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拾獄的戰爭自第六令下昭的那一刻起便沒有停止,賭了整個世界的生存權、不論是光之種、義勇軍,甚至是那些持握牌令而不得不努力建功的新軍們,只有一周不到的時間、就會在此決定該留存下來的是哪一方了
日落,灰暗的天空不見月色、本該垂掛的繁星也受迫於那一顆不詳的天理黑星而失去光輝、僅管此刻已是入夜;然而面對死亡之災的無窮鬼差、卻沒有一刻是真正可以讓人歇息的時候
篝中的營火搖曳,本來用以溫暖人心的火苗、這時卻很難不讓圍繞在它周遭的眾人聯想起那令人魂飛魄散的渡火,光是盯著瞧都會讓人沒來由地感到一股膽寒、雖是暖身體;卻是寒了心脾
「唉...」稍稍的嘆了口氣、河浪將視線從人群中移開,周身充盈著玄冰內勁的她本就不畏寒暑、此時輪休的她正坐在不遠處的斷柱之上、背倚在傾倒的牆面上茫然地發著呆
『這時候是該睡一下的』為了確實地恢復體力好應對戰鬥、她如此想到;可偏偏每閉上雙眼那懾人的畫面就會從心底的深處悄悄的竄出,如同汙泥般、沾染在她闔上的眼皮底下映照出畫面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她小聲地對著自己說道,畢竟那不過是幾個時辰前才發生的事情啊
「『沒辦法』……關於什麼事情呢?需要幫忙麼?」熟悉的聲音自牆垣的邊緣傳來、河浪偏了偏頭望了過去、正好與越過殘壁的唯四目相望、於是她露出了期望她能安心的笑容開口,「醒啦?」
方才她也去找過唯了;只是、一見對方睡的深沉後,便在對夜臨點頭致意後隨即離開,她先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這才又對方才的問題起了反映、回答說到
「沒什麼,只是沒辦法好好睡著覺得有點兒不悅、說道幫忙...唯倒剛好能幫上忙呢!」說著她拍了拍一旁的石柱邀請對方入座
距離出發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既然唯都醒了、那餘下的時間就讓自己好好占用了吧、看到河浪的手勢後、唯也沒多加推辭的便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也許是想讓河浪放鬆些,她向河浪靠攏了些,同時微笑的提問到「嗯……我想為江做點什麼,可以說得具體一點?」
「比如提供我好一點的枕頭啊」說著她豎起手指輕輕的往唯的大腿戳了幾下、同時揚起嘴角露出一抹小惡魔似的壞笑
「雖然未必舒適,如果江喜歡,請儘管使用。」她調整坐姿,併攏著雙腿斜放,讓河浪能躺得舒適些,「出發時間,我會叫醒江的,安心睡吧。」她柔聲說。
「那我就不客氣啦!」挪移了一下臀部、河浪倒頭便枕在唯的腿上,只是她並沒有如自己所說的闔上雙眼、只是微微笑著的從下方欣賞起唯那素淨的美麗容顏
「唯睡得還好嗎?」
「託各位的福,我感覺現在馬上出戰,也能堅持一整天也沒問題的。」即使是這種地獄角度,她精緻的輪廓線條依然沒有半點瑕疵。俯視河浪的唯溫柔微笑,自然地伸手順了順河浪的瀏海。然後以掌心試著遮掩對方雙眼。好聽點是擋光,其實她被這樣近距離瞧著也有些害臊。
直到自己的視線被唯修長的手指給遮住、河浪才乖乖的闔上自己的雙眼,儘管距離交換休息的時間點已剩下不足一刻鐘的時間,然而在唯耐心又細心的呵護下、河浪還是在這片刻的寧靜中恢復了不少的體力
時間分秒過去、僅管還殘餘著幾分鐘的時間、不過她可不打算全部都拿去睡掉就是、於是她保持的腿枕的姿勢再次開口打趣地說到「要是以後養成了認枕頭的壞習慣那可就不好了」
「只要找得到我,讓江躺得舒服應該不算難事的。」她安撫著說。
「那未來得日子裡就請多指教了」
義勇軍是打算全員戰死在此的,唯沒有煞風景地提醒這點,只是沈默幾秒後輕笑著「嗯」了一聲。
儘管義勇軍的想法如此、但赴死不同尋死,那是還有求生的想法、不然直接躺平不就好了,所以現在不能做的就留給未來吧,只要還期待未來就有全力以赴的感覺
河浪又在唯的腿上賴了一會後、雙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後才又重新站起身子,「要是把腿給躺麻了那就不好了、剩下的幾分鐘就這樣子坐著吧」
