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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科別伝 無免法師(Unlicensed) 札幌迷走篇 第一章

草頭忍法帖 | 2022-02-24 23:30:10 | 巴幣 1000 | 人氣 152


二零九五年四月十一日,大賽的隔天清晨。

八尋在日光尚未降臨的空中盤旋,望著校園夜景。

此時他心中什麼也沒在想,純粹是放空。

他降落到校內一處較隱蔽的地方化為人形,拿起卷軸放出一架摺疊式電動腳踏車(電池改修為可以查克拉轉換成電流)運轉於夜路上。

作為無定時活動的生物,他們蛇首的覓食、移動等行為跟白天黑夜沒有啥正相關,基本只休息短暫時間。對蛇首們而言,混跡於人類社會中只需有午覺、飯後休息與正常的餐食就能好好工作。

所以,八尋精神奕奕地遊蕩於札幌市區街道上找樂子。

(酒吧、小吃店、咖啡廳…好像都沒什麼興致。)

八尋望著街道,一臉無聊。

(還是回網咖裡混吧。)

回到冷湖的網咖中,八尋老樣子跑到混流的包廂去開哈哈姆特不EY論壇跟鋼彈版的南國網友們繼續鑽(拉)研(賽)。

講說是混流專用包廂,是因為混流是雪國網咖的員工,作為長年敬業員工該有的福利,冷湖給他分配了一間中大型包廂作為犒賞。

只是,「長年敬業員工」和「大學生」這兩個身分感覺就很衝突。藉由嗅覺情報八尋也知道,儘管身體內側已經被密術整的不像是個人,小蝶邊混流本身肉體年齡確實是十九、二十前後…只是兩個詞湊在一塊,看上去就是哪裡有蹊蹺。

不拿薪水出來花,跑混流專用包廂去吃免錢的幹嘛?壁紙基地也非常好,不過混流的冰箱沒有垃圾飲料,要喝垃圾飲料還是跑網咖好。

叮咚。這聲提醒音效讓八尋注意到鋼彈討論壇旁的個人私聊有人找自己。

『哈囉,呼叫八尋,你在嗎?』

是平河千秋的帳號。八尋馬上打字回應。

『在啊,幹嘛?夜貓子。』

千秋先放了一張鬼臉貼圖,才又發一段簡訊:

『北海道這幾天沒事吧?』

『沒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了。』另外附贈一張千葉吉祥物「千葉君」的「關我屁事」貼圖回敬。

『白一黨已經沒出現了嗎?』

『這個嘛,出頭的已經被幹光啦。剩下的跑去哪我也沒追查,全扔給警方處理了咧。』

『0_0』千秋似乎有些傻住,過了約三分鐘後才回信:

『你對警察還真信任喔。』

想必螢幕後的千秋臉上擺著是一臉問號。

『自己都被對方撈進行動基地車內訊問,也只能把後續事務讓給她們了啊。但硬要我說,那群警察也是認份幹活、值得信任之流。』

『和本州的爛貨們差真多。』

看來日本的警察素行之差是有目共睹……

『難道本州警察還是不行嗎?』『納悶貼圖』

『不是說不行』千秋回了這句話後停頓了幾秒,『就是派系衝突滿嚴重,不同箭法出來的會互看不順眼,特別是東京和周遭那幾群有時會互相抬槓到險些坑死報案人的狀況。』

『那個「有時」的機率大概是幾成?』

八尋光看字都覺得發毛,警方內部派系惡鬥是可以想像,搞到報案者完蛋就很超過了。

幸好千秋的回文讓他鬆了一些些口氣:

『約莫一成以下啦。』

『嚇死人了。』『(狂冒汗)』

之後,他們又扯了一段漫無邊際的閒談,約在凌晨三點時下線回去睡覺。

****

全球暖化嚴重的二零年代時,北海道即使到四月也還會下雪,經過寒冷化洗禮的九零年代的現在,那更是甭提:雖說不是大雪紛飛,也到處都是積雪。

北海道大學於戰爭前設有惠迪寮、北8條東、北大國際屋伏見、札幌留學生交流中心四間男子宿舍、霜星寮、北23條1號棟,北23條2號棟、北8條5號棟、北大國際屋伏見、札幌留學生交流中心六間女子宿舍共計十間。戰後由於部分宿舍受戰火損壞且人口銳減,校方重製了四間宿舍。

出於費用低廉,混流和八尋選擇稍嫌老舊的霜星寮。

混流在霜星寮的房間內醒來。他下床伸個懶腰,打開窗戶深呼吸,感覺自己的查克拉流轉順暢、身體也沒顯示什麼異常狀態。

(這股神清氣爽是…?)

