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戰陣線
烽火遍野的世界,人類為「民主」與「自由」踏上戰場。
期盼著這些鳥兒盡早脫離,脫離那片宣稱沒發生任何事情的鳥籠。
當火藥庫存已用盡之時,如同煙花般宣告這場戰爭已經謝幕。
是否該高興,是否該難過。可是贏得戰爭了呢。
伴隨亡魂消失殆盡的,是璀爛星空,世界的人們終能留下值得的意義。
慶祝我們為幾百年來不公不義的共產主義送上餞別禮。
再見,該值得紀念的六月二十四日。
雄偉氣派的高樓大廈座落於德格羅斯帝國的首都──里卡特市(ligerte),象徵著不論任何生物都該值得擁有自由與平等,消除侵害他人權益之理想,成為領導全世界的燈火。
就猶如紙飛機傳遍世界各地遞出真理,匯集而成的是世界各國代表。
為先前全人類所犯下的種種錯誤,謝罪。
「過去我們對於萬惡的統領共和國根本是個懦夫,面對『世界主義戰爭』一事讓全世界大多數國家與地區,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脅挑戰。在此,我們全體上下應向世界人民表達歉意,也萬分不捨那些在戰爭中做出奉獻的犧牲者。」
「在會議開始前,請各國能否起身來為我們爭取到的自由獻上哀悼。」
代表全世界十億人口召開會議暨發表宣言者,正是「世界政府」當家主席里卡特.法因塔希先生。他所秉持堅持不拔的精神,任何人都可藉由那炯炯有神的紅色雙瞳,來深刻體會如何領導全世界走向自由、平等與進步的《世界村》思想。
因有如此之人點亮光芒,在場的各國代表無異議起身為凋謝的民主之花熄燈,獻上承載人類希望的美麗燭火,排成古術語ligerte(自由平等)字樣。一併祈禱創造偉大世界的女神,重新督促自由與民主能夠再生。
一分鐘後燈光再臨,里卡特為此鞠躬敬禮。
「感謝各國代表之祈禱與獻禮,願能女神大人可賜我們一臂之力。」
不牽連各種教義互相苗頭,唯有創造女神是各等之人皆能尊敬。
年輕優秀且美貌的司儀小姐,透過麥克風拉開會議序幕。
「接下來將由里卡特.法因塔希主席來正式發表宣言。」
承擔政治責任者,全靠腦海記憶來發表常長篇大論是何等優秀。
「歷經長達七年的『世界主義戰爭』於奧拉席翁一〇八四年六月二四日劃下句點,我們最終擺脫藉由共產主義之名、行極權獨裁之實的統領共和國,再次擁抱創造女神賦予我們珍貴的自由、平等與進步之理想,接續奧拉席翁千年智慧來邁入第十一個世代。」
「由衷希望世界先鋒隊、世界調查局、世界力量管理局與世界和平組織所創立的『世界政府』,將盡全力取得全世界人民最大共識,以便消除不平等待遇、缺糧危機、氣候暖化等議題。也利用此次機會,宣達曾有共產主義思想的諸國領導者,請務必走向我們精心策劃的《非完全民主改革政策》與《世界村》理念,確保未來的國際地位。」
《非完全民主改革政策》是指曾有過共產主義思想的國家,為國家尋求出路而實施的替代法案。這項法案能夠督促該國人民享有自由平等之權益,並且杜絕任何會侵害他人的行動,可受國際承認是一個半民主國家。
至於《世界村》是政府要堅持規範自由、恰當平等與合理進步,以及督促世界各國維持該區域穩定的四大原則,亦是加入國際組織與「世界政府」的先決條件,更有設立完整國際法的地位存在。
關於這兩項法案對於在場的四個共產主義國家,面臨國際與國內的兩面夾殺,遲遲未下定論。他們的出席代表各個臉青,不知該如何去解決此難題,畢竟都是共產主義的忠臣。
就算當初在「世界主義戰爭」時期採取中間立場,宣稱自己為共產主義陣營老大的統領共和國如今也滅亡,那麼經濟仰賴對象就得尋找其他的出路。不然面對全世界小規模金融風暴,預估是加速國家滅亡。
當然諸國領導人不會讓此類情況發生,深愛祖國的任何一切,為掌權而掌權為基礎前提,摸摸鼻子也僅能選擇站在民主國家的立場,為人類所獲得的痛苦代價抱屈,為大多數民主國家對於共產主義的厭惡著想。
而這些國家憎恨統領共和國藉高科技武器、高文明水準侵犯他國領土。
而這些國家憎恨統領共和國藉維護治安之名掩蓋控制人民思想的事實。
多項罪狀化為這些國家的仇恨,使意志更為堅定。
從今以後,不容許有任何國家邁向統領共和國的後塵。
也是為了觸及天堂與地獄之間的世界另一邊,向風田國與古幕國贖罪。
『今晚是全世界都該歡慶的日子,「世界光復日」終於要來了~』
『預計當地時間早晨八點,「世界政府」的聯合總部將舉辦升旗典禮,為那些因統領共和國而犧牲的軍人,以及無辜慘遭殺害的平民百姓,送上一年一度的弔念。』
有著物以稀為貴的清晰鮮豔,使得觀賞者世界注入亮麗喝采。
擺設於棕色櫥櫃上的液晶電視如同一扇大門,不僅帶動本地居民能增廣見聞、與世界各國接軌,也把這項美味饗宴的懷念料理端出火爐,具千年歷史及豐富天然資源的博薩瑞科群島,終於脫下神秘面紗。
臨時政府真是功不可沒,這扇門後面是設置一面特殊的照妖鏡。
本地唯一可允許營業的電視台,正報導派駐德格羅斯帝國的記者位於聯合總部前,採訪著有志一同前來的世界各國遊客,以及拍攝當地如火如荼準備今夜慶典,與隔日要弔念罹難者的會場。
『雖然當地時間傍晚五點,夕陽並未下山,但有許多人已經把蠟燭放置於地上,給予罹難者送上最大的敬意。此外這也表達一種歡樂喜慶卻又有著悲傷難過的結果,畢竟統領共和國曾經是任何人的頭號公敵。』
『只要共產主義不倒,那些人會進一步侵略世界各地,讓珍貴的民主國家制度遭受到極大的危害。屆時全世界人們會陷入一波不測風雲的地獄。』
『我們無法接受共產主義的異議分子存在!』
派駐德格羅斯帝國的女記者說得非常激動。
世界於新繪製的起跑線上將邁向第八年,大多數國家在《世界村》法案徹底落實之下,四大原則所牽扯相關方面都是皆大歡喜。如此新鮮甜美的果實,就連現代教育亦有相當大的肯定。
還有那些曾經不肯離共產主義之手的諸國,於幾年內政府與民間相互支持且有達成共同理念,促進且落實《非完全民主改革政策》相關法案,讓共產主義封鎖至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縫中長眠。
故已成為現代人既定基礎。
然而,坐在沙發上的這位年輕男性就不這麼認為。
「不能接受異議分子,那麼這算侵犯他人的言論自由吧?」
或許他出生於民主時代而不曾經歷嚴重變革,不僅嚮往民主,更是認為「完全人民自主」才是社會的固然。秉持該認知者,無論是行動、言論自由皆可無憂無慮暢談,不須受任何法律限制規範。
因此看見這位記者的激動言論,他的第一直覺就與極權國家劃上等號。緊接著會利用言論自由的基礎,來反擊對方不肯接受的惡行。最後直接把整個社會當作已經惡化,進一步抨擊敵手的價值觀。
『本台插播一則最新消息。世界先鋒隊於方才向各國告知,蓋魯多王國疑似受不明勢力攻擊,造成多數人傷亡及財產受損。當局正與『世界政府』聯繫,討論相關對策。』
新聞內放送著關於蓋魯多王國首都拉爾蒂(Lahrdee)稍早遭受攻擊的映像,那是有多麼驚恐、嚴肅且身歷其境──或許能夠震破一個人耳膜的,不是砲聲,亦非是當地居民慘叫聲,而是藏匿戰爭中受黑幕覆蓋的內心的聲音。
確實他聽見來自內心最真誠的聲音,他卻不了解為什麼能夠聽見真誠。
要是與自己意見不符者,一律視為異類不就好了嗎?他這麼認為。畢竟人類世界僅需要黑白,選擇中間立場叫做漠視,亦叫做沒有資格參與團體。不論意見好壞,他會呼籲千萬別踏入那個灰色地帶。
乍看有心知肚明,但諷刺的是他又得進入黑白兩道的狹隘。
烽火連天戰事歷歷在目,迴盪於腦海中的真誠猶如廢墟中唯一倖存的唱片機。看似完好如缺的黑膠唱片放置檯架上,唱針卻總是不給力跳針著。那段理應優雅動聽的旋律,如今演變成極為淒涼、刺耳。
「實在是好驚險呢~假如和這群傢伙走得太靠近那就不好了。」
他是一隻聰明的小鳥懂得遠離,因覺悟而展開羽翼向天際翱翔高飛。
『我只是想要殺人放火,有何不對?』
『我有我的自由,為什麼你們要限制我的自由?』
『這個社會完蛋了,你們都是獨裁思想的人,我不要待下去了!』
憶起四週前至今逮捕過的非法之徒,大部分都會如此常言。
雖然言論自由不及實際犯罪的嚴重性,但他認為兩者都有類似想法。
「給予人民太過自由,這也會招致社會治安動盪,更是損害整個國家形象。一旦沒有法律框架去限制,那麼危害社會秩序的人就會更招搖,屆時我們這些審判者沒辦法去遵守本分。」
隸屬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的副隊長的他,明瞭這是社會既定認知基礎。一方面嘗試著想像假定的社會出現變質,就算那個時候在位與否,也依舊思考著人類是否有經得起考驗的本錢。
正如他曾經在道館訓練期間,聆聽過老師一席值得深思的言語:
『人類要能學習和平共處、尊重他人,這才是社會該有的風氣與基礎。』
在社會動盪中仍有一片銘心之處,他深思這八年來的世界做出何種改變?為什麼這些深愛民主的人們,卻需要防範統領共和國那樣思想的存在?諸如此類問題浮現於眼前,他僅歸類成一句話。
「不論怎麼說,這位記者還是別做了吧?」
深邃的黑色之惡微微燭火,正是路過詩人曾經形容他的頭髮。在身體向前傾之際,瀏海掩飾了一個人天生永恆不變的本質。那對罕見灰色雙瞳,令眾人誤以為他是個沒有親人的小孩。
桌上的零食自袋子內滾了出來,使得玻璃桌面弄得有些髒亂。
但還是直接拿起放入嘴巴中。
『接下來我們邀請到政治研究家,麥特.德格羅斯博士。』
『主播及各位觀眾好。』
『請問針對「世界主義戰爭」結束後至今,我們因應過去人類所犯的錯誤及促使世界各國向前邁進的策略,有許多政治人物及學者都紛紛提出良好的建議,那麼博士您認為現在的策略及未來會有何變化呢?』
『我想無論是「世界政府」或德格羅斯帝國、法蒂蘭德公國等等,他們提出的作為對現在來說都有助於世界有很大的進步。其中我認為值得稱讚的一項政策,就是我們德格羅斯家族提出的「杜絕共產主義孳生」的策略了……』
『怎麼說呢?』
『這個策略大概主要是宣導各國人民不能過度侵犯他人的自由權利,也是作為一個人的基本道理。何況各位也可以仔細想想,為什麼之前大多數國家不選擇共產主義為主軸呢?』
『像是統領共和國那樣屠殺人民吧。』
『說得一點也沒錯。老實說在好幾百年前,那種共產主義可能在以前是一股風潮,各個國家的暴君們都想稱王,想要什麼的人事物都直接強暴奪取。但現在時代不同,加上人民開始嚮往自主、自由的權利,才會拋棄這種落伍的時代潮流。』
『我想共產主義不是不好,但這幾百年來這些掌權者都是呈現了缺點,導致如此悲慘的局面。說實在的,要不是統領共和國對鄰國採取非法行動,不然像奇亞德共和國等國家也不會被逼迫改革。』
『好的。接下來是想要請問關於世界先鋒隊的政策。一〇八四年八月,世界先鋒隊針對《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決議案》向「世界政府」遞出提案,計畫於博薩瑞科群島設立臨時政府,並且建構「前戰陣線」來抑制該地區的恐怖行動。』
『而這項提案通過至今也將近八年的時間,那想問德格羅斯博士對於世界先鋒隊這樣的作法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呢?』
『大家都清楚德格羅斯家族在世界先鋒隊的地位,這道問題主播小姐可問對人了。』
『雖然這項提案並不是我們家族所提出的,但當時的「世界聯合國臨時會」與「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會」都一致贊同通過。那麼至今的反應效果也非常不錯,我想應該不會有人針對這些案子感到後悔,或是有需要糾正的地方。』
取得德格羅斯帝國大學與法蘭蒂德國際學院博士資歷,曾任世界先鋒隊高層委員會的委員一職,這番話迴盪於各國人民心中鐵定深植人心,邁向和平道路上的衝浪板也受陣陣波濤而加速前進。
尤其博薩瑞科群島人民是一致贊同,亦有人言:
『就算有些人不相信,但只要看看週遭現實狀況即可得知!』
確實社會中反對派聲浪不無可能,但經歷三年前一場小型規模瘟疫後,大多數人信任臨時政府的行動效率,更能藉此機會打擊反對派所提出「許多人都已經遭受感染,臨時政府隱瞞疫情真相」的主張。這顯然與事實明顯不符。
因此電視台的德格羅斯博士能這麼說也多虧於此。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不妨體會到在當年提案決議時那份深思熟慮,徹底實施懷抱世界和平、進步且具有高效率的大愛及目標,領導社會共同走向。
話是這麼說,但任職當地的副隊長可不是這麼想:
「不管你們要如何攬功,這群小孩子都會衝鋒陷陣的啊~」
他一副輕鬆平常姿態來道出語意模糊的一番言論,右手於袋子中抓了一把洋芋片塞入口中,如絞肉機般發揮最大輸出力量咬碎發出清脆的聲音。那樣令人感到害怕的鋸齒,總是有一兩片洋芋片滾落至外頭。
然而說到衝鋒陷陣這件事情,果然自始至終都與他們是截然不同的人類。
「結果第一部隊有八名成員戰死了呢。」
他覺得很沮喪,在擔任副隊長一職的四週內已失去一半的成員。
不禁會聯想到身處盡頭的自己,是否會孤單一個人呢?