「只是幾分鐘,雖然我不介意江繼續躺著,不過,謝謝妳的體貼。」唯在河浪起身後又確認一次出發時間。
「該道謝的人是我才對吧、總要保持最佳的狀態上戰場...這不只是為了自己」她先是伸了個懶腰拉拉筋骨,只是回應的話語在說到一半時明顯的變的有些小聲
不過僅是這樣一點細微的差異、聽在唯的耳裡應該也是十分明顯的表示
「我們會全力以赴,也不會忘記戰友們將為我們承擔死亡代價,仍得謹慎行事。江也這麼想,對麼?」她看著不遠處的戰場說
「嗯...不會忘記戰友們將為我們承擔死亡代價...」河浪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唯思考著、嘴裡的回應也因此變得有些含糊
「至少現在,我希望大家能記得。」唯望向河浪,沉默數秒,才苦澀地肯定道
這時,河浪突然的走到唯的面前、見此,唯正下意識的打算起身;卻被河浪伸出雙手輕輕地按住肩頭
「你先別起身,保持這樣、我有話要對你說」接著便在唯還沒來的及反應時,在對方的面前跪下單膝
唯半開的唇瓣重新抿上,以認真的表情頷首。
「飛雲既散,沒有組織跟任務的重擔、我也得以決定自己未來的路、唯,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她保持著高跪的姿態、字字句句都帶著慎重的口吻
平日要稍微仰頭才能對視的人,此刻正以低身的姿態同自己講話;這倒是讓見過跟這種場面的唯有些坐立難安
「讓我成為妳的騎士、成為作為貴族的妳最堅強的後盾,這也是我所期望的未來與歸宿」給我一個屬於我的、名分與位置
說完她低下頭、靜靜的等待著唯的答覆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但唯終究給予明確的肯定答覆
「強敵當前、不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於心、忠耿正直、寧死不屈、保護眾生——即便違抗天理。江河浪,若妳願意扶持這樣的我、希望踏上相同的道,此時此刻,妳已成為我的騎士」
溫柔卻堅定、帶有力量與威嚴的嗓音,唯說。那像是耳熟能詳的騎士宣言,然而她們面對的威脅,早已不是歷史上一般物種間的小小戰役,唯也按照現況更改了宣言內容
儘管她對這要求充滿信心;只是在唯沉默深思的當下仍不免有些擔憂,直到她做出了肯定、接受了自己的要求後,她的心才正真的感到踏實、更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揚起嘴角,河浪朗聲回應
「此時此刻,我將為妳獻出心臟、誓死追隨德聖卿的腳步,站立於妳的身側,為妳掀起浪濤、平定波瀾」
便在當下,她倆已不再只是雇主與保鏢;是奉獻身心的主從、也是河浪最親密的友人
她伸手握住唯的手掌、那是一隻纖細而充滿力量的手、上頭寫有無數風雨與磨練,河浪低下頭在手背上輕輕地吻上,至此完成了屬於兩人的誓約
便在這時,四周跟著傳來零星的歡呼聲、放眼望去,附近的義勇軍們無不放下手邊的工作關注著兩人的互動、他們都是在這場『抗天』的戰鬥中、或多或少接受過唯及其身邊夥伴幫助的人、見到這場面更多是為此叫好到
名義上,他們即將面對最後的戰役、即使前途茫茫;他們心中仍相信、相信他們可以成功抗天、相信他們可以親手奪回安定的生活,看到這般許願未來的誓言、即使與他們並無關係、也同樣的讓他們心中的火苗壯大
秉持著看戲不嫌事大,有幾個滑頭開始慫恿兩人做出更有儀式感的行為、從交換信物到歃血為盟、從耳熟能詳的儀式到稀少種族民族文化的祕法,可以感受到周遭幾人的熱情與投注在她們身上、彷彿想藉著她們的決心來看到未來的希望
然而時間並不等人、轉眼已是她們該出動的時候了,唯優雅的起身,順手整裝並安插腰間佩刀、在其他還在休息的人的目送中點頭示意後邁步走向戰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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