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早在我決定待拍攝代言再問一次簪池對聯姻的態度時,便知道最後依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我仍舊逃避的不願面對自己就要與簪池正式為敵的事實,執著的不見棺材不掉淚,期盼著心中的僥倖能夠成真罷了……
而現在事實就這麼血淋淋的攤在了我面前,沒有任何模糊的餘地。
我知道自己這下已經逃無可逃,是該面對了。
可就算都見到喜餅這麼大口的棺材了,我還是沒法毫不猶豫的對破壞聯姻一事說出手就出手。
我還是害怕,害怕一個弄不好最後非但沒能阻止聯姻,還害簪池在兩家心生嫌隙,卻為了利益勉強結合的情況下嫁入葉家,將簪池從本就艱難的境地推向更深的深淵……
我當然知道自己這畏這畏那、處處給自己設限的做法對自己一點好處也無,可像弊案爆料那樣從進攻變成反幫葉氏一把,害了簪池的事,我是真的怕了……
謹慎行事固然限縮了不少施展的空間,但最起碼應該能確保我在未來行動後不那麼懊悔吧……
就這麼無眠的思考、掙扎了數夜,我終於在接到了一通電話後從一片迷茫中找到了破壞聯姻的方向。
「老闆,我們掌握到榮華食品的零食工廠回收過期餅乾竄改有效期限再賣的證據了。」我的線網聯絡人以沙啞的嗓音簡短的回報著。
聽到這段話的當下,我不禁有幾秒的愣然……
從接獲情報、展開調查,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些眉目時被迫中斷,再重啟調查,經過這麼多個月的波折事情終於有所進展了嗎……
按耐住激動的情緒,我故作鎮定的壓低嗓音仿著男聲:「問題原料的部分呢?證據也找到了嗎?」
當初在接獲情報時我們便知道由葉清婉他們二房所把持的食品產業「榮華食品」問題不只一樁,榮華旗下的業務、產品眾多,從他牌食品代工到自有品牌的零食飲料、冷凍加工食品都有,有問題當然也不會只有一個品項、一家工廠。
我記得我們得到的情報裡,他們家可是有好幾樣產品原料都有問題!
「原料的部分我們還在查,目前還沒找到來源,只有竄改有效期限這件有證據。」
這樣的答案讓我內心瞬間一陣失落。
不管是要打擊葉氏,還是破壞聯姻,單只有這一件醜聞的火藥量,那力道怎麼夠?
當初我選擇把這些情報都捏在手裡,不上繳政府單位,就是知道這樣單一的一件醜聞傷的了葉氏,卻無法對他們造成大規模的破壞,待風頭過去,以他們的規模照樣能在食品業佔有一席之地,甚至可能在醜聞爆發之初就透過良好的政商關係將醜聞壓下來。
唯有將所有的情報和證據都捏在手裡,我才能掌控每樁醜聞爆發的進程,讓「火藥」在我的安排下一次連環爆,透過媒體先將罪證釘在葉氏身上。這麼一來才有機會轟垮他們的食品產業,炸出一朵蕈狀雲。
雖說調查了這麼久確定葉氏罪證確鑿的醜聞只有一件,總不免讓人心中有些失落,可我也清楚這不能怪罪線網的夥伴們,畢竟他們為了找到這些證據也是費盡千辛萬苦蹲點跟車拚盡了全力。在與線網聯絡人道了聲謝後我掛了電話。
我安慰著自己,就算葉氏竄改食品效期的證據暫時在破壞聯姻上還使不上力,至少這個消息還是在施展空間有限的情況下為我提供了一個可行的方向——以葉氏食品工廠罪證作為聯姻的擊破點。
雖然葉清婉是榮華食品的負責人,不是工廠的管理人,一家食品工廠出包,她可以推給廠長、推給下屬,但若我查出了他們旗下多家工廠都專幹這種無良事,而透過這種無良方式賺來的黑錢又全都進到了她口袋裡,我不相信她還有辦法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如果這樣的劇本能成,正好就能讓顏家見識見識他們準媳婦那身偷雞摸狗的好本領,同時也圓了我打擊葉氏的目的。
否則葉清婉這女人無聊得很,據我的調查,她除了對權力有著無比的興趣外,幾乎沒什麼嗜好,不論是男色還是女色,一概沒有興趣。在得到榮華工廠竄改食品效期罪證確鑿的消息前,我還苦惱著該怎麼挖她的醜給顏家見識。
只是一提及葉清婉在自家食品工廠做的那檔事,我那當初在接獲情報時的疑惑便又隨之浮了上來。作為葉氏集團的唯一女性繼承人,他們集團的金山銀山於她而言應當是穩如在握才是,只要她好好的蹲好她的位置,金山銀山入袋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何必冒險幹這種事撈錢,而且還一幹就幹了好幾年?