吹拂搖動整片彼岸花海,花瓣承載著眾人血跡朝向彼岸世界前進,僅有盤坐於此動彈不得,何等光陰才能擺脫千年束縛。就在聽不見聲音、看不見景色的剎那間,一道熟悉之聲傳入耳內。
『德格羅斯指揮官,謝謝你允許我們有休息的時間。』
瀰漫古典氣息襯托製作者精心設計的花紋,誤以為是回朔至奧拉席翁五百年左右的時代潮流。在那個世代人們既有喪禮儀式,眾人會換上黑色喪服來出席,並且舉辦方更會花費一筆錢讓原本枯燥乏味的佈景變得華麗。
然而這不是什麼喪禮現場,山城先鋒隊的辦公室裝潢,或是固定一套的黑色制服就是如此。假如古代人們穿越時空抵達於此,他們肯定會認為這裡是大型哀弔儀式現場吧。實在是難以理解。
唯有那扇如天堂之門般賜予下界眾人的慈悲與愛,領導往生者前進之門。
但是他不這麼認為,他確實是一個該死的人類,卻無法擁抱神明眷顧。
「果然我只能一輩子關在監獄裡啊~」
背部向後貼近椅背,並且眺望著那片重新粉刷至一半的灰色天花板。
看似不太在意最終盡頭有多少苦勞,一臉說得很輕鬆。
就連那個傢伙也是這麼覺得。
『或許指揮官也理解他們真正想法吧。可惜這些事情和我無關。』
『那麼我先回到辦公室了。』
視線轉移至右邊那扇褐色大門,上頭還釘著一個放置照片的黑色相框。那真是一張不起眼的事實,是這些人完成初衷夢想的起點,亦是成為有親人般的關係的象徵,或者能說最終遺留於世界上的那片藍天。
看起來還真哀怨。他們微笑彷彿溢出屍水般的惡意與汙穢。
他視線注視幾秒後就偏向其他地方,並且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了關機鍵。
辦公室門「咻」一下就打開了。
引起遐想是否會落地成為一絲黃金的黃色短髮,瀏海散布額頭上極有層次感,且有家族遺傳的捲毛基因。那對炯炯有神的藍色雙瞳令人感受他視野有多麼遼闊,宛如身處湛藍天空之中俯視整個世界。
身材不是一般人所認知如此壯碩,卻能夠藉成熟氣息帶給外人一種承擔責任、有氣魄的個性,完美符合作為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隊長的資格,是個隊內令人讚嘆的榜樣,更是法因塔希家族第二分家的當家之主。
「Tuba masum miuga’seq stiomenty em?」
(小翼你正在做些什麼?)
法因塔希隊長一進門既有繼承人的獨特氣勢,流利地說出現今大眾難以理解的語言──還以為來到奧拉席翁百年世代的歷史記憶,可以在街道上聽見人們正用著「古術語」與他人交談,聆聽古時候人們創造出極有意涵的詩歌。
不過坐在沙發的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並沒有打算對此做出回應,也不需要為那個「零時差」的正在進行作為逃避的責任。然而先是視線轉移左方,看見窗戶外頭鳥兒正集體翱翔高飛,僅開口一句古術語的單字:
「Goverd.」
(止息,出自於法蘭蒂德國家戲劇院的休閒浪漫喜劇《戈巴德》。)
隨後焦點轉移至法因塔希隊長身上,並闔上眼睛露出燦爛笑顏。
「早安~阿夜。你應該是想要說明之前的事情對吧?先坐下來~」
副隊長於喉嚨稍微明顯的喉結發出清純嗓音,是多麼感受到青春洋溢,也證明他們是個即將要茁壯成大人的十五歲少年。相對在已開發國家,他們歲數是要邁入人類一生中最繁華的前奏曲目。
「說的也是,我們站著也無濟於事。」
他一臉看似戴上無神情的面具,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並且左手摘下黑色軍帽。猶如是用繩子垂釣於樹幹上的死者,受徐風而些許晃動,接著筆直地走向沙發坐下來。
黑色軍帽放置於木桌上,讓對方注視那個亮晶晶且細緻雕刻的金色徽章。
副隊長抬起頭來用平常語氣向法因塔希說道:
「沒有想到高層會允許我們休息呢~也是給小孩子們一個慰問吧?」
「畢竟德格羅斯指揮官很在意那些人。」
「不過我能想像他們在休息室絕對是哭成一片呢~」
無情者之外的大眾,有誰不會受親人或摯友死亡而感到傷心?
副隊長認為人類多少還有感情,就連自己也是。
「關於那些事情你應該也要有所警惕了……伊良部。」
法因塔希一臉沉悶陳述前幾天發生《貝卡克瑞利大森林戰線傷亡案》一事,這是摔破鏡子散落一地的殘酷,既危險又不可貿然衝動,絕對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辦得到的。
這番建言傳入當事人的耳朵,宛如砲聲響徹雲霄般一樣震驚。
善意與決裂的未定論,伊良部嘗試掩飾藏於內心的苦衷,臀部就滑鐵盧般往前移動,僅剩肩部以上仍倚靠著沙發背。那樣呈現無精打采的軟腳蝦,雙眼被帽簷的陰影給遮蔽,而左手則是伸入褲子口袋。
「反正這件事情是我的責任,只要扛起時間就行了吧~」
「……」
法因塔希頓時不發一語,他開始懷疑自己所說的話有何意義。
家族貫徹幾百年來始終如一的家訓,傳遞負起責任與尋求世界進步責任之明理,那怕過程中相逢敵手,誰會在乎結果論的演化史?既然如此,何必提醒伊良部要多些警惕。
「要是我那個時候在場,或許也不會發生此事,這應該是我要承擔的。」
說這句話當下是多麼懊惱,內心是個蟻窩既骯髒又噁心。
但家訓也好,友誼也好,這些全是沒辦法改變的連繫。
「我很清楚小翼的心情如何,在這八年內你總是喜歡衝鋒陷陣、不喜歡遭受框架的傢伙,所以不該讓所有事情都強行壓抑在你的身上。」
憶起道館訓練五年期間的相伴,只要伊良部不經大腦思考就闖了大禍,每次都是自己在後面幫忙處理善後。這也難怪他會一直用平常心去看待,遇到直球攻擊則是能躲就躲。
因為太了解他的個性與心思,所以──
然而這場面幾乎陷入僵持之舉。
幸虧參與人數未達十二人眾,那將會成為傳說,更是接下來可能還會有一場宴會,人們會換上一襲華服來跳起永無止盡的華爾滋舞蹈,最終跳到成為孤伶伶的骷髏罷了。
老實說伊良部不喜歡這種氣氛,誰會需要投入時間在鳥不生蛋的地方?
他寧願花費更多精力成為一名領導者,以恢復正常坐姿來打破僵局。
隨後右手摘下山城先鋒隊必備象徵,堆疊於法因塔希的軍帽上頭。
「嘛~就算站在不同的道路上,但我們還是要好的朋友不是嗎?」
「那麼也就不需要討論誰對誰錯啦~」
百花綻放的笑容為彼此打開心扉,他繼續補充道:
「與其考慮結果如何,不如活在當下還比較重要~這是我的見解呀~」
「是這樣嗎?對我們而言……就只有開始與結束。」
語氣平淡卻能隱約察覺細微哀嘆聲,陳述家族百年來所取得的人類理論。
任誰也值得為此屏息,便是對應古代人們常言「人生如戲」的俗話。當一個人的人生拉起帷幕時,是一位不知所措的舞台演員菜鳥,演技低俗且無法適應週遭變化──嘗試突入更深領域的學者也是不知所云,在獲得結論與真實之前,向眾人發表那些難以想像的新知,唯有笑話可言。
所以,他們大部分時間缺乏呼吸,也僅剩下開始與結束的人生。
在三年前任期已滿的「世界政府」主席里卡特.法因塔希亦是基於此理論,才能夠受世界人民青睞,推選為全世界往嶄新一面的領導者。他的過程會有人效仿,但大多數人並不會去理解他的辛勞。
然而那些傢伙已經取得該有的生存價值,接下來就等死渡過最後的人生。
法因塔希內心揪緊,這是沒辦法擺脫的宿命,他神情凝重說道:
「雖然我還記得這件事情,但自從當上隊長以來便漸漸開始理解了。」
沒能更早一步理解事實真理還真是令人感嘆,假如那時就已經有所覺悟,何必要對伊良部提出警惕呢。另有一點,作為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的隊長,領導旗下成員也是責任之一。
他內心百般思索尋找初衷,執念的遺憾化為重啟靈魂之窗的燃料,嶄露家族遺傳的獨特藍色雙瞳。任何人都能看見,炯炯有神的視野貫穿伊良部的心思,再度展現認真氣勢的自己。
「確實我們只有開始與結束的旅途,儘管如此這件事情還得邁進才行。」
緩緩昇起的朝陽渲染一望無際的天空,橘子色般酸甜,亦是生活這座城鎮的人們開始迎接嶄新一日。象徵當地神聖且自由翱翔的海樂夫(Helyv)鳥,列隊於建築物與電線桿的頂端,正張開雙翼向天際飛行──
「其實……」
整點七時,牠們為全世界獻上讚嘆不已的表演秀,接二連三朝向貝卡克瑞利大森林的山頭起飛。這如同養在農家的雞隻,對博薩瑞科群島的人民道聲早安,宣告本日也需要充實、努力才行。
朝陽則是自窗戶探頭而來,人類也好,物品也好,凡是物體皆能留下存在的證明。它盼望著氛圍不再冷落,就算非黑即白的世界更加艷麗,也嘗試想要帶給人們渡過完美的一天。
戴了一副面具的法因塔希,視線往右邊之時,光明終究吞噬黑暗。
「原來已經七點?看來能夠和小翼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什麼意思?」
伊良部身體向前傾斜且雙手支撐於木桌上,瞪大眼睛注視對方的側臉。
總覺得他說的話真是耐人尋味,好像世界末日將要到來似的。
不過他轉頭回來便看見摯友那滿頭大汗的不知所措神情,隊長似乎暗地沾沾自喜並且嘴角上揚。右手五指併攏化為手刀,對準副隊長的頭頂正中央輕輕地砍了下去。
「阿夜你是在幹嘛?」
「我稍後還要找德格羅斯指揮官拿些資料,在八點得前往貝卡克瑞利大森林調查今天凌晨發生的殺人事件。這是他要唯一指派我們的。難道小翼不知道嗎?」
「沒聽說過……」
伊良部僅好就此收手,隨後兩手抱胸且皺眉頭,看似小蟲上身般的蠕動。
他硬是回想起今天早上來到辦公室時,是否有收到來自德格羅斯指揮官的電子郵件。一般來說,臨時委託的任務都會經由基地內的網路進行傳送,但深入無底洞裡也摸不著。
「沒有。」
毫無顧忌外人看待自己的形象,是個傻瓜小子的直爽回應。
但是法因塔希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感到意外,反而覺得這是伊良部無法改變的個性。在這之前,他左手的手指頭碰觸木桌表面,由左向右劃過「Goverd: Affern(命令:顯示訊息)」的古術語文字。
「小翼也真是的。」
伊良部看見對方手指著木桌上的顯示面板,他起身站在原地並彎下腰。
Govedem onls comiosion jup,odem aftalect “Dlanord”.
