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0 P.M. 長廊
「抱歉,凑……」
膽戰心驚的目送凑消失於視野之外;內心祈禱著事後不會被布萊克算帳……
「「「真是愚蠢……居然主動把戰力送走……難道你們以為單憑乳臭未乾的持有者、一個見習神官就能能對付我?」」」
凑一離開,喪屍們便整齊劃一的停止動作。
成千上萬雙空洞的眼睛盯著他們,嘴裡乾唸著話語的同時,還發散著微量的屍毒……
為了預防惡魔的小動作,兩人彼此拿著武器、相互靠攏。
「哈?不過是必須躲在屍體的寄生蟲,說什麼大話!」
「「「偉大的吞噬死亡之龍啊……拋棄那兩個人類,和我等結盟、向可惡的諸神復仇、一同締造永恆吧……」」」
惡魔無視她的話語,自顧自的向手中的格里凱利烏斯拋出提議;讓史卡雷特氣得破口大罵……
『我拒絕。』
「老師!」
無視兩人的反應,格利凱里烏斯用牠僅存的眼睛,盯著屍群背後的惡魔。
『一是我對『永恆』沒興趣。二是我討厭別人對我頤指氣使。再說了,這模樣其實還蠻方便,而且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隨著格利凱里烏斯宣布,手中鐮刀本身開始吸食周圍大量的魔力。
「「「小、小女孩,勸妳還是放棄那把鐮刀吧。在這樣使用下去,妳也會變成非人的怪物……
」」」
周遭的屍群被瓦倫張開的驅魔結界給擋住,讓惡魔焦躁的開始挑撥。
「囉嗦!這種事我早就聽到長繭!」
像是在反駁牠……史卡雷特揮下吸滿魔力的鐮刀。
剎那間,黑黃色的閃光充斥整條長廊,巨大的衝擊打碎了玻璃和牆壁,使上頭的樓層開始塌陷。
07:15 P.M. 禮拜堂
與瓦倫他們分開後,我便沒有遇到屍群。
一路上只有幾隻落單的喪屍,跟光是活著就很困難的魔鬼而已。
我就像第一天要去警局上班的*里昂‧甘迺迪一樣:進錯幾次房間、過幾個彎、稍微繞了幾次路後,終於來到了禮拜堂。
如果要我說的話,裡頭只能說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象徵門面的大門被粗暴的拆開,白教特有的三曲腿圖也被爪子刮花,原本純白的室內就像在發洩怒火一樣、塗滿鮮血。
不知道是護符還是教堂特有的機制;只見聖騎士的鎧甲和神官的衣服夾著灰燼散落一地。
回想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喪屍,它們幾乎都穿著衣服……
更何況地上的裝備雖說有些破損、但還算精良,武器也沒被搜走的狀況下;只能推測刻有宗教圖案的裝備對惡魔等魔物都是禁物會比較合理。
碰!!
「怎、怎麼了?」
正當我試著尋找線索的時候,教堂某處突然爆炸;間接引發的地震弄得我有些踉蹌。
是瓦倫他們嗎?以史卡雷特小姐的實力面對屍群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是陷入苦戰了嗎?還是倖存的人在戰鬥?
事態發生的太突然,讓我腦袋有些混亂。
咚——
『氣息感知』捕捉到複數的人在附近移動。
是敵人嗎?還是倖存者?抑或是趕來支暖的人?
不管怎麼樣,我現在狀態十分危險。
從外人的角度看,一個攜帶武器的少年,站在滿是血泊的地方,一定會讓人誤會。
何況我也忘記自己現在站在一個類似廣場的地方;如此空曠的場地非常容易被人狙擊。
如果被娜娜或是父親知道,我會被狠狠的臭罵一頓。
為了修正錯誤,我趕緊從道具袋拿出攜帶式防爆牆。
這是我向羅莎林德阿姨提出、參考前世槍戰遊戲裡的角色技能所做出來的魔道具。
真羨慕銀兔,早知道我就提升『氣息感知』了。
技能的熟練度越高,其條件就越嚴苛;能達到『五』以上的人,基本上都能出師。
我現在『氣息感知』的等級是四,其範圍大概就是一間教室的範圍;據說是普通冒險者的平均水平。
根據之前對銀兔的測驗,其範圍大約一層樓上下。
事情結束後,向她請教一下好了。
「?!」
一股寒色突然襲來,我反射性的朝那個方向架好劍。
碰!!
