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問完了?」夏羽轉了轉手腕,開口問。
「我並沒有戰鬥的意思。如果能夠讓我離開,將會非常感謝。」伊娃再度重申立場,眼眸卻是閃現出紺藍魔芒,顯然也無懼戰鬥。
夏羽的回答是從左手手腕滑出一根銀針,用指縫扣住後纏繞起淡金真氣,毫不猶豫地往前衝出,將彼此距離在瞬間化整為零。伊娃沒有移動,將紺藍魔力在手背凝聚出一片魔力鎧甲,正面擋掉銀針。
這個攻擊過於迅速,李少鋒等人即使全神貫注也來不及阻止。
眨眼過後,夏羽和伊娃已經分開,隔著壓克力桌互相對峙。
「──難得遇到從來不會公開現身的黑曜薔薇成員,我也有不少問題想要問清楚呢。」夏羽說完就再度往前衝去,纏刃刺出的銀針卻是依然無法擊碎魔力鎧甲。夏羽踏塵折返,雙手分別扣住一根銀針,不退反進地再度當場凌空閃衝,對準伊娃的右頸與左腰狠狠戳刺下去。
面對幾乎是致命的殺招,伊娃依然不閃不避,凝聚起紺藍魔力用力踩地,讓魔力往前延伸而去,而全身要害處也隨之凝聚出新的魔力鎧甲。
交誼廳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
淡淡的霧氣開始在地板附近迴蕩。
李少鋒知道這是魔法師在地球的慣用手法──盡可能地加重周邊的魔力濃度,藉此讓各種體外變化發揮更大威力。
秦樓月凝神注視著戰鬥,卻沒有介入的意圖。
見狀,楊千帆等人也按兵不動,各自守在原本位置。
伊娃再度散出數波魔力,雙眼魔芒大熾,主動進攻地閃身到夏羽面前,右手間不容髮地滑過銀針,反抓住夏羽的拳頭。下個瞬間,兩股紺藍魔力以極近距離衝向夏羽顏面。
夏羽繃住小臉,同樣凝聚出淡金色的魔力鎧甲,硬碰硬擋住扛住。
「魔武雙修……準確而言是以東方心法為基礎的魔武雙修嗎?真是少見……」伊娃冷靜分析,繼續抓著夏羽的右手,用力往下拽去,同時用手肘拐向臉頰。
「這樣是最強的練法喔。」夏羽順勢往前傾身子,加速避開,接著再度輕躍踏塵,原地空翻一圈的同時也強行扯住伊娃往前倒去,破壞掉她的平衡。伊娃當機立斷地鬆手,看似打算往後拉開距離。夏羽覷準這個瞬間,甩動手腕射出銀針。
纏繞大量真氣的銀針破開魔力鎧甲,射向伊娃的右眼。
伊娃在最後關頭扭頭閃避,勉強避開了,玫瑰面具則是被劃出一道淺淺裂痕。
這個時候,李少鋒才遲來意識到夏羽的動作根本沒有想要活捉,完全就是動真格下殺手……搞什麼?難道銀鑰和黑曜薔薇有什麼血仇嗎?明明阿妮絲的時候講得可以先試著和平共處。
夏羽連續幾招都沒有奏效,當下也略為放緩攻勢,平靜地問:「所以妳是混沌使徒的使者,還是混沌使徒本人呢?聽說混沌使徒總是待在幕後不肯現出真面目,大概是使者吧?」
「請勿對使徒大人不敬。」伊娃的平靜嗓音首度出現變化,慍怒著說。
「從剛剛回答第一個問題的態度判斷,妳並不是使徒大人的機率較高,不過聽說那傢伙很喜歡演戲,也喜歡著欺騙他人,無分善惡地隨心所欲行動,正是混沌本身的體照。」夏羽繼續思索著說。
「方才已經提出警告,請勿侮辱使徒大人。」伊娃沉聲說。
「依然看不出來是不是在演戲呢。」夏羽笑著說。
聞言,伊娃首度主動進攻,紺藍魔力化作魔兵,製造出一面類似刀刃的薄面貼在掌心,揮手刺向夏羽胸口。夏羽以攻對攻,用力踩地蕩出好幾波淡金真氣試圖影響紺藍魔力,以左手持著的銀針針尖撥開魔兵,右手纏刃打向伊娃胸口。
眨眼過後,夏羽和伊娃已經互不相讓地過了十多招。顯然各自都保留著底牌殺招,卻依然打得極為凌厲,招招攻向要害卻又都被巧妙地格擋、避開或破解。
