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作向，結尾高糖注意！其實是前年寫的張佳樂生日賀，後來因緣際會有大修，所以再趁今天發來這裡，祝樂樂生快呀！
§
那時候，張佳樂曾經浪漫地揣想，等他們拿到冠軍，他要捧著戒指，和孫哲平告白求婚。
那是段美好的歲月。繁花血景的組合橫掃聯盟，你是戰場上衝鋒的狂劍士，我是在旁掩護你的彈藥專家，以璀璨繁花，作為守護你的盾，萬千光影眩了敵人的目，而你一往直前，血氣縱橫，恰是榮耀歸處。
曾經，完整的三個賽季，繁花血景，是聯盟最美的一道風光。就算總與冠軍失之交臂，他們堅信，再下一年，就能拔得頭籌、贏得最高的光榮。
張佳樂和孫哲平，兩人總是這樣彼此勉勵，場內場外，他們都是對方重要的支柱，愛苗早在不知何時種下。孫哲平的溫柔與豪氣，讓張佳樂暗暗心想，如果能跟這個人過一輩子，打一輩子的榮耀，這樣一生，也就圓滿了。
然而一年年，冠軍的夢想一次次落空。
張佳樂想不到的是，最後的最後，是在榮耀世界邀請賽，與曾經的對手們並肩，讓他收穫了生涯第一個冠軍。
§
「大孫，我們贏了，你看到了嗎！」賽後的慶功宴上，張佳樂在桌子底下與孫哲平偷傳訊息。
「看到了，恭喜！」孫哲平親自來蘇黎世看現場，場上的高潮迭起、隊伍的高水準發揮、張佳樂的精采表現，他絲毫沒有錯過。
「冠軍耶！冠軍！！！！！」張佳樂十分興奮，才打了場高耗神的比賽，不過休息片刻，手速比起平時一點也不見減慢。
「明天放假自由活動，大家各自遊山玩水，難得來瑞士，大孫陪我逛逛好不？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啊。還好我預留了時間，買的是幾天後的機票，約幾點在哪？」孫哲平很快就回覆。
§
張佳樂搜了景點，與孫哲平約好了時間地點。當晚他躺在床上，想著兩人明天的會面，一時往事如潮，闔上眼，彷彿又回到初遇的那個夏天。九年前兩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在網遊裡從人多殺到人少，從人少殺到只剩他們。當百花繚亂法力用盡、被狂劍士劈倒在地，血條將在一招後清零、張佳樂閉目待死的那刻，再次睜眼後，世界卻不是無色的黑白。
狂劍士挺拔的身姿，帶著鮮紅的血色，大劍一揮，卻是收起扛上肩頭。接下來一句話，為張佳樂往後的人生，帶來了繽紛，帶來了多彩，帶來他最甜蜜最光輝的一段記憶。「嘿，你的技術看起來不錯，要不要和我來一個組合？」
張佳樂不會想到，第五賽季中途，孫哲平的手會突然受傷。一切彷彿是夏天突然變成了嚴冬，少了血景的繁花，哪怕盛開，也顯得淒涼。
張佳樂對孫哲平說，我會繼續努力著等你，你好好休息，季後賽時再來給對手一個驚嚇！但末路不做絕望語不過是自欺欺人，醫生早說狀況不樂觀，孫哲平只有苦笑著回應張佳樂說，好。
於是張佳樂一個人拚著，從常規賽拚進季後賽，又從季後賽拚進總決賽，最後被聯盟的魔術師與他的戰隊打敗。
孫哲平在下個賽季便退役，一同撐起的百花，再無那片血景。
張佳樂的百花式打法越來越剛猛，從策應者變成了主攻手，撐著不僅兩人、而是整支戰隊的希望，身為絕對的核心，一肩背起百花全員對奪冠的期待，他必須自我勉勵：絕不能放棄，絕不能輸。
他常常翻看過往繁花血景的視頻，張佳樂告訴自己，這不是緬懷過去、這是在學習，如何最有效利用光影的遮罩主攻。遇到瓶頸時，他會詢問經驗豐富的孫哲平，而他暗自傾慕的男人，總不厭其煩傾囊相授。
張佳樂的努力、張佳樂的全力拚搏，看在孫哲平眼中，有憐惜、有不捨，但更多的是信任與祝福，孫哲平毫無保留道出他所相信的──少了自己，張佳樂的實力，仍能帶領百花奪冠。
少了血景的第二個賽季，百花戰隊再度問鼎總決賽，然後又一次，敗給王杰希率領的微草。張佳樂心灰意冷了。
「我不怪你。」這是孫哲平在張佳樂退役時說的話。他尊重他的決定。
