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的事,對馬老太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一生之中,最大的一次打擊。
從李家出來之後,曹大夫一家人,對馬老太的態度,雖然沒有任何的改變,可是,在馬老太的心目中,她已知道,曹家的人表面沒有什麼,但心裡亦一定認為自己無理取鬧。
何況,馬德明自這件事開始,一直都沒有跟馬老太再說過半句話,他是埋怨自己的母親,替他帶來無限尷尬和丟臉,他對母親的無理取鬧,更是痛心。
馬德明的心情,馬老太自己是極之理解的,她亦深深的後悔,自己這次吵鬧的事,令兒子在人前,特別在曹氏一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因此,馬德明雖然不理睬她,她也從未抱怨過。
當然,在李家所遭受的事,已令馬老太再無顏臉,留在曹家作客,所以從李家回來之後,馬老太立刻收拾行李,就趕到南京的車站,坐最後的一班火車,返回上海去!
在火車上,馬老太思前想後,心裡只感到萬分委屈,雖然李氏夫婦早已立在她的跟前,將她目睹「火車謀殺案」的事完全粉碎,可是在馬老太的心目中,她始終是堅持,她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
為什麼李太太,卻突然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出現?這又有什麼可以解釋?
莫非馬老太的眼睛,真的看錯了?
馬老太並非是一個不肯承認錯誤的人,可是,馬老太對這件事,她始終不服氣是自己錯了。
馬老太一聲不响的回返上海的家,她的丈夫馬大夫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才不過一個星期,馬老太的樣子,像衰老了十年一樣。
馬大夫關心的問:「妳怎麼了?不舒服嗎?」
馬老太連話也不願意回答,她只是靜靜的坐著,臉色是灰白的。
馬大夫見到太太這種情況,嚇了一跳,連忙就要去拿聽脈器給太太檢查。
可是,馬老太卻阻止丈夫,終於開口說:「我沒有事,我只是想躺一下。」
從南京回來後,馬老太就變了另外一個人,她終日悶悶不樂的躺在床上,她的臉上也再也沒有笑容,才三個月,就鬱鬱而終了!
在馬老太垂死的時候,她的兒子和女兒,都趕到她的床邊,馬老太在油盡燈枯,最後的一剎那時,拉著馬德明的手,說道:「德明,我沒有騙你,我是親眼見到李先生在火車上殺死他的太太,我死也不服氣這件事了。」
這就是馬老太最後的遺言,她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打擊而致死的。
最難過的,當然是德明,他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固執,應該怎樣子開脫,他更作夢也想不到,這一個挫折,竟然奪去了自己母親的性命。
他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麼用那種態度,對母親不瞅不睬。
馬老太雖然死了,但是她的家人,仍然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轉眼,多年又過去了。
在五年後的端午節前一天,有一宗新聞,引起了馬德明的注意。
從南京開往上海最早的一班火車上,發生了謀殺案。
一個狠心的丈夫,在軟席車廂裡,用匕首將他當時穿著旗袍的太太殺死,而將屍體推出車外。
這一切,竟是五年前馬老太親眼看見的一樣,而據報紙上的報告,這件轟動的火車謀殺案,兇手赫然就是曹家鄰居的李先生!
馬德明看完了這段新聞,不由得呆了。
五年前,馬老太在同一個日子,看到火車上的謀殺,而整個過程,和五年後發生的一模一樣。
她的眼睛的確沒有看錯,她的委屈終於可以得到宣洩。
可是,為什麼馬老太所見的事,會是五年後才發生,這件事,誰都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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