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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田惡魔(下)

Fenix | 2022-07-01 18:54:38 | 巴幣 4 | 人氣 313

官田惡魔(下)


四人沉默了一會兒,阿泓不可置信的表情,醫生疑惑地張望著眼前的三個人,而我仍凝視著那淚光閃閃,又令人熟悉的眼神。

「原來是真的...」阿泓說。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小冠,你看到什麼?」

「那...那個人...牠像人...但不是人...我不知道...」擤鼻涕加上啜泣讓他的話語混在一起。

「沒關係,慢慢說,讓它吐出來。」我扶著小冠的肩膀,用著最平穩的聲音說著。

「昨晚我...上廁所回來時看到牠...喔...喔...天啊。」小冠雙手抱頭,幾滴眼淚點綴地板。

「夠了,他需要休息!」醫生說。

「醫...醫生,我...想說完...」

「牠...四肢著地...從走廊跳到樹上。我只看到一團黑影...但牠的眼睛...黃色...發光的眼睛...看著我。」

「我害怕...牠...牠的眼睛告訴我...」他沉默了下來

我的咽喉止不住激動。「告訴你什麼?」

「我不知道...牠...牠...」

下個瞬間,小冠癱倒在床,把間隔床位的透明塑膠布給扯下。醫生兩指壓著小冠的脖子,一手撐開他一隻眼睛。「他昏倒了。」我們三人之後與班長合力將小冠送去醫護室,班長說在這裡他們也比較好照料他,雖然無法看著他讓我有點擔心,但至少那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照顧。

「好了,你們總算能告訴我『牠』是什麼東西嗎?還有你們是怎麼猜到的?」醫生雙手抱胸,不耐煩的看著我與阿泓。

「目前我也只能猜測。但現在我知道『牠』真的存在,而且『牠』都會預告下一個受害者是誰。」

「喔?怎麼預告?」

「用石頭,連前集合處石頭路上的碎石。威呂班長、127、小冠,他們在發現床上有石頭的隔天都出現了異常,他們當晚一定都看見了『牠』。」

「這點的確很怪,但在我看來,這只是集體恐慌的表現而已。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更容易發生,這都有跡可循。」

「你得相信我,醫生!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的話會有更多人受害!更多人因為『牠』發瘋!」

醫生不耐煩的看著我。「就算那個東西真的存在好了,我們又能怎樣對付『牠』?去偷幹一把刺刀防身嗎?再說我們連『牠』有沒有個實體,是不是只有一個,能不能被傷害都不知道。」

「雖然不能保護到所有人,但至少我們三個能互相提醒,一起行動。目前知道的是要看見『牠』才會發瘋。如果我們能在與『牠』對到眼前馬上閉上眼睛,也許就能得救。」阿泓緊接著說。

「怎麼連你也是。」他長嘆了一聲。「好吧,好吧,我會好好看著你們兩個。」

醫生說完一邊搖頭一邊拿起Pocket Medicine爬回床上。

「看來只剩我和你了...」我無助的看著阿泓。「我知道這是真的,小冠的眼神裡有著相同的...情感。」

「我相信你。」阿泓拍著我的肩膀。「總之我們得看好彼此,包括醫生。」

* * *

我從沒想過當惡夢成真是一件多麼驚悚駭人的事,距離鑑測不到一個禮拜,所有訓練課程變得更加密集;而目擊「官田惡魔」(我是這麼稱呼「牠」)的人每天都在增加,從三樓寢室到二樓,甚至連隔一棟建築的兵器連也傳出有人發瘋、精神失常。所有受害人的共通點不出所料,他們都看到了官田惡魔,他們的床邊都出現了碎石,他們都變得...不正常。小冠在昏迷的隔天一早醒來,原本期待他的幹話能像洩洪的水庫般衝擊我們的耳膜,但睜開眼的充其量只是個套著小冠皮囊的骷髏;他沉默得像營區門口的軍人銅像,冰冷、毫無生氣。無論其他人怎麼提問或搞笑,他的嘴角就是連一釐米也不動。他能走路,但就連抽煙、投飲料,甚至打電話給女友都不願抬起腳步走出寢室,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塊石板。當我們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時,他就被轉診到國軍醫院去了;這似乎是軍中一貫的做法,把衍生的問題去除,卻不去尋找問題的根源。在逐漸傳出訓員紛紛陷入瘋狂的期間,長官們只是把他們一個個隔離,甚至床位不夠時將這些「病患」送來我們寢室的空床位;連上的長官人數不足到連醫生也被抓去照顧那些精神異常的可憐蟲們。而關於小冠的消息音訊全無,好像他這個人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這讓我感到憤怒,緊握的拳頭都快讓傷口滲出血來。我痛恨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

