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琪@卡蘭皇室特別助理:請您盡快。議會長正堵在您科研院辦公室的門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現在您手下的實習生都躲在走廊上圍觀。今日的研究進度嚴重落後。】
於是,白潭回到通訊界面,掠過海量的工作訊息和議會長的信件,點開研究生們的通訊名片,一個接一個開始罵人。
手指翻飛於虛擬屏幕上,畫出一道道殘影。忽然間熾光大盛,休息廳燈光亮了起來,刺得他瞇起眼睛。
「陛下,請您保重貴體,這麼暗的地方玩終端機會把眼睛弄壞的。」
皇蔻恩奇關切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矮小的大正祭司從旋轉樓梯上走來,打著哈欠的神術使跟在他身後。
白潭揚手一撩,放過了可憐的研究生們,終端機化為手鍊墜回腕間。
「時間決定好了。明日上午十點半。」他對白小嶽說道:「我們九點就先進城,可能得一路留到晚餐,你做好心理準備。」
「這下軍部之首又要繼續盯著你了。」皇蔻恩奇抓著腦袋嘆道:「他肯定覺得你接下來準備造反了。」
白小嶽的臉色臭得和放了三十天的廚餘一樣,龜縮在瀏海底下,拒絕說話。
誰知道世界這麼小。平時他在都市低調躲藏,好不容易到了芬芳原野,只是想放鬆地賞個美景,深山野林裡反而被人認出。卡蘭王國的土地這麼大片,為什麼他就是能這麼倒楣地一個接一個遇到?
「古魯格有合法的競技場,還有受保護的野林,是我們國內的修行勝地。」白潭頭疼地點了點額角,為白小嶽惡補起卡蘭王國的常識:「全國的魔武者會到這裡鍛鍊。」
古魯格自治區有許多混亂地帶,被知情的人士戲稱為「合法法治外地區」。戶籍地落在古魯格的省民,可選擇入住各種生態園區;省內有良好有秩序的和平林區,也有危機四伏的凶險林區,給不想天天維持人身、住在都市的奇美拉另一種選擇,致力於提供奇美拉多元豐富的居住環境。
前幾天停泊的「強者遊樂園」是軍事設施,專為軍人服務。民間人士若想要找類似的服務,則另有其他地方可去。從極度的秩序,到至高的混亂,古魯格涉及天秤兩端,甚至有多處擂台及一塊絕對自由的廝殺區域,讓大家都能夠盡情享受。
競技場和擂台多由公家設立,不為賺錢,專為修練進階而打造。即使是非古魯格戶籍的旅客,也能進出開放的園區。舉凡卡蘭王國的國民,古魯格另有線上平台,供專門前來修行的人們預先註冊。就算在深山野地狹路逢對手,只要打開終端機獲得「守林人」的許可,便能盡情械鬥。
「守林人」是當地公務員薪水最高的存在,以猛禽類奇美拉居多。他們專負責維持林區的安全秩序──或者是環境整潔,其職責包括監督、調停械鬥,保護自然生態不受到破壞,或者是收屍。
未提交申請私自械鬥者,若是對林區造成太嚴重的破壞,會被守林人追究責任。古魯格法律以有沒有破壞生態為準,只要不太嚴重,打鬥時不影響到居住的園區,守林人通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武癡們一旦熱血澎湃,出手沒輕重是家常便飯。有預先遞交申請的情況下,觀戰的守林人會適時介入;若是真鬧到需要賠償,有預先申請的人能享有罰金折扣。
順帶一提,繳不出罰金的會被當地逮捕,送去勞力償還──內容通常是耕田和植樹。
和卡蘭的律法一樣,在持有相關證照的情況下,古魯格境內允許持有武器。畢竟,在一個住著奇美拉、魔武者和神術使的國家,死透的屍體都有可能造成災害,隨便抽十人可能有一個徒手比拿槍還可怕,禁止持械實在是沒什麼意義。
和本國直轄地不同的是,在古魯格境內,未登記管制的非法持械者不會被拘留,但是武器會被沒收高價拍賣。對愛惜武器的武者來說,簡直比被罰款還要痛苦。
秀美的風景和獨特的生態,貼近自然的修練環境,所有人共同維護的秩序競技場,誘人的一切不只是奇美拉,有不少武者會衝著鍛鍊,閒來無事就進來古魯格自治區散步,或每年定期來武鬥巡禮。六七月適合踏青的時節,從外地前來觀光的遊客若足夠幸運,甚至能看見野生的械鬥,這在近十年來成為了古魯格觀光區的一大賣點。
「──綜上所述,像胡子爺那樣只帶一把武器,隻身徒步進古魯格散步,在特定的圈子算是常見的休閒。」
聽完白潭的解說,白小嶽沉默良久,將他的鉛筆轉成一朵花,不情不願地嘟噥:「這麼重要,的事,你怎不早說。」
白潭冷笑一聲。正待再說,終端機亮了起來,槍·戈拉爾特的名字躍上虛擬屏幕。
這下換國王陛下頭疼了。他匆匆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後接起通訊。軍部之首緩慢又執拗的聲音從終端機裡面響了起來。
『陛下,這是您忠誠的僕人槍·戈拉爾特。』
經過冗贅深長的開場白,軍部之首迂迴地表達了擔憂之情。白潭再三保證這只是意外,自己會從旁監督、用客氣並委婉的言詞希望他不要再添亂之後,槍·戈拉爾特提出希望讓護衛隊的至少一個人在場。
叨叨絮絮半個小時,白潭才聽完軍部之首對他明日要赴約的不贊同,駁回讓護衛全程陪同的不可能請求,最後勉強同意明天會至少讓麥梅蒂茲護送他離開軍營。
「祭司的巡禮不宜拖延,珮特拉以及蕾貝魯也得留下。你讓麥梅蒂茲隨行,護衛隊一名指揮都不剩,祭司隊那邊要怎麼辦?」白潭問道:「難道十五名祭司留下來等我們吃飯?」
白潭和白小嶽的任務時程注定要被這場會面拖延。然而到了外市,祭司隊即將單獨上路;既然都決定兵分兩路,沒道理為了他們兩人,要求祭司隊晚一日出發。
『陛下,我已經和古魯格行政區說好了,祭司隊的護衛事宜會由戟暫時安排。在您得出結論之前,麥梅蒂茲的隊伍先留在軍營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我實在看不出這麼做的必要性。」
『陛下,您可是國家元首。千萬不能讓人覺得一國之君可欺……。您在自治區一舉一動都受到矚目。明明有我的部下陪同,卻還獨自離開軍營,萬一看在他人眼裡覺得我們離了心,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至少讓禿兕陪同到外市裡,明面上做個樣子……。嶽師兄去外市做什麼,戟很快就會知道,未來這場會面傳了出去,若是國民知道您隻身前往……』
早知如此,前幾天直接把麥梅蒂茲的隊伍讓給他不就好了?