混流疑惑地左右活動筋骨、並鬆開身上的縫線,讓「慈怨具/地怨虞/Zeong」的漆黑纖維狀物體舒展,房間裡一下子黑壓壓了起來。

「呼~啊,舒服。」

做完許久未作的早操,他收起黑線把散落整間宿舍的全身縫合起來,抬頭看向牆上,自製的老派咕咕鐘顯示著時間只是早上七點多。

「靠邀,這麼早?我昨天可是在GSA混到凌晨快兩點耶。」

自己應該睡到太陽烤屁股才是啊?不過自己起的明明跟鬼一樣早,卻渾身莫名神清氣爽,混流也不明所以。平常總是睡到十點多,也沒什麼幹勁。

精神這種事,多數場合是多想也沒用。還是來想些現實的東西。比如說早餐要吃什麼。

想著早餐該去吃什麼時,混流被啪颯啪颯的聲音吸引,眼神跟著飄到上鋪那條佈滿鋼鐵羽毛、晃來晃去的尾巴。

那條尾巴正在上鋪鼓動著一身鐵羽,乍看像堆了顆大毛球在那。年久未修的舊宿舍裡現下四處飛散著輕巧卻銳可穿石的利刃。

要是混流晚幾拍收起「慈怨具」,大概會渾然不覺的讓鋼羽掉在身上,然後把鋼羽連著觸手收回體內時就要被插個千瘡百孔……混流心生埋怨之意,對著那團正噴著鋼羽的兄臺招呼。

「八尋,你是醒著還是昏著?羽毛別亂撒,掉在路上可是會扎到人啊。」

「醒著,在想早餐要吃啥呢。我想了快五分鐘還沒想到,正想聽聽你有什麼主意咧。」

尾巴的主人─八尋聞混流此言,從上鋪順著梯子緩緩爬下來。混流有點意外他沒有直接「磅」一聲跳下來。

「我才是沒主意的那個人…先看看販賣機有沒有三明治如何?」

「好啊。」

「不過先撿撿羽毛吧,我剛剛都說會扎人了。」

「唔。」八尋嘟噥一聲,默默地撿起自己灑落的鋼羽。「說來,我們自己事會蒐集脫落的羽毛燒熔、鍛造成輕銀劍藏在羽毛裡。」

「免得爪子不利索時,陷入窘況是唄。」

「差不多。」

「啊你突然問這要幹啥?想著吃早餐想到別的事了?」混流心想這廝怎會問這件事,「是要委託製作咒具嗎。」

「咱是想問,像你這種鍛造咒具與法器的師傅,會用咱們的羽毛去做成什麼樣的咒具呢?」

「用蛇首鋼羽做成咒具?靠,我還沒做過,自己也沒聽過有誰拿來用呢。」

「那你也撿一些當備料試試看咧。」

「既然你都這樣提議,那本人就不客氣囉。」

「請便。」

獲得羽毛所有者首肯,混流收集起八尋落在地上的鋼羽,放在壁紙秘密基地內設的倉庫中儲存。

一個半死不活之人與一條裝甲亞目飛龍走出房門,一路上八尋並未化為人形,但也沒有其他舍友特別詢問他的身世背景,只是向他打招呼而已。

這就是所謂「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神髓,大搖大擺、不做一分矯飾,時間一久人家就會把自己的行為視為平常。

不過八尋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懶得在上課前變身而已。反正也是浪費查克拉。

混流與八尋抵達販賣機群前,打量機台裡面的選擇。

「我要買這個LAWSON的,你呢?」

「今天有點冷,我來挑熱食。」

一陣打量後,混流買了超商販賣機的巧克力牛奶跟豬排三明治、八尋買了熱食販賣機的鮭魚味噌湯與牛肉烏龍麵。他們把餐點端到食堂區,八尋將椅子轉過來方便尾巴晃動。

「八尋,你尾巴別亂晃,會掃到行人…不過,你們今天起真早啊,吹這是什麼風?」

八尋在公共用餐區的座位上打開味噌湯與烏龍麵的蓋子時,奉也端著大碗滷肉飯與咖啡牛奶迎面走來向他們打招呼,坐到他身旁。

這來自南國的滷肉飯經過五十多年的在地化,已經和各種洋食一起變成日本傳統飲食之一。奉也不曾想過背後源流,還當它是家鄉菜。

(我靠。)

前兩周各種花式打白一黨,八尋幾乎沒注意夥計們的身形體態(蛇首習性:比起記外表記氣味更優先),奉也這一屁股坐到他身旁,著實讓他感受到身高兩米四是多高大。

「…早,早啊。」

混流有點被奉也的體魄嚇到,回答起來有些遲疑。

「俺也不知,今天就特別有精神。」八尋颯爽回應。

「那可真巧,敝人也是。」奉也淡然接話,合掌做祈禱狀後便開吃。

「那~個…」奉也被八尋叫住,回頭「嗯?」了一聲。

「妳怎麼會來這個男子宿舍?」

「我住這。等等,你剛說霜星寮是男子宿舍…?」奉也答了一半突感詫異,「可是這裡也有其它女學生住耶。」

「那…可能咱查的資料太舊了。」八尋疑惑地搔搔腦袋。

「我查到了六十多年前的大學官網,以前霜星寮還真是男子宿舍沒錯。」

八尋與奉也聞言,湊到混流手機螢幕前。螢幕中顯示著六十多年前的北海道大學校園簡介,當時霜星寮是男子宿舍沒有錯。

「本州對男女分別是比以前囉嗦,不過這兒因為人口變少,中央那幫假道學忙著跟所謂十師族、師補十八家、百家什麼東東的各種『友好互動』,所以嘛…」

「還有,原來北海道有賣魯肉飯喔?」八尋看著奉也手上拿的早餐內容,有些意外。

「很奇怪嗎?這是北海道的家常菜之一啊。」

奉也琥珀色的瞳孔,顯著訝異盯住八尋。

「我沒想過啊,我以為是台菜的說。」八尋仍舊眨巴著眼,對著那盤滷肉飯搖頭晃腦,像隻貓頭鷹一樣。

「滷肉飯就是台菜沒錯啊,雖然是來台兩百年的那批漢人子孫弄得…大概吧?」

「都那麼久了,也不用管是兩百年還是一百年吧。」

「這,個嘛…我就記得那不是對岸來的菜,才特別提一下嘛。」

一男一女兩道對混流與奉也來說陌生的聲音靠近他們,八尋倒是認識他們倆。

女的那個額頭上刻著三條直線狀花紋、兩頰各有一條花紋直達唇邊、透著金紅的白髮紮的像包納豆用的稻草捆般;半開薄唇透出尖利皓齒。

少女身披紫紅色與灰白條紋相間的傳統風服飾、頭上包著暗紅色頭巾,即便是寬鬆大袍也沒能掩蔽的大幅度曲線隨時隱現、但其上都附滿小麥色堅實肌肉,一眼就不是可以輕易接近的目標。

