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二十四,絕望。
清道夫踏出猛烈的一個跨步,同樣毫不猶豫,但對象卻截然不同,這一次的目標,是那紫色的大尾狼。
『媽的……來不及……!』
看著飛擲的長戟即將刺中倒在地上的普羅旺斯,清道夫意識到自己沒辦法以萬全的防禦姿勢擋下這記攻擊,斬刀被牽制彈飛,備用的匕首也早已使用,此刻她所能用的手段已寥寥無幾。
嚓——
俐落的鮮血聲綻出,清道夫以手掌為盾接住長戟,即使穿著鐵手甲,那鋒利的槍戟尖端依然貫穿了她的掌心,在接受到衝擊的瞬間,她猛力一扯將長戟甩出,同時準備向前把漢斯拿下!
啪。
腦袋突然發出一聲微小卻深層的聲音,清道夫睜大眼,在聲響之後、緊接而來的是猶如跌入絞肉機般的劇烈陣痛。
「唔……!」她悶哼一聲單膝跪下,但眼神卻依然死咬著漢斯不放。
「嗯……?」本來準備迎敵的漢斯盯著突然出現異常的清道夫。
『媽的……媽的!礦石病怎麼會在這時候……!』頭痛欲裂的清道夫在內心大吼著,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太大的症狀,但這種足以廢掉行動能力的劇痛要掩飾實在是太難了。
清道夫平時出任務之前都會先吃凱爾希為她調製壓抑礦石病的藥物,她曾提問:
「這樣的話只要一直吃下去不就等於不會發作?」
凱爾希則是用那冰冷的語氣回答:
「治療和壓抑是看似相像,實則截然不同,就像回憶一般,淡忘思念和壓抑思念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這個舉例我想妳能感同身受吧?」
在那熟悉的醫療間,她翠綠的瞳孔直盯著清道夫:
「壓抑,是為了讓情緒找到一個破口盡情釋放,越是壓迫,累積的能量就越是驚人,妳如果把藥當做仙丹在吃,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兩人陷入沉默只是一動也不動的互相凝視著對方,最後,由凱爾希率先做出了反應,那是一個看見無藥可救的白痴所發出的長嘆:
「……這只能當應急特效藥,我不會給妳太多的量,每次出任務我會主動給妳一些,剩下的時間,跟醫療班拿一般礦石病的藥品吧。」
雖是這樣說,但清道夫平時根本不願跟任何人接觸,別說拿藥,她連正確部門的位置都不是很清楚,那時候,她認為只要有凱爾希的藥就足夠了,剩下那些狗屁舉例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但是現在……
「喔,喔——說得也是!畢竟妳用了超乎想像的力量掙脫小莎的源石技藝,凡事都會有代價的,是吧?」
終於搞懂得漢斯此刻終露出那久違的笑容,昏迷的普羅旺斯,還有意識卻失去行動能力的清道夫,還有什麼比這個情況更容易製造出絕望的劇本場景呢?
「我可不會大意喲,我會先廢掉妳的胳膊,等那隻大尾狼恢復意識之後,她會看見為了保護她而變成這般田地的妳陷入悲傷絕望,我則會在享受這個過程中,再看見妳絕望,一石二鳥簡直不能更棒了!」
漢斯越想越是開心,他感受到內心情緒逐漸高亢起來,他明白,這是絕佳的機會!
即使沒有礦石病,就算硬實力上有著絕對的落差,但面對幾乎廢了一隻手的清道夫,要打贏對方已經沒有任何困難。
他知道勝利的榮光已擺在眼前——!
