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對不起，對不起……」
任滄瀾暗自咬牙。果然，最大的問題還是她母親。
他穩住情緒，讓她哭了一陣才發問。
「妳媽不讓妳談戀愛？」
凌舞空啜泣著點頭。
「在學校的時候，只要我跟男生走得稍微近一點，我媽就會破口大罵……」
「我猜猜看，她一定是說『妳害死弟弟，有什麼資格快快樂樂談戀愛』，對吧？」
「她說，靠近我的人都會不幸，叫我不要害人……」
「所以妳不敢交男朋友，沒有一般年輕人的娛樂，也不打扮，天天穿著醜死人的衣服，全都是為了懲罰自
己，因為妳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見她默認，任滄瀾第一百次在心裡咒罵她的母親，然後緩緩坐到她身邊。凌舞空退縮了一下，讓他心頭刺痛，但他決定無視。
「妳覺得，我跟妳，誰比較不幸？」
凌舞空一呆。這有什麼好比的？
「說說看，我想知道妳的想法。」
凌舞空想了一下，小心地說：「我有媽媽相依為命，也沒有被關起來，應該不算不幸吧？」
任滄瀾點頭。「沒錯，我比妳苦命多了。但是自從妳來了以後，我開始覺得山上的生活也不錯。而且因為有妳，我現在充滿信心，一定可以奪回總裁的位置。所以我不但沒有因為靠近妳而不幸，反而變得更幸福了，不是嗎？」
「呃……」
凌舞空暈頭轉向，一時無法理解這奇妙的邏輯。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妳離開我，我就會變成世界最不幸的人。所以妳母親那套，在我身上是完全相反的。別的不說，妳忍心讓我不幸嗎？」
「可是……我媽……」凌舞空當然不願讓他痛苦，但是要她跟母親深植在心裡的觀念對抗，也是同樣困難。
任滄瀾雙手托住她的臉頰，就像之前在森林裡找到她的時候一樣。
「等我逃出去，我就得說服幾百名股東支持我。如果我連這種事都做得到，我一定也可以說服妳媽接受我。只要妳站在我這邊，我就一定做得到。所以我再問妳一次：妳相信我嗎？」
他平日冷淡的聲音，現在是無比地誠摯溫暖，就跟掌心的熱度一樣，融化了她心頭的寒冷，化為眼淚成串落下。
然後她堅定地點頭。「我信。」
任滄瀾的臉上再次漾出了絕對的笑容，這次，兩人的唇確確實實地貼合在一起。
※
吃完早餐後，凌舞空又站在樓梯下歎息。
任滄瀾問：「怎麼了？」
「我又忘記把手錶帶下樓，還得上去拿，好累。」
「那還不簡單。」任滄瀾毫不猶豫地將她攔腰抱起，「走了。」
「哇啊啊！」凌舞紅滿臉通紅，「幹嘛嚇人啦！」
任滄瀾腳步穩健地走上台階。「妳早點習慣吧，以後這種事還會有很多次的。」
「幹嘛要很多次，我自己有腳會走路！」
「妳那不叫走路，叫做衝鋒陷陣。」
「怎麼可以這樣講？人家是溫柔的淑女耶！」
「溫柔的淑女被男士抱上樓的時候，應該不會大叫吧？」
「……好嘛。謝謝你……抱我……」
任滄瀾一笑。「這才對嘛，可愛的淑女。」
不遠處的江念海聽得耳朵快燒掉，張口大叫：「拜託不要沒事亂放閃好不好？很沒公德心耶！」
然而兩人已經上了二樓，聽不見他的抱怨。
江念海氣呼呼地走進保全室。
「那兩個真是夠了！別看任滄瀾整天裝酷，耍起肉麻簡直是嚇死人！」
洪聯業啜了口茶，冷冷地說：「居然在這麼糟糕的時候談戀愛，看來他的腦力也不過如此。」
「……就是日子過太慘才需要感情的安慰吧？」
「對。不過下場不會太好。凌舞空那丫頭自己麻煩一大堆，居然還跟任滄瀾攪和，到頭來只會讓兩個人都更淒慘。」
江念海的臉沈了下來。他知道洪聯業向來講話刺耳，他也習慣了，不過這回他有點不太愉快。
「說到麻煩，」他轉了話題，「有件事很奇怪。凌舞空住院的時候，任滄瀾叫我通知她媽媽，我照著她留的電話打過去，結果卻……」
洪聯業打斷他，「別人家的事還是少介入的好。我不想知道，你最好也快點忘記。」
江念海衝口而出：「那你當初為什麼要介入我的事呢？你就放任我去加入幫派不就好了？」
洪聯業苦笑一聲。
「這就叫做孽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