一把長槍以不可能的速度,穿破了以反物質步槍為前提的防爆牆,筆直的向我襲來。
「嗚……」
長槍被賦予風魔術、像顆巨大型的子彈襲來。
判斷無法的我趕緊閃開,但左腹部還是不幸被擦到……
我施展火屬性少有的回復魔術——『螺絲起子(SCREWDRIVER)』療傷,並對不知在何處的銀兔說聲抱歉;並結合『魔力感知』開始搜索對方的蹤影。
「?!」
跟剛剛一樣的惡寒吹過背部,逼得我趕緊轉身防禦……
咭噹噹!!!
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一個嬌小的人影從天而降,握著長刀出現在我的背後。
就算對方除了眼睛外、全身都被披風蓋住;我仍能透過刀來感受到他的驚訝。
但那也只有一下子而已。
鐺、鐺、鐺……
交手幾個回合後,我很快就落於下風。
我以埃德家留下傳下來的劍術,結合最近跟斯綺麗小姐學的——用劍的軌跡發動魔術的劍技迎擊。
雖然沒法像她一樣,用的出神入化,但好歹能釋放個鹹狗來混淆對手。
一開始還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很快就被識破。
接著他就像學過一樣,開始施展一樣、比我還強的刀術。
交戰的過程中,我試圖用神器熔斷對方的刀,但始終看不到效果。
「『仿刀技—雙虎』。」
他嘀咕了什麼後,向左邊快速揮了一刀後、迅速朝反方向揮動;最後朝我的喉嚨放一個突刺來收尾。
好強。
勉強躲過致命一擊後,他又改變動作,施展我沒看過的刀術。
糟糕。對方不但比我還強,且動作俐落到能閃過我的攻擊後再次反擊。
而且纏繞在上頭鬥氣就像鋒利的刺一樣,輕輕接觸就會受傷。
如此強大的高手卻遲遲不結束這場戰鬥,讓我有些困惑。
倘若對方是惡魔的信徒或召喚者;他的動作有些拖泥帶水。
難不成是將我誤認為是這場屠殺的兇手之一嗎?
「等等!我是南方學園都市的領主之子—凑・埃德。跟你一樣!是來協助尋找倖存者的!」
「『仿體技—水鞭』。」
「咦?」
無視我的解釋,透過『氣息感知』捕捉到他把鬥氣都移動到雙腿後,我趕緊擺出防禦架勢。
「嗚!」
他明明只是輕輕跳起,再朝我甩腿而已。
就讓我重新回憶起上一世被車子高速衝撞的感覺。
碰!!
意料之外的強大衝擊使我沒能站穩。
不過我也不光是挨打而已;在他踢中我的瞬間,施放幾顆『鹹狗(Salty Dog)』反擊。
其結果就是我們雙方都被擊飛幾米之外。
「喀!」
敵人緩慢的站起身,粗魯的將血吐到地上。
當她把燃燒的斗篷脫下時,才發現我誤會對方了。
嬌小的身軀穿著科幻電影才會出現的緊身衣、宛如公鹿的黑色獨角凸顯著自身的存在。
魔人族—是針對生活在海的另一頭—『雷姆利亞大陸』上;除去獸人族以外,對十四個族群的統稱。
因為奇特的外表與經典中的妖魔鬼怪相似;信仰虔誠的人會以『異形種』來蔑稱。
眼前的女孩被稱為『角族』、其中人口最多、也是最為普遍的存在……
其特點便是與『矮人族』、『艾魯(elf)族』和『龍人族』一樣、長壽又擅長魔術……
因對方臉上戴著面具而看不清外表,聲音和身高都讓人感覺像女國中生。
其散發的『鬥氣』時時刻刻在提醒我,對方是經驗豐富的劍士。
「好啊!臭小鬼,你居然能打到我……」
對方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著粗俗的話語,一邊開始散發的強大的魔力。
為了阻止她,我丟出幾個投石索,但三兩下就被她被砍斷。
「出——」
「好了,該請您停下來。」
碰!!