男的那人留著及肩黑髮,隨著打進窗內的陽光照射隱隱泛紅;瀏海下時時透出的雙眸呈暗青色、眼角上挑,頂上髮箍像是貓頭鷹的耳羽。

少年的體格比身旁的褐髮少女要稍高一些,披著一件暗紅底白條紋的長袍,領口、口袋拉鍊等各處還很弔詭的用金色絲線繡有許多像是卍字的符號,一點也不怕政治不正確。

方才的短短一句對話便可聽出,若這組男女是同鄉,那麼帶動氣氛的會是誰。

「荻瓦絲、瓦爾迪斯,妳們兩個早咧。」

八尋向他們打招呼,好像他們早已相識一般。

「八尋?還以為你會睡到中午呢。」

荻瓦絲冷不丁拋出這一句,看來八尋跟全勤是無緣了。奉也聽著她倆的對話如此想著。

「早啊。」

瓦爾迪斯也回應了八尋,在奉也旁邊坐下。

「…會介意嘛?」

「敝人沒關係,還請便。」

瓦爾迪斯坐下去後才想到沒問奉也意見,連忙追問,奉也向他表示自己不介意後,對方明顯松了一口氣。

奉也瞧瓦爾迪斯面色森然、明明和荻瓦絲一樣是小麥色,看上去卻總覺得他肌膚透有一絲不祥的青灰色,一剎那間心中竟產生「想閃這傢伙遠一些」這般念頭,但聽對方語氣尋常,便稍微放鬆了些。

「很難得看你吃早餐耶,八尋。北海道(讀音:這兒)吹了什麼風讓你開始過規律日子呀?」

「規妳個頭咧,咱可是早上兩點才睡覺的。」

八尋窸窸窣窣地對荻瓦絲回以碎嘴,荻瓦絲聞言打趣道:

「之前GSA你明明輸得不明不白的呀。」

「只是個遊戲,不就是鬧著玩的嘛。」

八尋吐吐舌頭回敬她。

「從前吃漿果、釣鮭魚、用魚皮做涉水鞋的我們也沒想過乳製品會變成大家對『阿依努摩西里』的第一印象。」

混流言下之意大概是,他也頗感訝異,但不必意外。

「對耶,以前松前藩那幫王八獨佔的東西也不是牛的說。」瓦爾迪斯嚼著可樂餅配可樂。

「當年松前藩霸佔的資源是什麼來著?」

「漁獲和鹿皮、鹿肉吧。後來日本武士也透過西班牙交易台灣的鹿皮,說是拿去做成鎧甲的零件啥的。」

「戰國時代人那麼容易葛屁,拿牲口的腸子來做線不就好了,浪費梅花鹿。」

荻瓦絲罵了一句,八尋同意地點頭:「戰國時代那個爛打法,除了死要面子沒有任何好處。」

「和人是從何時開始變成死要面子一族的呢……」瓦爾迪斯把可樂餅吞下肚,調了調下髮箍埋怨道。

「從佛門僧侶提出靜穢論後?」八尋搜尋著以前上過的內容,語氣不太確定。

「那也只是用佛門理論去強化階級罷了,亦即和人本來就好面子到一個離離原上譜。」

荻瓦絲的語氣不知該說是悲觀、漠然、還是本來就鄙視日本的這一點。

「離離原上譜,那是啥意思?」八尋被沒聽過的用詞唬住,瓦爾迪斯在旁幫忙解釋:

「就是沒譜的意思。」

「也就是沒頭緒吧?你奶奶的,這哪來的俚語。」

八尋覺得莫名其妙,出口成髒。他跟泉算是北海道大學內數一數二的祖安王/后,合稱惡口雙煞(命名者:小劉老師)。

「這是蒙古國‧哲里木盟的方言。」瓦爾迪斯答道。

「又稱通遼方言,俗稱耗子話!」荻瓦絲追加補充,「這些段子是在中共時代出現的,當時那邊被叫做通遼,所以叫做通遼方言。」

「這些段子剛出來時,B站上許多影片製作上傳者,都跟風模仿咧。」

混流在旁補充道。

「中共啊…連共產黨都算不上的冒牌貨,好意思說蘇聯叫修正主義。真是群沒羞沒臊的。」

八尋依然沒好氣地批評,語調比批評日本陋習還要重上些許。

「和洪秀全的拜上帝教半斤八兩嘛。」荻瓦絲語氣中盡是嘲謔。

「連原版的一半都沒抄襲完,好意思自稱改革開放。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是吧?」瓦爾迪斯也忿忿的咒罵著,「漢人這種臭屁脾性也是自古就有,大概…漢代就是這樣了吧。」

「看來當年大化革新,也帶入不少母湯玩意咧。」

八尋叨唸道。

「鹿皮這東西,西班牙人離開後好像由荷蘭人繼續獵捕的樣子。」

「當時由於交出鹿皮能得到藤王杖這玩意,各個部落都爭相獵捕呢。」瓦爾迪斯語氣盡是無奈,「當年沒有滅絕的概念,大家都只會拼命抓。」

「講到這又可以臭一下漢人了,當時荷蘭人從對岸薅來…好啦,雇傭來的漢人使用大規模陷阱對台灣的鹿隻進行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結果就是梅花鹿到後世需要人們特別保護。」八尋接著罵下去。

