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前言：
預計再兩回邁向本傳終章
１５
我不太擅長過生日
「嗯嗯......齁齁？這個寶珀製的機械懷錶看上去破損且陳舊，但卻是不得了的值錢物呢！在絕對被齒輪擋住的地方都做了雲紋處理......太精妙了......」
鐘錶店的老闆仔細欣賞分析被拿在手中的破懷錶，經常發出讚嘆不已的聲音，但萊利卻完全無法理解。
「所以很值錢嗎？」
「值！但倒不如說，是無價物呢......」老闆拿下單眼放大鏡，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說。
「寶珀他們絕不生產石英錶，而且沒有流水作業式的工廠，製造過程全部在製錶工坊進行，由個別製表師親手精工鑲嵌。所以和相較精準的石英錶比起來，機械錶更能展現工藝之美哦！」
「哦......原來如此。」
「我猜是以前某個有錢有勢的貴族送給女僕長的禮物吧？以女僕長的姿色與才華，怪不得會被貴族看上眼呢。」
「那麼......還能不能修理得好呢？」再經過老闆幾十分鐘的鑑賞懷錶後，萊利總算說出了他此趟真正的目的。
老闆給了一個充滿壞暗示的嘆氣，隨後可惜地搖搖頭說：「很抱歉，我的手藝並沒有這麼精細，頂多能做的只有把外表修好看點，但也不保證在整理外表時不會失誤動到裡頭精密的零件，寶珀懷錶的零件是出了名的複雜。」
萊利收回懷錶後，覺得有點喪氣地垂下眼簾嘆氣。
之所以想要修好懷錶，是因為他想要為齊柏林舉辦一場生日會，即使他並不曉得對方的生日。
但是再過幾天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日子，他便將這紀念性的一天當作生日會的舉行日了。
「不如我介紹你幾款適合女僕長的懷錶吧？你看看這些......」
老闆拿出一些袖珍的懷錶，在萊利毫無鑑識懷錶的眼睛裡每個都好漂亮。
美中不足的就是，雖然老闆口口聲聲說價格便宜，但萊利身上實在是沒那麼多錢。要是突然拿走家中一大堆錢，肯定會被齊柏林注意到的。
於是他以再想想為由，帶著失落駝背走出了店，卻恰好撞上經過還撐著傘的萊莎阿姨。
「哎呀？小萊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我在逛街而已。」
「嗯？啊......你手中那是......齊柏林的懷錶吧？」
萊利驚訝回：「妳怎麼知道？阿姨和媽媽很早就認識齊柏林，一定都知道她的過去吧？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呢？」
萊莎彎腰調皮一笑表示：「如果你跟我坦白為什麼帶著齊柏林的懷錶上街，還從懷錶店走出來，我就告訴你！」
※ ※ ※
兩人來到距離懷錶店不遠的一處中心噴水池，圍繞在圓形水池邊的長椅坐著。
「......就是這樣。」
「嘿......小萊利真有心呢！不會是愛上齊柏林了吧？」萊莎用手肘推推姪子，一臉跟語氣就是刻意要捉弄對方的意思。
「呃呃呃......比起那著！換阿姨告訴我齊柏林的過去了吧？我真的好想知道！」
萊莎看看如此執著的萊利，先是把頭轉到噴水池一瞧，然後漫無目的地見見來來去去的人們，同時吐出息來，其難以言喻形容的表情好似在整理思緒，抑或是沉澱心情。
「齊柏林她曾是別人家的小女僕，和麥塔莉卡姊姊是在一場宴會中，因為齊柏林展現了音樂才華而認識。宴會過後，麥塔莉卡姊姊也經常以交流的理由陪同你爸爸來找齊柏林，聊天投機、個性相似的兩人就這麼成為了好朋友。」
「不過好景不常，之後有一段時間都看不到齊柏林，經常說是工作太忙碌，或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而回絕麥塔莉卡想要見齊柏林一面的要求。等到再次遇見的那天......」
萊利聽到這不禁吞了吞口水，心裡急切地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又不願打斷難得語重心長講話的萊莎阿姨。
