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直到倫蒂尼姆的城界出現在地平線，車後座翻閱資料的莫斯提馬才在角落發現一小行熟悉的姓名。
"菲亞梅塔·菲尼克斯"
她稍稍一愣，有對方作為中間人確實再好不過，但她沒料到解除監管人的搭檔關係以後，這麼快便以同事的身分與對方重逢。
不過，她確實有些想念鳳凰死瞪著自己的模樣了。
墮天使望向窗外，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入境倫蒂尼姆不久便抵達安全屋，莫斯提馬走進中庭，二樓探出窗邊的焰紅色耳羽顯眼而熟悉，於是她打起精神向對方招呼。
「呦，兩個月不見了，菲亞梅塔。」
沒想到兩人對視的瞬間，菲亞梅塔細緻的五官連同叼著的菸捲一起垮了下來，一句話沒說就扭頭離開了窗邊。
「欸?」
被冷落的墮天使呆立於門前，直到她開始懷疑對方不打算開門，鐵門才終於咯啦一聲開啟。
「妳來這裡做什麼?」黎博利瞪著眼探出頭，語氣戒備地像是見到仇家一般。
「做什麼……來探望老朋友啊，很奇怪嗎?」莫斯提馬露出笑容想緩和氣氛，但菲亞梅塔板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似乎沒有要讓她進門的樣子。
「這樣啊，那現在人見到了，妳可以回拉特蘭了吧。」她冰冷地回應。
雖是預料中的回答，但墮天使注意到對方眼神有些游移，稍感奇怪，因為以往開這種玩笑，鳳凰總是直瞪著自己。於是她輕嘆一口氣，正色說道，「不鬧了，當然是工作，妳應該也有收到通知才對。」
菲亞梅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睜大雙眼一愣，「……為什麼偏偏是……」
「嗯?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對方搖搖頭，她抿唇遲疑片刻後，終於讓出路，「任務的事……我們進屋談吧。」
*
好不容易在屋內安頓完畢已是用餐時間，莫斯提馬本想邀請老友外出共進晚餐，沒料到對方已經臨時準備了微波速食。
「所以……」
墮天使嚥下薯條，她姑且不問鳳凰從哪弄來這些口感糟糕的微波炸物，緩緩問道，「最近如何?」
餐桌對面，黎博利像是思考著什麼一般，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著薯餅，「馬馬虎虎，沒什麼特別。」
「在維多利亞待了兩個月，總有些有趣的事發生吧，例如妳這次的行動代號?」
墮天使有些期待地問道，但黎博利一臉淡然，「哼，我不知道妳期待甚麼，這次是新月傳火人。」
「嘿，命名的品味似乎朝妳希望的方向改善了嘛……那麼，新月傳火人小姐，妳接觸過任務目標了吧，有什麼看法?」
「露西兒小姐啊……」聽到接應對象的話題，菲亞梅塔的眼神閃過一絲光彩，終於抬起頭，「挺溫柔的一個人，墮天真是可惜了。」
可惜……嗎?
莫斯提馬興致饒饒地盯著鳳凰，「有意思，看妳的神情，似乎相信對方。」
「露西兒在拉特蘭有個年幼的弟弟，這點在資料中也能確認，從這段時間的對話判斷，我不認為她有變節拋棄家人的動機。」
還有戀人呢，要是某個惡趣味的傢伙不是單戀的話。
憶起與幾日前與罕的對談，墮天使在心中暗想。
「是嘛，那我就相信妳的判斷……不過，沒想到妳們已經熟識到會提起家人的程度。」她向對方微微一笑，「挺讓人羨慕。」
「少來，這種程度的羈絆對妳而言分明可有可無……」菲亞梅塔避開視線，收拾著沒吃幾口的餐盒起身，「而且沒什麼值得羨慕，我們隨時可以開始任務，要是順利，妳最快今晚就能見到對方。」
這時墮天使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才察覺女子戴著自己先前送的機械錶，「嘿……原來妳一直戴著，很高興我的工資沒有白花。」
「只是覺得戴起來挺合手而已。」鳳凰面無表情地擺擺手，慢慢將視線從手錶上移開，她沉默一會後重新問道，「回到剛才的問題，妳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這個嘛……」
莫斯提馬沉吟片刻，其實她隱約覺得鳳凰有些反常，例如，對方應該會更多的埋怨公證所派自己協助任務一事，說分明她一個人就能處理。
或者至少質疑自己為何回到拉特蘭又淌這攤渾水，批評自己不顧蕾謬安的感受?
