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黑無常和白無常
靈瑤宮所有女弟子奉四瓊為技藝的圭臬,無論出生顯赫與否,縱有輩份資歷,通通會喊四瓊一聲「姐姐」,以示絕對尊重。
女弟子如此,那些無法拜入靈瑤宮內門的男弟子,更對四瓊高山仰止,坐上琴心,視四女如天上星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然而,只要是男性——或說是雄性動物,心中不免抱有憧憬,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最特別的存在,在四瓊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換來對方的回眸一笑。
雪傲天五人作為宮中男弟子,體內自然流淌著雄性動物的鮮血,以及深深愛慕之情,他正值年輕氣盛的年紀,自尊甚高,當著二瓊面前被女子數落,整個人宛若快要爆發的火山般,抖得更加厲害,眼看即要不妙。
其時,琴瓊曼妙的身影靈巧一動,臉上春風滿面,巧妙擋到雪傲天和四女中間。
「三妹,這有什麼不好,雪師弟他們有這好意,不如結伴同去便是。」
書瓊慧眸眨了眨,嘆息一聲,道:
「大姐妳覺得好就好。」
她心知自己這位姐姐作為四瓊之首,為人極是雅量,總是笑臉迎人,誰都不會對她心生反感,口出惡語。她所說之話視同宮主之言,姐妹們都會如實照做。
她目光轉到四女,問道:
「四位妹妹,妳們意下如何?」
四女儘管不願與雪傲天等人結伴為伍,但轉念一想,靈瑤四瓊平時除了傳授女弟子技藝外,鮮少拋頭露面,如今得以和其中二人結伴同行,無疑是天大佳事,多五名結伴之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四人齊聲道:
「謹遵姐姐們的意思。」
琴瓊呵呵笑了笑,向雪家五人道:
「有你們五人在,我倆自然放心,非到不得已,我和三妹不會出手,一切小心行事。」
芒刺在背的雪傲天五人聽聞這話,渾身如沐春風一般,很是受用,這可是琴瓊當眾誇讚男性,實屬少見。他們只覺與有榮焉,彼此互望,用力點了點頭。
「多謝琴瓊師姐、書瓊師姐成全!這開路一事,就不勞煩幾位師姐,交由我等五人來罷。」
雪傲天臉頰染紅,激動抱拳道。
二瓊點了點頭,四女也無反對,如此雪傲天五男、靈瑤宮四女,朝著東南方位行去。
二瓊走在最後,行進之間,離得前方九人約五步距離,盡可能放緩腳步,不去干涉宮中子弟的行動。
一夥人走了約半個時辰,過得山腳,映入視野的,是一片蔥蔥密林和一潭碧湖。
湖水清澈見底,魚兒優游自在,此時正午剛過,高高掛在天上的艷陽照耀而下,碧水蕩漾,波光瀲灧。
靈瑤宮附近有不少這種湖、池,乃是由貢嘎雪山的雪水融化流到山下,經數十、數百年積累形成。
「村中打聽到的消息,說是寨子就在這附近。」
琴瓊接話道:
「妳們書瓊姐姐言下之意是:小心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雪傲天九人點頭稱是,在湖畔左近尋了片刻,撥開叢草,果然發現一條窄路。
只見窄道泥濘不堪,約莫二個人身寬,窄道旁的草地被翻過一遍又一遍,踩得碎爛,在泥濘之中,留有大小扁寬的足印,粗略一算,至少有五十來種不同足印。
雪傲天五人抽出兵刃,五人均是使劍,二人走在最前,三人緊隨在後,時時關切四周動靜。
四女同樣拿出各自趁手兵器,靈瑤宮標誌性的——琴、棋和二隻毫毛。
琴瓊低聲道:
「三姐,看這樣子,那『黑無常』和『白無常』的寨子,人數實在不少。」
書瓊點點頭,道:
「『她』難得開口央求,妳我身為姐姐,這事可不能出差池。」
「傳聞那黑無常、白無常形貌可怖,一人善使古怪暗器,一人劍法,不知這二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而且『她』最後那番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見到人,就知道誰是敵人』……難道這片山野,不只黑無常、白無常潛伏於此?」
書瓊遲疑些許,才低聲道:
「大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妳說。『她』跟我提過,這一年間,那黑白無常先後滅掉附近寨子,其中……也包括那雪元虎的寨子。」
琴瓊眸中閃過吃驚之色,低呼一聲,往前瞟了一眼,小聲回道:
「三妹,妳此話當真?是那個雪元虎?雪家叛徒?」
書瓊容顏上浮出不合時宜的微笑,道:
「想不到除了琴藝,大姐還記得雪家叛徒的事。」
琴瓊嬌嗔一聲,白了書瓊一眼,道:
「我當然記得!就是雪家那叛徒偷了咱們宮中的靈瓊神書,那可是記載至今以來,歷代四瓊一生所悟四藝的古書!」
「那雪元虎本領不怎地樣,卻對貢嘎雪山附近的地形極為熟稔,咱們派出不少人馬,還是捉不到此人。」
二瓊隨在隊伍最後談話,前面九名弟子離得不遠,僅不過數十步距離,稍有練武底子的武者,這點距離倒算不了甚麼,況且還是名門大派的靈瑤宮弟子?
