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冒然前往事態會變得複雜。你以為憑夜家的地位,那老狐狸會甘心只嫁個白霏?萬一他要把別的女兒塞給我,你說我是要還不要?」
夜丹確實有想去白家弔喪,當眾跟白霏示好,可現下直接要人不大合適。
他倆情投意合還好說,大不了還能私奔。可若把這事變成聯姻,那便複雜了。
白家不會放過攀上夜家的大好機會,要是硬講個門當戶對,逼他娶正室夫人的女兒,傳到他兄長父親那邊,定是沒商量的餘地。
不提兄長,光是他父親那老頑固,就不可能會允許他娶個私生女進門。當然要是離了此地,想怎麼做可就管不著他了。
「那⋯⋯您打算怎麼做?」
家僕蹙眉,也沒個好主意。
儘管知道夜丹想做的事老爺絕不贊同,還是想為他分憂。
他是老爺指來服侍少爺的僕從,可他自幼待在夜家,常因手腳笨拙受盡欺凌,只有夜丹會維護他。
在他心目中,主子唯有他一人,這些年沒少給他傳遞夜家的消息。
夜老爺對夜丹這小兒子的婚事,一直很頭痛,千方百計想撮合他跟世家女子,只是夜丹幾乎不回來,只能作罷。
若不是拿身體欠佳搪塞,夜老爺早有想逼婚的意思。
「只能等了⋯⋯」
夜丹沉吟片刻,打量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家僕,頓時心生一計:「小秦你來江城,可有人知道你?」
除了樣貌差得一點,膚色體格倒是相近,想來也不會有人輕易認出他們。
小秦怔了一瞬,立即搖頭:「不,小的往日都是在南京本家打雜,這次是老爺派我來特地來照顧少爺的⋯⋯有什麼問題嗎?」
「哦⋯⋯那就是不會有人認出你了。嗯⋯⋯體型跟年齡都跟我差不多。好,決定了,這陣子你來當少爺。」
「什麼⋯⋯?」
小秦還沒反應過來,夜丹便自顧自拿衣裝比劃了起來。
反正回江城之後,幾乎拒不露面,除白霏跟家裡奴僕,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假扮成別人也不成問題。
小秦渾身僵硬,看看身上的華貴馬褂,不免有些擔憂,他可是從小就服侍慣了主子,突然交換身份,實在適應不來。
「少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一定是你演的不夠好,我教你的可記住了?」
夜丹滿意的點頭,方才特地訓練了一番,倒是有模有樣,只是露個面,應當還不至於曝露。
「小的當然記著不敢忘,可⋯⋯」
「行了,反正外頭的人都知道夜家小少爺是回來養病的,不知怎麼應對就裝虛弱咳嗽,其他我來應對,記住了嗎?」
「是。」
小秦當是放棄了,誰也拗不過自家少爺。
當初至外洋經商的時候也是,夜老爺死命反對,夜丹還是暗中打點好了一切,趁所有人未能反應過來,乘船離開了家鄉。
夜丹一但決定要做的事,誰都擋不了他,看上的對象自然也是,沒追到手絕不死心。
隔天一早,白家便熱鬧起來,許多人聽聞白老爺子過身,紛紛前來弔喪。
白霏不喜那種場合,除用餐不踏出房門半步,安靜翻看帶來的醫書,思忖病症的治療方針。
幸好無人在意他,這一兩日倒是安然度過。
可今日有人敲響了他房門,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白家正經的大小姐。
「待會夜家小少爺會來弔喪,遞了話說想認識白家的兩位小姐。你身份上不了檯面,乖乖待在這,可別隨意驚擾了貴客。」
白大小姐說這話的同時,眼神相當輕蔑,似乎不認為他有資格見世家公子。可惜他不知道,此人早在幾日前他便見過,還拒了對方示好。
「我知道了。」
白霏面無表情,整理好服裝,隨他下了樓。
夜丹代表夜家前來弔喪,並不是件怪事。可指名要見白家的小姐,便很耐人尋味了,不免懷疑他別有目的。
不過躲著也不是辦法,只能見招拆招了。
白霏來到前廳,一眼便望見夜丹。奇怪的是,他綁高了馬尾,穿著破舊縫補的衣裝,隨在身著華服的男子身後,表現得像個隨僕。
小秦面對顯貴,莫名心虛,可還是謹記少爺的叮囑,大方上前打招呼:「白少。小⋯⋯咳,我代表我兄長,來給白老爺子上柱香,不打擾吧?」
「這是什麼話,夜少爺有心了,快請進。」
白少滿面堆笑,趕緊將他們請了進去。
夜丹此時迎上白霏的目光,暗自使眼色打招呼,好似眉目傳情。
白霏蹙眉撇頭,裝作沒看見,可臉頰竟隱隱發燙。
自來到白家之後,便不曾放鬆過,眼下見了夜丹,幾日來壓抑的感覺,竟淡了幾分。
從未想過,在此種場合,見著勉強能信任的人,會是如此安心。
當夜丹兩人上完香拜祭過後,白少便急忙拉著白大小姐貼到小秦跟前,哈腰道:「夜少,據說你有意想認識小女。她便是我最得意的女兒,也是留洋過的,見識豐富得很。平時啊老是說些新奇的事,我們啊都接不上話。這不正好,都是外洋歸來的,認識認識?」
「咳⋯⋯我,這⋯⋯」
這一連串的話弄得小秦有些失措,拒絕也不是,只得暗自向夜丹遞去求教目光。
夜丹微笑上前,忙不迭的插話:「我家少爺本性害羞,又身體欠安,怕是聊不上話了。對了少爺⋯⋯您不是說⋯⋯」
「啊、是,對,白少,我聽說你還有位二小姐,我這家僕同他有一面之緣,對人家姑娘啊很上心,不知有沒有機會認識?」
小秦接收到他的意思,趕緊提起這事,這便是他們商量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