她甚至事先在腦中譜好反擊的藉口，然而預期中的拌嘴卻沒有發生，對方收斂的不可思議，再加上這稍嫌躁進的態度。
彷彿是不想與自己有太多交集，想趕著結束任務一般。
呵，如果真是如此，也不怪她……
莫斯提馬望著曾經的搭檔幽幽心想，黎博利正巧回過頭，那雙烈焰般鮮紅的眼瞳彷彿在隱隱燃燒。
對視半秒後，墮天使笑著點了頭，「嗯，那就馬上開始，我也得盡早回到拉特蘭才行，不能讓蕾謬安一個人寂寞太久嘛。」
菲亞梅塔頷首回應，但不知是否是錯覺，莫斯提馬感覺對方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些。
*
晚餐短暫的歇息後，兩人下樓，來到地下的會議室展開作戰會議。
說是會議，實際上也只是莫斯提馬單方面接收訊息，她默默著望向菲亞梅塔，對方正對著宮殿的佈防圖比劃。
「這條長廊的巡守每四小時輪班一次，算準時機通過……」
墮天使盯著黎博利專注的神情，她相信對方確實能獨自處理任務，不單是這一次，而是八年中大多如此，鳳凰各方面的能力都無庸置疑，要不是放不下心結長年伴在自己身邊，本該大有可為。
莫斯提馬伸手輕觸自己的頭角，微微垂下眼簾。
樂觀地想，至少，都是過去式了。
長達兩個鐘頭的會議結束後，兩人保養著裝備，與過去無數次並無不同，鳳凰為一長一短的兩把銃上著油，而墮天使取布輕拭一黑一白的法杖。
不久，她們同時準備完畢，起身對望一眼以後，兩人出門乘上轎車。
*
戶外夜色已深，黯淡的夜路一片寂靜，寒風中沉眠的城市不見其他行人與車輛，黑色轎車如一匹鎖定獵物的孤狼，保持穩定的速度朝坡上的皇宮駛去。
車內同樣靜謐，鳳凰嫻熟地旋轉著方向盤，而墮天使靜靜望著遠處皇宮。
一路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莫斯提馬感覺意識與感官逐漸脫節，有種入夢般恍惚的錯覺。
直到在一處巷弄停車熄火，她的注意力才隨著菲亞梅塔平穩的話語聲重新凝聚，「按照計畫，十五分鐘後我會在萊登路的倉庫引起火災，吸引衛兵的注意以及作為行動訊號，沒問題吧?」
莫斯提馬打起精神盯著對方攤開的地圖，按鳳凰轉述，宮殿內外的管控十分嚴格，甚至連內部人員都只能在特定區域進行工作與生活起居，不過一但東牆的衛兵減少，她便能伺機潛入皇宮。
按照約定，露西兒若發現作為訊號的火災，便會前往東邊城牆方便接應，若否，她就得前往對方在藝廊的住處，無論如何，進出宮殿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在火焰被撲滅前閃人綽綽有餘。
確認過後，她點頭回應，「嗯，支援就麻煩妳了，菲亞梅塔。」
「哼……從現在開始，請使用代號。」黎博糾正道，她折起地圖後戴上手套，「那麼，時間為凌晨一點整，行動開始，一個鐘頭後在這裡碰面。」
兩人雙雙下車，莫斯提馬拉起風衣的帽兜，同時仰起頭。
冬夜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氣，鐮刀般的一雙彎月懸在宮殿上方，嬴弱寒光灑落於墨藍色的殿頂。
不知怎地，她感到一陣寒意。
她低頭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才發覺忘了戴上手套，以及……
自己……在緊張?