偏執的軍部之首對國王的頭痛視而不見,繼續碎碎念了下去。期間金兒找來,想要叫國王陛下去軍營門口刷臉;他無可奈何地揮手,讓她自己想想辦法。潑辣的秘書「嘖」了一聲,掛著同情的表情,重重地走了出去。
等白潭終於從可怕的魔音灌耳解脫,天已經完全黑了。
車隊的眾人已經在本次的停泊點安頓完畢。祭司隊已經和本地派來的新護衛隊伍見面,待明日一早就會啟程。白小嶽待在祭司的車隊營火,和大家一起吃飯,為過去這個月短暫的重逢歡慶與道別。兩名秘書混在護衛隊裡面,待在借住的軍官宿舍的交誼廳內,吃著從食堂打來的飯菜。一外一內,一邊歡快一邊排外,兩個小團體涇渭分明。
執勤的兩名護衛目不斜視,筆挺地佇立在車隊旁,眼裡面倒映著祭司隊躍動不息的營火。
白潭半隱在移動要塞的外牆之下,靠在陰影裡,兩邊都沒有加入。
遠遠地觀望了一陣,陛下才想起被遺忘的議會長。軍部之首的洗腦功力太過強烈,令他短暫地忘卻了堆積如山的國務。他心中關切著假髮的安危,一邊飛快地閱過文件,在尾處簽名後送回給琪琪。
回房間辦公了一陣子,秘書金兒送來一份精緻的餐盒,分量不大,裝著幾道清淡簡單的小菜,一看就知道是琪琪吩咐的。白潭無奈吃了,繼續埋首工作、回覆信件,直到在午夜收到琪琪提醒他去睡覺的訊息。他看了幾秒,提醒琪琪早點下班,遂收到秘書早已經在家休息的回覆。
──下班在家,不抓緊機會和未婚夫聯絡感情,在這裡盯著他做什麼?不是說對方都快要跑了嗎?
【白潭:妳對夜晚生活的安排真是與眾不同。】
【琪@卡蘭皇室特別助理:恕我直言,陛下,秘書的通知音效是不能關掉的。您一直回覆信件,我的終端機會一直叫。與其做別的事情做到一半分心,還不如繼續工作。】
為了秘書未來的婚姻性福,白潭只好關上堆積如山的信箱,無奈地躺到床上。
他懶得進軍官宿舍,就這麼在移動要塞的房間內歇息。不過幾個小時,清晨將至、白日未明,即將啟程的祭司隊派出隊長和代理隊長前來道別。白潭在休息廳接見露西法和皇蔻恩奇,簡略地叮囑大家保重,祭司隊和新派的護衛隊便出發上路了。
送走祭司隊後,白潭回到房間,打開終端機,再一次掐著點準確無誤地收到琪琪叫他繼續去睡的通訊訊息。
陛下在心裡面擔憂著秘書的未來家庭生涯,不情不願地躺回床上,幾乎是一沾上枕頭就陷入昏睡。到了臨近出發的時間,他才悠悠轉醒,關上鬧鐘,走進軍官宿舍裡沐浴潔身。
一番暢快的淋浴之後,他換上金兒送來的便服,罩上風衣外套、帽子、變色墨鏡,充分遮擋容顏。便服疑似是軍營內奇美拉軍士的統一分發品,輕薄涼爽,外面的風衣幾乎什麼都擋不住,凍得他嘴唇蒼白。他決定到達外市後,先找間服飾店買件厚外套禦寒。
駕駛兵魚蟲將車子開到軍官宿舍樓前,同樣便裝的白小嶽,麥梅蒂茲,珮特拉以及蕾貝魯已經等在樓外。幾人魚貫入坐,在寬敞的後座互瞪,開著從本地的軍營借來的車駛出軍營,往外市奔去。
作者留言:
下一章會進入麥梅蒂茲的支線。(=﹃=)
為了進度考量,明天會二更把一整章發完
不想看麥麥支線的可以等下下禮拜〈家世與密會〉再繼續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