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代言金牌赦免下能夠合法對簪池聯姻一事猶豫不決的時間轉瞬即逝,延盛航空的形象代言拍攝就這麼在一個陰沉的早晨開啟。
一思及再過不到幾小時,那一翻兩瞪眼的答案就要揭曉,我的心便一直縈繞在一股將上刑場的忐忑之中……
就這麼帶著這份忐忑,我順利的完成了上半場在桃園機場的拍攝,與攝影團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轉移陣地,來到了與桃園機場相隔距離不到五分鐘車程,位在延盛園區內的延盛航空機場飯店。
簡約時尚的飯店房間內,工作人員忙碌的架設著攝影機與燈架,而我則坐在房中不妨礙工作動線的一隅等候拍攝。
透過房內弧形的落地玻璃窗,我能清楚的望見跑道上起降的客機和隔壁棟的延盛航空總部。
這時候簪池應該正在裡面辦公吧……
「頭抬高。」一聲命令,我的下巴已經被人由下方往上勾,接著一隻唇刷便貼了上來,勾畫起我的唇。
在場能發出如此單純的命令並擺弄我的臉的,除了阿揚還能是誰?
望著阿揚那認真的神情。明明早上也是他幫我上的妝,可現在再看到這張面孔,我還是莫名地有種久違之感。
不過我才看沒兩秒,一個狠狠的瞪眼便朝我射了過來,伴隨著殺人的氣音:「看屁看!」
離奇的是這回我居然沒有半點回嗆的衝動,甚至開始覺得阿揚罵人的聲音其實還滿悅耳的……
我想我大概是這陣子忙到腦子壞了吧……
連那些日常的不行的聲響在這刻都能成為天籟,或許待會阿揚揍我兩拳我也會覺得那是藝術吧。
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感嘆完,一名穿著辦公裙裝助理打扮的女子突然便出現在了我面前,「鬼玫妳好,我們總經理想請妳到總公司逛逛,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們藝人還有拍攝工作還沒完成,可能不方便喔。」我的工作助理語芯立刻擋了上去。
面對語芯的拒絕那名女助理並沒有退縮,「請不用擔心延誤拍攝時間的問題,總經理已經和導演打過招呼了,導演同意中場休息三十分鐘。」
我還來不及開口,語芯便再次替我回絕道:「不好意思喔,我們藝人只接受代言拍攝內的工作,不能隨意離開團隊。」
不過那名女助理似乎並不打算理會語芯,就像沒聽到語芯的話般,直勾勾的望著我,等待我的回應。
面對女助理的注視,我沒立刻給出回應。
但倒不是因為語芯這邊的問題,而是因為方奕汎……
在我的預想裡,簪池會來現場探班,而那時我便能順理成章的與他見上一面,然後再問一次他對聯姻的意向,可我萬萬沒想到簪池會如此大費周章地讓人來「請」,甚至連招呼都打到了導演那裡去……
現在我是該應還是不該應……?
不應,就是當眾不給人家做東家的面子……
但若應了,奕汎會怎麼想?
在這兩難的夾擊之下,我轉動了我僵硬的脖子想偷瞧方奕汎的臉色,而這一瞧,我才想起我們家奕汎方才就被艾姊拐去幫忙處理東西了,根本不在我身邊。
忽然間,我有些感激艾姊拐方奕汎拐的這麼是時候……
「語芯沒關係,我跟他們總經理是老朋友。」確認目前暫時沒有危機後,我終於能放心開口了。
「可是……」語芯還想說些什麼。
「沒事!」我立刻搶在她前頭,「阿揚跟我去,有他監督你不用擔心我會不見。」
一提到某人的名字,我便瞬間感受到一記眼刀射穿了我的腦袋。
側過頭,我苦著一張臉,以嘴型向阿揚打著商量:「兩千,拜託……」
可面對我的錢誘,某人卻是一臉的興致缺缺。
見阿揚無動於衷,我急得都要哭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我是萬不能讓語芯這種正經人跟的,他是我唯一的寄望啊……
就在我思索著是不是該再加個一千試試時,那興致缺缺的人忽然慢悠悠的朝我比了個「四」……
四千……
直接給我翻兩倍……
可如今是我有求於他,我又能拿他如何?
只要他願意跟我走一趟,四千就四千!