「喂，該行動了。」鳳凰突然走近，墮天使連忙握緊掌心。
「嗯。」她戴上手套後抬頭，才發現菲亞梅塔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怎麼了，突然盯著我瞧?」
「沒什麼。」鳳凰不以為然地輕哼，擺著尾羽轉過身，「記得代我向露西兒問好。」
墮天使本覺得奇怪，但隱約瞥見對方重新戴起手套的動作時，心中一暖。
「沒問題，新月傳火人。」她揚起嘴角回答。
而後兩人背對彼此，朝著巷弄的兩端跨出步伐。
*
莫斯提馬沿著建築陰影悄無聲息地移動，她抽出黑鎖的同時，法杖內的聲音在她腦中打趣道，『高興不?小鳳凰還是挺在乎妳。』
只不過墮天使沒有立刻回應，因為一隊人馬正巧從路口經過，她屏息蹲伏在牆邊。
三個衛兵穿著維多利亞的制式軍裝，不過她能聽見對方正用薩卡茲語交談，而瞥見衛兵手中的銃械，她更加確信那是攝政王，也就是特雷西斯手底下的傭兵。
「呵，那我們可不能給她添麻煩。」
莫斯提馬輕聲笑道，一面將黑鎖打橫，杖尖隨之亮起飄渺的虹光。
憑藉源石技藝的干涉，女子輕易避開幾隊遲鈍的巡守，來到街區的盡頭後，她攀上民宅、從煙囪旁探出頭。
廣場另一端便是宮殿，但再往前便沒了遮蔽物，況且城門邊有數十個裝備銃械的衛兵，無論距離或範圍，都在她的法術限制之外。
這樣的情況本來頗為棘手，不過嘛……
望見街道另一頭冒出嫣紅的火光，莫斯提馬寬慰一笑。
正好十五分鐘整，還是那樣一板一眼。
*
「煙味?」一名守兵掀起頭盔，他疑惑地嗅著空氣，接著瞪大雙眼高呼，「喂!失火了，是南邊的貨倉!」
「別慌，接到指示前，我們只管守在這就行。」隊伍中身形高大的隊長一臉漠然，但見火勢不減，其餘士兵們還是漸漸躁動起來。
果然一待傳令兵前來求援，半數人手便急忙前往南門，而剩下的守兵則往城門靠攏。
莫斯提馬看在眼裡知曉時機已到，於是她深吸口氣，起身在屋頂上跑了起來。輕巧的腳步在屋瓦上作響，接著她自屋緣邊高高躍起，身形在空中劃出弧線。
她於半空中旋轉黑鎖，把握著施術距離，在著地前陡地將黑杖一指。
『Sero.(鎖上)』
乍現的靛色光芒籠罩住城門口，其中的守衛凍結似停下動作，莫斯提馬則在落地後吐著舌自他們身旁溜過，眨眼間突破了戒備森嚴的城門。
進入宮殿內部的同時，墮天使熄滅了杖尖的源石技藝，攝政王身邊有不少敏銳的術士，為了降低被察覺的可能性，接近後得減少使用法術，這也是先前討論的結果。
相比城門，皇宮內的守衛也不少，莫斯提馬沿著圍牆的隱蔽處小心翼翼地搜尋，但可惜沒有發現露西兒的身影，她只好腳步一轉，改朝向藝廊移動。
腦中的地圖配合腳步調整方向，女子像是逛自家庭院般熟稔地遊走在石柱與廊道間，終於趕在夜巡換班前一刻抵達藝廊門口，目送士兵離開後，她趁著短暫的空檔穿悄然步入廳堂。
挑高的藝廊內沒有燈火，似乎空無一人，只有自宮廷深處透出的火光照射著廳堂，而維多利亞王室世代累積的畫作、雕塑呈列於身周，在一片靜謐中壓迫著空間。
幾經傳承才得以彰顯的財富……如今卻全落入了外族之手，真是諷刺。
她唏噓一笑，接著向牆外望去，南方的夜空仍透著焰紅，時間相當充裕。
莫斯提馬不疾不徐地朝廊道深處前進，她知道露西兒的住處就在盡頭。然而正當她盤算起一會該用甚麼方式喚醒對方，前方的陰影中傳來動靜。
叩……叩……叩……
腳步聲從廊道的另一頭接近，只有一人。
墮天使本打算先躲在雕塑後方靜觀其變，但對方似乎已經發現了她。