「......我們就發現她傷痕累累地倒在雨中的路邊，奄奄一息的她懷裡抱著的是，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反應的小孩子。」說到這，萊莎不免感到一絲痛心，即使都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我們得知，她懷上了那戶人家男主人的孩子。這段私底下的真心戀情並不被身為商業聯姻的準新娘承認，於是她就將一連串的災難降到齊柏林頭上，『玷汙了她，使她墮落』。」
萊利這時想起了當天一起泡澡時，齊柏林背後那些形狀可怕的傷口，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還有班森所說過的「墮落的女人」，以及齊柏林聽聞後憤怒的賞對方一巴掌的事情都歷歷在目。
萊莎看向萊利手中不禁緊握的懷錶吐道：「那錶是男主人送給齊柏林的禮物，而齊柏林又送給他倆的兒子當作生日禮物，同時也是他死去的那天。」
聽到這裡的萊利已經完全沉默，心情盪到谷底，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也不知道該說出什麼話，因為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聽到這麼悲慘的故事，都沒有比自己所閱讀的悲劇小說還要令人痛心。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部分......聽了這些，感到很難受嗎？」萊莎牽起萊利的小手關心。
「腦袋很混亂......但是這也讓我更加確信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辦好這個生日會！」
萊莎聽聞後釋懷地笑了。
「這麼樂觀是好事哦！好──阿姨也會幫忙的！」
※ ※ ※
兩人秘密進行生日會的舉辦，萊莎讓自家女僕們放下手邊的清掃工作，通通都叫去到自家大後院幫忙搭建場地、準備美食美酒。
萊利和以康蒂（１３回登場的非裔女僕）為首的女僕們，則是到處和齊柏林熟識的人宣布生日會的消息。
直到當天......
「小少爺，您這麼晚了還要出門嗎？我差不多要準備晚餐了......」齊柏林看上去步伐不疾不徐的，但仍緊緊跟在快步走著的萊利身後。
「我知道，不過現在這件事情比較重要！先跟我來！快點快點！」
語畢，萊利直接牽住齊柏林置在圍裙上的手拉著跑。
「等等......在積雪的路上請多加小心啊，要是摔倒就不好了。」明明是身穿長裙、行動不便於奔跑的自己才應該更小心才對，齊柏林卻還是優先擔心萊利的安危。
到了雅各宅邸，門口進去後的大廳通通都無人站守，這讓齊柏林覺得很是奇怪。
萊利帶著對方到通往後院的門前，一推開，匯入兩人眼簾的是精心擺設的生日場地，十來桌擺放料理美酒的白布桌，還有許許多多在這座小鎮上，受過齊柏林不少幫助的平民老百姓們。
「生日快樂！」
總是處驚不變的本人頓時呆愣了幾秒鐘不知如何反應，於是問旁邊的小功臣：「小少爺......這是......」
「這個是專屬於妳的生日派對！我知道的......我和萊莎阿姨都不知道妳的生日，所以我就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這天當作妳的生日！」萊利伴隨著欣喜的笑容，一邊跳躍，一邊雙手舉得高高的。
(覺得很合就塞進來了w)
「......我......不太擅長過生日......」
「唉唷！齊柏林又在說這種話！」心想這又是對方一如往常的口頭禪，萊利並不當一回事，往前走了幾步後，仍停留在原地的齊柏林又說了話。
「這次是真的......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過生日了，計算歲數也只是簡單的過了一年就加一歲......」
齊柏林看著在場每一個人，臉上通通都掛著真心為自己的誕生而獻上祝福的誠摯笑顏，頭開始維持低低的，雙手放在圍裙前摩娑著，冷若霜的五官突然擠弄出害臊的羞紅表情娓娓道來。
「看到你們大家幫我秘密準備著生日會，就連我自己，都不確定現在的情緒究竟是高興還是緊張......現在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萊利又走了回來。