因此二瓊的話,九人自然也聽在耳裡,無人敢打擾二人談話,一邊警戒周遭,一邊邁步前行。
走得一會兒,只見路道逐是由窄而寬,正好能讓三人並肩同行,泥濘地上的足印愈來愈多,深淺不同,有的足印深深陷入泥濘,彷彿用力踩踏入泥地;有的只留下淺淺一層足跡,猶如蜻蜓點水般輕輕滑過。
靈瑤宮一夥人清楚知道,武者功力高低之別,就反應在最細微、最微不足道的地方——行走間的步履力道。
再走少時,穿過泥地路道,鬱鬱蔥蔥的茂林迎來盡頭,刺眼的艷陽斜斜射了過來,眼前突然豁然開朗。
一座粗略搭建而成的寨門聳立於前,前門後不見任何人守門,彷彿根本不怕有人闖入寨內。仔細再看,寨門所用樑木質料粗爛,其中一根樑木歪歪斜斜,以至整個寨門歪了一邊,更加怪哉的是,一塊爛木門匾上刻著扭曲變形的四個大字。
眾人看了好久,才知是「大駕光臨」四字。
雪傲天五人突然佇足不動,臉頰微微扭曲,恨恨瞪著那匾額。
四名女弟子見五人遲遲不走,乾脆不管五人,率先一步而行,目光打探左右,甚是緊張,唯恐這是賊寇的計策。
四女一通過歪斜寨門,道氣已提到雙手,彼此相依相靠,縱有賊寇從旁殺來,也能四人互補,妥當應付。
書、琴二瓊看了看雪傲天五人,又望了頭頂匾額,眸中也透著一抹詫異,彼此互看一眼,曾幾何時,竟有寨子敢大剌剌放著匾額,還大方邀人入寨?
琴瓊似有所感,美眸飛快掃視左右一圈,小巧鼻子哼出鼻音,輕輕挑眉。
「三妹,妳發現了嗎?」
書瓊打斷琴瓊的話,雍容一笑道:
「大姐莫急,這是師妹她們的歷練。不到時候,我等不可出手。」
眾人行過寨門,來到一處空曠之地,很快又被眼前景致嚇了一跳。
但見空曠之地的左側有座小山,一條涓涓山澗流淌而下,無數草屋依小山而建,澗旁不遠處有塊二大塊田地,五、六名老、壯漢身穿短褐,正辛勞耕地,有人發現並指著靈瑤宮一夥,臉上一片驚訝。
靈瑤宮一夥人呆愣住,這哪裡是甚麼寨子賊寇?
琴瓊道:「三妹,妳瞧。」
指著那群幹著農活的漢子。
書瓊望著那些漢子,根本不像是殺人放火的賊寇,當下也不知該說甚麼,苦笑道:
「大姐,雪元虎死在那黑白無常手中,這點是不會有假的。」
琴瓊眨眨眼,望了一圈,察覺此地都是男子,聽自己這妹妹語氣如斯肯定,奇問:
「三妹,妳怎能篤定是那黑白無常所殺?」
「不是我篤定,這話也是『她』親口說的,而且雪家也出面打包票,一再保證雪元虎是黑白無常殺害。」
琴瓊道:「雪家?」絕美容顏上的疑色更深。
書瓊點頭,靠近琴瓊耳邊,道:
「一個月前,雪家人曾經找上師父她老人家,不惜向武律立誓,一口咬定『靈瓊神書』就是被黑白無常奪去。」見琴瓊眼眸瞪大,她神秘一笑,又道:「大姐,妳猜猜當時向武律立誓之人,是雪家甚麼人。」
琴瓊聞得這話,目光不由自主看了前方雪傲天五人,腦海閃過一種念頭,道:
「難不成是……」
書瓊彷彿知她所想,也知她要說出甚麼,道:
「正是如此。雪家一口咬定黑白無常是犯人,武律也沒有降下天罰,代表『靈瓊神書』的下落確實與那『黑白無常』有關,然而這地方,顯然並非尋常寨子,此事或許沒那般簡單。」
正當二瓊談論到一半,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找到了!好啊,你這該死的偷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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