「我聞到了煙味，起火的是南邊貨倉……」柔弱的女聲輕聲詢問，「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您是……傳火人小姐的同伴，沒錯吧?」
對方緩緩步出陰影，是一頭金髮的墮天使……是露西兒。
莫斯提馬鬆了口氣，她拉下帽兜，隨後揚起笑容，「是的，她託我向妳問好，露西兒小姐。」見露西兒怯怯回以微笑，她向對方伸出手，「我是莫斯提馬，請跟我來，接下來立刻協助妳離開宮殿。」
「……」
一陣唐突的沉默，莫斯提馬發現對方停在三步之外，動也不動。
「請問怎麼了嗎?」於是她問道。
「……這樣還不夠嗎?」露西兒抿著唇低下頭。
莫斯提馬不解地望著對方，這時，一聲低沉的女聲突然自露西兒身後傳來。
「足夠了。」
隨著話音響起，黑影如薄紗一般自高挑的身影上退去，金色的三眼骷髏與一身純黑軍袍映入眼簾。
「接下來，我會親自提問。」
莫斯提馬盯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白髮薩卡茲陷入沉默。
那是直屬特雷西斯的赦罪師。
*
薩卡茲在露西兒身旁站定，金髮的墮天使在她身旁顯得嬌小，莫斯提馬的視線在兩人間遊走一陣後，落回自己本該接應的對象身上。
「呵，姑且問一聲，露西兒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女子避開視線垂下頭，面露明顯的愧歉，「我……」
「閣下沒有必要回答。」赦罪師打斷了她的支吾。
「……是。」
望著兩人的互動，莫斯提馬心中已經得出答案。
露西兒背叛了拉特蘭，背叛了菲亞梅塔和自己，但她仍有些不可置信，難道對方連親弟弟和戀人都棄之不顧?
按理說她該立即終止任務，想辦法脫身，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
對方背負的不僅僅是親人與愛人的希冀而已，還有友人，菲亞梅塔的信任。
那又傻又天真，珍惜著羈絆的鳳凰，不該再次經歷背叛。
於是墮天使深吸一口氣，注視著對方說道，「露西兒小姐，我聽說妳有個年幼的弟弟在拉特蘭，妳當真忍心拋下他一個人?」
「親人、友人、愛人，仍有許多人期盼著與妳的團聚，如果妳受迫於這些薩卡茲，請告訴我……」莫斯提馬露出一抹不羈的笑容，刻意提高音量，「我定不負所託，將妳平安帶回拉特蘭。」
「不……」對方聞言終於抬起頭，但蜜金色的雙眸中只積累更多愧意，「不是妳想的那樣，拜託……莫斯提馬小姐，快—」
「這份決心甚是感人，莫斯提馬女士。」赦罪師再次打斷兩位墮天使的對話，她的語調冷若冰霜，「但閣下似乎誤會了什麼，第一，我們並沒有要脅露西兒女士。」
「第二……」她舉起手中長杖敲擊大理石地面，廊道外立時響起腳步與金屬碰撞聲，轉眼間，藝廊便遭到全副武裝的禁衛團團包圍。
「沒有攝政王殿下的應允，今晚誰都不能離開這座宮殿。」
情況麻煩起來了。
掃視著盛大的迎賓陣仗，莫斯提馬緊握黑鎖的手心開始冒汗，「一面說不是威脅，一面讓士兵包圍我們……」她故作鎮靜地聳肩，「沒什麼說服力呢，露西兒小姐，妳說是吧?」
薩卡茲輕哼一聲，面向身旁的墮天使，「沒辦法，請讓她看看吧。」
露西兒微微頷首，她伸手撥開臉頰右側的劉海，只見原本右耳廓處只剩一道傷疤……而疤痕周圍，冒出了細小的黑色結晶。
莫斯提馬一怔，是礦石病，但資料上並沒有提及，難道是這幾年間……?