(命令正在轉換中,已選定【德格羅斯語】)
發送訊息者:格雷.德格羅斯
收達訊息者: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辦公室
編號:10920623005
時間:奧拉席翁一〇九二年六月二十三日六點三十二分
內容:奧拉席翁一〇九二年六月二十三日清晨五點零八分,位於貝卡克瑞利大森林小鎮的北方五公里處,有人通報某間小屋發生殺人命案,兇手目前下落不明。請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的隊長夜.法因塔希與副隊長伊良部翼前往當地進行調查,並務必早日逮捕兇手。
副隊長閱讀完電子郵件內的文字,他不以為然直言:
「我今天可是六點四十五分才抵達辦公室喔~沒收到是正常啦!」
「可是小翼作為副隊長,應該第一時間要先看電子信箱才對?」
「……」
非謊言的謊言馬上遭受來自摯友的單刀直入,伊良部頓時啞口無言。
但這也顯見法因塔希是一位認真投入於先鋒隊工作的領頭羊,更是符合家族自古以來的宗旨。畢竟對他們來說,能夠成為世界先鋒隊的高層官員是一個畢生夢想,它將為全世界獻上永無止盡的和平與幸福。
「嘛……這種問題都交給阿夜處理就好啦~」
「這樣你可是會讓德格羅斯指揮官傷心喔?」
「我什麼時候會做出讓他傷心的事情?我還可以為第一名加入的榮譽感到自豪呢~」
法因塔希這點無法否認,確實伊良部在本屆的山城先鋒隊新入伍生中,無論成績或實力全是第一名的資優生。這也難怪會對於這項功臣感到自豪,甚至每天都可以為此誇大宣傳。
不過關於這傢伙時常宣揚自己的故事,他聽幾百次都能立刻朗讀一遍,已經聽膩了。他認為,與其沉浸一時榮耀之中,不如為延續而延續再次劃上白色線條,給予個人有更多站在世界舞台上的時間。
「其實今天凌晨發生的命案,這也是我們無法杜絕治安敗壞的後果。」
「換個角度思考事件全貌,我想問題可能出自於臨時政府的設立。」
伊良部聽見對方開始陳述個人意見,他忽然想起前不久聽見德格羅斯博士的一席話,相較之下就會發現當地人與外地人的理解層面是截然不同。於是內心濺起陣陣波瀾,坐回沙發上仔細聆聽法因塔希的建言。
「臨時政府確實促進博薩瑞科群島的政治蓬勃發展,和以前法因塔希家族作為當地望族相比,參與公共事務的城鎮居民也越來越多。這是一件對於社會發展有益的政策,不再是過去那種家族執政的政治形態。」
「但是臨時政府機關設立在山城先鋒隊內,這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將會導致第一部隊和第二部隊之外的其他部隊都要肩負內政工作,減少博薩瑞科群島的治安維護效率,進一步造成治安惡化。」
「就算有許多人開始投入公共事務,人力和訓練程度也是個棘手之事。」
一般道館訓練期間需五年才能畢業,藉由山城先鋒隊所舉辦的內政及先鋒試煉,來決定是否要加入該行列的工作。照理來說,道館訓練幾乎都是以「先鋒隊」訓練為目的,而內政課程則是額外部分。
簡單來說,這好比一位維護治安的人跑去擔任經濟管理的職務。
然而他卻什麼都不會。
所以在法因塔希的認知中,不僅是治安出了問題,應該說連教育方面都難以落實更完整、專業的課程。另一方面,若要進一步取得單一專業科目的能力培訓,得前往德格羅斯帝國或法蒂蘭德公國等國家的大學,大約就讀五年的期間才有資格成為該領域的學者。
伊良部也明白他的意思,苦笑敘述著在本地社會的現實:
「嘛……博薩瑞科群島從以前就是這樣,太過於自由了~」
世界先鋒隊誓言「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將會帶給城鎮各方面具備已開發國家水準,讓居民能夠安居樂業、經濟起飛賺大錢,在國際地位上具備一席之地──簡單來說,他們認為博薩瑞科群島會成為一個主權國家,拋棄以前國際對於此地的漠視與唾棄。
在誓言之前,此未開化區域僅由各城鎮的代表組成「博薩瑞科聯合委員會」,以及還有法因塔希、愛羅夫特等當地望族共同治理。他們是真心誠意為這片土地盡一份心力,以自由、開放的角度來維持穩定。
此外,山城先鋒隊駐守於此也已經超過五十年,為城鎮制定《博薩瑞科自治條例》也獲得多數人民遵守,使得在世界和平組織所做的「世界治安穩定調查報告」中,博薩瑞科群島是排列於第三位,認定適合人們居住。
儘管經濟報告或繁榮程度略遜於各個已開發國家,但當地相對有豐富物產及海洋漁業,仍是帶給鎮上居民一大筆收入。而他們也相信,即便各國政府始終不承認此處為肥沃之地,但總有一天將會受到重視。
確實八年前如城鎮居民所願,在一片血海之中獲得來自各國的救贖與援助,不論外交、經濟與教育各層面大幅成長,卻換來一座隨時會噴發岩漿的移動式活火山,況且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
在四處充滿危機之中,能夠脫離一群惡魔的手掌心的,才是贏家。
所以第二分家繼承人得要成為贏家,並領導鎮上居民邁向更美好的未來。
「總而言之,博薩瑞科群島的政治形態從『自由開放』的無政府狀態,歷經『世界主義戰爭』轉向『臨時政府』的管制作為──這也許是社會必然的轉型,但我認為代價實在過於龐大。」
雖然他以較為客觀的論點來敘述因果,但難免覺得內心正隱隱作痛。
還是說句老套話,假如那個時候有覺悟,那麼就不會有這些事情。
「雖然我們沒有完全經歷過社會變革,但如同教科書上所寫的一樣,社會就是要經過變革才會成長~人們不也是嗎?即便那是個『烏托邦』的思想,在迫不得已的時代內,以我的優秀實力應該也會讓負面變成正面的啦~」
伊良部自信滿滿地拍胸保證,但法因塔希神情卻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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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數奧拉席翁年曆長達千年之久的這個世界,尤其自邁入千年世紀後,人類思想與高科技發展日益進步,相對帶來人性與人性之間互相碰撞的結果更加嚴重。
好比以民主主義與共產主義所引起的一〇七〇年代後期區域性紛爭,演變成世界各國都開始重視而陸續參一腳的「世界主義戰爭」,這就是一個具有象徵性的大事件。
這樣無理取鬧的結果,就會引起激進保守派的笑聲,他們會說:「若奧德里奇大英雄還存於世界上,那麼對於後代子孫做出諸如此類的愚蠢行徑,想必會覺得可笑、難過,甚至是氣憤」。雖然《奧德里奇英雄傳》曾經記載過人與人的爭執,但當時有著包容與互相體諒的修養,了解彼此就沒什麼事情。
再以放大鏡來觀察「世界主義戰爭」的全貌,大致能夠區分為三國角力與主義戰爭時期。
三國角力時期由共產主義的統領共和國、民主主義的風田府(非正式國家)與古幕國為首的區域性紛爭,統領共和國一心想要爭奪大位、佔地為王,以「併吞鄰國」為目標。但是民主兩國也不甘示弱,進而有部分大國的支援,這紛爭於一〇七九年年底徹底演變為世界戰爭。
會發動「世界主義戰爭」的緣故不僅如此,藉由尚未重組的「世界政府」向各國開始遊說行動,希望能夠用世界的力量抵制該類不必要的紛爭。大多數皆同意這樣的想法,因此組成「世界反抗聯盟軍」對抗統領共和國,並於一〇八一年派遣軍隊至風田府開始鎮壓。
這段期間風田府的京之介政權瓦解,交接給神秘人士來代理,嚴守大約三年的時間。然而統領共和國的軍隊已經跨境至風田府國土,導致風田府政權瓦解,而「世界反抗聯盟軍」節節敗退。另一方面,世界各國亦有保守派人士的阻撓與抗議,導致參與戰爭的國家內亂再起,暫時退出戰事。
一〇八四年一月,「世界主義戰爭」規模延燒至全世界,深入各個國家的勢力鬥爭。雖然「世界反抗聯盟軍」的部分國家宣布退場,好以穩定民心,但德格羅斯帝國、法蒂蘭德公國等大國仍加強力道,杜絕統領共和國入侵古幕國領土。此刻的態勢逐漸於共產與民主,衍伸為恐怖與民主的戰爭。
烽火持續一年多之久,大約於一〇八五年七月統領共和國內部忽然崛起新勢力,導致入侵古幕國領土失敗,控制範圍退縮至風田府與統領共和國的隔岸邊境。
這股勢力導致當權者的政權漸漸瓦解,國民對此漸漸失去信心,認為「戰爭只會帶來嚴重的後果」,轉向投入「世界反抗聯盟軍」陣營。重獲世界各國大多數支持下,一舉進攻統領共和國領土,於一〇八六年四月政權潰敗,同年六月二十四日宣告瓦解,戰爭也宣布結束。
六月二十四日對部分國家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亦有取得國定假日「光復日」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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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歷史並不會消滅。
即使在發生地點立了紀念碑「此處沒有發生事情」也不會就此結束。
歷史,總是烙印於人民心中。
因此若要徹底抹滅歷史,必須要修改教科書、歷史文獻、人民思想及各種不擇手段來達成目標。這看似很簡單的幾項工作,就連部分國家的交戰守則亦有條列,卻沒有一個國家能實現這個願望。
無法達成的理由很簡單,正是民心所在。
而民心的最佳範例,就非得頒給世界人民嚮往的《奧德里奇英雄傳》了。
這本書記載著奧拉席翁元年至奧拉席翁九七年之間,一個於世界活躍、冒險且領導全世界人們走向完美世界的大英雄團。這個冒險團的領導者,就是書籍裡頭的主角,也是人們嚮往的「英雄」奧德里奇。
奧德里奇是首位誕生於世界上的人類,由創造女神賦予「大英雄」的稱號,侍奉現今最大的教會族群「卡倫多教派」。於奧拉席翁二〇年號召神田國最有能力的一群年輕人,組成大英雄團,前往世界各地開墾並宣傳「卡倫多教派」的教義。
在這將近八十年的旅途中,就如現今的保守派人士所說,當時的人們心地善良,幾乎不會有什麼紛爭。如果真有口角,一旁的民眾各個會好言相勸,讓諸多紛爭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打造和平風氣的社會制度。
如此正面積極的有趣故事也隨著一代傳給下一代的風潮,大多數的國家都會以此來當作教材使用。不僅如此,奧拉席翁進入千年世紀以來,在德格羅斯帝國、法蒂蘭德公國等已開發國家,更是改編成舞台劇、音樂劇、動漫或電影的產業,頗受到民眾好評。
總之這段歷史已經是無法消滅的存在,民心則為歷史帶動潮流的力量。
在這樣席捲全世界長達千年的風潮,使得有些國家想要抹滅也沒轍。
就連「前戰陣線」也是異曲同工之妙。
正如同當年新聞媒體所報導,「前戰陣線」能夠獲得世界各國人民所一致認同是多虧於德格羅斯帝國,其次是法蒂蘭德公國及耶帛亨聯合王國等國家率先支持,促進其他鄰國基於區域穩定考量,紛紛支持這項法案。
既然是有廣大民心展現的意志,那麼不會有人為它而感到後悔。
也就如此,在博薩瑞科群島設立「前戰陣線」後的幾個月內,以山城先鋒隊為首的統稱「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特殊派遣前線部隊」的籌備工作順利完成,同年六月開始以此身份進行多項危險任務,堪稱是比世界先鋒隊還要厲害的菁英部隊。
「打響名號的我們,是世界唯一的燈塔。」
這句名言是出自於六年前第一批的前線部隊成員,他們憑著堅定的信念與無法撼動的勇敢作為基座,藉由手上緊握的一把鋒利之劍,第一次於《博薩瑞科群島九命虎案》中取得勝利所發表的宣誓。
在今後,他們也賭上自己的性命為「前戰陣線」付出心血。
在這座城鎮生存的居民,經歷風吹草動也安然無恙,因此非常感激。
而有了他們,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至今能屹立不搖地在此運作。
也正如此,不論是世界先鋒隊與世界各國都認為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包括道館訓練「治理課」的教科書上頭也是寫得津津樂道。
但是。
雖然這些內容仍是記憶猶新,但伊良部所站在的位置,就是當初為「前戰陣線」努力的那一群人。不僅如此,現在還必須要與法因塔希共同領導他們,去守護這塊世界燈塔的第一線堡壘。
伊良部卻過了四週還想不透為何要由他擔任副隊長不可?