「士官長,下禮拜的震撼教育怎麼辦?現在士官人數不夠。威呂班長也還沒好轉...」

「拎娘啊勒!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聽幾遍了,你就不能講個好消息嗎?」

「啊!我之前聽到小嚎班長救回來了,真是命大!中了三發子彈還能活下來。」

「幹!叫他趕快回來上班啦!光是處理這些見鬼的弟弟我自己也快起笑(發瘋)了。」

排長無奈地看著士官長臉上數日間增加的皺紋,低下頭吃著一成不變的菜色;當訓練增強時,這些索然無味的團膳也能稱得上佳餚。

147梯訓員的人數雖然減少了,但精疲力竭的課程仍沒有停下。恐懼與疲憊互相拉扯著所有人的靈魂,烈陽高掛時,疲憊總是勝出;而夜色降臨時,恐懼無聲地從心中鑿出一個洞,將爪牙伸入早已疲憊不堪的軀體。日復一日的操練使得感知麻痺,時間像加速一般稍縱即逝,轉眼間就來到震撼教育的前一天。我的心臟就算在休息時也想震破胸骨,逃脫困住它的血肉;身上每寸肌肉不斷抽搐、發抖,手掌和腳底的刺痛感肆虐著每條神經,我的腦袋仍迴蕩著那惡魔所釋放的槍響,還有我無法述說的情感。這些並不是訓練所造成的...而是今日早晨。我強忍著尖叫聲與沙啞的喉嚨撕扯著聲帶,「不...不...不!拜託不要!天啊!」我從躺平的姿勢縮成雙手抱膝,突然的震動連熟睡的阿泓也醒了。喔!腳趾傳來那純粹邪惡的觸感,那褻瀆現實的聲響從我床角現形。

官田惡魔找上我了。

阿泓忍著他脊椎的傷從上舖爬下。「怎麼了!?」

「我不想發瘋,阿泓!我...我不想死!」

「你冷靜一點!」他吞了口水。「發生什麼事?」

「石頭!石頭!我是下一個!」

他雙手使力壓住我的肩膀,但仍止不住發抖的身體。「聽著,我們...我們有計畫,我們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我能幫你,我保證,好嗎。」

「對...對...」我使勁點頭。

下午,操課場地上方的天空開始聚集厚重雲層,看起來就像是一坨床底下的灰塵,散發著令人煩躁不安的氣息。但更加心神不寧的是我隨時會看到官田惡魔的可能性;牠可能現在就躲在繁密樹梢之中,或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用那雙邪惡、散發光亮的黃色雙眼盯著我。九班的人在最後一次操課時都沒注意到我緊張兮兮,四處張望的神情,因為所有人都累得只顧得了自己。阿泓的脊椎使他連蹲下都會感到疼痛,醫生因為照顧一大群病患搞得焦頭爛額,讓他的黑眼圈與黑框眼鏡合在了一起;整個連隊,每個人的眼神都如同被暴風摧殘一般毫無生氣。右方五十公尺傳來兵器連班長罵聲連連,場面十分火爆,說著明天一大早就是震撼教育,動作做得亂七八糟,居然還有人報告詞背不起來,要他們晚上繼續背,背到沙啞,背到夢話都會唸。

隨著晚霞在漆黑雲層後方漸漸消散,恐懼降臨在各個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陣陣雷鳴響徹空曠的營區,使所有鳥類、牛蛙的聲音都被蓋過,不時劃過的閃光挑起我敏感的神經,深怕當閃電照亮四周時,我會看到那四肢行走的惡魔身影在眼前現形。不管是在吃飯、盥洗、集合,即使阿泓大部份的時間都與我一起行動,我的視線還是不敢轉向兩側。這讓我感到在疲憊中加了一層窒息感,一直到睡前,那份疲憊才稍微緩和一點。我與阿泓擬定了一個計畫,他會整夜看守著下舖的情況,一旦有狀況或任何動靜他會把我叫醒;我們討論過牠會硬將眼睛撐開的可能,如果我們倆醒著,至少一個人能反抗牠。

