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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林阡的故事(6)-陌 (完)

光陰LD | 2024-06-14 19:00:11 | 巴幣 0 | 人氣 494


  「這份工作好適合我,沒想到會直接被分到演算法開發的team,我push的code都沒有被退,看旁邊的人還在被review跟test搞得很躁就覺得很愉快,我都沒想到能夠那麼早就開始準時下班,之前的公司就算沒有deadline也有事沒事叫我們加班,還不給報加班費,這邊如果加班了居然真的可以報加班費欸!加!班!費!欸!!!」

  眼前的男友含笑聽著自己愉快地說著對於新工作如何的滿意,還是在這間他們決定交往的咖啡廳裡面,林阡感覺自己的一切都上了正軌,而這一切僅只花了兩周,真是太讓人開心了!雖然這兩周忙到只有在家、便利商店、公司幾個點之間移動,就算到家了也幾乎都在為工作準備,但這一切都值得。最近男友總是晚回訊息,搞不好是因為太累了,於是林阡體貼的預約了這間熟悉的咖啡廳及許多甜食,並早已偷偷付清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林阡早就想再吃一次這間店的巴斯克乳酪蛋糕了,鐵觀音濃郁的香氣充盈,加入蜂蜜的餅乾脆而甘甜,乳酪三層式的設計豐富了層次,在淡味基底的襯托下,茶香顯得格外沁人,頂端澆落的鮮奶油使口感多了份溫潤,為一切完美收尾。正當林阡喜孜孜地嚐著蛋糕,一直微笑著的國翔開口了

  「我們,可以做回朋友嗎?」
  「蛤?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國翔明顯看出她的慌亂與敷衍,於是深呼吸,再次開口

  「我說,我們可以結束現在的關係,做回朋友嗎?」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問你為什麼?」

  林阡的語氣平靜到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國翔仍舊微笑著說道

  「因為我喜歡妳。」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我在問你為什麼要結束現在的關係。」

  「因為我們的步調不同,注定要分開,可是我喜歡妳,所以希望能繼續跟妳當朋友。」
  「請不要敷衍我,請問你是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我喜歡妳,我愛妳,這點我可以用一切保證。」
  「那為什麼?」

  仍舊是相同的微笑,只是國翔的眼眶逐漸蓄滿淚水,終於,那小小的天地再也容不下這許多的重量,緩緩地、一顆淚珠緩緩地滑落,艱難地行經顴骨、臉頰、下顎,滴落至他的手背,然而國翔渾然不覺,直到更多水珠順著軌跡敲打手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用雙掌胡亂揉著眼睛,意欲遮掩不堪,卻沒能遮住下半臉詭異的露齒大笑

  「哈哈哈…抱歉,我沒有想要這樣的。抱歉,我沒辦法成為妳希望的模樣,卻還想留在妳身邊…...」
  「你在說什麼…?」

  「我的論文出了問題,這學期肯定沒辦法畢業,搞不好這輩子都沒有這張畢業證書了…!」
  「所以呢?」
  「我沒辦法想像跟妳一起的未來,每次妳在講未來的時候我都覺得壓力很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先找我溝通?況且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兩年了!!你都不在乎嗎?」

  淚水從國翔的指縫間洩漏,順著手背、尺骨,最終從手肘滴落。用力地深呼吸、他發出巨大而不順暢的吸鼻子聲,而後讓氣息緩緩從嘴巴吐出,哽咽

  「我很,在乎。可是、可是,我覺得妳不在乎。」
  「我哪裡不在乎了?!」
  「妳總是不給我時間,也常常忽略我的意見,至少我完全不需要一台貴到靠北的電腦,也不需要為此被妳那樣爆噴一頓…」

  頓了頓,國翔突然諷刺地笑了出來

  「還有,我很抱歉自己配了張垃圾單子髒了您的法眼。」
  「所以你朋友就是你自己…?這也太爛了吧......」

  天旋地轉,林阡乾笑了幾聲,她多麼希望這只是篇網路上的創作文,只以逗樂某人為目的,是的、肯定是這樣的,你看、國翔也笑了出來。對視許久,他苦澀地,低喃

  「抱歉,我也不喜歡『我朋友』,可是我還得和他一起過日子。」

  他用力搓了幾下臉頰,那些失控的表情緩緩消失,隨著幾下用力的擤鼻涕聲,國翔試圖切換回平時的微笑,然而淚痕與紅腫的雙眼怎麼也無法消去。似乎驅使了所有的臉部肌肉,國翔僵硬而醜陋地微笑道

  「這兩年我過得很開心,但最後我還是想問,妳到底喜歡我哪裡?」

  即便被黑眼圈籠罩、被血絲佈滿,國翔的雙眼卻異常的堅定、聲音也出奇的冷靜,林阡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試圖向其瞳眸深處探索、希望能挖掘出更多資訊,但那裡澄澈的讓人只能看見自己的狼狽的倒影,除此之外、風平浪靜。相處了那麼久,林阡第一次發覺眼前的男人何其陌生。知道不會得到反應了,國翔輕輕嘆了口氣,低語

  「果然,妳只是喜歡我喜歡妳。」

  停頓,國翔閉上雙眼,露出了一如記憶中的完美笑容,卻讓林阡看見了無法填補的溝壑。他緩緩起身,彷彿在告別某種重要事物一般、欠身、致意,淺淺說道

  「謝謝妳,在最後終於認真看了我一眼。」

  國翔從錢包中掏出一張千元鈔票、隨意用了個盤子押在桌上,轉身,隨著店門的鈴鐺聲響起,林阡知道自己美滿的人生藍圖突然缺了大半,但她該去追嗎?或者,她想去追嗎?不知道,脫力、斜倚著椅背,口中刺出鐵鏽味,發覺被咬破的嘴唇正在淌血。看著眼前滿桌的甜點,林阡早已沒了食慾,店員挨近詢問「要幫您打包嗎?」,「好,謝謝」,乾啞的回應,她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要拿這些打包的甜點怎麼辦,慶幸自己已經預先付清了,只需要拿走國翔留在桌上的紙鈔就能離去,但她瞪視著那張紫色的紙片,與上面的小人們對峙了許久,最後不屑的將其留在原地,抓起打包的塑膠袋離開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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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林阡發現床上放著一個紙袋,裡面擺滿了嚴謹折好的衣物,全部都是自己曾經放在國翔那裡的。她將衣物一件一件從袋中丟出來,讓其散落在臥房中,看到那麼整齊的東西就讓人火大,竟然連內褲跟胸罩都被好好照料過,這讓她更為光火,加速了天女散花的速度。直到最後,林阡在袋子底部發現了一個米色信封,原本是想直接扔掉、甚至撕掉的,最終她耐著性子將其打開,裡面是原本在國翔身上的備用鑰匙,以及一張卡片,正面是充滿藍色星辰的圖畫並寫有「在星辰中悠遊」的藝術字體,背面是國翔一板一眼的字跡

祝妳工作順利
我愛妳

  這讓林阡的忍耐達到了極限,這混蛋自顧自地說了那麼多,拒絕溝通、自私地離開之後還想把自己演得像個聖人嗎?於是她在撕碎了卡片後、將碎片拍下、傳給那混蛋、按下封鎖。但就在通知提示"封鎖完成"的瞬間,她感到全身脫力,好似人生的某部分被就此削除一般,癱倒在衣物堆中,臉上汩汩溫熱滑過,她拒絕承認那份情緒,強打起精神開始工作,原先充滿成就感的工作突然食之無味,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床上。寂寞,但她甚至沒有多餘的體力去拿耳機讓自己感覺不是一個人了,只能就此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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