「如此，希望閣下明白，露西兒女士無法回到拉特蘭，無法與親人團聚，並不是我們的錯……而是因為拉特蘭可笑的律法。」
樂園，拉特蘭是一座樂園，一座不屬於感染者的樂園。
「相反地，我們，特雷西斯殿下提供露西兒女士能夠與至親相聚的選擇，這才是她留下的理由。」
「我反倒想問，同樣身為墮天使，閣下對於那所謂的樂園就沒有一絲不滿?」
對方的口吻激動地稍稍上揚，「若非如此，就請告訴殿下，只要為殿下所用，特雷西斯殿下……我們薩卡茲的明月，會糾正那群理想主義者的空泛與傲慢，讓拉特蘭蛻變為真正的樂園。」
赦罪師向她伸出了手，莫斯提馬幾乎能看見面具後狂信的笑容。
而一旁的露西兒對此不發一語，似乎默認了對方所言。
「來吧，莫斯提馬女士，就如呈列於此的古物只在深曉歷史沉重的人手中，才會從玩物晉升為紀念，閣下與露西兒女士等黑翼，若為通曉苦難的殿下所用，定能重新綻放光輝。」
莫斯提馬闔上雙眼，她回憶著返回拉特蘭那日，城門官員的嘴臉，回憶著街道上，那些異樣眼光、那些因無知而生的恐懼與厭惡。
她想起陽台夜談，罕的無奈。
她想起簡餐店內，菲亞梅塔的憤恨。
她想起家門口邊，蕾謬安的懇求。
片刻後，她篤定地睜開雙眼。
向前一步、伸出手……
比向牆上的肖像畫。
「妳試想，要是這些王公貴族知道自己在後世淪為薩卡茲的玩物，會露出什麼表情?」她盯著面前一愣的赦罪師打趣道，享受那短暫溢出面具的困惑。
對方反應過來、壓抑著憤怒質問，「這是甚麼意思?那樣的問題有何意義?」
「是呀，根本沒有意義對吧?」莫斯提馬向薩卡茲露出微笑，豎起食指搖了搖，「就和妳提供的條件一樣。」
「什麼……」
「樂園?綻放光輝?……我怎可能為了已經捨棄一次的事物，背叛自己的摯友摯愛。」她收起笑容，忽地自身後抽出白匙。
抱歉，安，菲亞梅塔，但即使無法說動露西兒，我也不願對自己的內心說謊。
『Draconis.(龍焰)』
紫焰回應墮天使的意志傾瀉而出，她揮動法杖，龍蛇般的狂燄便自八方撲向薩卡茲。
瞬間的高溫讓周圍掠過的藝術品化做餘燼……然而一陣刀光閃爍，火蛇一一在命中前遭到斬落，消散於空氣中。
扭曲的熱氣對面，赦罪師手握那把枝狀的長杖，毫髮無傷。與此同時，外頭的禁衛開始湧入藝廊，架起銃瞄準墮天使。
『卡茲戴爾王廷赦罪師，莫斯提馬，妳還真會挑對手……』黑鎖內的聲音在莫斯提馬腦中嘲諷道，『他們源於劍術的源石技藝專斬無形之物，而我們的法術是作用於界定領域，妳清楚這代表甚麼嗎?』
「當然清楚，不過老夥計，死到臨頭，就不能說些安慰人的話嘛?」她埋怨著，嘴角卻揚起笑容。
『安慰?說什麼傻話，既然是妳自己的選擇，就讓我看看妳如何掙扎。』
「投降吧，妳沒有勝算，現在投降還能饒妳一命。」
赦罪師的聲音傳來，她剝下面罩，將長杖立於身前，她的雙掌以抽劍之勢一上一下握住杖身，集中精神的一瞬，薩卡茲凜然的眉宇間再無波瀾。
「莫斯提馬小姐……」盯著身邊蓄勢待發的赦罪師和禁衛，露西兒面露焦急。
她也認定自己在劫難逃啊，墮天使心想。