晚上九點,所有三寢的訓員已在床上就位,包括那些發瘋的可憐蟲;他們的情況雖然沒小冠嚴重,但那片超脫現實的哀嚎聲仍在嘴邊低語著。寢室中淡橘色光源照亮一部分的鐵櫃與床舖。我的視線所及範圍是兩個鐵櫃形成一個走道,能看到對面的床鋪;但掛著深綠色蚊帳其實很難看清物體的細節,飄動的透明塑膠布在微弱橘燈下如同呼嘯而過的影子,每次飄動我的神經就更加緊繃。年老空調發出細微、不順的運轉聲,外頭強風使頭頂的窗戶用力震動,像是有人在另一頭憤怒的拍擊,所有聲音都被放大了數千倍。在下鋪躺著時,眼前銀色床架一支支像胸骨一樣撐著上舖的木板,我知道阿泓醒著,他翻身時下舖也會跟著搖晃;我依靠著單薄棉被、蚊帳以及阿泓保護我度過這夜晚。十二點、一點、兩點,打呼聲漸漸從每個疲憊不堪的身軀發出,配合著「病患」的呻吟,另一種詭譎的夜曲瀰漫於寢室之中。我按下電子錶,讓它發出微弱綠光,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好像這惡意的夜晚會永遠持續一般。接著,我聽見奇怪的聲音,「打呼聲?」我心想,但卻又比那種聲音更尖銳,雞皮疙瘩從腳跟竄上頭皮;我試著用最小幅度轉頭,想找出怪聲的來源。「九班的方向...」怪聲持續著,喚醒了我身上每個細胞,汗水開始浸濕枕頭與迷彩內衣;我不敢閉上眼睛,但也害怕睜著雙眼。我想睡著,那種心臟停止般的沉眠,「人的睡眠如果在做夢與深度睡眠之間被吵醒,疲憊感會加重,精神也會累積壓力。」醫生的話突然出現在腦海。這整間寢室可能只有我和阿泓還醒著,不過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翻身了;我不敢確認,因為自己連起身,甚至發出一點聲音都害怕。在我混沌的思緒中出現一個四肢纖細,手臂超過牠身體一半長度的惡魔在幽暗橘光下爬行,緩慢、不自然,光是存在就令人作嘔。牠的剪影光滑,頭顱像是人與蛇混合所產下的異種;尖聲低語著,下顎張開到人類無法所及的角度。牠停在兩個鐵櫃之間的走道,那雙亮黃眼睛左右試探,模糊的如同雨中車燈。我想放聲大叫,但沙啞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我下個動作立馬蜷曲著身子,將自己藏在棉被裡,緊閉雙眼,並祈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在那詭譎夜曲中傳來沙沙作響的騷動,我下一秒便了解到那是蚊帳被掀起的聲音;我心臟的跳動牽扯著身體,使床架微微搖動起來。「拜託不要!拜託不要!拜託...」牠抓住我的腳踝,粗糙、冰冷、尖銳的手指在背上劃了一條裂痕,我尖叫了出來...

* * *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雨滴落在鐵製棚架所發出的劈啪聲傳進寢室,淡藍色晨光貼附著窗戶。我全身,包括床單全都被汗水浸濕,我急忙跳下床去把阿泓叫醒;他趴著,頭朝向寢室內,肯定是看守到體力不支睡著了。

「阿泓,醒醒!阿泓!」

「啊!」他抖了一下,用手臂撐起上半身。

「你...你有看到『牠』嗎?」我問。

「我睡著了嗎?」他看了一眼手錶。「啊,我半小時前還醒著...。」阿泓連忙爬下床鋪。「對不起,你沒事吧?你有看到『牠』嗎?」

「我不確定...我不知道那是夢還是真的...」

他疑惑的看著我。「等等,你的衣服怎麼了?」

「衣服?」

我下意識的伸手往背後摸,鬆垮布料出現一道從腋下到腰際的裂痕,再往深處摸,一陣刺痛伴隨著指尖濕潤觸感將我整個人嚇得癱坐在地。

「幹!」聲音顫抖著。「不是夢...是真的...」

「怎麼辦...」我們無助地看著對方。

突然,奇怪的聲響從阿泓的床鋪傳來,像是物品掉落一般。

叩、叩。

阿泓探頭看了一眼他的床頭,面容僵硬的跟石板一樣。

「石頭。」他對著我說...

「不會吧...開什麼玩笑...」

冰冷的音箱再次響起。「所有訓員全副武裝至中山室集合。」

我換上乾淨的衣服,順道把一顆石頭放進軍服口袋。

這場大雨沒有要停的跡象,一群頭戴鋼盔,肩揹防毒面具,束著帶有刺刀、彈夾與軍用鏟的S腰帶,手持一把步槍,臉部和手部塗抹全黑迷彩的阿兵哥肩碰肩地等待搭乘軍用卡車。阿泓沒有討論關於石頭的事情,只是不斷地搓揉著他的脊椎,塗黑的臉部根本無法看出每個人的表情;除了幾個八班嬉鬧時不時露出乳白的牙齒。「全員著雨衣。」排長語調有點虛弱,他的眼神渙散,似乎是睡不好的樣子。迷彩雨衣像斗篷一樣將所有裝備都藏在底下,如果閉上眼,兜帽裏就變成一片虛無;隨著軍用卡車抵達,一個個訓員撐著踏桿躍上卡車內部,從遠處看就像是在夜晚森林裡才會出現的邪教團體。