但張佳樂怪自己。如果自己更強一點，如果那時候反應再快一點，如果早一步識破對方的意圖，如果當時選用另一個技能……
再多悔恨，都改變不了百花六年三亞、未得一冠的尷尬事實。
身為核心，他責無旁貸。張佳樂始終這麼想。或許這真是他的極限，或許他真的，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帶領百花拿到冠軍。他迷茫著往後的人生，沒事就開小號在榮耀裡幫百花搶boss，補償戰隊，也補償他內心的愧疚和懊悔。
這一年他和孫哲平幾乎沒再聯絡。他漸漸認清，孫哲平再也不屬於自己人生的任何一部份。沒了血景，沒了繁花，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面對一敗塗地的自己，曾經的羈絆閃耀得太刺目。
奪冠後求婚的念想，隨著職業生涯的終結，似乎僅存於過往。對大孫的愛、對冠軍的執著，幾乎熄滅成了灰，可是偶爾被風吹起，還是好痛，好痛。好想回到當年，好想再燃燒一次。但他已經無法相信自己能做到了。
然後他收到霸圖誠意十足的邀約。
縝密的計畫、奪冠的決心、強大的陣容，再再牽動他捨不得那片賽場的靈魂，再再為他尚未全熄的冠軍夢，拋下希望的火星。
「可是如果我復出，卻沒有選擇百花，這樣很對不起戰隊，跟所有支持的粉絲吧？」張佳樂久違地給孫哲平打了電話：「這樣太自私了，為了冠軍背棄他們，他們不可能原諒我的。」
「為了冠軍，這個理由，足夠。」
「你即便復出，職業生涯也剩沒幾年，為自己活一次，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這樣就好。」
「你不會覺得，我為了冠軍，背叛我們一手建立的百花很糟糕嗎？」張佳樂語氣有點哽咽。
「我們建立戰隊，不就是為了奪冠嗎？」孫哲平反問他。
於是張佳樂加入霸圖，被百花粉絲瘋狂唾駡。憤怒的唇槍舌劍，不會扣除百花繚亂的血量，卻把背後的操作者傷得體無完膚。
張佳樂不後悔，這是他早預料到的事。他不後悔。
可是他愧疚。當百花粉絲撕心裂肺地對他哭喊「張佳樂，你為什麼要走」，他該怎麼回答？張佳樂幾乎想再次退役以謝天下。
他幾乎忘了這時候的自己，正在與霸圖隊友一起進網遊搶boss，引發粉絲崩潰的是他操縱手上的角色，意外與百花新任隊長于鋒打出繁花血景。物是人非，繁花依舊在，血景依舊狂，可人面已然不知何處去。繁花不再盛開於百花，血景也不再屬於同一人。
好夢由來最易醒。張佳樂鐵了心，對于鋒開出一槍，告訴他和百花：「我們是對手。」他舉槍面向百花的粉絲，沒有操作的意圖，並做好被圍殺至死的打算。
他終是不想直接攻擊他們。張佳樂閉上眼，等待手中角色的死亡，等待世界變成黑白。
然而再次睜眼，血色染紅了螢幕，絢麗非常，一如過往。是道道熟悉狂放的劍光，是他仍忍不住日思夜想的身影，為他擋下排山倒海的攻擊。
「你在害怕什麼？」來人問。張佳樂內心激顫，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既然已經決定揮別過去，為什麼還要留下一絲軟弱？」
「將心中的雜念，徹底射殺乾淨吧。」
張佳樂輕笑：「和你一起嗎？」沒有想到，與孫哲平的狂劍士，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相遇。甜蜜、酸楚、感慨，淚水在眼眶打轉。「你還是那麼瘋。」張佳樂說。
「現在需要瘋一把的，是你不是我。」孫哲平語畢，狂劍再斬，響若雷鳴。
§
後來張佳樂知道，孫哲平現在算義斬的人，兼任類似教練的職務、並擔任輪換選手；正式加盟前的這個賽季，會加入興欣幫打挑戰賽。
大孫的榮耀魂，果然還在燃燒。他們約好了，賽場上見。張佳樂微笑。
或許說來容易做來難，雜念不是一夕能夠甩脫，但背負扛在肩上，哪怕沉重、哪怕痛苦，也不會讓這些背負，阻礙前進的腳步。
入了霸圖，便不該再留戀過往。大孫，百花，都屬於過去了。
為了冠軍。
沒錯，為了冠軍。
§