經過山城先鋒隊所舉辦的先鋒試煉通過後,立刻被德格羅斯指揮官直接任命接任第一部隊的副隊長職務。就算成績或實力是有理有據,但論經歷而言實在不是一個好人選,他打從心中是如此貶低自己。
直到現在,初衷尚未改變。
「實在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想要幹嘛……況且學長姐似乎也沒反對。」
不過他認為出自於五年之久的交情,萬一這是個抓幼鳥的陷阱,德格羅斯指揮官理所當然會協助他渡過難關,或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提出異議。畢竟法因塔希和德格羅斯家族都是重情義的。
不太想繼續沉溺此問題,轉換跑道卻撞上前所未有的障礙。
「這……這該怎麼辦?」
伊良部頗有自知之明,坦承自己是一位喜歡述說夢想且臉皮厚的男人。
然而現在所站的位置就是第一部隊休息室,他們唯一的家。
一待就是十分鐘,照理來說部隊內十四人的集體謾罵也不構成傷害。
為什麼擁有厚重的臉皮卻不敢進入休息室呢?
走廊路過的眾人都知道他是第一部隊隊長,也是本屆先鋒隊新入成員中成績最好的。但是那副令人不解的舉動,眾人開始眾說紛紜,認為這傢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宛如遭受繩結纏繞於一體,那樣冷笑疑惑的聲音傳入耳內。
他不禁左右回頭,看見眾人目光聚集而來。
「他們知道我和第一部隊成員的關係嗎?」
內心忽然產生畏懼想法,失落地低頭注視門縫映照出來的光芒。
確實如此。自己剝奪自己應有的資格。
在貝卡克瑞利大森林的戰役之前,也就是剛加入先鋒隊的第一週。部隊內有一位成員,個性非常強勢且時常把個人觀念轉移到他人身上,他曾經不悅地說過:
「你作為我們的隊長,為何不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一員呢?」
歌頌部隊成員共有理念,聲音中傳達死神高歌迎唱的怨恨。
他們的憤怒,他們的不理解,在腦海中迴盪無數次。
隸屬於同部隊的現任成員夏佐.羅奈爾得,一句話如子彈般貫穿胸膛:
「既然你是我們頭頭的話,應該要認同我們理念才對。」
始終傳達不了他們理念的內心,在子彈的尖銳彈頭漸漸地絞成心得,終於可以利用一隻棒球棒,硬是塞入傷口之中,徹底成為鋼索上的曬衣架。
「為什麼當初要不承認自己也是同一國的人呢?」
伊良部開始捫心自問,卻經歷貝卡克瑞利大森林的戰役也找不出答案。
或許打從一開始,便認定他們的夢想不切實際。
如此一來,自己沒有資格去探望小孩子們。
假設《博薩瑞科群島九命虎案》的前鋒部隊成員還存於世界上,他們會怎麼看待伊良部呢?他們會不會去譴責伊良部的人為處事呢?他們要怎麼去解救迷惘之人呢?
總而言之,伊良部認為燈塔已經不會嶄露光芒。
於黑暗中迷失的船隻,像個走投無路的小羊般自撞樹木。
血流成河之景,伊良部看見此情況也只能打道回府。
他們在這副慘狀中取得勝利,打道回府後被冠上「前線戰鬥人員」的簡稱。今後,那片血流成河之景便是這群人為了榮耀及想要守護的事物,而爭取而來的證明。
其實說穿了,這些「前線戰鬥人員」的理念就是如此。
博薩瑞科群島處於「前戰陣線」已長達多年,現任第一部隊成員各個都心知肚明。在道館訓練畢業之後該要做些什麼事情、有什麼憧憬,或是未來的未來那伸手出摸不到的未來,想要讓它成為什麼樣的未來。
他們都烙印於心。
是故一位任何不知情者,當打開眼前這一扇門,就能馬上理解。
「伊良部是想要過來關心我們。」
在山城先鋒隊內出了名的正經八百,與夏佐同為道館出身的威爾.亞爾弗烈德,正與其他人玩著「有八張鬼牌」的撲克牌遊戲之時,碰巧聽見伊良部碎碎念的聲音。
他會這麼講,是基於「隊長與副隊長終究會站在我們這邊」的個人認知。即便鮮少相信他人,也有許多與道理相反的例子,但人性仍存在的一天,單方面的約定便將成為真實。
輪到威爾要抽取夏佐手上的撲克牌時,夏佐不禁疑惑問道:
「為什麼法因塔希和伊良部都不肯過來看我們呢?」
無法理解兩人在四週內都不肯到休息室的原因,彷彿設了一道防火牆,杜絕雙邊的往來。先不說法因塔希是個競競業業,就連與他個性類似的伊良部,也缺少那份喜歡和朋友來往的熱情。
相較之下,夏佐的熱情程度曾未澆熄。
「嘿嘿!」
威爾還沒有決定要抽取哪張牌,夏佐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佐你的樣子很奇怪。」
雖然威爾起了疑心,但仍是抽到有沾到血跡的鬼牌,讓夏佐砰然大笑。
「竟然威爾會抽到鬼牌啊……運氣真是不好啊~」
「你這個傢伙,到時候我會拖你下水的!」
威爾對此不太高興,但生氣也幾秒鐘熱度罷了。
「倒是撲克牌上會沾到血跡也令人起疑呢。」
威爾的洞察力很敏銳,也喜歡研究週遭的人事物。
在剛加入先鋒隊的第一週,就對於手上這張鬼牌感到不解。他認為上一屆的第一部隊,是否發生什麼事情呢?然而,這絕對不是指九命虎案的那件事情,而是今年初重新編組所發生的。
那個時候拉薩.亞伯斯就跳出來向威爾證實,上一屆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可能是先前某個成員受傷所遺留下來的。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威爾沒有輕易買單,也苦無證據。
「不要去想著無謂的事情。」
悠馬.德格羅斯低沉的嗓音令人感到他是一位很酷的成員。
順帶一提,悠馬和山城先鋒隊指揮官都是德格羅斯家族的一員,但兩者屬於遠房親戚,所以彼此沒有長時間往來。況且悠馬與家族也沒有太多接觸,是屬於貴族中的低等。
「還有別以為法因塔希和伊良部這些傢伙會過來關心我們。」
「難道悠馬覺得那是伊良部的錯嗎?我可不這認為呀~」
夏佐會這麼認為也不是沒有原因。他在部隊內是擔任勤務官的職務,每天都要記錄成員抵達休息室的時間,所以很清楚大家出席狀況。何況設置於牆壁的電腦系統,一旦換到新的一天,刊載上頭的成員頭像皆會變為黑色。
就如同遺照一樣。
當這種情景見多之後,對於他人死活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反正我們這群人都在等死,遲早都會死,所以有沒有關心都沒差。」
「悠馬你說得對,讓他們揹負更多情感只是會增加痛苦。」
威爾替法因塔希和伊良部著想,畢竟他們可是山城先鋒隊的掌上明珠,因此這群「前線戰鬥人員」不可能主動接觸,造成不必要的感情衍生。何況考慮到珍珠在市場的價格,那樣有憧憬與理想者,更不需要添些裝飾品,這只會弄髒獨一無二的美貌。
還有一點,本身威爾也缺乏對於他人的情感。
「小威爾別這麼說嘛~你和我的情感已經十分足夠了!」
夏佐的身體特意接近威爾,但對方卻一臉不爽地用手刀攻擊頭部。
「你這個笨蛋別再靠過來了!」
那個衝擊力以致於夏佐手中的撲克牌全數掉在地上,但幸好都沒有洩漏自己擁有什麼花色,所以默默地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重新拉好椅子,並從戴爾.談德手中取得一張撲克牌。
「對啊對啊!夏佐不要再搶我的小威爾了!」
戴爾是山城先鋒隊屈指可數的小孩,不論行為或言行都十分天真、幼稚,因此才會被他人稱之為「部隊內的吉祥物」。
「威爾什麼時候是你的?他和我才是真正的兒時玩伴啦!」
夏佐一邊左手指著威爾,一邊身體向前正對準戴爾開砲。
兩個人開始爭論不休,結果造成威爾極大的困擾。
而在另一邊則是下西洋棋的組合,剛好他們討論「前戰陣線」一事。
拉薩作為第一部隊年紀最大的,對於先鋒隊份內的工作也有一定經驗,所以扮演著帶領菜鳥的角色,領導他們要如何成為稱職的先鋒隊成員。另一方面,他也是法因塔希和伊良部的學長。
「自從九命虎案之後,我們所謂的『前線戰鬥人員』也跟著不見了。」
拉薩語氣有些沉悶,他不太清楚那些爭取榮耀與守護家園的矜持者,為何在幾年之間就消失無蹤。還有一點,拉薩在上一屆的第一部隊中,也沒有「前線戰鬥人員」這個稱呼。
坐在對面年紀相仿的正義,瞪大眼睛看著拉薩正下棋的樣子。
「我在博薩瑞科群島生活那麼多年,還第一次聽過九命虎案呢。」
「但是所謂的這群人,也是『前戰陣線』設立後才出現的吧?」
「沒錯。那大概在八年前,而九命虎則是五年前的事情。」
聽拉薩這麼一說才稍微認識九命虎案發生時間點,讓正義露出一抹微笑。
「那麼九命虎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起來不像是正常會發生的。」
「正義可以閱讀《博薩瑞科群島九命虎案》這本書。」
「不過我也沒什麼讀過,但圖書室裡面有這本書。」
於小型的開放式廚間端著一盤冷飲出來,走向拉薩與正義所在的沙發。
「哈利果然什麼事情都知道呢!」
或許能夠頒給閱讀書籍最多的人,也只有哈利.諾斯一個人。
「謝謝誇獎了。不過我會知道,也是想要找料理書籍的時候。」
「諾斯應該想要成為廚師吧?」
拉薩正下完棋子,然後注視著正要端冷飲至每個人桌上的哈利。
「是這樣沒錯。雖然我們家族都是《大賢者教會》的一員,但我比較想要成為廚師。為了這件事情,所以我才會選擇進入先鋒隊任職。」
聽似有夢想者理應要高興才對,但正義內心卻有些過不去。
神情變得有些失落,沒辦法去看待其他人有夢想的憧憬。
仔細想想,就算他們命運僅到於此,也不會去抹滅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情。
然後視線轉移至後方的夏佐等人,其中悠馬的聲音傳入正義耳內:
「話說回來,伊良部那傢伙很崇拜奧德里奇的樣子。」
不知哪兒聽見的傳聞,悠馬認為他肯定是想要變成那樣子的人吧。
但還真可笑,目前這樣的狀態根本不會實現。別癡人說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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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住在博薩瑞科群島的居民,想要過好日子簡直是無稽之談。
自從設立臨時政府後,當地著名且兇殘的罪犯──山賊,每天都上演著入侵民宅或搶劫他人財物的戲碼。有時候更為過分,為了想要奪取同情或趁火打劫,而去特意縱火或殺害民眾。
這些事情導致治安惡化,進而法因塔希和伊良部都要疲於奔命去處理。
就連今天也是一樣,接獲山賊入侵民宅的情報。
「男性與女性各一具的屍體……看起來罪犯也逃之夭夭了。」
法因塔希嚴肅地說明屋內景象,半蹲用手觸摸著兩具遺體的雙手。
也許他們在生前受到罪犯的壓迫與殘害。
遺留於這個世界上最後證明,伊良部看見這般情形卻忽然喪失固然的初衷。彷彿回到貝卡克瑞利大森林之時,在寧靜之夜,在伸手不見五指之黑暗,冰冷雙手漸漸地撫摸心臟,使得它缺乏熱情。
要不是有人相伴,或許以為自己才是那位殺害死者的兇手吧。
無神論者顯現於此,失神之眼已經無能為力。
「小翼,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辦?」
「啊……嘛,如果是我的話……應該直接到鎮上搜索吧。」
伊良部語氣十分顫抖,宛如是冰天雪地中孤獨的野狼。
誰都能看得見現在他那樣子是多麼可憐。
但是也不值得同情,既然認為都無所謂了,何必去反駁自己呢?
