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判斷很正確呢,分隊長。」說罷,銀狐的視線便挪到了吵鬧的犯人身上,「既然什麼不知道的話,那就從已知的部分問你吧。」
「嗚......我真的只是拿錢辦事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見對方一個勁地連忙否認,銀狐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別慌,我不會明目張膽地問你那些問題;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可以提議陛下對你從輕量刑。」
如此驚慌的反應,與其說是為了掩護同夥的行動,倒不如說是被某種恐懼驅趕著;恐怕事前被「雇主」以某種方式封口過了吧。
或許是被銀狐說中了內心擔憂之處,原先還吵吵鬧鬧的犯人頓時老實了下來。
「你最後一次拿著比賽中的匕首是什麼時候?」
「呃……我記得在倒下之前都還拿在手上的,但在全身被麻痺後就不知道去哪了。」
「然後就被衛兵架走了嗎......看來線索就斷在這了呢。」
「哪是!明明就還有一個,在你們的人過來之前就先到了;我記得他好像叫守......守......」
「守正。」
「對!就是他!」
果然......
自從在陛下的面前碰壁後,銀狐就一直對守正心存芥蒂。
他總覺得這機靈的小鬼在暗自運籌著什麼,只是還沒露出把柄罷了。
「把那把作案的匕首拿來,我要再確認那名參賽者經手過的證物。」
「是!」
在吩咐片刻後,一名士兵端著一組入鞘的匕首上前;倘若再瞧得仔細點,便能發覺整把武器都被數道繃帶纏在一起。
銀狐在接過匕首之後先是掃了一眼,雖說是為了防止刀鞘裡的藥劑誤傷友軍;但整組都纏得這麼滴水不漏的作法,使他多繞了兩眼才繼續向對方發問。
「這是你當初打算刺殺陛下時所投的暗器,對吧?」
「……」
「怎麼了?這不是你投出去的匕首嗎?」
「怎麼可能是啊!」犯人在否認的同時顯得異常惱怒,他覺得自己正被眼前的傢伙戲弄著,「你們是在拿我尋開心嗎!要找的東西明明就在這裡了,你們還特地......呃......嗚......!」
然而話到半頭,一陣莫名的絞痛便猛地竄進他胸口,疼得侵入者頓時臉色怔變。
他一手攥著心窩,另一隻手掙扎著扯向同夥衣角,臉上的表情既扭曲又滿是困惑,「我明明沒有說出來啊......為......什......」
由於這整個過程都太過唐突和驚心動魄,使得一旁的士兵在犯人嚥氣後緩緩跌坐在地上,隔了數秒才從嘴裡拉出滲人地尖叫。
「噎!分、分隊長,他死了嗎!」
恐懼的氛圍隨著慘叫聲迴盪在整間密室,搞得在場的所有士兵都人心慌慌,深怕下一個嚥氣的就是自己。
「混帳東西!還不快把腰板打直站好,你們剛剛不還個個意氣風發的嗎?」在重整好士氣後,分隊長向銀狐致歉,「讓您見笑了,總隊長。」
銀狐顯然是對眼前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他將視線挪到另一名死氣沉沉的犯人身上,刻意地問道:「既然會採取這麼偏激的手段,想必他最後說得那句話會影響到『你們』吧?」
其實銀狐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名犯人的異常,只是對方的模樣看起來毫無生氣,也就沒多留意了。
若照剛剛猝死的反應來看,恐怕他就是侵入者口中的「雇主」吧;哪怕只要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一點點線索,都能讓案件突破不少進度。
但......
「總隊長,關於另一名犯人。我們已經試過各種能想到的方式逼供了;可對方就是沒有任何反應,簡直像活著的死人一樣。」
而事實也確實如分隊長所說,即使銀狐刻意用言語去挑釁,對方也依舊沒有動靜。
「也罷,那就從侵入者遺言中的匕首下手吧。」眼見事態似乎陷入僵局,銀狐當機立斷將目標轉向手中的匕首。
他中指微微勾動,纏繞在匕首外部的繃帶便應聲斷開,好似被某種無形的利器劃過。
「總、總隊長,那是給犯人定罪用重要證物……」
「兩顆用完就丟的棄子有什麼好定罪的?」這句懟得分隊長和其他人頓時啞口無言,只得靜靜地看著繃帶被全數卸下。
只見銀狐一手握柄、一手持鞘,將裡頭的匕首重現眾人。
「這是……」望著眼前佈滿「傷痕」的刀身,銀狐罕見地鎖緊著眉間,露出了疑惑地神情。
作為一把「武器」,有人覺得刀上的傷疤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可作為一把塗滿了麻痺藥劑的投擲「暗器」而言,它未免也太「身經百戰」了些。
除此之外,匕首的身上還有一道橫跨了整把刀身的「刀痕」,尤為惹眼。
正當銀狐打算再觀察一會刀痕的來歷時,他的食指卻被無形地外力拉扯著。
白豪那傢伙又在玩網牆的線了,明明都叮囑過他不要玩了,每次都會把我的線給扯──
銀狐勾了勾被拉開的手指,發現指尖上的細線仍保持緊繃狀態。
沒斷?難道他這次真的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可惜還沒來得及欣慰半秒,他腦海裡立馬浮出白豪兩手一攤的惱人模樣。
......也對,我怎麼會指望他一時半刻就改過這個習慣呢。
銀狐搖了搖頭,照著手邊現有的資訊繼續延伸下去。
若排除白豪亂扯的可能性,那就只剩網牆被「觸發」的選項了。
為了讓陛下能夠欣賞選手間的戰鬥而不被波及,即使網牆只能對同個方向做出反應,他還是將其安置在了陛下面前,至於其他地方就交由白豪處理。
也就是說,唯一能「觸發」網牆的就只有來自選手的攻擊;而現在在場上是德村的印奎和──
「守正。」
那個熟悉的答案令銀狐頓時恍然大悟,他倒輟了一口涼氣,銀鈴般的雙瞳隨著臉部收縮而緩緩露出。
包得密不透風的繃帶、傷痕累累的麻醉匕首、下落不名的作案工具以及被選手觸發的網牆。
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未解之謎,如同四散在各地的串珠般,被一條名為「守正」的線索瞬間串聯了起來
「總......總隊長?您看出什麼端倪了嗎?」見銀狐盯著眼前的匕首愣了好一陣子,一旁的分隊長才戰戰兢兢地出聲試探。
沒想到銀狐剛一回神,便向在場的所有人提喉振聲,喊道:「全員!迅速至鬥技場抓捕擁有罕見黑髮、碧眼的參賽選手;帶上你們的武器!對方是二度行刺陛下的犯人同夥,絕不能讓他跑了!」
此令一出,所有人二話不說即刻採取行動;畢竟是總隊長下達的直接命令,不得馬虎。
唯獨分隊長繼續上前與銀狐請示:「總隊長,若對方手持器械,恐怕我們無法保證能輕易將其活捉。」
銀狐神色狠厲地望著競技場的方向,彷彿能穿過層層障壁,直視著佇立在場上的守正,
「凡劍指陛下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