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如果看過人類進化表,多數人會以為猿進化成了人類,所以人類是猿人後代,然而不是如此。
現在生活在地球的人類,都是智人後代,猿類依舊在深山叢林或是動物園等,甚至研究所做著智力測驗,而當猿類演化成了人,那是獸人。
獸人,由獸演化成人形的物種。
雞鳴之時,鎮上一間豆腐店的鐵捲門打開了。
「幾歲了。」正要踏出店門,男子奈何不過小弟,返身擁抱。
望著老哥離去的背影,少年內心情感湧上,他大喊,「老新生加油!」
今年20歲,正在隔壁鎮上讀大學的新生,聽聞沒有停下腳步,只擺了手示意。
從廚房來到店面的女子,一頭秀髮飄逸,從容地放下手中東西後,她直接一手將小弟扯進來,「你到底嘴上在碎念什麼。」
一路踉蹌的被帶到廚房,少年一看見便馬上拿起豆腐板,跟在大姊後面,探頭探腦,「老哥穿超土味的啦,現在大學生一定都會欺負他啦。」
「那你掏錢買潮牌給你哥。」想要耳根清靜的女子應。
「我沒錢!」
正在店面擦桌的母親,笑著把抹布給空出手的小兒子,順手摸了他的臉,「你哥會自己看著辦。」
「哎!媽妳別——」眼見無法攔截而發出的哀號,來自最近飽受青春痘困擾的佘家么子。
站在公車亭內,正排隊準備上車的佘子揚,一縷微風撫來,原本尚可的他已忍不住,掩著口罩,小聲地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前面的男子回頭。
余子揚沒給反應,後面馬上傳來其他人的長噓聲。
男子撇見公車亭內的宣導布條,慌張地道歉,便一溜煙地上車。
清晨第一班車,幾乎沒人,後腳跟著上車的佘子揚,找了離男子最遠的座位,坐了下來,因為隔著一層口罩,也掩蓋不了那氣味。
輕種。
佘子揚看著人家的後腦杓,心想,個性跟小弟也很像。
隱藏在人類社會內的獸人,有階層之分,以金字塔來呈現。
底層輕種,繁衍能力最優,中間種其次,最低是重種,而基因優秀程度是相反。
種族延續完全比不人上人類,目前人類與獸人比已經來到歷史上差數最大,除了固定部門,多數人類也不知道獸人存在。
余子揚是重種,那隻輕種的門沒關好,導致他聞到後,現在身子有些燥熱。
獸人可在獸與人之間做轉換,稱之體現。在人形下,能靈魂外放,稱之魂現,具備五元的獸人才能完整查覺。極少人類有某部分,當擁有其中靈視,俗稱陰陽眼。
現今社會中,在一群外貌為人的人群中,欲挑出獸人,那得獸人魂現。而魂現是每位獸人上幼稚園後的首要課業,學會外放與內收。
學會了關門,若一直完全魂現,那意味著渾身赤裸並喊著歡迎大家蒞臨。若門虛掩,氣味一直流出來,那意味著想約。
近期欲求不滿的佘子揚,他想了想,沒有予以回應。
直到下站上來幾人,其中有拎著空菜籃的老太太,她一上車,頭上悠悠地支立起兔耳。那男子見老太太一直望著自己,意識到了,立即收起氣味,連忙向老婆婆無聲感謝。
無意。
佘子揚見狀收回視線,這點也真像小弟。
男宿是舊建築,粉刷也掩蓋不了歷史痕跡,總有淡淡霉味。他住四人一間,都是新生,只是晚兩年讀大學,他被熱情地室友們推舉成寢室長。
他一進門,三個如狼似虎的室友就衝上來,奪去他原先拎著的早餐。
「吃飽各自找媽。」佘子揚拉了椅子坐下。
瘦子邊拿邊說,「阿揚你真要選美術社?」
「嗯?」
人稱寢室第一潮的徐紹,話說半句,「胖子覺得畢卡索…」
「咳咳!」
正狼吞虎嚥的胖子,一聽便嗆到,只能連忙搖手,嚥下後,「我是說揚哥你來動漫社啦。」
「裡面都男的你讓我去?」
徐紹笑岔氣。
胖子解釋,「裡面也有女的啦,況且副社是很正的大三學姐。」
佘子揚挑眉,「你也退伍直接大學?」
侯益祥笑說,「反正阿揚你只是興趣,去看看也好,美術社比較悶。」
「對啦!」藍守時又說,「這還舉辦不同的活動,像是Cosplay適合揚哥你這年輕人。」
「子揚cos帥宅。」徐紹說。
「那什麼鬼。」
「穿著看起來宅宅的,但細看五官不錯。」
藍守時吃起第二份早餐,「對!脫下後嚇死一票人。」
「脫褲子嗎?謝謝。」