荻瓦絲、瓦爾迪斯、八尋三個台客你一言我一語,字裡行間還不忘臭罵和人跟漢人。就像討論三國時代必定要臭一下孫十萬那樣。

奉也和混流相視一笑,他們沒有聽懂三人對談使用的客家話,也能從他們仨的神態看出這夥人是在對本州所謂大和民族與對岸的漢人批判,奉也與混流也對這兩群人沒什麼好感。

「………」

「「?」」

荻瓦絲沒有立刻接著罵下去,只是沉默半晌。

奉也和混流困惑地一齊看向她,荻瓦絲這才略顯遲疑的開口(這次是用日文講):「唯獨梅花鹿的問題,不太會想去抓著漢人罵耶。嗯…怎麼說呢……」

「以當年的貿易量來說…」瓦爾迪斯也和荻瓦絲展現差不多的反應,難以啟齒般的(用帶有九州腔調的日文)回答,「當時即使荷蘭人沒雇用漢人來獵捕,梅花鹿也遲早會被西拉雅人她們給捕獵殆盡。在藤王杖等等可以炫耀的物件面前…只怕是連族規也會被當屁。」

八尋無言的點頭。確實,原住民也是人類,本質不比漢人或和人高尚到哪去。

當誘人的利益擺在眼前時,祖傳的規定多半也只會變成落伍的絆腳石。

即使沒有漢人的強力陷阱,鹿也會被原住民們……

「抱歉打斷你們,」看這三隻小子還想罵下去,等不及想知道滷肉飯來源的奉也插進三人對話中,「所以,滷肉飯真的是台菜嗎?敝人剛剛還沒得到回答的說。」

他們仨互看一眼,一副沒譜的模樣。愣了數秒後,荻瓦絲才先開口: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東西好吃就好了嘛。八尋,你該比我有概念吧?」

「操咧。這個嘛…嗯,滷肉飯在全台都有,不過就像筍子巧克力會戰東西還南北一樣,滷肉飯也以濁水溪為界線分為兩種。」

「兩種?是指下刀方式有差嗎?」奉也追問道。

「呃,在北部講滷肉飯是指為一種淋上含有煮熟碎豬肉或炒香肉燥及醬油滷汁的白飯,有時醬汁裡還會有放香菇丁等;南部講滷肉飯的話,是指有著滷汁塊狀肉的切丁滷肉飯,有些店家搭配筍乾醃蘿蔔乾。另外巴布薩(*彰化地區)那邊還有一種大塊炕肉飯啥的跟南部那款很像。」

「我是北部派的。」瓦爾迪斯出口補充。

「爭個溜溜球,把大塊滷肉和肉丁攪拌在一起吃啊!」荻瓦絲對瓦爾迪斯的飲食執著開口吐槽,眼見對方神色變樣,混流覺得她大概要踢到鐵板了。

「我咧,滷肉飯就是要吃細切肉丁好嗎?荻瓦絲,妳這是異端!」

(更正,是踩到雷點。)

混流聽著瓦爾迪斯怒氣上揚的口調,扶起額頭苦笑。

「~還有,南台灣的肉燥飯通常是以肥瘦一定比例的豬絞肉滷製,但北台灣的滷肉飯通常用含有豬皮的肥肉切丁滷製,兩者的口感和口味略有不同。」

八尋裝作沒看見似地模樣,繼續對奉也解說。

「那還有什麼派生種類嗎?」

「香港的臺式餐館中,『滷肉飯』大多是使用滷五花肉塊,而『魯肉飯』或『肉燥飯』才大多是使用滷肉碎。然後,大陸的『台灣滷肉飯』則不作區分,使用滷肉塊或者肉燥的都管叫『滷肉飯』。」

無視瓦爾迪斯與荻瓦絲的爭吵聲,八尋繼續解說。

「這算是白嫖嗎…?」

「應該不算吧。我們這邊也沒人在管大阪燒跟御好燒差在哪,章魚燒也是。」

「老美都能把日本僑民傳過去的幸運籤餅當成是中華料理了呢,大陸這樣搞還算正常操作。」

奉也無視已經打的食物碎屑紛飛、周邊同學紛紛走避的瓦爾迪斯和荻瓦絲,繼續對八尋問話。

「原來籤餅是和人的東西?」聽到混流的插話,八尋稍頓一會一口氣將兩人的問題一併回答:

「老美那個好像是因為,華僑從日僑學到籤餅後放進餐館的菜單選項中,白人才從華僑餐館吃到這東西,便自然而然覺得那是中原料理了。
……我也不確定籤餅是不是真的是和人傳過去,不過冷湖前輩說他拜訪緣壹神社時曾有幸翻閱產屋敷家丁們的筆記,有人提到過他們吃過所謂『喀啦喀啦煎餅』,一種趁熱塞小玩具在內的山形縣零嘴。」

和荻瓦絲在食堂內打得天昏地暗,瓦爾迪斯雖然不知道產屋敷是誰,至少知道喀啦喀啦煎餅,於是他下意識把荻瓦絲壓在身下向奉也探頭問話:

