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頭鷹的魔法師——柯爾霍格帝國傳 第四章 魔神祭終曲 １．魔女

　　魔神祭停止舉辦一日，理由是還在收拾現場的殘骸，待在頓巴爾的貿商區，和一間武具店借來了工具打理布蕾雅贈與我的銀劍。

　　這把劍陪伴我許久，至少當時買來的新劍根本取代不了它，還在角鬥場上被打個粉碎，最後我還是只能依靠這把銀劍。一邊擦拭的同時，送我這把銀劍的恩師正站在我身旁看著，還有我的小學弟。

　　「你們還沒回去王國？」擦好銀劍，將其收回鞘時我轉身看向他們。

　　布蕾雅一笑，她逗趣的笑了幾聲，拍了一下手後看向唐恩，似乎是要讓對方來解釋。見此狀，唐恩慌張的左顧右盼，顯然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老師你就直接說吧。」

　　「因為我有在意的事情，先前和夏洛特說過，要好好說說我所知道的事情吧？所以我還留在帝國。關於王國的事情，我暫時讓分身體去頂替了，國王打算對現在的冒險者總會長提出不信任罷免。」

　　「不信任罷免？」我站起了身子，注意到了一個我沒聽過的詞彙。

　　布蕾雅十指緊扣，轉移過視線看著武具店內的老闆。

　　「我們出去再說吧？」

　　在她的提議下，我們離開了武具店，來到商貿街的街頭，布蕾雅對著我伸出了手，示意讓我牽著。

　　將手放上，與她相握之時，她才開口道：

　　「冒險者公會，本來並不是一個國家之間的跨國組織，而是只屬於修瑟里安王國的組織，自從妮亞上位總會長之後，就把一切變成了現在你們所知道的，全世界通用的組織。而發源地的修瑟里安，如今因為妮亞在帝國展開的行動，提出了不信任罷免投票。」

　　「意思是要各國的領袖投票決議是否罷免妮亞，而賢者議會的眾賢者和大賢者也各都有一票，一但將其辦免就可以選出新的冒險者公會總長。但是，我認為妮亞不可能不小心到曝露身分，也許她打從一開始——就是算計好讓自己被罷免，從而全力來解決魔物災難。」

　　布蕾雅依然閉著眼睛，她在一間水果攤前停下了腳步，拿起一顆蘋果。

　　「也就是，她被罷免的話，對我反而十分不利嗎？」

　　不如讓她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忙，無法專心應對我的事情，大概是這種概念吧。

　　她點了一下頭。此刻，唐恩付了蘋果的錢，並插話說：

　　「可是這麼一來，好不容易平穩維持的冒險者公會……不會一夕之間崩塌嗎？」

　　「恐怕會吧。只是，我會極力避免妮亞被罷免，因為那對我們太不利了，為此我已經讓煉金體去說服我所熟悉的君王們，而古爾拉蒂絲王顯然是會幫助我們。」布蕾雅的語句是認真的態度，她拿著蘋果走離攤販前。

　　「我明白冒險者公會的狀況了，那麼，老師想解釋的是什麼？」

　　布蕾雅微微睜開眼，看著眼前的街道。

　　「我說，夏洛特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

　　她停下了腳步，咬了一口蘋果。

　　「不知道，那種東西根本無從確認它存不存在。」

　　「對抗魔物的路途其實是在對抗神明，那麼解釋好明白嗎？」

　　布蕾雅轉移過視線，盯著蘋果的缺口。她接著說：

　　「魔物就像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把我們的世界吃下，但那也只是一個過程，這些事情我其實不知道是否該說出口，只是覺得妳也有知道的權利。」

　　「魔物……與神明？老師妳的意思是……魔物源自於神明？」

　　她點了一下頭。卻又說：

　　「但那嚴格來說應該也不是神，而是某種戒律，更深的事情就很難說了。我想那是妳遇見我的導師時，才該去知道的事情。」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些，更多的情報肯定更有利於解決問題。」

　　我不是在責備我的老師，我知道她有她的難題，只是……想知道一切有何錯誤？

　　「因為說了也沒有意義，現在無法改變的事情，過多的消息只會導致混亂，所以我希望妳能先一心一意的解決各地的魔物災害。」

　　「……」

　　無法反駁，一次給我過多的消息，確實會讓我混亂無比。

　　「那老師的導師……是誰！？」

　　是什麼樣厲害的人？能當大賢者的導師……

　　「已經出師門的我不能再用她的名號。但是她……同時也是妮亞的友人，更是八英雄的導師，她會說自己——是可以成為任何人的存在。」

　　可以成為任何人的存在……

　　「她，是不是有一頭漆黑的長髮，還有一雙火紅色的眼瞳，外表像是一個１０歲不到的女孩？」

　　「……看來，她已經偷偷找尋過妳了，因為是我的學生嗎……」

　　布蕾雅一臉無奈的抬頭面對著藍天，很快的又重拾笑容，鬆開我的手後，摸著我的頭側說：

　　「沒錯，那位就是我的導師，如果妳有一天真的遇見她了，那就是一切解明的時刻吧。」

　　「解明……是包括老師妳說妳尚未釐清的部分嗎？」

　　她點了一下頭，帶領著我們繼續往前走。

　　跟在我身後的唐恩好奇的對我偷問：

　　「我怎麼跟不太上妳們的話題？」

　　「沒辦法，因為你只是後輩。」現在我沒有餘裕去搭理他，便簡短的回應了。

　　布蕾雅走於前方，看著她的背影時，白袍正隨著風飛舞著。

　　「我尚未釐清的事情還有許多，其中最大的關鍵詞是＂舊時代＂。」

　　「舊時代？」

　　「嗯。那是我從瑟娜小姐口中聽來的，一開始我並不怎麼在意，漸漸的才發現，她所說的舊時代似乎不只是５０００年前的八英雄時代，而是漫長的令我們看不見盡頭的過往。」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在我們所熟知的亞多爾．藍，以前的事情。我是這樣猜測的，其餘的事情就不明白了。如此一來，也能解釋妮亞的出現，她不屬於這個時代，因此能做出『那樣的物品』交給羅爾維娜分會長。」