「這個時候！只要放鬆就好了！來。」
齊柏林瞧見眼前朝自己伸出手的小男孩，自己也顫抖得伸出手，好似不敢輕易接觸的樣子，不過在觸及之前就搶先被對方抓住了。
來到人群中央，每個人都和樂融融地唱著生日歌，而齊柏林佇立在中間只能僵硬地笑著對應。隨後女僕們推來幾個特製的大蛋糕，分量絕對夠分給在場的男女老少。
「齊柏林！還不能切！要先許三個願望，三個願望！」萊利在旁指示，她這才倍感丟臉地放下刀子，逗笑了周遭人。
她雙手緊扣成祈禱的手勢，閉上眼。
「先由衷感謝各位幫我辦了這場生日會，我的第一個願望是......希望為我舉辦生日會的大家都可以幸福。」
「第二個願望，有鑑於最近克里米亞發生的戰爭......我希望今後的世界可以更加和平，不再充斥著滿滿的貪慾。」
「最後，第三個願望......」
本來萊利想要提醒對方最後的願望可以不用說出來，但看樣子是不需要了。
內心許完只有她知道的願望，便睜開眼，吹熄了３４根蠟燭。
眾人拍拍手慶祝歡呼，隨後大家開始吃著蛋糕美食。
「齊柏林！草莓，啊──」萊利用叉子刺了沾點鮮奶油的草莓，高舉著示意要餵壽星吃。
「大家都在看呀......」
「又沒關係！啊──」
齊柏林猶豫了一秒，然後蹲下來用手撥開臉龐的一搓髮，張著鮮嫩朱唇品嚐著萊利的好意。
接著就到了送禮物的環節了，紡織店的葛林和老店長（０８回登場），替齊柏林做了一套全新的女僕裝跟內衣、燈籠褲，質感更好更舒適。
路克夫婦（１０回登場）為首的居民們，紛紛送上自家產的蔬菜水果肉類小麥。穿著一樣鮮豔性感、花枝招展的艾拉夫人（同１０）也帶著珍藏的美酒送給齊柏林。
艾拉突然靠近齊柏林小小聲說了些什麼，過程還偷瞄萊利一眼，隨即就被齊柏林抓住雙肩威脅，然而艾拉卻露出開玩笑......又不像是玩笑的笑臉。
夏綠蒂和安妮則是送上了由夏綠蒂主要繪製，安妮在旁輔佐的一張油畫，畫的內容是萊利與齊柏林的家，色彩上相當有溫馨感，即使在這冷天氣也可以感覺到溫暖。
「齊柏林，送給妳！」萊利贈上一束在寒冷的天氣也開得相當燦爛的康乃馨，當中有代表母愛的深淺兩種粉紅、代表純潔好運和生日花的白色，還有，代表██的鮮豔紅色。
齊柏林很是驚訝，因為在這種寒風刺骨的天氣，要培育一朵康乃馨是很困難的事情，這麼大一束又是怎麼辦到的？
這時，在齊柏林發燒那天，萊利所光顧藥店的老婆婆（０９回登場）走出來解釋：「那束康乃馨是我和萊利一起在我店中培養的，萊利每天都很勤奮到我店澆花施肥，常常還會跟花朵說話呢！」
「妳......喜歡嗎？」萊利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
「......嗯！我非常喜歡！謝謝您，小少爺！」齊柏林心滿意足地聞一口，心潮澎湃地笑了。
雅各跟萊莎則花錢請來了照相師，讓他好好拍下一張大家都入鏡的照片。
事成過後，齊柏林問：「雅各先生，請問我能和小少爺單獨合照一張嗎？」
壽星的要求最大，而且雅各也很少見齊柏林主動提出要求，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齊柏林一手抱著康乃馨，和萊利站在一起看著鏡頭，默默等著三分鐘。這短短的時間在兩人體感上十分漫長，並且希望能就這麼永遠漫長下去。
「嗯？」萊利感覺自己的手被對方窩心地牽起來了，而打算抬頭望，但在那之前就被照相師喝止。
「別動哦，要拍了！」
「喀擦！」
「拍好了呢！齊柏......林？」
「吸──呵呵......是的呢，小少爺。」
※ ※ ※
「女僕長......那個，請您過來一下。」郵差店的老闆神情略微緊張的呼喚齊柏林過去，聲音小小的好像不希望打草驚蛇。
當萊利注意到的時候，齊柏林手上拿著一封老闆交給她的信。
齊柏林讀起信的側臉看起來凝重異常，內容好像不是很好。
接著她猛然抬頭，緩緩轉向萊利，用著一張失落、絕望、擔憂、不捨等等......交雜在一起的神色，看著對方，好似因生日而充滿的喜悅跟感動，通通消失了一樣。
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