「咦?」
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其身後;用拳頭阻止了她。
這個人也很強……
看著魔人族的女孩不服氣的反手把他按在地上。
還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只能迷惘的坐在地上。
目前只知道的是……不管是我或是銀兔都不是她們的對手,如果他們認真想殺我,簡直輕而易舉。
親身體驗到近距離的死亡,讓我全身都冒了冷汗。
*
「呦!凑大人,你被打的很慘呢。」
「阿爾法小姐?」
理應跟其他貴族去避難的阿爾法突然出現,親切的向我伸出手。
與平時穿著禮服的樣子不同,貼合的緊身衣襯托出苗條身材,害得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裡擺。
身上唯一的武裝只有一把普通的彎刀、和掛在皮帶上幾把小刀而已,以討伐惡魔來說實在太少了。
「哼~為什麼一副驚訝的樣子?我也跟您一樣,想盡快平息這場動亂。畢竟難得的建立起來的餐館就這麼沒了就太可惜了。」
她開朗的訴說著自己的理由……彷彿對這裡的慘況毫無感覺,就像是來郊遊的一樣。
因為她平易近人的個性讓我忘記了,她好歹是布萊克家族的長女;在成為貴族之前,早已經習慣在商場上穿梭的人……
或許她早已透過愛菲妮亞,就猜到我一定會來,所以才特別待在這裡埋伏嗎?
「……抱歉,我只是在擔心愛菲。」
「愛菲嗎?放心啦,她在鎮長派對上請求救助後就火速趕回來了。現在已經帶著援軍與騎士團會合了。」
「這樣啊……」
聽到外頭在愛菲妮亞的幫助下逐漸變好,讓我安心了不少。
「對了!阿爾法小姐,能否請您派人支援我的同伴。他們現在正在跟惡魔作戰……剛剛的震動很有可能與他們有關!」
「哦!說來聽聽……」
對我的話有所回應的,是剛剛那名魔人族女孩?
只見她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將比她高大的男子壓在腳下。
06:30 P.M. 扶桑旅館
外頭一片混亂的同時,向來以安全為重的扶桑旅館也同樣如此。
基於互助協議,原本乾淨整潔的大廳罕見的擠滿了受傷和避難的人群。
原本就住在這裡的貴族和特殊人物大部份選擇躲在客房內;有些則拿起武器出去應戰。
大廳的工作人員除了要安撫原先的客人、維持周遭的安全外,還要幫忙照顧前來避難的民眾。
「嗯……」
年邁八十、外表卻跟四、五十歲一樣的強納德正戴著眼鏡,眉頭深鎖的看著報告。
能在各個國家間建立『絕對中立地帶』的國際企業,其員工自然也不會是范范之輩。
這裡的每位員工至少都有C級或以上的戰鬥實力,且旅館本身也有神殿或教堂幫忙佈置的驅魔結界守護著。
而身為資歷擁有四十年的旅館經理、見過無數風浪的人,如今正對眼下發生的問題感到有些棘手。
叮叮叮!