　　「老師，稍微等一下！連我都沒有明白妳到底在說什麼了。」

　　在亞多爾．藍以前的事情？這個世界以前的事情？怎麼可能……

　　她轉過身子，對著我露出一陣燦笑。

　　「是呢！是老師我太急了！這件事情就讓可愛的小貓頭鷹去慢慢體會吧。只不過……還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很在意的事情？」

　　「希希緹小姐自稱暗夜騎士對吧？」

　　「對。」

　　關於這點，不只有一個人對她提出了質疑，至今也不得不讓我稍稍懷疑有她。

　　布蕾雅轉回身子，用指尖摸著下巴。

　　「據我所知，暗夜騎士是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的，他們只會用另外一個名號來稱呼自己，例如最古老的暗夜騎士會這樣稱呼自己：審判者。」

　　「什麼意思？」

　　我是介意，為何用審判者稱呼自己……至於希希緹的事情……

　　「她要就是相當新潮的暗夜騎士，或是根本是假貨，的意思嗎？」

　　她點了一下頭，表示肯定。隨即撥弄了前方的長髮，往前走至了服飾店的門旁，從窗外看著窗內陳列的衣物。

　　「……那麼，到底誰才是現在應該對付的敵人……」

　　「艾萊妮的事情還記得吧？」布蕾雅突然的提起。

　　「怎麼可能忘記……」

　　「直白的說，她應該是葉什維卡殺的。因為葉什維卡本身就是血魔法的騎士，造成那樣的痕跡一點都不奇怪，再加上艾萊妮死後，葉什維卡自而自然的就出現在了舞台上，這時機太剛好了。」

　　「……」

　　我怎麼會有那麼多……至今為止都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仇人就近在那裡啊。但我不愚蠢，我不可能持著劍就衝過去，我並不打算隨意與國家抗戰，這件事情得慢慢迂迴才行。

　　「小貓頭鷹，別急著憤恨。事情得一件一件解決，現在應當先放在魔神祭的下一場比賽與結束後的魔物戰線。老師我則會繼續調查王國內的消息，如果能有什麼發現，會再聯絡妳的。」

　　「好……但是，我也還有問題。」

　　關於守護的持有者，這一詞我一直沒能問出口。

　　「什麼問題？」她轉過身子面對我。

　　「妮亞所說的，守護的持有者是什麼意思？」

　　剎那間，布蕾雅睜大了眼睛，對於從我口中聽聞這個問題感到十分詫異。

　　「能告訴我嗎？」

　　「那是第三分類的魔法，不同於萬象魔法與賦予魔術的魔法。」

　　「……第三分類！？我從來沒聽說啊！」

　　更大的質疑是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甚至教導我使用。

　　「那是一個概念，由故事與信念延伸而出的魔法，不需要其他的魔法理論支撐，僅僅是相信著自己的信念的人，偶然間會學會的魔法。這是我的妹妹，艾絲緹亞的研究說法。」

　　「小貓頭鷹沒有聽說過也很正常，因為這樣魔法就連魔女議長都不足夠了解，有些人雖然可以使用，卻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好比，去問亞瑟身上的盔甲與盾牌從何而來？他也回答不出所以然。」

　　「因為那些是守護賜予他的力量。為何他會有守護？怎麼知道使用方式的？這一切都是謎，我想說出這番話的妮亞會比我更了解這件事情，但是現在要找到她也比登天還難，且路途無比險峻。」

　　「先那麼想吧，那是與魔女的精神魔法學極度相近的魔法，可它其實是一種概念，有人能藉此操控時間、也有人能看穿未來、更有人能將一切物質都摧毀殆盡，那全都是由人的意志與過往所組成的魔法。」

　　「這樣能理解嗎？」布蕾雅拿起了蘋果，刻意展示著缺口。

　　缺口的意思是什麼，大概是這些之中還缺少了關鍵性的一部份，而那就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明白老師的意思了……差不多是這東西沒有辦法用教的，是吧？」

　　「沒錯。所以我希望妳先不要把這樣魔法放在心上，如果會有的話，時候到了它就會是屬於妳的。」

　　「……」

　　是知道了怎麼一回事，可一點滿足與雀躍的感覺都沒有，是因為那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使用的魔法嗎？沒辦法及時增加自己的實力的話……那一點意義都沒有。

　　布蕾雅露出了微笑，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徽章。

　　徽章是一個非常小的物品，上頭印有獨角獸的家徽，她笑著說：

　　「如果妳將來的旅途有遇上『恐懼的魔女　密珈蘿』，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她嗎？」

　　接過了徽章，精緻的小徽章讓人感到高貴感，如同貴族的家徽一般。

　　「好的。」

　　「該說明的說完了，我也該帶著弟子回去王國了。有機會再見吧～我可愛的小貓頭鷹！」她笑道，轉過身便帶著唐恩離去。

　　離去前唐恩還對著我不斷揮著手臂，我才感覺我幾乎處於半強制畢業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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