「那種像出奇蛋一樣的點心?…唉呦喂!」

「大庭廣眾壓著本姑娘,你禮貌嗎啊啊!?」

由於大男生把大姑娘壓在地板上這畫面實在很失禮,荻瓦絲火氣上升,一記過肩摔將瓦爾迪斯拋到半空中。奉也長嘆口氣,輕伸長臂如掛衣服般接住下墜的他。

「…抱歉。」

「知道抱歉的話,還請妳們兩隻別打了。」

話題到一個段落,八尋清清喉嚨回頭瞪了他倆一眼。瓦爾迪斯與荻瓦絲理虧在先,只得閉嘴回位置上坐好。

「呃…可是,滷肉飯也成了北海道家常菜之一耶,五十多年前好像還不是這樣子…是什麼時候傳過來的呢。」瓦爾迪斯想裝沒事的問話,並將烏龍麵吸入口中,講話有點含混不清。

「應該是戰前那段時間來的吧?那時北海道的台裔商家滿活躍的,打響了滷肉飯跟珍奶在北邊的名氣…大概吧?從小就常常這樣吃,被你這樣問,敝人還真不知道。」

奉也要是心裡對滷肉飯有譜,也不會揪著他們對滷肉飯問長問短。

「嘿~那些商家運氣不錯喔。」

混流語氣像湊熱鬧也似,「怎麼說?」奉也微翹柳眉表示不解。

「那時北海道的中國移民也不少啊,感覺沒少紛爭的說。」瓦爾迪斯插嘴是圖解釋,混流也並無反對:

「紛爭什麼是還好。會移民過來的多數也不算太壞,就是買地這件事滿讓人煩心。」

混流把手中已經吃的坑坑疤疤的豬排三明治塞進嘴裡吞下去,態度事不關己的講下去:「雖然當時住在北海道的中國人數為9300多,但由於當中有少數人狂買土地,搞的一些本地和人很受不了啥的。」

「怎麼講的不像是你家的事似的。」奉也對混流的態度有點感到奇怪,但混流接下來的說詞馬上就讓她明白:

「當時北海道的土地基本是在和人那七零八落的土地法規管理下嘛,哪關我家什麼事呢。」混流說到這兒瞳孔已經昏暗無光了。

荻瓦絲與瓦爾迪斯相視苦笑。八尋這時跟進話題,語氣充滿嫌惡的埋怨起來:

「雖說現在已經算是少數,可我還真不明白漢人對土地是在執著幾點,那時日本政府也沒個詳細限制購置土地的法條,一群顢頇爛貨。」

「兩邊都不是好餅。」荻瓦絲憤憤嘟噥道。

「據傳當年啊,他們買地一次買兩千公頃都有。」

「瘋了嗎?」聽到瓦爾迪斯口出此怨言,奉也傻眼到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

瓦爾迪斯沒什麼好氣的回答:

「我才想問咧!據說當時自衛隊基地附近都是南韓出資的飯店,這也就罷了:就像混流講的那樣,漢人一來就狂買土地才他娘的煩。」

「但幾咧,兩千公頃那個好像是韓國…」奉也不耐咒罵他人之事,已經想出口緩頰,但聽荻瓦絲冷言道:

「是韓國還中國我是記不清了。不過北海道這些狀況好像真的不能怪漢人或朝鮮人愛買地,而是該怪和人決策層拖泥帶水了。」

「在我們阿依努訴求原有權利時,除了和死不認帳的和人互動外,也沒少跟本應無仇怨的他們槓上。」混流的語氣中盡顯心累。

「就是因為土地很多被漢人買了去,節外生枝。」奉也罵道,「都是些什麼狗東西。」

「還真是感謝政府在戰前總算不顢頇一回,把那些『超買』的傢伙們統統轟回海的另一邊去…」混流不太高興的舔舔嘴邊的三明治殘渣,「我還是覺得轟的不夠乾淨,雖然沒訂立相關對策的政府才是最混帳的那群人。」

「確實,比起漢人愛搶土地,政府顢頇好像問題比較大…啊,還是有土地在他們手中?」奉也托著臉頰。

「是啊。雖然不少人口往本州移動,讓我們能拿回許多領地…還是有極少數漢人抵死白賴的抓著土地不放。」

「真服了他們啊?」瓦爾迪斯諷刺道。

「雖說沒有超買與竊占國有地的良民很多,我曾聽空羅先生和冷湖聊過相關案情,當年因為超買與竊占國有地而被驅逐的至少有四成以上呢。」

「就他媽離譜。」

奉也顏面抽搐,整齊面皮上爆出陣陣青筋。荻瓦絲與她反應差不多。

「當年也不止狂買土地的問題,老共那個什麼『國防動員法』才真的超越離譜的境界,離譜到可以稱為『境界的彼方』也不為過。」混流吐吐長舌頭。

「糾斗,小蝶邊君。就算中共舉手投足再怎麼離譜,」奉也叫住混流,左手食指底在唇上疑惑,「他國法律關日本什麼事?又不是國際公約還是那沒屁用的聯合國。」

瓦爾迪斯、荻瓦絲、八尋聽到「國防動員法」一詞紛紛腦袋瓜撇旁邊,彷彿聽見什麼不可名狀的存在(例如哈斯塔或廷達羅斯獵犬)似的,瞧的奉也寒毛都要豎起來。

「他國法律如不是國際法條,那確實不必多提。我先羅列一下內容:
中國國內有重大事件發生時,中常委發動動員令。
如有必要,交通、金融、媒體、醫療機關燈都將歸於黨政軍管轄。
出入於中國境內的外資也適用。
如果不履行或拒絕行國防義務,罰鍰或以刑事責任追究。
先不管適用年齡是幾歲到幾歲,重點是該法條對住在外國的中國人也適用。」