奪冠之後告白的想法，莫名地留了下來。雖然張佳樂自己也不認為會被答應。但這麼多年來，他對大孫的愛慕，已經與對榮耀的熱愛、對冠軍的渴望密不可分。既然自己的心中一直有著那個他，無論如何，都要為近十年的感情做個交代。
為了這樣一個冠軍，他奮鬥了將近十年。失去過最有力的搭檔，退役過一次，換過一次戰隊，被粉絲群聲色俱厲地斥為叛徒，拿過四次亞軍，被視為全聯盟最衰的男人。然後今天，在入霸圖又兩次失利後，居然是在這個國際舞臺上，斬獲職業生涯第一個冠軍。
與昔日的敵手們一起，與曾從他手上硬生生拿走過冠軍的那些人一起。真比初加入霸圖時更令人感慨。
不過無可否認，頂尖的對手成了隊友，一個個都這樣可靠強大。
能與這群人一同奪冠，不枉此生了。
雖然隊友當中，沒有他最熟悉的那個人，那個他戀慕了多年的人。但明天，他都要告訴這個人他的心意。
張佳樂逐漸進入夢鄉。
§
「我感覺，真的很久沒跟你一起出來走走了。」隔天張佳樂在林登霍夫山丘上這麼說。那是蘇黎世市區的著名景點，山上百花盛開，一叢一叢，燦爛得像是不曾知曉世間的憂傷。
「是啊。畢竟戰隊在不同城市。」孫哲平回話。他們一邊站在山頂俯瞰整座城市，遠遠望見教堂頂端的十字架，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不知道那座教堂，見證過多少對婚姻的承諾？
「我啊，說來也蠻傻的，明明早就知道回不去了，還是會常常想起以前我們在百花的日子。白天還罷了，晚上睡覺，尤其是作夢的時候，一天到晚夢見以前的事，夢見你。」以各種形式。張佳樂沒說到這塊，那些荒唐的、旖旎的，一個年輕男子夢見心上人時，會有的那些夢境。
孫哲平歎了一口氣，眼神瞄向受過傷的左手：「我大概沒資格笑你傻，我也一樣。做過的夢，哪那麼容易忘。」
「是嗎？」張佳樂輕笑，他想，你絕對不知道，我說夢見你的時候，還包含多少難以啟齒的事。
「你現在有群好隊友。」孫哲平轉了個話題：「國家隊也好，霸圖也好，至少你不必再一個人撐起全部，百花繚亂的防守型打法，終於回來了。」
「是啊。」張佳樂笑笑：「能認識這群人，我很幸運。」但你仍然是無可取代的。
「再一次，恭喜你們拿到總冠軍，我為你們感到驕傲，或著該說，全國的榮耀粉絲都該為你們感到驕傲。」孫哲平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角已有了些歲月的痕跡，但瞳中的火焰依舊燃燒得熱烈，豪情不改，溫柔依舊。
「大孫。」張佳樂一時癡了，胸中波瀾萬丈，他鼓起勇氣說：「大孫，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著，等我拿到了冠軍，就要做一件事。從在百花的時候，到之後加入霸圖，只要我還在打比賽，這份想法就沒有變。」
「大孫，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跟喜歡榮耀，不，搞不好比喜歡榮耀還要喜歡。
「不管你是不是跟我同一個戰隊，不管你有沒有同等地喜歡我，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一直想著，等我得到冠軍，就要告訴你這件事。」
孫哲平睜大了眼，愣愣地聽完這番話，只見張佳樂又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然後說：「憋了這麼多年，終於說出來了，感覺真舒服。」
孫哲平沉默了半晌，終於張佳樂問：「好了大孫，我說完了，你的答覆呢？你要拒絕也沒差啦，反正我的目標，就是把這份心意說出來，沒有抱太多的期待，所以你不用擔心傷到我，以後也不必覺得尷尬，我調適心情那是分分鐘的事，我們還是好朋友，拿過四個亞軍的男人，內心可是很堅強──」
「所以張佳樂你他媽是智障是不是？」孫哲平打斷他。
「？？？？？」張佳樂風中淩亂，拒絕我就算了污辱人做什麼呢？
