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廁抽了一本書談英文寫作。這本書恰巧中英對照。習慣先讀英文那頁，再回頭讀中文這頁，尤其對照英文中存疑的段落。至少有些自我欺騙式的安慰，把握零碎時間積少成多。
然而，我想聊的是書中對書信的看法。書本指出，書信被認為是容易的文體，但實際不然，如何介於口語和文字當中，進行遠距離的表達，作者認為是困難的。也就是，如何在這種文體中，既能直接與你的讀者對話，但又並非日常中口語能隨心所欲、毫無邏輯的堆疊。
我想尋找能夠深刻交流想法和思想的人。除此之外的人，我不太在乎。我往往認為，他們只是敷衍我，我的優越之處在於，在發現對方明確表達厭惡之前，察言觀色，轉身就走，彷彿是友善的往來，但我們內心都知道不是。
我們厭惡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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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想寫小說，理由或許是這樣。
我看到有些人，寫了成千上萬的字，讀者讀之不倦，並且盛情交流。後來我錯了，他們只想跟名人交流，而不是喜歡或擅長寫作的人。
久而久之，越來越空虛，也越來越不知道要寫甚麼。你彷彿有對話的對象，在這世界，但沒人停下來聆聽你的話語，至少你感受不到對方在聆聽。最後，我也忍不住問自己：「為何要別人聆聽我？為何求別人聆聽我？」
於是，我不寫小說了，也不關心人類了。我認清，寫小說不過是一種代償，逃避心中的寂寞，以為這樣就有人搭理；我的關心，也不過是一種需求感的展現，也是逃避心中的劣等感，以為這樣示弱，釋放出需求，就會有人滿足。
世界冷漠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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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識有太多沒有邏輯的相互取暖。有時候很羨慕，為什麼有些人可以甚麼都不做，甚至活得很爛，還有一堆人關心和支持。如果夠爛，是不是就會被關心？
有陣子這麼想，自己也就越討厭自己。專注和投入這麼多，似乎還比不上一些渾渾噩噩的人。但說到頭，這不過是一種自認痛苦。自找苦吃還想要被認同，我很明顯察覺自己是錯的。同時，我也不知道對是甚麼。
直到最近才想通，被不被外界認同無所謂。「我自己會基於甚麼認同自己？」這才是重要的。於是，我不管別人的小情緒，只看利害關係。只看對方是否有低能特徵，決定遠離對方和讓對方遠離。沒有利害關係，一秒鐘我都不想忍受低能的人，因為放任自己跟相處不舒服在一起，是虐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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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懂了，我一直在做「不必要的忍受」。沒好處，頂多感動自己；但理解到真相，連自己都沒能辦法感動了，只會叫自己快停止自虐，做大家都自在的事情：
- 「那個人很低能，快遠離他。」
- 「又是低能兒，別跟他計較。」
- 「這個低能兒不得不互動，耐心敷衍一下。」
- 「這個低能兒還有救，喔不，停止，我又再感動我自己。」
- 「你他媽低能兒，到底想我回答甚麼？滾。」
一旦聽從這些偵測，人生突然海闊天空很多。很多人、事情可以拒絕和停止包容，因為沒必要。節省下來的能源和時間，投入在自己身上，可以面對和突破許多極限，往舒適的彼岸前進。
到頭來，回頭看寫小說一事。是的，我仍然找不出必要寫。我願意交朋友，交深刻交流的朋友，甚至知心知己生死之交，但我仍然想不透，當有定期書信往返的對象時，我又何必把自己的心力拿來寫小說－－－賭一把自己能否功成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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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希望功成名就？於是這樣，就很受歡迎，很多人想交朋友？但我想要的深度交流和真切直率的關心，又豈是這樣所得？我面對我的寂寞感，我面對我的孤獨感，那不過是一種反射。基於某些劣等感的逃避反射，逃避劣等感帶來的不適。
面對自己的劣等感，才有機會N+1跨越它。哪怕我不夠聰明；我不夠風趣；我不夠刻苦；我不夠覺悟；我心存僥倖，懷抱投機。好高騖遠而忽視基礎。外型不足、內在缺乏。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我，還是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是某一個下體不滿足的殘障人士的勵志發言，我突然懂了自信並不是一個唾手可得的能力，而是得面對心靈障礙千錘百鍊，動腦找出可改善性。
確實有改善，自然有自信。乙武洋匡身體殘缺，但他培養運動能力，也跟許多生理女性通姦，這就是一種面對甚至轉化劣等感的例子。自信關鍵在於讓自己相信，要對自己提出證據，而不是催眠自己，然而很多人輔導時勸對方要有自信，更像是勸對方自大和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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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確實我在很多時候為了維持人際關係，說了很多「我不在乎」甚至「違心」的話。
心底覺得對方很爛，卻要拐彎稱讚對方。
心底覺得對方關我屁事，但我還是要敷衍一下，營造我很友善。
我很噁心這樣的自己。我不違心，不敷衍，難道就沒有立足的價值嗎？倘若沒有，也是我自己促成的，我的劣等感建築在能敷衍和取悅大眾的優越感，大眾的劣等感也因為我的敷衍，而產生優越感。彼此相互交相賊，縱容對方養成錯誤反射，不亦樂乎。
其實，我相信很多人只是隨口隨手反射性問候我一下，也沒多在乎我。但由於我劣等感太強，太想要被在乎，於是過度展現自己，希望能彰顯價值。然而，幾十年下來，我積極展現價值，反而讓我更沒價值，瞧不起自己。
但，我在乎甚麼呢？我真的在乎別人在乎嗎？或者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兩個人，我非常在乎他們怎麼看待我，就像是生命導師的程度？不，存在這種人，頂多存在「我願意，讓他影響我」的人。
好吧，我真的不在乎，你在不在乎我。反正我內心自私但真實的想法是：不管你是誰，我也不在乎你，我只在乎我自己。
- 覺得你麻煩，我會敷衍你，不講真正的想法。
- 覺得你有趣，我會有些相對應的喜怒哀樂表演。
- 覺得你理解我，我願意主動關心你。
- 覺得喜歡你，我就會誠實表達我的感想而不是敷衍。
但無論你是誰，想要透過我的單一反應就透視「全部的我」，除非你真的有能力外，否則就是太傲慢。
最後，我要說。我對人的態度量表如上，但我不會自貶是麻煩的人。
生而為人，有限的精力和時間，「篩選」人本來就是尊重自身生命的基本義務。
如果你珍惜我，我很感謝，但我不會委屈自己迎合你。
因為迎合你了，你也不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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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二（nobuusa） 遊戲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最近的興趣是ANKI+學習理論與實踐的應用，尤其在遊戲領域，譬如如何玩遊戲學英文。請多指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