法因塔希瞄了幾眼後,前往屋內的房間進行搜索。
至於伊良部則是先嘆了氣,緊接著跟隨獵物般緩慢地走向房間門口。
看見他那麼有志氣地查出真相,結果自己卻沒能幫得上忙。
「原來是劫財嗎……?」
「劫財?」
伊良部回過神來,才發現到對方已經找到有跡可循的線索。
於是越過散落於地面的雜物,小心翼翼地走向法因塔希身邊。
他手上握著一張收據,上頭寫著「醫療費用預付金一百五十萬元」。
貨幣單位是「德幣」,也就是全世界常使用的德格羅斯帝國貨幣之一。而一百五十萬元德幣相當於臨時政府所發行的臨時幣,大約是三千萬元。這個數目極為龐大,就連臨時政府來說負荷不了。
「是什麼醫療才需要那麼多德幣?」
「通常醫療器材或藥物製作都是從德格羅斯帝國海運過來的,加上目前海象及港口運作不佳,醫療費用才會那麼貴吧。何況我們和帝國人民的所得也差了許多,對於他們來說應該付得起才是。」
法因塔希曾經參訪過德格羅斯皇室,也因此了解當地的政治與經濟情況。
不過換個角度去檢視博薩瑞科居民的生活狀況,還是不及已開發國家。
「既然知道山賊的目的,我想直接到貝卡克瑞利醫院總行了吧?」
伊良部似乎是想要早點抓住山賊,才會提起勁來。
但是法因塔希卻有走回頭路,繼續往客廳去調查屍體的狀況。
「男性是心臟被捅了兩刀,而女性則是腹部被刺了五刀。」
「為什麼女性會刺比較多刀呢?還是他非常痛恨這個人?」
法因塔希沒有回答這道問題,反而是先站了起來注視著月曆。
「搞不好兇手是一位厭惡女性的殺手呢~」
伊良部一旁自言自語解釋為何山賊要殘害女性這件事情,反之法因塔希則是認真閱讀月曆上頭所寫的內容。上頭筆跡很清晰,而且每天都記錄著當天行程與工作賺取的小費。
「我想這名女性應該是辛芙姥(Cinfrau)。」
「辛芙姥不就是那種與貴族玩在一起的女人嘛!」
辛芙姥是自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女性貶稱。以現代人禮貌說法,她們會經由某些私人場所為貴族獻上美味佳餚,男性覺得不錯者將會受到賞識,進而帶回貴族成為多元才藝的女子。等到時機到了之後,就會被大野狼給吞噬。
「那麼阿夜是怎麼知道她是辛芙姥呢?」
「每天都會記錄小費金額,這些金額剛好是辛芙姥一晚的價格。」
「原來如此~直接找那些非法場所就行了吧?反正之前也記錄過很多次。」
伊良部還是迫不及待想要釐清真相,認為只要找到與這位被殺害的女性曾經有過來往,就可以知道誰是殺害她的兇手。就算沒有證據也沒問題,只要套出話來一切都能解決。
「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說不定還有線索可以知道更多事情。」
法因塔希視線轉移到這位充滿熱情的傢伙身上。
他遲疑一會之後撫摸自己的後腦杓,接著走向法因塔希身邊。
「假如法因塔希的想法是這樣,那麼我也只好幫忙尋找了。」
兩人開始翻箱倒櫃尋找關於兩名死者的線索。
法因塔希基於辛芙姥會記錄每天和哪位貴族做過、玩弄過的習慣,推測出也許這位女性被害人應該也會寫著日記,更是認為它將變成與加害者爭執時的絕對性證據。
十分鐘過後,伊良部在抽屜發現一隻雞的屍體,然後塞進口袋之中。
「小翼你有發現到什麼嗎?」
「只有一隻母雞的屍體。」
「抽屜竟然會有這種東西……應該是惡作劇的道具吧?」
「看起來兩位被害者都喜歡收集奇怪道具的嗜好呢~」
伊良部右手指著眼前櫃子上方的公仔,盡是一些妖魔鬼怪。
當然法因塔希也很清楚這一點,接著起身往走廊移動。
「或許我猜錯也說不定,還是先到醫院去查明山賊的身份吧。」
於是兩人離開這間充滿悲傷的宅邸,後續則由臨時政府的法務部來善後。
地處貝卡克瑞利小鎮的偏遠郊外,說不定日後將變成無主之地。
沒有人弔念他們,也沒有人為他們而感到悲傷。
但是在醫院搶救不治就另當別論了。沒有親人,至少也有醫生與護士相伴。
「請問護理師小姐知道這張預付金收據是誰的嗎?」
法因塔希朝向櫃台的值班護理師小姐提出質問,而對方露出禮貌的笑容:
「請您稍後一下。只要調閱電腦內資料就可以提供給您了。」
由於臨時政府有制定《醫療與醫療資料管理法》的法案,一般人是沒辦法輕易調閱資料,但是針對山城先鋒隊或臨時政府的公務員,皆可要求提供資料。加上黑色制服與黑色軍帽,在無法偽裝為前提下就不需要確認身分。
過了幾分鐘後,護理師小姐把平板電腦移動至兩人的前方。
「目前有預付金收據的,也僅有波魯多.亞馬奈斯先生一個人。」
「原來如此,謝謝護理師小姐。」
法因塔希稍微向護理師點頭致意,然後轉身朝向座位區前進。
伊良部看見他已經知道山賊的真實身份後,於椅子上起身。
「那個殺害居民的兇手知道是誰了吧?」
「是叫做波魯多.亞馬奈斯,看來是一個男性。」
「總覺得……這名字和阿夜的姓氏差不多呢~」
「說的也是。畢竟法因塔希和亞馬奈斯都是古術語的姓氏呢。」
古術語是這個世界最早出現的語言,有人說是由創造女神與毀滅女神擬定的,亦有大英雄奧德里奇英雄發明,總之每個教派都有各自的說法。
不過教派唯一的共識,他們皆認為古術語對於現代人來說很麻煩,主要是發音問題,其次規則不定造成難以理解。因此教派為推廣教義及重新編寫語言作為考量,於古術語衍生出不同的新語言。
而現在全世界共通語言是德格羅斯語,大概有六億人使用,相當於人類總數的一半。至於法蘭蒂德語及阿瑪羅德語也有許多國家作為官方語言,但以語言系統來說還是德格羅斯語最為廣泛。
順帶一提,古術語在部分傳統國家還是當作官方語言。
「法因塔希的古術語是Faintasie,有著『幻影』或『複製出來』的意思。而亞馬奈斯則是Yamanas,也就是古人常說『高貴者皆以男性作為代表』的演變詞。」
「話說回來,竟然在這裡會遇到法因塔希的繼承人,真令人訝異呢。」
聽似高傲卻帶有著溫柔語氣,法因塔希第一時間就知道是誰走了過來。
「原來是隸屬於愛羅夫特貴族的安斯.愛羅夫特先生。」
「請直接叫我安斯。畢竟愛羅夫特(ahelt)這個姓氏要用古術語很難唸吧?」
「說到這一點,愛羅夫特在古術語的意思是『古老英雄』喔!」
熱衷於古術語等歷史文學的愛羅夫特,時常喜歡把古術語掛上嘴邊。
「愛羅夫特」在古術語中列為艱難詞或發音不定詞,基於唸法不太容易,因此各地都會有不同的發音。或許愛羅夫特正是如此,才會選擇加入古術語研究行列,成為古術語研究者。
「哎呀~這裡有個貴客呢?」
「容我為愛羅夫特先生介紹,他是山城先鋒隊第一部隊的副隊長伊良部。」
「是這樣啊……很高興認識你,伊良部先生。」
愛羅夫特露出燦爛笑容,朝對方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
然而伊良部卻失去該有的禮貌,那樣社交禮儀還繼續遲疑著。
「啊──」
過幾秒鐘宛如喝醉者般急忙地握緊愛羅夫特的右手,表達深切敬意。
「還真是熱情的少年呢?法因塔希的繼承人,有這種副隊長真不錯~」
「是說愛羅夫特先生為何會來到此處?貴族理應不會出現在這的說。」
愛羅夫特聽見法因塔希如此質疑,他左手提著厚重行李箱回答道:
「我不僅是古術語的研究者,今天會來到這個地方也是行醫。」
「原來如此。愛羅夫特先生真是誠懇與袒護人民,應該有許多平民會愛上你吧?請嘗試看待你的帥氣風姿,果然是家族內的亞馬奈斯先生呢。」
「謝謝您的誇獎,法因塔希先生。」
「要說我是愛羅夫特家族代表還差得遠呢~畢竟我年紀才剛滿二十五歲。」
右手撫摸自己那秀麗的黑色頭髮,對於法因塔希如此誇獎感到不好意思。
接著稍微瞄了下戴在右手腕的鑽石手錶,一臉驚訝地坦承事實:
「不好意思,我接下來還有行程要走。那麼有緣再見囉~」
愛羅夫特沒有做出貴族該有的禮儀動作,立刻於兩人的正中央前進。
也不需要太留意是否失敬,法因塔希朝向愛羅夫特鞠躬送別。
幾秒鐘過後恢復正常的站姿,恰巧伊良部正疑惑地走過來。
「阿夜和這位愛羅夫特先生很熟悉嗎?」
法因塔希整理剛才鞠躬而亂掉的瀏海,然後用認真神情回答:
「愛羅夫特可是博薩瑞科群島少見望族,難道你不知道嗎?」
「既然他都已經說是前來行醫,就有合理解釋他為何來到這裡吧?」
「小翼你也回答我的問題啦……」
法因塔希整個身體向前彎曲,露出無奈神情。
隨後再次轉身朝向另一邊走廊盡頭,是個通往深邃的地獄入口──這座醫院的太平間剛好位於走廊轉角,亦是通往第二棟醫療大樓通道。由於太平間已經荒廢,路過民眾不需擔心位招惹到死者的安寧。
「確實他們貢獻良多呢。」
法因塔希自內心佩服這些人的研究精神,畢竟與自己的家族截然不同。
而在博薩瑞科群島的居民認知,愛羅夫特家族歷代當家皆是優秀學者,為當地事務與研究貢獻許多心血,造就「博札伯爾」另一個新的奇蹟──他們認為這股力量是世界既定規則,並非教會所說的「神明賜予下界之人」,而是藉由某種因素或影響之下所誕生的。
如此一來,世界力量管理局尋求《博札伯爾誕生論》也有一定解答。
在書中有提及這股力量分別為「博札利亞(Bozaria)」及「安比札爾(Unbizarr)」兩種類別,統稱為「克拉法(Krafa)」。前者意旨由神明取得,後者則是透過不明管道或突如其來獲得的力量。令這些傢伙不解的,是為何人們會獲得「安比札爾」的真正原因?