「露西兒小姐，我衷心祝願妳早日與所愛之人重逢，但既然妳不打算離開，我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裡。」此時此刻，莫斯提馬已經知曉行動前的不安由何而來……
但也正因如此，她心中毫無猶豫。
「畢竟……」她向對方淺淺一笑，「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去。」
「這就是妳的回答啊，實在可惜，莫斯提馬女士。」
語畢，赦罪師後撤一步，打斜劍身的同時壓低下盤。
「不要!瑪蓮—」
露西兒高喊的剎那，莫斯提馬將黑鎖打直重重往地上一敲，發出清脆的聲響。
『Ager of Seras, plene aperta.(荒時，開。)』
鐘環狀的符紋在地面上展開，虹彩如極光般照耀廳堂。
空氣中飄盪的火星，聲響、時間，盡隨那聲喊到一半的名子凝結於剎那。
但是劍已出鞘。
純白的輝光彷彿不曾止息的命運，無聲地劃開了領域。
赦罪師的劍氣伴隨源石技藝掠過墮天使，直到擊中遠處牆面才傳來碎裂聲。
下一刻，寶藍色的髮絲縷縷飄落。
然後黑鎖斷作兩截，鮮血染紅大理石磚。
「這一劍斬偏了嗎?……也罷。」
赦罪師走上前，她劍指跪倒在地的莫斯提馬，以宣告的口吻說道，「結束了。」
墮天使抬起頭，原本白皙的臉龐濺上鮮血，但她仰望著白髮薩卡茲，虛弱地笑了。
「真的嗎?」
與此同時，地磚上被劍痕一分為二的符文重新閃爍起來。
『不錯……有趣、果然有趣，哈哈!』「這是……!」
崩裂的領域並未消散。
一半領域內，先前焚毀的灰燼重新匯聚成畫，而另一半，廳堂的石柱產生肉眼可見的風蝕。
法術的光芒映照在墮天使眼中，混雜的瘋狂與希望紊亂地閃動。
下一秒，藝廊轟然崩塌。
四處崩落的廊柱廊頂壓垮了無數禁衛，赦罪師回身便往露西兒的方向奔去。
而莫斯提馬沒有錯過機會，她狼狽地拾起半截法杖，遁入煙塵之中。
大家好，這裡是為了等待拉特蘭SS而延期的Yurian，沒錯，是為了得到更多官方資訊才放緩速度，絕對不是因為菈尼太可愛沉迷艾爾登法環而拖更喔，咳…總之，愉快地經歷鷹角一大波背刺之後，新章節還是更新啦!
首先感謝閱讀至此的各位，很抱歉先前的二設腦洞與官方出入頗多造成割裂的閱讀體驗，為盡量減少影響，後續章節也會在細節上向官方設定靠攏，至於先前的篇章，則會先針對人名與外貌特徵等基礎資訊調整，若有餘力，我也會盡量回頭補救與官設衝突的情節，嗯，這是難不倒都更成性的銜尾魚的，大概吧。
不過，到是不必擔心斷尾(
說回本章翼折，故事終於是進入了主線高潮，露西兒的背叛在前章對白中其實有跡可循，不知有沒有被各位料中呢?
墮落的天使，雖然本性善良，但有時也別無選擇，不只是露西兒，更多人物不為所知的暗線也會在後續故事中揭曉。
另外就是本章久違地迎來一小段打戲，不知道各位對於小莫與赦罪師短暫的交鋒有何感想呢，因為往後動作戲會越來越多，真心希望大家能給我一些建議啦(･ω´･ )
那麼，後續主線、暗線與感情線的節奏都會更加緊湊，還請繼續期待，我是Yurain，我們於下一段故事中再會~
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