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玻璃瓶到了呂思手上,像是轉了拗脾氣,扭了幾下,立刻「波」的一聲打開,頓時酒香滿溢了餐桌。
「給我講講妳跟姊姊在學校的故事吧。」
眼前的女孩,像是池裡貪得無厭的金魚,張嘴不只要了美酒,還要美好的回憶,然而看著她漂亮的臉上出現的好奇,呂思又不忍拒絕她。
「妳真要聽?」
「真的。」
「那可是很長的一段故事――」
呂思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像是要把這些年來的情緒全靠著酒精解放出來,喃喃自語地說著:「我啊――這些年只是細嚼記憶活著,過去的青春保留在腦海裡,鮮明得就像昨日發生的事……」
張家的桂花在狂風暴雨中,幾乎被打落了八成。
轟隆隆的雷雨聲如千軍萬馬的野人,手起刀落就掃過那嬌生慣養的桂花,白皙的花身落入泥裡,平日裡那晴空萬里時的濃烈香氣,瞬間驟逝,幾盡不留。
屋內只有微弱的角落燈光,像是夏夜裡的螢火蟲,飄散著微弱的氣息;小葉仍坐在廚房桌前,那抹燈光即是廚房與客廳間的小燈,不知是燈絲快壞,一或是開關問題,偶爾如車的方向燈一閃一滅,平日裡也沒個注意燈泡的壽命問題,只是如今隨著風雨漸大,更為詭異。
屋內仍有著淡淡桂花香氣,在餐桌上擺著幾朵採收下來的桂花,仍是潔白如玉,一塵不染。
慘淡的燈光下,小葉對那些桂花伸出了手,抓住了其中一只桂花,細瘦的手骨崁附在皮膚上,折射的陰影像是鬼爪一般,詭異如在施行黑魔法的巫女。
「她會回來。」
小葉把手裡的桂花花瓣摘了下來,嘴裡念念有詞的看著手上已經所剩不多的花瓣。
一直以來,她最自傲的美貌毀在車禍上。她原本應當有十分美好的藝術攝影的前途,爾今也毀於一旦。她想要恨包季荷,卻發現自己無法離開包季荷的照料。
「她不會回來。」
再拔一瓣,如囈語般的占卜著,純白的花瓣如另一個純淨的天地,與這世界的風風雨雨都無關,外頭的雷聲隆隆,像是老天爺在開演唱會,氣勢萬鈞,掏心掏肺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