就算愛羅夫特家族所執筆《非神賜而則規也》的理論中否認既有事實,但是對於「安比札爾」的研究仍有大多數研究者採用。他們曾經做出一項人體實驗,也就是部分教會宣稱的「不敬神明實驗(Odrazdrada Odlewodnik)」,簡稱「雙O實驗」。
這項是由愛羅夫特研究者賭上自家名譽所執行,召集那些曾經有受過幫助的居民來作為試驗者,總共約有三萬人。藉由各種日常生活與人類心理反應互相結合,測試是否真能產生出具有「安比札爾」的試驗者。
過了五年時間之後,愛羅夫特家族於奧拉席翁八五二年共同發表演說,確定該項實驗有一人成功,這位年輕女孩叫做芙蕾亞。她所獲得的力量屬於操縱他人意識的類型,是藉由頭腦所產生的自我意識來操縱。
演說發表後人們開始譁然,能夠實現古時代人們追尋之理想是多麼偉大,從此愛羅夫特家族的聲望也跟著水漲船高。不過凡事皆無法一帆風順,那些保守派、教會等人士利用輿論壓力等方式來抨擊該作為。
最終人們是站在非黑即白的立場,不然就是會被世人當作異類。
那位芙蕾亞小姐曾經出現在世人面前,但僅於這個一年間。
之後她發生什麼事情,論誰也都不曉得。
「我有見過芙蕾亞小姐……我有見過……我……」
兩腳癱軟至地面上,像個肆無忌憚的野狼伸出魔爪──那片血跡,那道傷痕,皆是小花貓胡作非為的結果。伴隨自我意識失速於喉嚨發出的尖銳呻吟聲,道說個人遭遇到的殘酷與悲劇。
「為什麼要捉弄我──這個命運啊!」
失控者輕觸泡泡便能撕裂,喉嚨就是如此脆弱不堪。
彷彿是對著死者求偶,又看似水鬼於寧靜之水中激起陣陣漣漪。長年累月的頭髮甩於天際,藏於陰暗的小蟲順勢飛至空中,或是乘著空降閃墜落一攤致命死水,成為沼澤中的犧牲品。
不斷猛力敲擊地板,僅懇求喚回死者性命。
「拜託神明大人再賜予恩惠,否則……否則我願意與母親共赴黃泉。」
流淌惡魔之血如噴水池般濺起,以致於躺臥在病床多年的老母親整身染上鮮紅禮服。那還真是物歸原主,投入最初母愛溫柔般的擁抱,哭哭啼啼地嬰兒撕裂了身上所穿著的破舊襯衫。
於昏暗之中唯有他能夠踏上台階,潮水漸升就沒人知道誰沒穿褲子。
撫摸老母親溢出來的屍水,亞馬奈斯的嘴角終究失手。
「母親大人,我可是殺了妳的兇手呢~」
小丑譏笑這位老母親是有多麼愚蠢,要是當初選擇拿掉也不用過著那麼悲慘的日子,而我也不需要面對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如此殘酷,一切的社會,一切的人們都是一群骯髒醜陋的小蟲!
於地面沿著身體向上爬的蛆集結成隊,亞馬奈斯試著甩掉牠們。
卻猶如社會中的敗類,要清掃也永遠清掃不淨。永遠存在著。
「你們這些厭惡的小丑,給我下地獄吧!」
內心漸漸地遭受身上集滿的蛆所吞噬,了無自我。
那些令人作嘔的小蟲是一群發情的畜牲,一點一滴鑽入皮膚之中,享受體內有那份熱情的皮膚浴池,欣賞著人體炸彈的血浴煙花秀。那片景色,那片視野,簡直是豪華等級,還能看見老母親的美麗笑顏。
「這件禮服是波魯多幫我選的嗎?真是好看~」
「為了母親大人,我任何惡行都能做得出來!」
如今他是個精神錯亂的吸毒重症患者,在破碎木製地板上就像一隻想要一腳踩扁的噁爛小蟲,不停地用沾滿鮮血的舌頭舔著地板,不停地蠕動身體作勢向他人求偶。
喪屍緩緩地站起來,雙眼綻放紅彼岸花的異樣色彩,接著衝向母親大人身邊。嘴巴唾液如美麗蠶絲床墊一樣晶瑩剔透,是一隻毛毛蟲為自己親愛的家人換上溫暖且鮮紅熱情的棉被。
「哈──真是好吃──是多麼鮮美可口啊──」
嗅味覺甚至觸覺都已經不存在,視覺與聽覺也自以為是在美味大餐。
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正在用尖銳的牙齒啃食老母親的內臟、頭顱與兩顆巨大蘋果。而那樣無自我意識之下的亞馬奈斯,以為正在吃著現宰的豬肉,還加上偏紅的醬油調味。
最終整個嘴巴與全身皆是老母親的鮮血。
「母親大人,您覺得我這一席華服好看嗎?」
亞馬奈斯右腳跪於地面,濺起紅色水花,然後對著老母親的骨骸說道。
「我該要參加鎮上宴會了,想必其他居民們也會穿著同樣花色的衣服吧。」
「您想要參加嗎?母親大人。」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好久沒有與母親大人一起出去呢?」
他雙手抱起老母親的骨骸,緩緩地大搖大擺逐步離開家門。
一間破舊髒亂無奇的小木屋,看得出來他在社會晃蕩一陣子也沒回去過。
這也難怪老母親會在亞馬奈斯取得藥物之前,就已變成天堂上的惡魔。
然後一陣刺眼光芒打落於喪屍身上,他不禁如此認為:
「好久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路了呢?」
彷彿是受惡鬼附身一樣,行動與言語都是如此荒唐。
大概在森林中步行一段時間,聽見來自遠方的男性呼喊聲,以及附近叢林發出的動靜聲響。他停下腳步探望四週,用著那對完成視力強化的惡狼雙眼,於黑暗中發出赤紅之光。
「暴跳如雷(Mocz Piomenty)──」
於亞馬奈斯週圍顯現微弱細小的黃色光芒,漸漸地聚集於一身,緊接著宛如古時代的刑具──鐵處女關上大門。內部產生大量具有高電量元素,正如招式其名,是個暴跳如雷的強烈攻擊。
藉「共通術式」強化自身速度與個人專屬武器──閃電之鞭纏繞於樹幹約二十圈,達到疾雷不及掩耳的高速列車時速一百公里。在樹與樹之間來回穿梭,由四層樓高的樹木最高點斜落而下。
金色頭髮的年輕男子再一次發動「博札伯爾」的力量:
「幻影劍(Niezliidmo Ostrecz)──」
右手緊握僅存一把的銀色長劍,受術式與閃電之鞭的加速度作用下,攻擊傷害可媲美切斷一顆約三十人才能包圍的巨大樹木。而自有術式促使長劍揮舞一次,就可發揮至三十次的極致傷害。
將抵達目標所在地之時,右手更用力握住銀色長劍的劍柄。
「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戰場上連續砲擊的聲音貫徹雲霄,砲彈伴隨著金黃色火焰劃過空中,於接近地面之時轉彎。瞄準目標的致命要害進行猛力攻擊,化為煙霧與塵土四處瀰漫,彈殼順利降落於地面上。
避免臆測的防患未然,正有轉身遇到鬼般驚恐神情,劍鋒大約對準迷霧中的目標頸部位置。藉由嵌於劍身的特殊符文產生紫色光芒,朝向前方發射耀眼的紫色光束。
轟隆聲響震垮小動物的棲息之地,樹木如骨牌順勢傾倒於地上。
而被呼嘯而過的土地成為焦土,彷彿觸及炙熱岩漿殘破不堪。
那個傢伙身體變得焦黑,老母親骨骸瞬間化為灰燼,一陣風吹走雙手的骨灰。卻是絲毫沒有結束這場戰役的意思,反倒是像個女鬼突然轉身瞪著攻擊者,整個身體又成小蟲一樣動來動去。
「你……你……你為什麼要……」
「我的名字叫做夜.法因塔希,是前來收拾殘局的負責人!」
法因塔希語氣非常堅定,毫無受到剛才失效得面對接下來攻擊的危機感。
飄逸瀏海底下的左眼呈現亮麗金黃色,與天生就有那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大海與天空,描述未來的湛藍右眼形成強烈對比。這正是使用「博札伯爾」能力之象徵,意味著他是名符其實「歐克諾拉斯克(Ochronalosc)」的繼承人。
連同戰鬥準備姿勢有模有樣,靜待亞馬奈斯下一步的攻擊。
「嗚……啊……呀……」
站於原處隨風擺動的殭屍,似乎連講話都沒辦法說得很清楚,就連理應反擊回來的動作也不見蹤影。這讓法因塔希內心顯見疑惑,但不論如何都不能放鬆戒心、讓人有機可趁。
在雙方僵持毫無行動的局面,於不遠處傳來陣陣喊叫聲。
「布勞維(Blauvie)信徒即將抵達於此啦!」
法因塔希聽見耳熟能詳的少年聲音,篤定接下來將會在森林展開一連串危險戰鬥吧。於是藉由自我意識來操縱腰帶上的閃電之鞭,促使自己往後方樹林密集的區域閃避。
此刻處境彷彿是森林中的雲霄飛車一樣驚險,就算沒有透過術式增加速度,這已經是超越平凡人類之想像。更令人驚訝的,亞馬奈斯竟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泰山,不論行動力與手臂耐力已經不是普通人等級。
「雖然亞馬奈斯先生肯定受到那個人強化,但可以追上我的速度還真是意想不到。」