混流把概要講完後,本就難看的臉色看上去更像具屍體。

「搬到國外的中國人,無論有無該國國籍,只要沒放棄原國籍都得接受調令,是這意思嗎…?」奉也擺脫焦慮狀態,表情進入糟糕狀態。

應該說,「從糟糕變成難以理解」。

混流沉痛點頭:「就是如此囉哩八嗦。」

「忽然覺得日本要求歸化這個政策不算錯。個人就是最忌諱漢人這一點…」

八尋低聲就著舊日本的政策抱怨,「我家那邊半山腰的客家人現在稍微好一點,雖然我沒問過瓦爾迪斯他們對漢人有什麼看法…感覺真要問,也不會開心到哪裡去。」

「新竹一帶的話,好像曾經有閩粵合謀對當地原住民武力互動喔。我家至今還在流傳著當年那票漢人移民有多麼不講武德。」瓦爾迪斯沒好氣的回嘴。

「………」

混流雙眼無光對著八尋乾笑,饒是三天兩頭就爪子上摻肉沾血,八尋看著他仍然發起慌來。

「唉…聽你們在罵和人跟漢人,敝人都想跟著罵斯拉夫人了。」奉也嘟囔道,「蘇聯那群死毛子把我們鄂羅克跟你們阿依努一併薅來北海道受和人鄙視,要不是日本國力當時不足以與美國討價還價,還不殺回樺太把那些臭毛子丟進海裡……」

「別這樣說啦,要也是自己自立吧…」八尋有點被她的怨言嚇傻。

混流標起馬氏發音:「樺太原本在法律層面是滿人的地盤,三年來收一次稅;璦琿條約時被毛子不講武德的來,騙!來,偷襲!給凹了去,後來日露戰爭才又被丟給日本人當爛攤子,最後二戰末尾才又來撿尾刀…」

「臭毛子,和漢人一樣死要土地。」荻瓦絲接口祖安。

「要是把毛子轟走,中國人更難搞啊!」八尋幫著混流補槍,「毛子是搶土地沒錯,但他們好歹態度直爽,直來直往不搞其它陰招;換成中共喔,那大概沒完沒了了,而且二零年代的中共領導真的是煩出一個新境界。」

「算啦算啦,一大早的聊這麼個悶話題,」奉也把批鬥大會就此打住,「所以這滷肉飯是誰傳來的嘛?台灣是吧?」

「…是這樣嘛,混流?」八尋傻愣地望著奉也,然後又轉頭看向混流。

混流點點頭:「差不多。由於中國人被轟走了,剩下留下來的台灣人順理成章的佔據了部分漢人的資產。究~竟該說是海島性格,還~是已經被原住民給折騰的夠嗆,知道到別人地盤要先服點軟。」混流仰頭飲盡咖啡牛奶,「他們啊,可比對岸那群人好多啦!」

「跟台商做生意感覺比陸商舒服多…我家人過年時曾有親戚這樣說過呢。」

奉也邊聽他們講邊不停吃飯,此時已經把滷肉飯吃光了。

「那是妳家人運氣好,碰到良心商人。我還真見識過比對岸黑心十倍以上的台商咧。」八尋癟癟嘴喙,「雖然被我斃了吃掉就是。」

這句話壓低了音量,但也不是該在公共場合說的話,只是在場五隻當中就有兩隻是一塊殺過人的共犯,顧及此事不願吐槽;另外兩人在日本尚未出人命,但不愧是八尋同路人,都有刀尖上舔血的經驗,所以也沒什麼反應。

「原來蛇首吃人的故事不假,」奉也臭著臉打量八尋那蒼白的嘴喙邊緣與裡邊那些葉狀牙齒,「可是,人肉是能吃喔?」

「肉少、筋多、還韌。」八尋回答的是爽快乾脆。「不過相對於其它野獸而言,人類很好抓而且數量賊多。以前食物常匱乏嘛,我們就會去抓人吃;特別是在島嶼與島嶼之間飛行移動這種超耗能量的場合,就會拿船上的人打牙祭。」

「那對於史學家以前把你們當成被妖魔化的原住民,作何感想?」

「…個人對島上的原住民嘛…嗯,有點抱歉。總覺得像是黑鍋被拿去給別人背了。」八尋苦笑著擺動羽毛。「會怕是好事,偏偏人類知道怕之後的反應往往是烙一大票人去把恐懼的對象消滅掉。」

「那這麼說來,千乃她家算好運了。」

奉也呢喃道,荻瓦絲聞言好奇道:

「杉元同學是什麼種族啊?」

(估計是覺得她怎麼個頭這麼小,才會這樣問吧。)

「她是斯利利頓與土隱的混血。」混流回應了荻瓦絲,「說來也是倒楣,和人為了蓋日月潭水庫,把她祖上的故土淹沒了。」

「斯利利頓不是很久以前就被邵族打光了嗎?」

「也只有敵對的那幾個部落被消滅啦,其它沒有結仇的部落當然就沒被攻擊。只是那群人被漢人管叫『黑螞蟻』,命名品味實在是跟國民政府的美術團隊半斤八兩。」

「她們之前都沒碰上漢人嗎?」

「就兩次吧。據說她們和邵族之間放了一塊巨石當作分界碑,結果漢人不知道想幹嘛,去動那顆石頭然後被她們的祖宗跳出來嚇走。」混流說到這又深深嘆氣,「怎麼什麼都想拿啊。」荻瓦絲態度輕蔑的呢喃。

「原來漢人嚇得走喔,我以為他們都是一群膽大包天的渾人。」

「那夥人沒到膽大包天,但是區區威嚇哪奈何的了他們的狗膽?後來同一群人又回去想拿那顆石頭,這次就交代啦。」

「「這群人沒有烙人報復!!??」」

「安靜點!」

瓦爾迪斯和荻瓦絲驚聲大叫,被八尋吼了一聲後都縮了回去。

「清廷的官方和民間都沒有相關紀錄,似乎那群倖存者真的沒有烙人報復。多半是幾個人聚一起探險而已吧。」

混流如此提點後,荻瓦絲才雙手環胸作同意狀:

「也對。換作郭百年那種大雜碎,早放火燒山了。」

(這幾個人要罵到何年何月……)

奉也與混流無言的聽著他們幾個繼續罵下去。

(不過,這就是漢人過往留下的呆帳,就儘管罵吧。先別在路上看到漢人就指著罵就好。)