阿泓先上了車,坐進最靠近車頭的位置;而我坐在車尾,隨後接著士官長與排長。整個九班和器具一同塞進卡車,目的地是距離官田約二十分鐘車程的大內綜訓場。我們面對面坐成兩排,我感到快要窒息,厚重帆布遮蔽了大部份的車體,只剩車頭不停地灌水進來;阿泓不只雨衣,連全身上下的裝備也都濕了。悶濕的空氣在車內循環,每當其餘十五人吸氣吐氣時情況就會更糟。顛頗的道路每次震動我背上的傷口就會作痛,而當疼痛感直達腦門時,牠的雙眼就會在我腦海浮現。為什麼牠不直接殺人?為什麼我還沒發瘋?牠到底想要做什麼?阿泓呢?他接下來會怎麼樣?我又會怎麼樣?為什麼那份情感特別熟悉?各種問題與可能性在我的思緒中竄流,但我又能做得了什麼?我的計畫失敗了,我沒辦法保護任何人,連自己也保護不了,我已經束手無策了。

「喂!賣睏啦(不要睡啦)。」士官長搖了一下坐在對面的排長。

排長沒有回應。他低著頭,隨後突然啜泣了起來。

這舉動嚇到我和坐在旁邊的弟兄。

「拎娘啊勒,像個男人一點。洗安怎啦(是怎麼樣啦)?」

「我看見『牠』了!威呂班長也看見『牠』了!所有人都看見『牠』了!」排長激動地說著,他的眼淚與噴進來的雨水混在一起。

「哩洗得工三小(你是在說三小)?」

「他不是熊,也不是鬼。他是我們的訓員!」

他緊接著說:「早上我在巡邏的時候發現圍牆邊有動靜,於是我去查看...。我...我走到附近,看到一個訓員站著望向圍牆外。當我接近他時,他...他的眼睛發著黃光,他突然四肢著地往我們連上跑去。像隻熊一樣!像隻熊一樣!我用手電筒照著他的方向跟了上去,我看到他被牆上的鐵絲網勾到。他掙脫時衣服被劃破了,他尖叫著,背後流著鮮血...

「最後他跳上樹梢消失了!」

我的心一沉,拿出口袋中的石頭看了幾眼。

* * *

「弟弟啊!下車時一個一個慢慢下車!」

雨聲與士官長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在更遠處,洪大湍流聲不停地衝擊四周環境。大內綜訓場瀰漫著白霧,寄生在五百公尺內的各個關卡,每個都和報告詞中形容的大同小異;但現在壕溝裡積滿了水,低絆網覆蓋著泥濘。147梯的訓員們待在水泥建築下等著長官指示。

「各位,聽士官長報告!等雨小一點我們就開始實施震撼教育。剛剛已經有長官下去跑過一次了,天雨路滑,小心自身安全!待會全員著雨衣到起始點集合!我們不測壕溝跟低絆網,到時候直接繞過就可以了。最後一點!非常重要!不要跨過最後一個關卡的土丘,後面溪水暴漲,非常危險!」

我看著阿泓全黑的面容,他的眼神仍未改變。然而現在的我知道自己能改變一切。

雨聲漸漸消失,只留下溪流的怒吼。白霧在這個仲夏月中像是飛雪,令人難以看透。

九班全副武裝集結在起始點,排成三角隊形,士官長在中間擔任指揮。阿泓在我右前方,我在隊伍最左邊。「各位弟兄辛苦了,現在聽我介紹方向地形...」報告詞零碎的從士官長口中脫出,在他唸完後,九班全員出槍試瞄,向下個關卡前進。

厚重裝備加上脊椎的傷,阿泓的行動慢了下來。我們陸續通過關卡,繞過變成水池的壕溝與和低絆網,原本預期的爆破聲因天氣而取消,留下的是沉默的空氣與象徵死亡的湍流聲。終於,我們在最後一個關卡「衝鋒」前短暫的找掩護。

在我旁邊,阿泓終於說話了:「怎麼辦...我會不會看見『牠』?」

阿泓臉上的黑色迷彩掉了一大半,臉頰上的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我分不清楚;但他那張充滿理性的神情還好好地表現在臉上。

「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我欠你的。」

「我知道答案了。」我笑著對他說。

九班一字排開,在「衝鋒」的起跑線上蓄勢待發。

「衝鋒前進!」

「殺!!!」

我們邁步、衝刺、嘶吼,往白霧中衝去。我感到身體變輕,東西掉落的聲音融入環境;我的雙手與雙腳沾上泥土,心跳加速,像是要衝破胸骨一般。

我終於了解那份在雙眼流露的情感,我眼前籠罩的不是白霧,而是夢境中那片金黃色夕陽。

我朝著未知自由的奔跑著。

-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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