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第22章
經過幾天的行軍,奧托的部隊終於回到了施羅茨伯爵的封邑——瓦爾德馬克,聽到勝利的消息,伯爵慷慨的決定為他辦場宴會。
宴會依照東方的傳統在城堡的廣場舉行,除了主角——奧托的軍隊外,甚至伯爵封地上的其他騎士、自由民都獲邀參加。
士兵、平民們難得有了豐厚的酒水,圍繞著溫暖到溝火舉杯暢飲。而他們的指揮官,則與施羅茨伯爵一同待在舒適的主樓大廳裡,享用廚子精心準備的餐點。
奧托對此感到受寵若驚以及不自在,他可從沒享受過如此豐盛的晚餐。周圍的人,包含伯爵的兩個兒子雖然都向他致以真誠的祝福,但這反而讓他有點喘不過氣。
「好的,我親愛的摯友與家人。我要在此感謝真神的偉大,感謝他賜予奧托,讓我們擺脫盜匪的威脅!」施羅茨伯爵站了起來,用洪亮的嗓門說到。
奧托對這突然的讚美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有些結巴的回答:「不...我...多謝大人的稱讚,但是,這場勝利應當歸於英勇的士兵...還有...呃...」
坐在他一旁的伯爵的二兒子卡西米爾此時也攬住了他的肩膀:「沒錯!敬東方的勇士!」
「敬東方的勇士!」眾人齊聲高呼。
「別緊張,老爹只是喝醉了。」卡西米爾對奧托低聲說到。
在美酒與爐火的溫暖下,奧托也逐漸融入了宴會歡快的氣氛中。
他已經好久沒有體驗到了。
隨著太陽落下,宴會也到了尾聲,作為尊貴的客人,奧托被安排住在主樓旁的一間乾淨的臥室,但在就寢前,他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那在他手中朽敗到盔甲與乾枯的屍體,以及那最奇怪的——了無生氣的魔力。
尊貴的騎士大人今晚吐得很慘。
隔天一早,奧托如往常一樣隨著清晨的薄暮醒來,酒醉帶來的暈眩與頭痛沒有妨礙他的思緒,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部隊的操練、每日的鍛鍊、那小小封地的帳本還有那另他感到無比熟悉的戒指......好吧,看來他沒意識到自己昨晚喝得多醉。
早先時候派出去的傳令應該已經到了瑟盧堡,他不確定這場勝利是否能夠洗清自己的罪,也不知道那具盔甲到底是什麼,但鮮豔的陽光似乎告訴他一切安好,早晨的微風也多少帶走了一些酒氣。
「嘿!這不是我們的英勇的騎士嗎!」正當他坐在廣場的地上,盯著天空發呆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聲音的主人有一頭深棕、蓬亂的短髮,以及那微微曬黑的的臉頰以及總是掛著笑容的厚嘴唇,毫無疑問,來人正是伯爵的二兒子卡西米爾。
奧托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口齒不清的說:「閣下過獎了,我不過是一介......那叫甚麼來著...」
卡西米爾噗哧一笑,說道:「看來你很是享受昨晚的款待啊!對了,我聽說你的劍術十分高超,之後有沒有機會......」
一旁的老僕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先把玩樂放到一旁,隨後對奧托鞠躬敬禮,說道:「抱歉閣下,施羅茨大人請你跟他談談」
顯然,卡西米爾並不喜歡僕人的無禮之舉,但也沒因此發怒,只是白了他一眼,並對奧托說:「總之,之後我們一定要來打一場,沒準之後的比武大賽就會碰面了。祝你平安,騎士。」
奧托也回以祝福:「一定會的,願神庇佑你。」
正當奧托在老僕人的帶領下前往城堡的主樓,暈眩與頭痛才提醒他現在的狀態顯然必能專心面對一位尊貴的領主。
老僕人似乎察覺到他略顯歪斜的步伐,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喝下去吧,醒醒酒。」
奧托不疑有它,拔開瓶塞,把裡頭的藥劑往嘴裡一倒。
「咳咳!該死的這是什麼鬼!」強烈的酸苦與如火焰一般的觸感讓他不禁咳嗽起來,一臉困惑甚至帶著怒氣的瞪向老僕人。
老僕人鞠躬道歉,但語氣似乎卻沒多少悔意:「抱歉大人,來不及提醒您這個藥劑並不怎麼可口。」
雖說此舉毫無疑問是無禮的冒犯,但是逐漸清晰的視線與緩解的頭痛確實使他清醒了不少,加上老僕人示意已到了施羅茨伯爵的書房,於是也就不打算多說些什麼。
走進房間內,與奧托想像不同的是,有著豪邁性格的伯爵,書房卻非常整齊,而今天他也不同於昨日穿著華麗的長袍,而是只穿著一件乾淨的襯衫。
「請座。好騎士。」伯爵的心情似乎很好,或者說,奧托雖然沒見過他幾次,但那臉上常掛著的微笑顯示伯爵是位豁達的人。
奧托心裡想著伯爵為什麼會叫他過來,不像哈塔瑪斯時刻保持著威嚴,伯爵那開朗的表情反而使奧托更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賞賜、指導,還是單純的閒談,或者說昨晚他無意間說了什麼冒犯的話?