法因塔希不禁讚嘆著強化後的亞馬奈斯,隨後加強自我意識對於閃電之鞭的掌控,連同右手臂上肢的殘留印記發揮至極限,猶如霓虹燈之光彩的金黃色光芒,於衣服上更容易看見。
傳入耳內是一陣陣令人不舒服的風聲,以及前方自認為快要撞上樹木的百般場景。內心莫名產生驚險與緊張感,不知何時將會遇到什麼狀況,但他依舊保持著平衡心態去尋找反擊地點,一口作氣與伊良部對亞馬奈斯展開反擊。
伊良部大喊聲到此還聽得見,或許正想要不擇手段在無處可躲之處進行多方面攻擊。法因塔希對於這樣行徑有點無奈,並認為貝卡克瑞利大森林會發生那種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稍微側身往後方望去,眼前盡是血氣方剛壯觀的鮮血噴泉,將一整片森林化為人間煉獄。至於叢林狹縫中照亮整個視野,具有著那樣強烈求生意志的刺眼紅色光束,就如同夜晚燈光秀令人驚艷。
「小翼真的是殺上癮了嗎?毫不留情的屠殺者啊──」
法因塔希於下一個樹木改變行經路徑,繞過一大圈正想要於伊良部後方進行支援攻擊。於此同時,伊良部與亞馬奈斯的戰鬥宛如圓桌上跳著華爾滋的舞蹈,盡情地殘害對方身體,揮舞著個人專屬利刃與無法判斷是什麼力量的黑影。
伊良部是個殘酷又失去知覺的狂亂暴虐狂,那樣暴行促使著自己身體受極為嚴重傷勢,四肢更是刀刀見骨地露出潔白的人格本性。眼前任何攻擊,不僅是偽裝成方才於鬆餅機上取出來的熱騰騰鬆餅,甚至上頭淋上鮮甜草莓果醬與濃郁肉泥,融入於前方亞馬奈斯的無盡黑暗之中。
亞馬奈斯作勢想整個吞噬對方身體,成為一個無法填飽肚子飢餓的野狼。在險惡又有不明臭味的黑影中,兩側較為淡一點顏色為他的牙齒,實際上卻是帶給他人一股進入巨齒鯊的恐懼之刺。
瞬間黑影乍看之下是正在做咀嚼動作,肯定是享受美味可口的爆漿蛋餅吧。魅力四射且濃郁爆炸開來的蛋黃汁,是今年史上最為壯觀的遊樂園水花秀。更令遊客新奇,是這次水花溶入鮮紅色顏料。
但是伊良部不甘示弱地站在原地,親身感受前所未有的豪華按摩體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極似街頭上突然發瘋的小丑,自喉嚨發出讓人作嘔又難以聽聞的笑聲。
忍受伊良部會這樣自虐行為的法因塔希,於遙遠後方將擅自進行由遠至近的不間斷長劍揮舞表演秀。與前不久所發動速度還要來得快的兩百公里時速,確認自己身體可許範圍內,開始準備進行史上最大規模的合擊。
「伊良部收拾現在心態,接下來我要開始連擊了!」
毫不猶豫地喊出對方姓氏,畢竟這雖然是第一次,但可不是鬧著玩的。
連續在前方行徑路線召喚多個大型六芒星陣,透過陣型內佈滿強大磁力作用,與閃電之鞭改變為金屬性質的兩者兼具,締造出與磁浮列車時速三百公里一樣快之攻擊模式。
「Bozerior Odrazdrada,Porozki Leniala Zwokaz Ochronalosc.」
(神約之輝即為守護)
正如磁浮列車於兩側巨樹之中狹窄空間穿梭,又暫時降落至地面揚起塵土,接二連三穿越各個造型的樹洞,最終時速開始逼近三百公里。劍鋒劃過空中的軌跡促使力道增強,直線攻擊朝向亞馬奈斯的所在之處。
雷聲作響傳遍整個森林,還待於原地享受百般樂趣的伊良部聽見聲音後,揮舞著右手所持的武士刀,切斷亞馬奈斯為他特別鑄造的圍牆。圍牆一夕之間消散至空中,化為烏有。
亞馬奈斯抬頭看著伊良部跨越頭頂,轉頭向後方而去。
「你……這是在捉弄我嗎?」
凶神惡煞眼神已經抵達火山爆發的境界,以為五分鐘之久強而有力攻擊理應會造成伊良部重傷,卻始終不見效果。他這股憤怒於體內散發出來的惡臭味就能明白,黑霧更是一竄天際成一簍黑煙。
「幸好這件制服有附加術式,我才不會像某人一樣寥寥無幾呢~」
這位頑固小強利用左手上沾滿的血水,好好地整理在戰鬥中弄亂的瀏海。
「你應該很想要參加在森林中的小動物宴會吧?」
「但是在這之前,請注意腳底下的魔法陣喔~」
設置陷阱者露出一抹邪惡冷笑,並且坐在演唱會第一排扮演觀眾,欣賞亞馬奈斯受魔法陣束縛而動彈不得的慘狀。那個高亢天籟之聲,對於伊良部而言簡直回饋票價。
他無情譏笑以為戴著面具,低沉嗓音完全是走火入魔。
「看看你這個傢伙,接下來可是要遭受磁浮列車撞擊囉?」
喉嚨早已破壞殆盡,來自內心諸多怨恨與哀嘆快要變成深水炸彈一樣炸裂開來,點綴森林鮮紅之宴禮。聽見虛偽者那一心僅想要看好戲的提醒,嘗試於魔法陣之中就算殘害身體也要朝向另一方去。
仰望屈指可數熟悉的耀眼陽光,是何等創造女神賜予凡間唯一救贖。若一生有此機會可達雲層上方去,逃過如此慘痛不堪的命運該有多好。況且在一望無際地遼闊天邊,是否就能相遇好久未見一副年輕天使模樣的老母親呢?
離世之前未能傳達真正心意,請化身為一群白鴿翱翔高飛吧。
逃到另一個世界,逃到無憂無慮的世界,逃到不曾有痛苦的世界。
要是行徑速度可以超越時間,穿越過去或現在應該可以改變一切了吧?
改變悲慘的命運,我想要改變命運,改變這個世界的不公不義。
最終不留任何遺言的寥寥無幾,於日照之時墜落地表。
宛如一顆顯現時間極短卻又令人疼惜的流星。
沒錯。他朝著我來了。是我唯一可以化解黑暗的救贖者。
當筆直地伸出雙手正想擁抱流星,於此同時眼前盡是一片璀爛煙花綻放天地之景,卻一點細微聲音都沒辦法傳入耳內。不論是人類笑聲、談話聲,甚至是各種具有豐富情感的聲音,全都已經消失殆盡化為烏有了。
僅剩砲聲一響貫徹大地,嚇得我跌落於地面。
這才發現到連疼痛都失去了。
什麼事情都失去了。我想要重新振作起來,面對那些檯面上厭惡的傢伙。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想要去與人家談判也只是無稽之談。
我重新擦拭了我的靈魂之窗,這才發現到我的視野是有多麼寬廣。
於陸地上奔馳的動物們,於海洋中隨波逐流的魚兒們。
於土堆上成長的植物們,於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鳥兒們。
在那片壯觀且吹拂溫暖微風的綠意盎然大地上,終於看見一絲希望。
「亞馬奈斯先生,你可以站得起來嗎?」
眾人之眼務必會認為此刻的亞馬奈斯是受到創造女神的眷顧吧。
他是個殺害無辜性命的罪人,他是個僅窩藏於垃圾桶的畜牲,但他依舊只是個由創造女神賜予生命與力量的屍體罷了。千古不化的真實,過去也是,現在也是,在臨終前的最後一刻仍擺脫不了自己是一個人偶。
終能擺脫悽慘的人生,這對於亞馬奈斯再好不過了。
「這道聲音應該是法因塔希家族的次子吧?」
儘管眼前早就受黑幕而無法看見真正的景色,但耳熟能詳的聲音傳入耳內,是多麼令人值得高興。就連長年封存已久的心靈也如融冰一樣冰釋,那樣暖活且重新流動的血脈,再次燃起最後的希望,響起最後的號角。
「我是法因塔希家族第二分家的繼承人夜.法因塔希。」
法因塔希輕盈地走向亞馬奈斯側邊,蹲下來仔細聆聽對方的聲音。
「希望亞馬奈斯先生可以告訴我們動機與事實的真相。」
「……」
亞馬奈斯頓時不知該怎麼講述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
「我大概沒辦法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僅陳述一句自認為應該可以提供一些線索的言語。
但是這傳入伊良部的耳內卻不是滋味,反倒覺得他應該在隱瞞事實吧。
緊接著也隨法因塔希的腳步走向前,正對準亞馬奈斯表達疑問。
「你要脫罪也無濟於事,都已經快要死了,從實招來不好嗎?」
「嘛……假如真的坦承一切也僅是參考用罷了。」
採取半信半疑的態度面對亞馬奈斯,伊良部所謂的矜持可是要審判犯罪者來達成自己所理想的社會狀態。不論對方是否遭人陷害或有著令人感到淒涼的故事,一律會逐一進行裁決且徹底消滅惡種。
要是為了背景而感到哀傷,豈不是會造成社會的治安敗壞嗎?
他不會願意迎接如此讓人作嘔的結局。
「確實亞馬奈斯先生提供的言論只作參考,但不需要這麼咄咄逼人。」
「既然您知道我是家族的次子,想必應該還記得這方面的事情吧?」
「法因塔希家族的事情?」
亞馬奈斯闔上眼睛猶如大海撈針,接著再次張開眼睛說道:
「沒有。但是我還記得之前有說過『我是山城先鋒隊的敗類』這段話。」
雖然沒有人可以為他作證,但法因塔希對於這句話還是感到訝異。
難道亞馬奈斯和父親那個時候有發生什麼過節嗎?