她這麼做是在籌謀什麼?
還是說她在……害怕什麼?
只有握有大量資金才能讓她感到安心?
我記得葉清婉在他們家族裡除了大房勢力外,沒有人稱的上是她的對手了。
可他們大房真有那麼厲害,厲害到連沒出半個女丁能與她爭搶繼承之位都還能讓她忌憚嗎?
不過若真是如此,也算的上是好事一樁吧。就希望到時我對葉清婉出拳時他們大房能爭氣點,別像上回採購弊案爆發那樣默不作聲了……
而就在我思及上回弊案爆料葉氏大房的默不作聲時,先前的種種線索和事件便瞬間在我腦海中連成一線,讓我想通了為什麼弊案爆發那麼好的補腳時機葉氏大房卻意外的那麼安靜,沒趁機對葉清婉他們二房踩上兩腳。
因為早就知曉顏氏有意與葉清婉結親的葉氏大房,在那時便料到了顏氏可能會出手相幫,所以才聰明的選擇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這麼想來他們葉氏大房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怪不得葉清婉會如此忌憚了。
不過我想這回事情如果從弊案變成食安問題,這種準親家出手相幫的戲碼應當就不會再重演了。
畢竟對他們這種大集團來說,誰沒點走後門的骯髒事呢?
反正葉氏賣給公立醫院的藥也是能吃的藥,只不過是行政程序上有失一些公允罷了,顏家當然能將其視作小事來看待,但如果今天葉氏賣的吃的不能吃,那嚴重程度便不是採購弊案這種「小事」能比擬的了。
據我所知,延盛航空的飛機餐就有葉清婉的食品工廠代工的產品。一但葉清婉的食品產業被連環爆出問題,那影響的可是商譽,被波及的顏家切割都來不及了,還會想跟葉氏聯姻嗎?
這樣的做法不僅擁有一箭雙鵰之效,也是所有我考慮過的計畫中最符合我對失敗成本的期望的。就算最後這項計畫還是沒能搗毀這場聯姻,我想至少顏面和名聲上都是葉氏虧欠於顏家,能保證將對簪池造成的傷害壓至最低。
計畫是如此的完美,可我也知道要查齊所有葉氏食品工廠問題的證據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目前距離簪池和葉清婉正是成婚還有七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我至少還有六個月能準備,雖然這段時間說充裕不充裕,說緊迫也不到太緊迫,不過我相信事在人為,就是徒手刨我也會在簪池的婚期前把葉清婉的罪證給刨出來!
在這段我為如何破壞聯姻而想破腦袋日子,生活可以說是一片灰暗,不過在灰暗中我想還是有些值得欣慰的事,好比傷者的媽媽在我們上次的拜訪後態度好上了許多,艾姊後續的兩次南下拜訪楊媽媽都沒再擺過什麼壞臉色,回到了一開始那寡言卻不排斥與我們接觸的狀態。
雖然家屬還未確定要撤銷告訴,但我想楊媽媽這樣的態度轉變應該就意味著距離撤告不遠了吧?
對此艾姊還趁著方奕汎不在場時,一臉曖昧的打趣道:「妳是不是知道人家哥哥是妳粉絲所以帶人家去樓梯間色誘啊?不然怎麼之前傷者哥哥勸那麼多次都勸不住,上次我們拜訪完之後傷者哥哥就勸住楊媽媽了?」
而我則白了艾姊一眼,「照你這個說法,我色誘的應該是楊媽媽,不是傷者哥哥。」
就在我與艾姊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吐槽時,艾姊的電話響了。
「說人人到,」艾姊說著就將手機螢幕亮給我看,「傷者哥哥。」
「應該是要談和解了吧?」說完,艾姊便喜孜孜的接通了電話。
可電話不過才接通短短幾秒,艾姊的臉色便瞬間從喜孜孜變成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