紺藍魔力與淡金真氣持續激盪。
李少鋒看著持續施展小巧博打招式的兩人,暗忖這種程度即使想要介入也根本找不到空檔。
儘管如此,這種程度的激烈戰鬥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夏羽的左手銀針被兩片魔力鎧甲嵌住,動作因此瞬間停滯,接著就被伊娃出腳狠狠踢中胸口,不得不後退。伊娃同樣藉此迅速後撤拉開距離,毫不猶豫地側身撞向窗戶。
原本守在那裡的梁世明沒有攔阻,後退數步。
玻璃頓時碎了滿地。
李少鋒急忙閃到窗邊,隨即看見伊娃翩然落在柏油路,兩個高速騰挪就拉開數公尺的距離。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道轉角。
「學長,不要擋在窗戶。」夏羽焦急地喊,作勢要追出去,卻被楊千帆和燕子聯手擋住。面對兩位學姊,夏羽也不敢硬闖,氣勢一滯地止步。
「不要追。」秦樓月難得露出怒意,開口問:「夏羽,請說明妳究竟在做什麼!」
夏羽頓時縮了縮脖子,低聲說:「最終還是要抓人不是嗎?」
「為什麼妳會做出需要抓人的判斷?那名少女的實力是連楚久樘總帥也自認無法敵對的,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妳也在場。這種樹敵行為不僅沒有意義,甚至會替工房惹來莫大麻煩。」秦樓月說。
「剛剛差點就成功了。」夏羽依然低著頭,不服氣地說。
「抓到之後又如何?難道要一直監禁在工房嗎?黑曜薔薇是五凶之首,在歐洲擁有近乎傳說地位的隊伍,每一位魔女與魔法師都會對其展示敬意,光是妳向著黑曜薔薇的成員動手這點就已經觸犯了默認規矩。」秦樓月搖頭嘆息。
「……我知道了,對不起。」夏羽低聲說。
「相信羽兒有在反省了。」李少鋒幫忙緩頰說。
「當然要好好反省,不許再有下一次。」秦樓月嚴厲地說。
「是的。」夏羽說。
「樓月學姊,這件事情確實是夏羽做錯了,不過我認為楚久樘想必也有嘗試過出手留下黑曜薔薇的成員,而黑曜薔薇並不會大肆宣揚這些事情。在那人單獨闖入工房交涉的時候就該預料到這些發展。」楊千帆說。
「妳剛剛也想要出手嗎?」秦樓月蹙眉問。
「那人並沒有傷害到少鋒,站在隊員立場也不會擅自出手,不過如果維洛妮卡師父在場,我想她會出手的。」楊千帆說。
「畢竟是『狂犬』啊……」梁世明苦笑著說
秦樓月無奈嘆息,看起來有些氣消,吩咐說:「世明、誠、燕子,如果你們沒有睡意的話,過來書房討論剛剛得到的新情報。定緯,麻煩你去探探蒼瓖派和玩家協會的口風,確定他們沒有收到任何關於黑曜薔薇的訊息。」
張定緯等人立即動作,紛紛離開交誼廳。
李少鋒暗忖自己不方便隨意外出,而楊千帆的任務想必是鎮守工房,以免又有突發事件。
夏羽擺出反省的神情,沮喪地低頭走回自己房間。
這個時候,片桐總一郎適時走到秦樓月身旁,講了幾句話就微笑跟上去,顯然要監視不讓夏羽回房間後又溜出去追伊娃。
「少鋒,當作今天早點起床,到第三練武場晨練吧。」楊千帆隨口說。
「是的。」李少鋒望著夏羽的背影,再度疑惑為什麼她的立場與阿妮絲出現了矛盾,不是先保持友好關係,如果黑曜薔薇一方動手了才反殺回去……話雖如此,就算當面對峙應該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最有可能的是夏羽接到了不同於阿妮絲的命令。
陽光從玻璃碎裂的窗戶照入交誼廳。
緊接著,李少鋒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