「喂?」
恰好電話響起……
強納德抱著轉換心情的打算,接起話筒。
『理術』—是一種以『不需要使用魔力、術式』、而是透過物理、鍊金術等方式來達到魔術效果的技術。
最近在市面上流行的攜帶式魔導器,正是基於這樣的構想製造出來。
這支電話的主要運作都隱藏在牆後的線路;
就算旅館沒電了,電話裡頭也有電屬性的魔石當作備用電源。
『長官,不好意思打擾。但黑貓族的米納茲大人想見您。』
米茲納・斯蓋—黑貓族現任族長的公子,也是通運公會—喵喵肉球的副公會長。
表面上是一間送貨兼任餐飲的複合企業;私底下則是加雷特王國贊助的私人諜報組織。
在這個以人族為重的姆大陸上,獸人等異種族特別容易遭到歧視、打壓或被當作奴隸買賣。
種種激烈的行為,導致這塊大陸的獸人被迫聚在一起。
而加雷特王國作為少數的實質國家,自然被迫擔任保護者的身份……
「我知道了,請他上來吧。」
『好的。』
身為開國祖師後代的斯蓋家,在西方的獸人裡擁有不可小看的地位;胡亂拒絕可能會引發騷動………
*
「非常感謝你在百忙之中接見我,強納德經理。」
「您客氣了,米納茲大人。請坐。」
「謝謝」
在護衛的引領下,強納德來到三樓的接待室。
一進門,米納茲禮貌的站起身,彎腰表示感謝後,兩人趕緊入座。
「因為情況緊急,還請容我長話短說……」
「當然,我明白……現在這種情況想必您已經東奔西跑一段時間了。『扶桑旅館』隨時恭迎您入住休息,米納茲大人。」
「謝謝。」
未等茶上桌……米納茲開門見山的表達;正巧符合強納德的打算,但礙於職務的關係,他只能面露淡定開口附和。
「確實如您所說;現在這座城市已經進入緊急戰備狀態。為了能建立安全的避難所,現在所有宗教場所都應領主和第三王女的命令,想辦法調派人力進行支暖工作……」
「您是來借能夠 『驅魔師』嗎?雖說本旅館的員工都有接受類似的訓練,但恐怕無法與正當的『驅魔師』比較。」
「並不是。我聽說強納德經理上午的時候對『白教』進行了小規模的『清掃』;導致理應成為主力之一的他們光是自保就來不及了,是嗎?」
「是的。因為他們違反協議、意圖殺死本旅館的客人,所以我才對他們提出警告。」
「原來如此,那麼……作為證據的屍體和錄像結晶應該都還在吧?」
「……看來什麼事情都沒能逃過您的耳朵呢。」
正如米納茲所猜測的一樣;原本應該存放在地下焚化爐的屍體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就連錄像結晶和負責管理的人一起被破壞……
在沒有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又發生如此意外。會被認為是『同夥』也不意外。
何況,這件事就算『白教』不追究,心懷鬼胎的上級也會用這件對我等進行處分……輕則將自己替換下來,最糟的是整個人事大換血(物理)。
對在這工作四十幾年的強納德來說;他早已將這間旅館當作自己的小孩。
無論是誰,都不能將他從自己手中奪手……是強納德這輩子最後的堅持。
所以他不去追究對方是用何種方法來得知此事;反而抱著勉強一試的態度向其坦白。
「請不要誤會。我並非要刻意找麻煩。相反的,我可以提供對方死而復生的證據,您覺得如何?」
米納茲的提議,讓強納德向後倒,將身體靠在沙發上。
依照他的經驗,通常這個時候會雪中送炭的人,通常都是自己陷入困境、或是狡猾的想賣人情,好當作以後的保險兩者。
「感謝您慷慨解囊,米納茲大人。有什麼事是我可以提供協助?」
然而無論是哪種,強納德都有能平安脫身的自信。也認為前途光明的米納茲,不可能做出自毀前程這種魯莽的舉動。
而米納茲一聽到自己接受他的提議,尾巴就高興的晃了起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可以,能給我詳細的教堂設計圖?」
「哦……」
結果對方提出比想像中還簡單的代價,讓強納德有些疑惑。
教堂等重要設施的設計圖通常只有相關人等才會有;一般人一但持有一小部份,就有可能被關上幾十年。
但法律在這裡並不適用。
在這裡,反倒算是提供給刺客或盜賊等高風險行業的會員服務……當然,如果是暗殺教皇或是王室的話,就另當別論。
以米納茲現在的身份,他應該是收到冒險者公會的委託,才會想來這裡調閱相關資料。
奇怪的是,明明他們只要提供理由和相對應的情報進行交涉,很難想像騎士團不會提供。
「很抱歉,我無法給您如此貴重的東西。就算是您,也必須依照規定,在專員的監督下進行閱讀。不過……我們也能送到這個房間來。當然,倘若您想復寫或拍成映畫(照片),我也會遮一隻眼閉一眼。」
不過眼下自己也沒什麼選擇……一但上級想要追究,自己也能以『服務』為由進行推託。
以行規來說,這樣自己被迫欠他一次人情也是無可奈何。
「既然這樣,希望能多給我一點閱讀的時間。」
米納茲平靜喝起了茶;其實內心裡對能完成 『祖先』的委託感到高興。
「當然,我會準備好房間。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吩咐服務員就行了。」
「我會的……」
沒有查覺到任何異狀的強納德吩咐完身旁的守衛後,便獨自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