「來。」
「———」
「———」
「———」
他笑著伸出手,換來的卻是一片寂靜,才維持沒多久的笑容又再一次沉落谷底。
「……」武器沒有像往常般那樣飛到自己手中,漢斯盯著自己張開的手掌久久無法言語。
「咳……!」倒在地上的伊莉莎白咳出帶有黃色結晶的血液,雖然依然是失去意識的狀態,但這給了漢斯明確的消息,她還活著但情況絕不樂觀,或許以急性症狀來說,伊莉莎白可能更加嚴重。
「……你享受絕望帶給你的快感,自己卻從沒體會過絕望,對吧?」清道夫全身冒起冷汗,但此刻,反而換她拉起少見的笑容。
「妳想講什麼?苟延殘喘的小老鼠。」
「沒什麼,我不喜歡廢話。」她抬起顫抖的手,然後緊握起拳,傷口受到擠壓濺出更多如同花朵的鮮紅,受到礦石病影響,清道夫連站起都有些困難,她盡可能延伸臂展讓自己看起來無所畏懼。
「……」陷入沉默的漢斯走了幾步撿起被清道夫擋掉的短戟,他輕啟機關,戟隨之伸長而又縮短,此刻的他卻陷入了猶豫。
「還等什麼?每過一秒你的選擇就越少,到時候那個『絕望』只會加諸在你身上。」
「我有什麼好絕望的?」漢斯笑了一聲,他正對向清道夫,開始邁開步伐。
「你不懂『失去』的感受吧?」她的笑容拉的更開,琥珀色的黃瞳此刻彷彿正淬煉著名為瘋狂的回憶。
「……」漢斯皺起眉頭,這句話令他感覺不悅,他再一次抬起腳,卻怎樣都無法往前踏下。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上前來送死,別以為我少了一隻手就無法扭斷你的脖子。而另一個……」清道夫不再繼續,身為傭兵,她的榮譽心不允許自己開口講出這句話。而戰略面,她也不能離開大尾狼的身邊,如果漢斯源石技藝已經恢復,他隨時能利用傳送傷害普羅旺斯,那這次的捨身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談判可不像一個專業的傭兵該講出來的話。」漢斯將腳放下,紅火的雙眼直盯著那正發著光亮的琥珀色黃瞳。
「我沒什麼耐心,你再多說一句廢話就不用選了。」清道夫又將身子壓得更低一些,全身依然被礦石病的疼痛狠狠折磨著,但她感覺到症狀正在舒緩,只要再過一會應該就能正常移動,至少到那個時候漢斯就無法輕易威脅到她們的性命,但可惜,時間遠遠不夠。
兩人彼此互瞪僵持著,直到身後的伊莉莎白又咳出一大灘鮮血。
「……清道夫不再清理,而享受絕望所帶來快感之人,如今卻被絕望所逼……不好玩……開心不起來啊。」漢斯嘆了口氣,他旋轉起短戟,最後收回了腰間。
「在我受夠你的廢話之前,快滾吧。」雖然已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清道夫的語氣依然充滿殺意,這其中也包含對自己的責備,在傭兵生涯裡雖曾失敗過任務,但她從未放棄過任務,現在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以前就算遇到濫殺無辜的盜匪,與其花時間救不確定死了沒的人,直接解決禍害根本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如今的清道夫卻做出了破例的決定——
她要保護躺在身後那隻生死未卜的大尾狼。
漢斯仰天又是長嘆一口氣之後,他轉身走向了伊莉莎白,而他的步伐卻比方才都還要輕盈許多。
「妳這天殺的,別給我死了。接下來,我們要過著浪跡天涯被通緝的日子了。」漢斯輕輕擦拭伊莉莎白染血的嘴角,然後將她一把抱起,最後他多看了一眼護在普羅旺斯前的清道夫。
「不好玩……不好玩啊……」
那抱怨的話語中充滿著無奈,卻也有著一絲慶幸。隨後,漢斯啟動了源石技藝,兩人最後消失在清道夫面前。
堅持不同目標的兩個傭兵,最後卻因同樣的事情放棄了獲勝的機會,但不同於幾乎掌握勝機的漢斯,一瞬間就處於絕對弱勢的清道夫,在確定敵人的氣息消失之後鬆了口氣。
她趕緊從戰術包拿起凱爾希標註的藥品,先是把礦石病的藥劑注射在自己體內,接著將所有外傷藥劑全部都倒了出來。
「喂,喂!蠢狼!」清道夫查看昏迷的普羅旺斯,她仔細做起傷檢,所幸看起來應該只是被爆炸衝擊震暈了而已。
顧不得被貫穿的手掌一直流出的鮮血沾染普羅旺斯的戰鬥服,清道夫針對普羅旺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進行治療,平時連自己的傷口都沒什麼在管,所以這種事情她顯得額外笨拙。
「唔……」普羅旺斯因疼痛而恢復意識,她睜開眼看見一隻慌亂的老鼠正拿著被弄得髒兮兮的繃帶在自己身上亂綁一通。
『這裡……大笨鼠……?咦……我……』
普羅旺斯腦袋逐漸可以運轉,稍早的戰鬥畫面也一一浮現,整個流程就像紀錄片一般跑了一遍,直到最後的爆炸衝擊,她才猛然坐起——
「……糟!我昏倒了!」
「別亂動,我好不容易才綁好!」清道夫看著剛綁好的繃帶直接鬆開散落一地。
「……」無法管清道夫到底在玩什麼,普羅旺斯四處張望,除了稍早的戰鬥痕跡,漢斯遺留在現場的武器,他與伊莉莎白早已不見人影。
「嘖,就沒有什麼只要拉一下就能把傷口綁好的技術嗎?」清道夫又再一次想辦法把繃帶纏上普羅旺斯。