一確定成交,阿揚便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唇刷:「我跟她去。」
有阿揚這麼個信用良好的人替我作保,語芯很快便放行了。
跟著簪池的女助理前往總公司找簪池的路上,我和阿揚始終與女助理保持著一小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情都尚算平穩。
可當我一踏上延盛航空總公司的台階,我的心臟便猶如被注入了什麼躁動的藥劑般,跳動猛烈的彷若要撞出我胸口,所有我過去用來讓自己鎮定的方法,在這一刻全都沒來由的失了效……
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在這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只得拿那四千塊跟阿揚練嘴皮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你賺成那樣有缺這一點錢?」雖然嘴上說是這樣說,但我心裡清楚得很,這傢伙壓根就不在乎那點錢,只是不想平白給我好處,不從我這邊拿點什麼不舒服而已。
可這次阿揚卻沒打算理會我,「管我缺不缺錢之前先想想怎麼處理妳那些感情的爛帳吧。」
而阿揚這話便像是一記鎮靜劑,瞬間治好了我那不受控的猛烈心跳,可同時卻也讓我背脊發涼。
他怎麼會知道……
對於我警惕的目光,阿揚一點也不以為意,「妳覺得我會不知道那個總經理上次在演唱會後台擺點心攤幫妳做人情的事?」
我清楚這時候閉嘴是最好的選擇,可最終我還是沒忍住的反駁道:「人家那是低調才沒署名。」
「低調會在董事們都反對的情況下一意孤行,堅持要把代言給妳?」說到這,阿揚露出了一臉我看你還怎麼掰的表情。
面對阿揚的指證歷歷,我啞的連一個反駁都吐不出來……
「我等一下有事需要和他們總經理單獨談。如果奕汎之後問起來,你可不可以說你全程都在場?」既然反駁不了,那便轉移話題吧,就算在阿揚的指證歷歷後接著提出這麼個請託不免有些可疑。
對於我的要求,阿揚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抬腕看了看手錶,然後警戒的望向我:「二十分鐘,夠打一砲了。」
果然……
面對阿揚的誤會,我自然只能老實地向他坦承自己與簪池的舊情人關係。
「我有自己的底線你知道的,我不會做對不起奕汎的事。」我認真的望著阿揚,努力地展現出最大的說服力,「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和他談,我怕奕汎誤會……」
直到我「真誠地」接受了阿揚那整整持續了十秒的審視目光後,他才終於鬆口,勉勉強強的吐出了三個字:「加兩千。」
這次我自然是應的乾淨俐落。
而就在我以為一切大抵都沒問題,暗暗在心裡鬆了口氣時,阿揚卻突然在我耳邊吐出了古裡古怪的一句:「妳有本事讓我安分,有本事讓裡面那個男人安分嗎?」
順著阿揚的視線望去,我才發覺我們已經來到了掛著總經理辦公室門牌的大門前……
「我們總經理希望能跟邱小姐單獨會面,先生麻煩這邊請。」女助理禮貌地引導著阿揚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門前。
目送阿揚消失在轉角,我獨自望著眼前的辦公室大門,心跳瞬間又快了起來,快的我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鼓響……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情,我深吸了口氣,推開了簪池的辦公室大門。
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逆著光,站在矮桌前望著自己插的花出神的單薄側影……
沒來由的,在望見顏簪池的那刻,我那本該跳得更加瘋狂的心卻意外地安定了下來……
是錯覺嗎?
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每見簪池一次,他都好像又瘦了一圈?
若是再照著這樣下去,是不是我再多見他幾次,他就要瘦得不成人形了……
那頭的簪池似乎出神的厲害,連我開門這麼大的動靜都未察覺。按理來說,這時候我該敲門喚他的,可這麼寧靜美好的畫面我實在不忍打攪,就這麼靜立在門口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今天的簪池長髮不再披散,隨意地盤在後腦,看上去多了點精神與幹練之感,將眉宇間那濃得化不開的愁襯托的更加鮮明……
我無意於破壞這幅寧靜的畫,可最終,我那不屬於這個空間的窺探目光還是劃破了畫中人的思緒、劃破了這幅寧靜的畫作。
優雅地轉過臉,明明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我卻能感受到顏簪池的眼底緩緩綻放出了笑意,連帶那眉間的愁緒也散了不少……
抱歉,因為幫本章大整容了遍,花了比較多時間,讓各位酒等了><
感謝大家的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