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2開始連載至今,已經過了兩年半的時間。
這篇不會提到《月之傳人》中的劇透內容,完全是我作為小說作者這幾年來的心路歷程雜談跟碎碎念。
第一部分:夢開始的地方
我曾經是一個以奇幻故事為志向的作者。從國小開始,我就熱衷於在作業紙上畫漫畫,最早是《戰國BASARA》x《鋼彈》的大麻漫畫,不要問小學生是怎麼達成機械作畫等等的複雜操作,問就是抽象畫。
後來,一部從國小畢業前一個月開始,就深藏在我心中的「偉大作品」誕生了。
那就是「碎空」。一部長達七部曲的超大長篇奇幻作品,同時也是《月之傳人》的原型。國三毅然決然踏上「成為小說家」的道路之後,我花了高一一整年的時間完成了碎空的第一部曲。同時也是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
至於成品怎麼樣,你們看這篇文就會理解了。
簡單來說就是一坨大便。
經過夯特大大的一頓嘴砲buff,我開始認真去了解小說該怎麼寫、故事該怎麼創作,去研究三幕結構、分析各種電影和小說「為什麼有趣」。為了把碎空改的有趣,我打掉重練了無數次,讓這部故事千錘百鍊,即使能十年磨一劍也好。
我曾一度認為,我只要能夠把「碎空」寫到登峰造極,我就可以成為小說家,不管台灣的市場如何、王道升級系奇幻小說如今有沒有辦法生存,我始終認為所謂成功的作品一定是「有趣又厲害的作品」。
對,這樣的想法其實也沒有錯,但我其實一直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我其實一直寫的是錯的小說。
第二部分:Final Fantasy,停留於現實面前的,最後的幻想
有在玩遊戲的人一定對這個系列不陌生,一言以蔽之就是RPG遊戲的標竿,已有37年左右的歷史,而且至今依然在如火如荼地推出新作。
國三那個時候,因為接觸到FF15跟FF7,我成為這個系列的粉絲。
王道卻黑暗的劇情;潮到出水的人物、魔法招式;中二滿滿的台詞和多個神話體系堆疊出來的龐大設定——這麼說好了,FF系列簡直就像是我看到腦海中的「碎空」故事躍動於眼前。
我一直想要創作的,就是一個這樣的故事。
所以為了完成這樣的故事,我不斷地去瀏覽各種神話,想各種酷炫的設定,把塔羅牌的寓意放進小說裡,去設想一堆種族、一堆魔法技能設定,試圖用小說的載體去打造一個這樣的故事。
但是問題來了,「現在的小說體系,有辦法誕生像FF這樣的作品嗎?」
現在的奇幻小說體系,也就是日本的異世界轉生流那套,我就不贅述了,大家懂的都懂現在異世界文學是什麼樣,不懂的看這張圖就懂了:
讀者不要只能慢慢跨越困境升級變強的主角,他們要最好能夠用莫名其妙的能力反殺BOSS,而且這個過程還不能太長,要酣暢淋灕不拖戲;讀者不要詳細難懂的世界觀設定,異世界的文化風情等等。反之,最好越簡單潦草、越千篇一律越好。
對了,還要倒貼男主、看到男主就自動排卵的各種萌屬性縫合怪女角色,她們不需要有人格特色,只要從其他成功的作品裡把所謂「萌點」縫合過來就好了,這樣肥宅們才能方便又順暢的性幻想他們打手槍。
我這裡講的夠難聽了吧。但不可否認這就是現在的市場想要的,出版社知道這樣能賣,小說網站知道這樣點擊會高,所以就繼續推崇吹捧;小說作者知道這樣寫可以紅,所以就繼續粗製濫造這些沒有一丁點特色的換色大便。
這些跟我前面所提的,詳細設計的異世界風情還有文化、逐步戰鬥和升級的故事體系可以說是全然的背道而馳。
在RPG遊戲當中,一個魔法或物品的設定,可以放在說明欄裡面讓玩家選擇去看,劇情可以讓玩家按A全部快速跳過;但小說,讀者卻得像坐牢一樣把這些內容大把大把地塞到眼裡。
然後另一個問題也來了,「FF適合寫成小說嗎?」
實際上,不管你花多少字去描寫戰鬥的拉扯和視覺效果,都比不上3DCG的人物打個兩分鐘。
戰鬥也是,在RPG遊戲中的戰鬥環節,是不可能用小說去還原出來的。
打個簡單的比方好了,FF動不動就遭遇到各種小BOSS、大BOSS戰鬥,用小說的方式一個一個寫出來,那該有多拖戲有多無聊?