「老子他媽的有說要拒絕你嗎？說那麼多是黃少天上身是不是？憑什麼就認定我會拒絕還自己亂打一堆奇怪的預防針？好我知道你喜歡浪漫，奪冠後告白是很他媽浪漫沒錯，但你就為了這樣拖這麼多年？？不就還好我也一直喜歡你沒有變，你退役那年幾乎整年沒聯絡我，就沒想過搞不好我會遇到其他人？哪有人像你智障到一個告白拖這麼多年？所以我說你他媽不是有病是什麼？」
「……」張佳樂一時無語，看著連珠炮罵了他一串的孫哲平，最後吐出一句話：「大孫，你不覺得你才比較像黃少天上身嗎？飆語速這樣罵我，至於嗎你？」
「至於。」孫哲平冷笑。
「總之你的意思是說，你也喜歡我？等等，如果是這樣你幹嘛也不告白？你這樣他媽的哪有資格怪我啊？」張佳樂努力從孫哲平的話語中拼湊出重點……這明明是跟黃少天溝通才需要的技能吧，張佳樂心中默默吐槽。
「我手受傷前，也是存著奪冠後告白的心思。但之後我無法再上場，在你身邊只是負累，還告白做什麼？平白拖累了你。」孫哲平再次望向手上的繃帶。
「大孫……」張佳樂握住孫哲平的手。「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累，手傷不是你自己要的，而且那之後，你還是給了我很多支持，我……」張佳樂一時詞窮，內心萬般不捨，卻不知如何表達。
「笨蛋。」孫哲平說：「我知道你堅強，知道你願意背負，但我只恨自己能給你的支持不夠多，如果你早點說，我就能以戀人而不是前隊友的身分，來支持你、陪伴你、鼓勵你了──」
張佳樂心裡又酸又甜，臉頰有些泛紅，說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嘛。」然後他單膝跪地，脫下食指上的冠軍戒指，捧在掌心說：「所以大孫，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孫哲平一笑，拿起戒指，也跪了下來，把他套到張佳樂的無名指上說：「還交往幹嘛，我直接娶你過門。回去跟國家隊那群傢伙說，等著吃我倆的喜酒！」
§
遲來的訴說，終於將心意傳達給了彼此，他們擁抱著對方，幾經波折，幸好兩人終未錯過。
也許賽場上，繁花旁少了血景相襯；賽場外，仍是不變的熱情，仍是十年不屈的信念。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少年，可即使走過十載春秋，胸中的百花，哪怕一度萎糜，當年今日，從來都不曾凋零。
§
小番外
張：對了大孫，你說現在的百花那對組合，你覺得怎麼樣？
孫：挺好，還欠些磨練，但再過一段時間，會展現出問鼎冠軍的潛力的。
張：說起來，鄒遠那孩子，如果我還在百花，說不定就這樣被埋沒了……
孫：他現在拿到了機會，能不能好好把握，也要看自己了。
張：是啊。不曉得鄒遠跟于鋒的組合，之後會不會也有個跟繁花血景一樣浪漫的名字。
孫：誰知道呢？
張：對了，義斬那群人怎麼樣？教起來感覺有潛力沒有？
孫：還行吧，沒到天才級的程度，但有老子在，小子們好好努力幹，總有天會發光發熱的。
張：接下來的聯盟，真令人期待啊……不曉得我還能參與到多久之後的未來呢。
孫：好好珍惜啊，最後的這幾年。
張：結果我們現在在一起了，相處模式跟談話內容，好像都沒什麼改變耶。
孫：這就是我們，很好。
張：也是，挺好的。
孫：（突然吻上）
張：咦咦？（一時措手不及，面紅耳赤）
孫：該有的進展還是要有的。
張：唔，確實。（心跳依然有些急促）
孫：今晚就洞房？
張：啊啊，這，唔，也沒有不行，呃我是說這樣也挺好的……煩死了晚上的事晚上再說啦！呃──不如來談談葉修退役後的興欣，你覺得在蘇沐橙的帶領下，會是怎樣的一支戰隊？
孫：（忍笑）話題轉得夠硬──不過這個問題很難說，他們的新人都還有很多成長空間──
（好的以下省略1500字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