剔透的眼淚從臉頰滑過,接著從下巴墜落。
不用任何解釋也能明白,普羅旺斯已經意識到清道夫為了幫助自己放走了漢斯他們。
「我、我……我自以為是的摻入這件事……又因為我害妳任務失敗……對不起,對不起!」
漢斯最終還是逃了,伊莉莎白生死未卜,清道夫任務失敗,自己則成為最不想成為的拖油瓶,大量的自責感立即湧上心頭,普羅旺斯的眼淚像是湧泉般傾巢而下。
「嘿,沒事的,別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嘿,嘿!看著我!」清道夫放聲大吼,那的確震攝住普羅旺斯、她淚眼汪汪的看著對方,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沒有不會失敗的任務!再怎麼詳細規劃也永遠都會有意外發生!妳們身為天災信使一定最了解這種事情,是我答應讓妳參與這個任務,妳道歉就是在否定我的眼光!我不容許妳質疑我的決定!我告訴妳,我們都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這次任務沒成功,但也沒失敗!懂了沒!」
清道夫難得講了一堆話,當她停下看著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普羅旺斯時,一股不自在的害躁湧上心頭。
「……繃帶,亂綁。」普羅旺斯吸了吸鼻子,然後一把將繃帶搶了過來,同時她也注意到清道夫手上的傷口遠比自己嚴重許多,雖然自責,但她不再道歉。
「檢傷分級,是醫療的最基礎知識,帶著傷口幫人治療,可是會有嚴重感染問題的。」她迅速整理起繃帶,將髒掉的部分去除,輕提起手,幾乎一瞬間就將清道夫的傷口處理完成。
「……厲害。」
「之後,該怎麼辦?」普羅旺斯雙手捧著清道夫受傷的手。
「我說過,任務沒有成功,但也沒有失敗,不用擔心。」清道夫輕輕撫上普羅旺斯的髮梢,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
「回去吧,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清道夫站起身,礦石病的影響也已經消退,她伸手扶起普羅旺斯。
「嗯……」
「別多想了。」
清道夫攙扶著普羅旺斯,回過頭看向漢斯留在現場的長戟,她眼神瞇了一下,隨後兩人一同往回羅德島的方向。
『現在最麻煩的,大概就是該怎麼跟凱爾希解釋……還有……』
還有……從上次檢查之後,自身的礦石病現在到底變成什麼狀況了……從不在意這些事情的清道夫……
如今卻感到了害怕。
她偷瞄著專注走路的普羅旺斯……
『我從不信神,神根本沒有幫助過我,但如果真誠祈禱能讓祂願意伸出哪怕一根指頭輕推一把……』
該死……我怎麼突然……
害怕起死亡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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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商會城在這樣的一個片段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清道夫和漢斯他們之間的戰爭結束了。
雖然KK覺得轉折還是有點太快跟有點唐突,但我覺得意外總是就是那麼突然。
這一章節鋪陳下來,KK想要的大概就是彼此都為了另一半放棄了最原始的目標,不管是清道夫亦或者漢斯。
其實漢斯跟清道夫、有某種程度的相像,他們都專注偏執,為了自身目標而投入其中,同時、他們都不喜歡外顯自己真實的情緒,當然,在普羅旺斯昏迷之後,先破防的就是清道夫。
而漢斯,KK一直試圖讓他很習慣有伊莉莎白的支援,最好要讓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然後造就那長長一段空白時間。
KK在寫這一段有試過不少心境描寫,後來在選擇之下,我覺得讓畫面沉下來就是最好的寫法,所以KK沒有側寫太多漢斯的心境,希望效果能夠達成。
後續還是會有幾個章節,把至今為止的事件和鋪陳已經選擇邏輯都好好地填回來。
像是清道夫三次的選擇之中,為何只有第三次她選擇了普羅旺斯,這些都會去解釋到。
說到普羅旺斯,她的反應對KK而言很自然也很合理,她很聰明,即使才剛醒來就能理解整體狀況。
在當下我試圖讓清道夫呈現一個舒緩氣氛的角色,但普羅旺斯根本沒有再屌他亂綁繃帶,直到清道夫正視並阻止普羅旺斯情緒的潰堤,我認為那溫差感很不錯。
這邊要特別提一下,伊莉莎白應該是整篇內最悲情的人物,KK就不多說了,你們會懂得——
接下來都會是收尾篇章了,清道夫從釋懷之後,也將面臨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所以,我想接下來,便是老鼠和大尾狼雙人的正式戲碼了,希望大家可以期待看看!