所以其實輕小說的戰鬥從來不會這樣寫,絕大多數都是先營造「危機」,再讓主角製造「轉機」然後反殺成功。
其實腦筋轉一下就能理解,高二和朋友聊天時其實也被提到過了「你不覺得碎空比起小說、更適合寫成遊戲嗎?」
的確要是我有能力不計成本和能力地去把碎空做成一個3A RPG大作,那用膝蓋想都知道這貨肯定能紅,起碼我說比我寫三輩子的小說還要紅,應該不會有人反駁吧。
鬼滅劇情那麼普通,但光靠極致優秀的動畫戰鬥場面就火遍全球,很簡單的道理。
但我還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理解上面這些道理。
承認吧,小說一點都不適合寫「戰鬥」。一點都他媽不適合。
當然,我講到這裡等於是間接否定了這世上的所有有戰鬥內容的小說。但我說「小說的戰鬥不可能比漫畫動畫來得震撼、有張力」應該沒有人會反駁我吧?
至少,我是做不到。我知道很多作者做得到,但我做不到。
我沒有能力在這樣的框架下寫出有趣的作品。
所幸我寫出了《單戀七年》,在小說的道路上還不至於無路可走。
第三部分:月之傳人,幻想結束了,但沒有完全結束
所以話又說回來,《月之傳人》是我在這條道路上最後的掙扎。
我盡心盡力去描寫裡頭的每個角色和每段故事,乃至每個篇章的戰鬥環節都會加入新的巧思和環境,讓戰鬥的形式絕不拘泥。我相信經過多年的成長,《月之傳人》是一部還不錯的故事,但我的24萬字跟兩年半時光換來了什麼?每篇只有文手互相取暖得到的10GP左右還有可悲的點擊率。自從最近《單戀七年重製版》開始上架,我把宣傳的功力都轉移到這邊後,《月之傳人》的點擊更是只有100出頭而已。
POPO跟penana那邊甚至完全沒有人氣可言。ㄏ
也不是說我是為了人氣而寫的,打從月之傳人從2020年10月開始重新連載時(2月~10月我去寫單戀七年了),我其實就知道這部作品不會火紅。
寫它,只是為了自我實現,以及為了給那陪伴自己多年的「偉大故事AKA黑歷史」一個膠帶而已。
尤其是最近的這一年,我已經有無數次跟別人提到我想放棄,還有無數無數次在心中想要放棄這部作品。說白了,我就算放棄,可能也只有個位數的讀者會有點難過,而且對他們來說《月之傳人》只會是這片大海的一滴水而已,他們一定還有無數個有趣的故事在關注,過不到一個禮拜就會把《月之傳人》忘的乾淨。
說白了,我寫到這邊我也不相信有任何一個人是真的追完月之傳人全部,然後打開這篇後記看我的廢話到這邊。我寫這麼多的故事,像是咳血一樣寫出這部一點都不受市場和受眾青睞的作品,到底是要圖個啥?
我說了,只是為了給那些肆無忌憚的幻想時光,一個交代。
總之我寫完了,雖然還有很多地方不滿意,像是似鳥、蓮漪、齊邁斯、月川這些角色其實都沒能得到一個完整的「結局」,這也是因為我真的筋疲力盡了,能力真的盡了,沒辦法再想跟再寫了,只能讓他們的劇情線草草收場。
但是結束了,總算是結束了。我總算是為了那偉大的故事,畫下了一個暫時的句號。
——曾作為奇幻寫手的我,可能引擎會就此冷卻。
如果,有讀者真的喜歡《月之傳人》的故事,而且還期待著我寫出下一部奇幻作品的人,我得跟你們說聲抱歉。
起碼在幾年之內,我不會再寫了。
我會去寫《單戀七年》那樣的校園戀愛作品。下一部作品也是、下下部估計也是。應該會有好幾年都不寫異世界,也不聽不看不調查。
實際上,我創作《單戀七年》那樣的作品確實比較成功。我把鑽研世界觀的精力放在鑽研人物心境上,也因此得到了還算不錯的迴響。
雖然放棄了可以說是「初衷」的奇幻創作,但我依然走在創作這條路上,而且,我還是很喜歡創作,也很開心自己還能繼續創作,放棄了奇幻的我,即使不寫奇幻也能以「希無冀」的身份再次重生成我自己。(再生產是吧)
希無冀,是指在希望與絕望的狹縫之間反覆掙扎而重生的意思,起碼我當初中二病時是這樣想的啦。但這樣的名字,接下來會用來寫校園愛情小說,我不會因為放棄寫奇幻就改筆名,我會一直都是希無冀。
接下來我會把角川小說大賞的《單戀七年》寫完。我會繼續前進,會繼續創作。
畢竟,「創作」這輛列車是不會中途停下的。它永遠都會駛向下一個車站、下一個創作的舞台。
謝謝大家看完。
最後打個廣告,曾在2020年巴哈連載的高人氣戀愛小說:《單戀七年的女生和我成為情侶了!?》的重製版現在在角川小說大賞的角角者網站上連載,大家快去看:https://www.kadokado.com.tw/book/2420?tab=cata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