混流沉默望著八尋他們仨,心想還好同樣厭惡漢人的冷湖他人不在這。批鬥這不是人幹的活啊,混流有點畏懼當年狂批鬥各種事物的紅衛兵。

「欸對,你們會吃原住民嗎?」

八尋回答的有些出乎奉也意料:「呃…我們幾乎只有在海上移動時才會去吃人,島上有猴子、梅花鹿、山豬、山羌等等等等可以吃啊。在島內啊,輪不到人類進五臟廟啦!」

「算海上那些人倒楣囉~」

荻瓦絲的語氣好像完全沒在同情。

****

早餐(以及和漢批鬥大會)結束後,奉也、混流、八尋、荻瓦絲、瓦爾迪斯一起朝學校的方向走去。當然,八尋已經變化為人型。

前陣子在小樽跟警方合力攻擊白一黨時,被安塔爾提醒過「當心人類主義者找古式魔法師來騷擾你」,所以他只在熟人面前才現出原形。會在校舍內現出原形也是因為他知道瓦爾迪斯、荻瓦絲他們在才敢。

走到MMB(Moq Moq Bakery)時,又進到店內買些點心才繼續前進。

「這家店好像也是老字號了耶。」荻瓦絲用看骨董咕咕鐘的表情,回頭望了眼店面招牌,「能撐過戰爭的不簡單呀。」

混流也回頭望著Moq Moq Bakery的招牌,想著過往的「自己」,那既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存在於北國所刻下的軌跡。

以前,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他」也曾來到這家麵包店消費過。這家店的味道從那時到現在都沒什麼變化,也沒有比較好吃,只是在滄海桑田中看到幾樣沒有變動的事物,會有莫名的感嘆。

(所以我也買了些當早點。)

混流手上拿著麵包,吃吃竊笑著。

走進校內,眼前又有熟悉的身影。

「欸─瓦爾,你早!」

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貫穿混流等人的耳朵與幽體,好像是在呼叫著瓦爾迪斯。

混流明確感受到這道聲響蘊含著能衝擊幽體、亦即形魄,若對方動真格來就是不可小覷的招式之一。

「早啊,艾什。」

呼喚瓦爾迪斯的那人,有著鯊魚牙與純白雙眸。

「早啊,艾什。」

混流也和艾什打招呼。

「今天吹什麼風,氣色這麼好?嗯?」一個不留神,艾什已經湊到瓦爾迪斯與荻瓦絲兩人中間,快的奉也都沒反應過來。

「剛才和八尋邊吃早餐邊批鬥漢人跟和人,心情真是HIGH到不行~」

瓦爾左手指著太陽穴作勢要戳進去。等等,你不是吸血鬼吧?混流很想脫口而出這句吐槽,可又想看一看這廝是不是吸血鬼。

「你們兩個都罵不累喔。」

艾什有些無語,苦笑著望向瓦爾迪斯與荻瓦絲兩人。瓦爾迪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荻瓦絲尷尬的頭撇向旁邊。

八尋只是聳聳肩,攤開拇指與小指對稱的雙掌表示自己已經習慣這兩人的批鬥連環擊。

可能她以前跟艾什一塊罵漢人罵到口乾舌燥?混流打趣地看著眾人反應。

「敝人只是問個滷肉飯而已,就打開四人份的批鬥之話匣子…抱歉。」

與神采飛揚的瓦爾迪斯相反,奉也被這話題轟炸到沒精打采。

「早餐吃滷肉飯的妳比較神奇呀。」

艾什睜大純白雙眸看著奉也,那眼神像在看奇珍異獸。

「那妳呢?」

奉也反問。

「小米粥配味噌。」

「妳才神奇欸。」

奉也用看奇珍異獸的眼神盯回去。

****

早上十點整,校內。

(總算有在上課的感覺了。)