那這一篇章表現的如何,還煩請各位讀者給我一些反饋讓我明白想要的效果是否有順利傳遞出去~
我是Keymind,KK,我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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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後。
一處不為人知的偏僻小鎮。
咔——
「老闆,這些木頭能賣掉多少?」
「喔喔,紅毛小子,昨天已經賣一批今天又搬來新的,你小子可真是拼啊。」
將一大捆木頭拿來木材商賣的,正是逃離商會城的漢斯。
「畢竟我老婆抱病在身,做老公的總是要辛苦一點。」漢斯苦笑,然後用眼神示意自己必須得離開了。
「嗯……新婚夫婦還願意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定居,你們不是真的窮困潦倒,就是背負著什麼故事吧?」
「……」漢斯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做任何回應。
「放心吧,不管是什麼人,只要還有能為其努力的目標,總是會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我們不會多嘴的。」知道不能再繼續深究的老闆點了幾張龍門幣遞給了漢斯。
「有空,過來這陪我這老頭喝喝酒吧。」
「知道了,我老婆狀況穩定一些,絕對奉陪,謝謝你們鎮上每一位願意接納我們的村民。」
「薩卡茲那麼禮貌我可真不習慣,快走吧,老婆還在等你呢。」
漢斯輕點頭表示感謝,回程的路上他利用今日所得多買了一些以這裡來說相對貴的食材。
陽光抓著山崖掙扎著,試圖延續著橘紅的天色,漢斯向幾個店家打聲招呼之後走向鎮上最偏遠的一處小木屋。
「啊,漢斯。」伊莉莎白本來躺坐在床頭,見到漢斯回來她趕緊下床迎接,
「妳身子還沒好,別做這些大動作。」
「放心,吃藥休養之後已經好很多了。」伊莉莎白笑得開心,她接手漢斯買的食材仔細看了看裡面。
「喔——這些不便宜吧?」
「不用管價錢,重點是我今天能不能吃一頓好的?」
「那當然,我也好久沒有好好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了,期待我大顯身手吧!」伊莉莎白拿著食材走向連結著客廳的開放式廚房。
「嗯,我期待。」漢斯盯著她的背影,隨即垂下了視線。
菜刀在沾板上發出陣陣敲擊聲。
「……吶,漢斯,這樣……真的好嗎?」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你明明知道……說實話,你做出這個選擇我很開心,現在,我也覺得很幸福,但是……你呢?」
「……不管這件事曾給我多少愉悅,現在,就像壞掉的玩具,當你不再覺得它能給你帶來歡樂效果,那放哪都是礙眼。」
「嗯……」伊莉莎白盯著沾板,嘴上只是釋懷般微微一笑。
「……」漢斯突然將垂下的視線盯向窗外,他瞇起眼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漢斯?」
注意到突然開始整裝的漢斯,伊莉莎白立即有了警覺性。
「要下雪了,我剛剛才注意到我沒有多準備柴火,我去去就回。」
伊莉莎白盯向客廳側邊的壁爐,裡頭的確沒剩下多少柴薪,但,有一股不知該如何解釋的違和感湧上心頭。
「嗯……天色已經暗了,要小心喔。」
「知道了,記得煮多一點,今天我可餓了。」
「嗯——」伊莉莎白給予一個笑容,漢斯回與同樣的笑容,他拿起柴斧以及護身的雙戟走出門外。
幾乎沒有猶豫,本就在偏遠地區的他,此刻卻走向更加偏遠的山區,而那裡根本不是適合砍伐柴薪的地點。
走到一處大約五人寬的小小長道,左右兩側都是針葉林遮蔽,漢斯拋下柴斧和背籃,他抽出雙戟回過頭:
「出來吧。」
語畢,即使還是有一些光線輔助,但在那抹紅色大衣願意出現之前,他什麼都看不到。
「你,準備好了?」對方提出了一個沒頭沒尾疑問。
「明明沒有散發出任何殺氣,但就是只有我能感覺到妳,這是源石技藝嗎?」
「紅,不會,源石技藝。」她將紅色兜帽拉開,銀灰色的頭髮以及那深邃的黃玉色瞳孔在月光之下顯得更加耀眼。
「……伊莉莎白,就是和我同住在屋裡的那個女人,能放過她嗎?」
「她,不是目標,你,才是,紅,沒興趣。」紅的神情沒有任何一絲情緒,誰生誰死都跟她無關一般,她反手抽起匕首,開始走向漢斯。
「……那就好、那就好!來!」漢斯笑了起來,他拉起雙戟,為他這最後一戰發出咆哮——
「漢斯……好慢啊……飯都涼了……」
伊莉莎白靠在窗邊,看著天空緩緩降下白雪,她此刻還不知道,漢斯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