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輸送帶的一端,機器從沒停止運轉過。
更正確地來說,我正在輸送帶上頭,機器嗡嗡的運轉聲提醒著我仍然在往前進。牌子上面寫著「一」,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不是很習慣機器運作的方式,輸送帶上面的人互看彼此,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接著很快地,寫著「二」的牌子過去了,我們適應了機器的規律聲響,也對輸送帶慢慢前進的步調習以為常。才過一會兒,「三」就已經到我們後頭了,有人已經到別的輸送帶上,有的從此看不到人了,不過大部分人還是持續被輸送帶推著前進。我們很快就意識到,「四」的牌子已經在眼前了。
不過,在「四」之後就沒有輸送帶了,沒有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天。眼見其他人陸續不是跳到一條比較短的輸送帶,就是跳到另一條很寬、看起來無限遙遠的輸送帶。比較短的有很多方向,有的繼續同樣的方向走下去,有的是一次走兩條,有的甚至和原先的方向完全相反。比較長的有更多條,也有更多方向,甚至還能自己做出一條。
正當我想要選比較長的那條時,聽到遠處人的哀嚎。原來那些人已經在長的輸送帶上待了幾十年了,他們只是每天望著遠方,但是最遠能看到的只有一台電視機;他們抱怨著存簿裡每個月進帳的數字都一樣,卻從來沒有跟輸送帶的主人提過加錢的事;他們想要跳到其他輸送帶,卻發現已經沒有主人願意收留;他們想繼續留在輸送帶上,不過主人毫不留情地踢他們下去,其他人眼睜睜看著那人被活活燒死,發抖地想著自己會不會就是下一個;他們夢想著有天能到輸送帶下面,但事實是跳下去他們會再也爬不起來。
停下來。停下來,好讓輸送帶不要推我下去。
只是暫時的緩急之計,不過在我想好下一步之前我可不想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