突如其來得到的疑惑,讓他內心再次點燃引領前方道路的燭火。
「請告訴我這方面訊息。」
面對法因塔希猶如飛蛾撲火的舉動,雖然能預測這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但難免覺得短時間內講述整起事件的全貌是否過於衝擊。即便現在是法因塔希家族第二分家的繼承人,仍依舊是一個剛成年的小鬼。
「要怎麼說才好……那是八年前我還待在山城先鋒隊的事情。」
亞馬奈斯先猛力吞嚥口水後,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在奧拉席翁一〇八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早晨,也就是『世界政府』宣告『世界主義戰爭』正式結束的隔天,我一如往常回到山城先鋒隊基地執行任務,與其他成員共同迎接來自德格羅斯帝國的里卡特.法因塔希主席。」
「里卡特先生是時任法因塔希家族的當家之主,主要會來博薩瑞科群島的原因,是有關於世界先鋒隊要通過《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決議案》而進行一系列考察與徵求地方居民的意見。」
不知今天已經聽多少遍關於臨時政府的往事,讓伊良部無可奈何地呢喃:
「怎麼又談到臨時政府,真無趣~」
「畢竟那段期間我們還是懵懵懂懂的小鬼,況且國際觀也很小。」
法因塔希也開始老調重彈,他認為當時諸多事情沒能掌握實在可惜。
亞馬奈斯講到這裡為止,隊長是能夠拍胸證明真有這樣的事情。
「的確發生『世界主義戰爭』之後的幾年內,整個政局發生嚴重動盪。」
「不過我唯一能夠確定的關鍵,是那個時候我與其他人意見不合。」
「六月二十六日晚間,山城先鋒隊高層決定舉辦《博薩瑞科群島臨時政府決議案之山城先鋒隊投票案》的投票,以三百位成員進行表決。由於事發突然,大多數成員沒有經過考慮,也就順從高層指示投下同意票。」
「我會與其他人意見不合的原因,是這件事情太過倉促且沒有完善規劃,一旦通過將會導致博薩瑞科群島面臨未曾有過的巨大風險。因此三百位成員的投票數,僅有我是投下不同意票。」
亞馬奈斯語氣很堅定,似乎沒有後悔當初所做的選擇。
然而這一席話漸漸讓法因塔希感受到,八年前的博薩瑞科群島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故事舞台,每個人與每個地方都各自有不同的旅途,它們不見得會直接交織,而是透過間接或巧妙的時間點來互相掩飾。
即便亞馬奈斯有可能說謊,但此刻他的內心像是條河川如此暗潮洶湧。
「那麼我父親沒有參加投票嗎?」
說話時不會顫抖,但能夠聽見自己心臟正在加速跳動著。
「指揮官與里卡特先生會面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法因塔希聽見對方的回覆後,姑且認同他大致上陳述內容為真實,畢竟自己有著不堪回首往事,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親身體驗者。對此,他闔上眼睛且低下頭來,重新回想那個時候的情形。
「我記得父親在六月二十五日一大清早就離開家中,然後到了當天傍晚也沒有回來,剩下我和兄長在家中相依為命。直到七月一日早晨,父親一臉安然無恙地回來探望我們,但發生什麼事情連一句話都不肯說……」
「總覺得……和電視劇沒有兩樣?加上那天發生的事情真是毛骨悚然。」
伊良部在一旁聽著都能感受到背後一股淒涼,完全和鬼片沒有兩樣。
不過陳述者被提醒到「毛骨悚然」這四個字,腦海突然冒出當時的情景。
「是說我們都以為你和指揮官在典禮上迎接里卡特先生呢?」
「咦?那個時候我和兄長都在家中,我也不知道有這件事情。」
法因塔希瞪大眼睛看著亞馬奈斯一臉疑惑神情。
「糟糕……該不會世界上真有鬼的存在吧?」
「不可能。你崇拜的大英雄奧德里奇也說這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隨便開個玩笑~阿夜不需要太過認真啦~」
伊良部宛如紅心芭樂一樣是個青春洋溢的少年,雙手插入褲子口袋中貌似想要成為大人,又露出像小孩子般燦爛笑容。然而他內心卻不是這麼想,正視著法因塔希過去與現在有何改變,他十分欣慰。
講起這件事情,以前法因塔希總是會陷入一種執著。
而現在則是稍微冷靜許多,更是有了矜持去調查往事的真相。
「所以亞馬奈斯先生才會被其他人說成『敗類』嗎?」
法因塔希大致上理解亞馬奈斯的故事脈絡,也認為他並無理由要說這種謊,於是期盼自己針對這往事能夠牢記於心,促進日後在調查此一類方面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是這樣沒錯。」
伊良部看見身旁友人如此認真神情,八九不離十他肯定是相信對方了。
雖然自己始終把犯罪者言行視為參考,但他得要為亞馬奈斯抱不平:
「這些先鋒隊成員還真是壞心眼,只要有人意見不合就視為異類~」
果然這就是社會上人類的本質,他認為有誰不會這樣子的行為?
當然亞馬奈斯聽見這句話能放鬆一口氣,但這口氣放棄了就等於死亡。
「話說回來,既然你和我都是一樣的,那麼為何當初要頹靡呢?」
「會進入道館訓練,不就是為了要達成自己的理想嗎?」
伊良部表達自己的不解與見解,這句話當然也是說給自己聽。
「確實我應該要為自己的意見負起責任,但那個時候和我走在一起的指揮官也不見蹤影,因此要如何去拯救自己也是個問號。何況那些先鋒隊高層的嘴臉,我也看不慣。」
「起初我會加入山城先鋒隊只是想要讓母親過好日子的……現在也是。」
這句話聽起來令人覺得諷刺,亞馬奈斯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痛下殺手。
「我離開先鋒隊之後變成冒險者,大概有三年期間在世界各地旅行,也想要尋找能夠拯救母親的藥方。然而我在那個旅程的盡頭,也就是半年前我回來這裡,卻是感受到一連串的絕望。」
亞馬奈斯語氣開始些許顫抖,他真的不樂見現在博薩瑞科群島處於此樣。
「你們覺得……世界先鋒隊的所作所為是對的嗎?」
他擲出兩人難以觸及到的題目,讓沒有相關經驗的兩人頓時沒辦法回答。
但是根據法因塔希作為繼承者一職,先是說明家訓自古以來的事實:
「以我們家訓而言,就算世界先鋒隊下達的命令是多麼厭惡或腐敗,我們作為高層的左右手也必須完成。反正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一隻忠誠的狗,所以對此無法有過多的表態。」
說起來真是諷刺,人類是個動物,但法因塔希家族更有多元化,也符合《世界村》其中一條「合理進步」的細項內容。他們不僅是人類,前世可能還是一隻狗,甚至偽裝成牛或馬皆行。
是故,他們家族具有著「主人給予的飼料和水源也照樣吞下去」的本質。
這些話果不其然由貴賓狗階級的狗太子能說出的風範。
反觀伊良部是被主人關在牢裡的小鳥。
要是亞馬奈斯知道對方身分的話,鐵定不會問他這種問題。
「教科書有說過,儘管世界先鋒隊的政績亮眼,也有政策失準的情況。」
老實說不管由誰出任成為政策領銜者,除了創造女神沒有人會一路順風。
這是伊良部以前在道館訓練期間得到的理論。
「所以我完全不認為他們的做法是對的。」
伊良部講起話來帶點堅定語氣,也許受到同儕思慮所導致的。
聽見對方用簡單幾句話就結束問答,他陷入一陣思考之中。
而法因塔希得到摯友的結論之後,輕輕搖了搖頭呢喃著:
「雖然沒能表態個人立場,但確實世界先鋒隊也是有需要改善的項目。」
「就如同阿夜說得一樣~我們每天處理那麼多案件,實在累人呢……」
伊良部一旦想起之後數十日可能都會面臨到這種狀況,即便知道自己身體是鐵打的,但覺得作為一個人的心理狀態也是會隨著時間改變吧。萬一到最後成為第二個亞馬奈斯,那真是糟糕。
法因塔希看見伊良部那樣無精打采的一幕,想要勸勸他一番。
「這就是博薩瑞科群島的現實社會,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承擔。」
是個有道理的一句實際人生之語,讓被他這麼一說的當事人感同身受。
「說不定沒有遇到那起事件,可能我們就會走各自的道路了。」
憶起當時一片漆黑情景,什麼也都看不見,就只有聽見大人們的爭吵聲及濃郁的薰衣草香水味道。此外,還自以為自己是轉生成為一隻狗,總是被主人硬拖著跑。那些記憶已經變得模糊,卻始終不知道它是何時發生的。
但伊良部很清楚,假如沒有這件事情便不會加入先鋒隊成為一員。
他說的對,這也是自己做出抉擇之時的決定。
然而法因塔希才是真正被家族給綁架的一隻小鳥。
「也許我應該可以把『前戰陣線』的真相說給你們聽。」
亞馬奈斯於仔細思考後得到省思,雖然他不了解是否能夠把盼望寄託於他們,但面臨現在窘境也只能放手一搏吧。反正都已經快要受創造女神召回了。
「我波魯多.亞馬奈斯在『世界主義戰爭』宣告正式落幕之前,成為山城先鋒隊的第一部隊成員。或許你們有聽說過,關於《博薩瑞科群島九命虎案》書籍中提及的『前線戰鬥人員』一事,那些成員就是與我同一屆的送死隊。」
這本書籍是五年前由山城鎮地方代表所著,見證並完整書寫當時「前線戰鬥人員」的奉獻與辛勞。當然亞馬奈斯也曾看過裡面內容,為同儕向眾人證明他們是存在過的人物,也對於後續發生事情感到惋惜。
假如能找到書籍作者,他相信會很十分感激對方吧。
就算自己無法於歷史上留名。
「我在離開山城先鋒隊之後的八年間,察覺到世界先鋒隊所提出的『前戰陣線』是虛偽的,也就是說他們目的並非是想要讓博薩瑞科群島變得更好,而單純一相情願地達成政治目的。」
亞馬奈斯激動地陳述當年在世界各國的國家圖書館,查閱有關於博薩瑞科群島與世界先鋒隊的相關資料,那是有多麼震驚且不捨──約二十年來都住在深愛的這片土地上,為什麼他們要如此糟蹋?
一想到這裡,他不自覺雙手握住地上的小草來發洩。
「不過他們真正是為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可能和法因塔希家族有關吧。」
亞馬奈斯秉持不確定態度來點出事實原委,起碼時間點是十分吻合。
聽見和自己家族有關的法因塔希,兩手抱胸也有同樣的想法。
「確實如此,難道這是世界先鋒隊想要報復我們不成?」
法因塔希大致可以臆測到幾個可能性,但他認為世界上不需要為了這一丁點小事而爭吵,阻礙世界進步與發展。以伊良部最喜歡的大英雄奧德里奇來說,理解彼此立場與思緒就能化解紛爭,促進社會繁榮。
若統領共和國當初可以體諒他國的努力,也不會演變成如此情況。
「那為什麼要報復小夜你們呢~不是忠誠的左右手嗎?」
伊良部像個小孩子般頭歪一邊,視線一直離不開法因塔希。
摯友這麼一問,就連自己也覺得越來越奇怪。
「有可能是向里卡特主席進行追殺,或是其他政治目的……總而言之,身為法因塔希家族第二分家的繼承人,不可能漠視這起事件,我將會著手深入調查相關線索。」
隊長以貴族名義之姿向亞馬奈斯保證,讓他能夠安心地回歸上界。
當然這也是確保法因塔希家族在「世界政府」的多數地位。
「那麼就謝謝你了……」
亞馬奈斯露出一抹微笑,但實際上身體已經痛苦到無法動彈──這肯定是創造女神賜予下界之人的最後曙光,能夠在短時間之內交代後事,亦為人生中第一次且最後一次的如心所願之時。
可惜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母親已經死亡。
「最後我想要說一句話給你們理解……彼岸是敵人。」
彷彿置身於鮮紅色彼岸花海的遍野,那並非是什麼停屍間,更不可能是回歸至上界的天井。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應該是創造女神引領死者的黃泉,雖然沒有看過本尊,但他也太像一位少年了吧?
這個人輕盈地走了過來,接著他右手握住類似法杖的道具,正對準我。
終於可以脫離這個不公不義的世界了嗎?
我可以和老母親在一起了嗎?
『不要以為你知道這些事情,就能夠與我們這些高等的人相提並論!』
忽然額頭感受到一陣強烈刺痛,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很清楚在剎那間可以聽得到類似槍聲的聲音。也許這是人死後的儀式吧?要說以前待在其他各國,有些族群會為死者獻上最後謝禮。
然而。
『伊良部?』
我耳朵能夠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個。
作者後記
感謝各位閱讀完《這個異世界是假想的》第一章「前戰陣線」,是繼2020年之後重新編輯的作品。假如閱讀完之後感覺不是那麼愉快,對此深感歉意,基本上《山城政變》篇會朝向這方面進行,也不知道要選兒少保護還是限制級(?)嘛,畢竟作者對於這種人性深入面不太了解,或許表達或文字敘述不太好,雖然是個作品。
之後篇章預計2022年6月~連載,可能本文到時候也會有所變動。
第2章:彼岸是敵人
伊良部與亞馬奈斯爭執時的畫面遭到不明人士竄改,藉由博薩瑞科群島電視台放送,讓世人以為他是一個罪人。另一方面,賽德斯塔琳以「叛亂罪」通緝伊良部,並且啟動內部機密調查,精密企劃的「山城政變」終於拉起帷幕。
為了確保法因塔希家族的名譽而選擇中立立場的法因塔希,與第二部隊隊長的亞齊.卡倫多會面。同一時間,來自世界先鋒隊的外交官阿爾傑.菲爾夫也抵達基地內,針對這件事情展開調查動作,並拜訪第一部隊的「前線戰鬥人員」了解詳情。
冠上莫須有叛亂罪名的伊良部,在避風頭的途中於薩克羅桑克特神殿遇見黑暗勢力成員烏惑,展開前所未有激烈衝突的戰事!究竟是誰勝利?誰輸?況且她的目的是如何?還有神殿內部裸著身子少女,最驚險也最黑暗的社會一面將浮出檯面!
「盡情地殘酷這個世界吧!那人類最醜陋的一面,將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