「我是說刺青啦。」藍守時想起第一次看見的畫面,胸腹及背都充斥大面積的刺青,他感嘆起來,「那一定超痛,不過爆帥的。」
另外兩人點點頭。
佘子揚第一晚便對他們提出要求,不對外人提起刺青一事。而在寢室內只有他們,徐紹順勢問,「子揚故意穿這麼素,是想要王賽來搞出反轉戲碼?」
看出佘子揚一臉困惑,侯益祥說,「學校每年會舉辦王賽和帝賽,王賽是外貌競爭,全校評比,帝賽是才智競爭,同屆互比,也接受向上跨屆。」
佘子揚翹腳又抱胸,他推了鼻樑的眼鏡,壓低嗓音,「那我要參加帝賽。」
安靜片刻。
寢室猛地爆出巨大笑聲,門彷彿被震出聲響。
擦了眼角,侯益祥突然想起,「阿揚你哪間高中畢業?」
「私立展閣高中部。」
語音剛落,此起彼落的響起:
「幹你娘咧。」
「那不是他媽貴族學園嗎?」
「草啊。」
這震撼彈連相處才一周,脾氣好到被大夥摸透的侯益祥,都爆粗口。
藍守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猛搓手,「我只是小老百姓,我不懂。」
「我也不懂你的不懂,也不想懂。」
展閣學園,是遠近馳名的一所私立學園,內有幼稚園一路至高中部,學費驚人,同樣師資與設備也驚人,更別說能在裡面累積的人脈,是最吸引家長往內投入孩子的誘因。雖然採取直升制度,但裡面的人程度都不差,差生抓出來也是外頭強校的前到中段生。
余子揚開口解釋,「我家境一般,經營一間豆腐店而已,我是公費生,國中考進去,高中畢業。」
「不是啊。」侯益祥掐指一算,「這樣算下來,阿揚你延畢一年?」
「我有住院,所以休學一年。」
剛才就安靜不吭聲的徐紹,看著手機,報出查到的內容,「子揚入學成績是系上第二,與第一名差異不大,直接把後面放海。」
他抬頭看向佘子揚,「那個第一名...」
佘子揚頷首,「展閣高中部。」
此時,大家互看不說話。
藍守時眨眨眼。
余子揚眨眨眼。
「揚哥為什麼盯著我不說話?」
「還找我去動漫社嗎?」
「找啊!來動漫社我罩揚哥啦!」瞬間轉移注意力的胖子。
消化完的侯益祥,摸摸鼻子,向佘子揚確認,「認真的嗎?關於參加帝賽。」
「不會,我做人低調。」佘子揚補充,「也別說我哪裡畢業,有人問就推說不知道。」
三人表示了解。
徐紹看了手錶,催促大家,「搶位部隊出發。」
走出宿舍,離去前的佘子揚,「晚上我請,4點截止。」
「看我胖哥不吃垮你。」跳著離開的藍守時。
「講那大話,胖哥。」
「哈哈。」
余子揚要去的教學樓比較偏,一大早,路上只有零散幾人,來到必經之路時,前面出現人肉屏障。
是幾位女人圍著什麼,正大聲嚷嚷著:
「好可愛喔。」
「給姊姊摸摸。」
「欸,別躲呀。」
余子揚沒興趣,正要繞開逕自離去,突然一隻小動物衝出屏障,撲上他的大腿。
「咦——」
幾位女人著實嚇了一跳,才發現旁邊有人。
其中一個問,「請問這是你的貓嗎?」
他低頭看向碰瓷的貓,正好貓也仰頭。
佘子揚自然地把貓抱入懷內,掂了掂重量。
貓如此溫順,加上貓先前行為,幾位女人已腦補回答。
「喔——」
「這虎斑貓好可愛呀!像隻小天使。」
彷彿聽得懂稱讚,貓蹭了蹭佘子揚的胸膛,又擄獲一片讚美之聲。
「牠好聰明!」
「真的!會向主人撒嬌。」
其中一個問,「牠叫什麼名字啊?」
「我得趕去上課,先走了。」佘子揚哪知道,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有件事他很肯定。
他對依依不捨的女子們,在她們面前把貓雙腳懸空,笑說,「是小男生喔。」
「哎呀!我看見貓蛋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看!貓咪是不是傻眼了啊。」
「好可憐又好可愛——」
佘子揚抱著貓離開現場,等身後的討論聲逐漸變小,貓如彈弓般彈射而出,離去前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跑掉了。」
看著空蕩蕩的雙手,佘子揚調了調後背包,走了。
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