奉也打直總是駝著的腰桿子,吸入一口北國的寒氣,感覺神清氣爽。手上有正經事兒幹,可以擺脫早上那股鳥氣。

「……怎麼有種今天才開學的感覺。」

奉也不經意嘀咕道,混流聞言也點頭同意,「我們這兩周都幹啥去了?」混流嘮叨道。

「我們前兩周都在忙著跟白一黨『友好互動』,互動內容感覺像是假期才會碰到一樣,根本沒有在上課的感覺嘛。還好還沒有考試…」

「唔。」

健三郎一席話,倒是讓混流打了個顫。拜GSA的鋼普拉大賽所賜,這兩周都沒在專心上課,白一黨的亂事再拖久一點只怕是要二一。

「安塔爾她們沒問題吧。」

奉也想著那個抬頭挺胸的警察大姊,有些擔心。

「瞧她們裝備、紀律、士氣都很好,應該不必太操心才是…」

八尋倒是不太擔心,「安塔爾?」鎧詢問八尋。

「小樽那邊的警視啦,拳頭和信念都很硬。之前不是在扯白一黨嗎?」

「小樽那邊也有?」

跟他們同組的健三郎插話進來,八尋點頭表同意:「笨蛋很好找嘛,我要不是早知道這群人在搞啥,也會加進去喔。」

「完全同意,」健三郎大力點頭如搗蒜,「看你平常橫衝直撞就略知一二。」

「沒准你說!想打架是吧?」八尋捲起破舊消防袍的袖子

「好~啦,那邊就交給安塔爾她們啦。反正賽事也結束了,就來動工吧。」

混流捲起袖子,掰著手指拉筋。

「趕快拿起你們的鏟子,別在那邊打混!要是被教授看到,她會直接朝你們這幫混王扔牛大便的!」

「「好~」」

受到千乃催促,混流和健三郎拿起鏟子專注於課程內容。

北海道大學農業部今天的課程內容是,在附設農場裡進行實際作業。

好好的大一開學被白一黨攪和個稀爛,弄得一夥人連續兩、三周都神經緊繃。現在手邊這鏟大便的作業正好讓他們得到回歸日常的感覺,都作的挺開心。

除了某人有點小意見。

「不是說吃草的傢伙拉出來的奧利給有草味嗎…怎麼還臭得像老鼠屎似的?」

她們正在大學附屬的農場裡進行著實際作業內容是──給牛舍清理牛糞。會被叫來清理牛糞不光是實習,實際上還有相關人員在兩周前的械鬥中掛彩,不得不如此的不光彩內情。

八尋不管旁人眼光,現出原形用尾巴捲著鏟子,前爪捏著鼻孔抱怨道。

「現在的牛飼料純牧草的機率很低的。」千乃接應他的話回道,「人們不喜歡草腥味,所以都會給牛隻餵食一些麥子、玉米之類的穀物來去腥。」

「屁咧,北海道的牛隻都是餵食牧草和各種草料吧!」

八尋幾乎是用吼的在回嘴。作為日本最北端且面積最大的一個行政區,北海道擁有全日本四分之一的農地,是日本主要的糧食生產基地,且農業生產金額長年高居日本首位。

由於北海道面積遼闊、各地自然條件差異很大,不同地區的主要農產品也大不相同。十勝、釧路等地因緯度高氣候冷涼不適耕種,而被規畫作為日本酪農重要發展區。

札幌則是作為和人駐紮北國的前線基地,在校內設置實習用牧場也正常。

目前北海道的酪農戶數約兩千戶,牛隻飼養頭數約三十七萬多頭,遠低於二戰前八十萬頭的規模。當然也有阿依努人爭取傳統活動圈成功,影響到能放牧的範圍此因素在內。

「可是牛隻本來就該只吃牧草吧?被關在牛舍裡吃飼料的話,牛奶原本的味道和風味會不見耶!」

瓦爾迪斯疑惑的表達出與八尋類似的意見。

「可是,這樣子運行起來有難度吧?」鎧困惑的追問,「即使說要追求讓牛隻回歸最原本的生活,尤其是食物…可是牧民現在手邊能用的土地已經不如以往多了啊,你倒是說這可咱整。」

瓦爾迪斯沉默了,他對北海道情況也不慎清楚,問這個他是一問三不知。

「千乃,妳想多啦。」美羽為了化解這個尷尬場面,終於講出現下實情:

「這裡牛可沒在吃什麼混和飼料,只吃最天然的有機牧草與搭配的蔬果長大,牧草用水耕法來培育,過程沒有使用農藥和化學肥料;根據季節不同,牛隻吃草的食量和運動量也不同,所以在不同的季節,牛奶的瓶身也會有綠色和紅色標籤之分不是嘛?從公共浴場出來都會喝的那些。」

「那為啥我還會覺得臭?」

「因為台灣跟日本用的牧草料有差,你聞不習慣吧。」

八尋這才搖頭晃腦的表示接受美羽解釋。

(至少,日本不像八尋說的台灣漁民那樣,三天兩頭為了一年禁撈兩個月在嘎嘎怪叫啦。歐美這方面可是做足功課,一年內只准捕撈兩個月的。)

混流心裡想著這件情報。

(當年台灣跟進歐美時,也造成兩個月內超限捕撈的窘境…最後還是用重罰與加緊教育觀念才勉強壓下。刁民是真的很可怕,混流心理喃喃抱怨,手裡鏟子也沒停下。)

儘管沒有心電感應,此刻艾什也想著差不多的往事。

「可能牠們晚上會衝出去吃人,所以拉出來的奧利給才那麼臭?」

混流打趣的回應八尋的埋怨。

「赫拉克勒斯的十二條考驗喔…」泉望向混流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白目。

「可得小心對待牛隻,別刺激到牠們。」來監課(有加班費)的大劉老師拿著大聲公對混流等人提醒到,「食堂之前被牛給撞出個洞,還沒全部補起來呢。」

「唔哇,都忘了為什麼食堂會有個大窟窿。」千乃咧咧嘴,美羽跟著點頭。

(沒說敝人還以為真是自己把牆給「碎散」了耶,對喔,那次是八尋把牛給頂住,敝人自己把切一半的小牛角給卸下來的。)

奉也望向牆面回想起事情前後,想想也只是幾天前的事而已。

「對我們而言,把建築物弄出窟窿太平常了。」泉自嘲也似笑道,「我以為那是自己打出來的呢…」

「妳也知道自己下手不知輕重嘛,太好了妳還有救。」

健三郎不知哪根筋不對,衝著泉開玩笑。

健三郎話音剛落,旁邊同學似乎有默契地悄悄退開;其中千乃與美羽嘴角咧起、混流與八尋還有鎧悄然從袖子中抄出隨身傢伙作事先防禦。

只有健三郎還在狀況外,繼續在原地鏟牛屎。

「意思是你當我無藥救囉?」泉慈眉善目走近健三郎,手裡鏟子呼呼作響。

健三郎眼看不妙,她這是要給自己品嘗舞鏟階級啊!

「逼逼逼~宇崎同學,不要拿沾大便的鏟子去打同學!」

監課的小劉老師吹著口哨直衝而來,健三郎本想感謝教師,卻看見她手裡拿著一隻乾淨的鐵鏟…

「要打就用專用的來打!」

「老~師~妳~?!?!?」

健三郎驚聲尖叫,周遭根本沒人要幫他解圍,包括鎧與八尋在內統統撤到一邊去,千乃連凳子都拿出來要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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