「請問大人叫我來,是......」
伯爵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你這次除了俘虜外,不還帶回了一句穿著腐朽盔甲的屍體嗎?我叫沙維看過了,他說他除了一股奇怪的魔力外看不出任何異狀。」
奧托點了點頭:「是的大人,我也覺得很奇怪,當時我面對他時就有察覺到這點。但是......」
伯爵揚起眉毛,表情也同時嚴肅了起來。
「他...黑臉的動作卻不像一位熟手,除了呆板的劈砍外沒有任何其他技術。甚至說,我只是用長矛刺重了他的胸甲就殺死了他。」
「奇怪了...」伯爵聽完奧托的報告,也不禁思索了起來。
奧托此時想到宮庭魔法師沙維,問到:「大人,沙維先生他有特別提到什麼嗎?」
伯爵搖了搖頭:「他說的東西我聽不懂,大概就是說常人的魔力不是這種樣子,而黑臉甚至連屍體都不像,聽他說,人死後不用幾天就找不到哪怕一絲魔力了。」
奧托聽完也無法思索出為什麼威脅邊境的強盜騎士黑臉在被他擊殺後出現的異狀,一位身穿版甲,威脅邊疆長達數年的強盜,竟早已經是一具乾枯的屍體......
毛骨悚然。
兩人沉默了一會,伯爵才開口:「算了,反正現在我的領地安全了。至於你,親愛的騎士,我個好消息。」
奧托聽到後頓時睜大眼睛,興奮之情溢於顏表,只見伯爵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交給奧托。
「哈塔瑪斯幾天前送來給我的,他已經知道你搞定了黑臉,聽信使說大人他很是滿意。」
一時之間喜悅湧上心頭,奧托知道自己的錯誤已被洗刷,還因此贏得了榮耀乃至報賞。他激動的、迫不及待的從伯爵手中接過那封信,渴望著看到裡頭的內容。
「大人...這...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施羅茨點頭,輕咳一聲:「咳!注意一下儀態。還有,除了哈塔瑪斯閣下的獎賞以外,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奧托聽到伯爵的指正有些尷尬,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喜悅,他恭敬的問道:「大人,昨晚的宴會已是對我的服務最大的報償......」
伯爵搖頭打斷在他的話:「不,奧托。美酒贈與的,是身為貴族的你。我現在給的,是身為戰士,一位東境戰士的你。而戰士從不拒絕自己該有的獎賞!拋下那些虛偽的東西!在我眼前的,應當是為戰士!」
那炙熱的眼神,激昂的語氣也感染了奧托,他站起身來,右手拍向胸口說到:「我,騎士奧托!接受您的獎賞!」
伯爵笑了起來:「哈!這才對!拿著我的手喻去軍械一趟吧。」
奧托接過伯爵的便籤,邁步走出了城堡主樓。
隔天一早,重獲自由的奧托,帶著一柄裝飾精緻雕刻的戰斧與一封在臨行前由騎士沙維代寫的信離開了施羅茨伯爵的封地,踏上回家的旅途。
雖說初夏溫暖太陽與逐漸熟悉的泥土氣味讓年輕的騎士充滿活力,但是伯爵的那封信卻讓他多了幾分疑惑與警惕——小心南方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