼事是我們做不到,人類卻做得到的?」

比莉不答,盯著加百列。見他雖置身火爐中,臉上表情卻不顯得痛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顯然火爐裡的火焰傷不了他,頓時放下心來。

比莉:「既然已經證明加百列所言屬實,是否能將他放出來了?」

亨索倫一抬手,加百列從火爐中浮出來。

亨索倫:「他需要透過修練來證明自己是否能在聖泉之戰派上用場。要是無法派上用場,我們會立時殺了他。妳從妳的同窗中選一個人,將他交給那人。」

比莉:「他是我的徒弟,應該由我親自訓練,為什麼要將他交給他人?」

「妳殺了高層,無論原因為何,都要接受懲罰。但由於妳身分特殊,是作戰的一大戰力,得以從寬發落,只需關禁閉百日,閉門思過即可。」克洛菲斯神情惋惜,似乎為不能親自懲罰比莉感到可惜,「等妳出來了,自然可以將徒弟收回去。這段時間,人類之子就交給其他人訓練。只是,」語調加重,「他一做不好,我們立時會殺了他,以防巫師一族的事洩漏出去,所以,妳最好替他選個適合的代理師父‧‧‧」

比莉心想:百日嗎‧‧‧我從來沒教過加百列法術,不知道他資質如何,學的不知道是快還是慢‧‧‧要是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被判定無法在戰鬥中派上用場,而招來殺生之禍,說不定在我出來之前,他可能就被殺了‧‧‧得選一個能幫忙拖延時間,直至我出來為止的人‧‧‧

比莉看向兩旁同窗,「我能拜託你嗎?傑德?」

眾人都是一驚,皆以為她會將這麻煩事託付給自己的弟弟法蘭克。

傑德一愣,隨即點頭,「我明白了。」

亨索倫:「比莉即日起,被罰關禁閉百日,反省誤殺高層之罪。人類之子加百列‧葛蘭,這陣子由傑德授予法術,由傑德評估加百列‧葛蘭是否能代表人類參與聖泉之戰,要是不適合,將會立即殺了。散會。」

眾人紛紛起身離席。

加百列:「比莉‧‧‧本來以為,我的胡言亂語能助妳脫困,沒想到,妳還是得受罰‧‧‧」

比莉:「殺害高層是死罪,但因為是我,才只需要接受這一點點懲罰,已經從寬發落了。聽好了,這百日我無法幫你,你自己凡事小心點,別輕易相信其他巫師。」

「妳這麼交代,是不相信我嗎?」

法蘭克在身後說,傑德也在他旁邊。

比莉笑:「我是說「其他」巫師。」對傑德說:「加百列就拜託你了,傑德。」

傑德點頭,「我只答應保住他直至妳出來為止,妳出來後,便不關我的事。」

比莉點頭,「我知道。」

比莉深知,傑德是最不喜歡事端的人。她將加百列交給他,要是他沒有替她保住加百列,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他倆都深知這一點,因此,將加百列交給他是最安全的。

伊奈茲能預言,要是預見任何對加百列不利的未來,她會立時殺了加百列。地縛靈狂放暴躁,不用等上層下令,哪天他心情不好,或許就會親自殺了加百列,且他早就想跟比莉認真打一場,可能會為了激怒她,故意將加百列殺了。萊納斯下手向來不知輕重,總想著「待會兒再醫治就沒事」,加百列可能在他醫治前就會死,他也不在意,且他也是高層一聲令下,就會毫不猶豫將加百列殺了。法蘭克搞不清處狀況,加百列或許會被他莫名其妙搞死,而他自己還搞不清楚原因。只有傑德,他聰明冷靜,心思縝密,不像其他人殺人不眨眼。就算加百列真的不適合修練,傑德也一定有辦法讓上層不殺他,拖延至比莉出來為止。因此,在旁人眼中,比莉看似是隨便替加百列選一個代理師父,其實她是根據對眾同窗的了解,慎重考量後所做的決定。

比莉:「法蘭克,你多幫著點傑德。別讓其他人輕易接近加百列。」

法蘭克:「其他人包括伊奈茲、地縛靈、萊納斯嗎?」

比莉點頭,「他們怎麼想我不知道,或許他們根本不贊同人類進來巫師一族‧‧‧」

法蘭克:「伊奈茲說她確實預見了。」

比莉:「她只說預見了人類,並沒有說那人是加百列。你也知道其他人的性子,要是一認為他派不上用場,立時就會將他殺了。」

法蘭克:「妳認為我們不會?」

比莉:「要是對象是一般人類,你們也會毫不留情殺害。但既是受我重託,」看向傑德,「傑德一定會幫我,」畢竟不幫我更麻煩,他不想滋生事端。看著法蘭克,「而你,想必不敢不聽我的話。」

法蘭克:「或許我該顛覆妳的想像。」

比莉笑著摸摸法蘭克的頭,「聽話,法蘭克,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等我出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指著腰間上的鈴鐺,「即使是這個也可以。」

法蘭克搖頭,「不是自己搶來的就沒有意義。」

比莉笑笑,忽然全身發出金光。

比莉轉身對加百列說:「我得走了,這是他們召人的信號。我不在的日子,你自己小心點‧‧‧要撐到我出來啊!」

加百列點頭,「妳也是。希望懲罰不會太辛苦。」

比莉輕笑,「百日後見。」

說完隨著金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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