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夢的縫隙 ◎蘇家立
如果夜是一團線球，那麼柔軟似綿的夢，便是揉撫它的指掌。莎士比亞說過：「我們的本質與夢相同。」而夢與夜隔著一層薄薄的縫隙，人生就在睜眨之間，跨越了白晝與黑夜，以心搏讀寫過去與現在，再以清醒的心智輕捻毛線，為明天織起舒爽、耐寒的衣裳。
夜總獨立於光亮之外，與之並立且擁有獨特風貌，常人對夜有種憧憬卻也帶著恐懼，畢竟伸手不見四周，此刻便凸顯了善於以感官探觸現實的缺憾；對於無法掌握的未知，戒慎恐懼再自然不過，也正因此束緊了桎梏靈肉的枷鎖，難以深入黑夜可給予的瑰寶。
不妨卸下防備，闔上慵倦；輕掩心扉，暫且阻隔俗塵的羈絆，讓心凌駕感覺，此刻現實與夢無異，人生如夢又似長夜，泠水潺潺，飄葉沙沙，攤開雙臂，以己身為圓，劃出的空間暗澄似光，而心的天秤，左右托盤擺盪著光與暗、明與滅、現實與夢境……只要願意理解如何深刻那一條夢的痕跡，當你疲困時，能真心委身那為每個人量身而鐫的細長縫隙。
衍生而出的是再真實不過的概念：人事物之間懸浮著無法言喻的空隙，它們藉無以名狀的沉默，如一口井渴求銀光注入，投映你我清澈的曈月，召喚夢與黎明的界線，在雙腳踏出之後，也是無悔的頷首、歛眉。
你曾注意腳下的磁磚嗎？多數人為了生計腳步匆匆，髮梢鑲著星光、鞋尖沾滿泥濘，無暇枕夜細思──擺脫理論，磁磚間必然存在著空隙，隔開片片冰冷，讓自我成為維繫秩序的關鍵，無論天雨令水珠倉皇流過；或一隻隻黑蟻爬行其中，抹上生命的躍動。空隙不僅呈現了夢的本質，更折衝了與現實間的齟齬。
你曾排過冗長的隊伍嗎？人與人緊密毗鄰，不時傳來輕嘆或跺步；有人甩晃雙手划撥無奈；有人恣意穿梭人群，在喧囂中徬徨……增生看不見的縫隙，這也是現實。人能自由挪動將縫隙慢慢加大，而物與物之間呢？如何將它們揉入夢境並豐厚夜的胸襟？
是故不妨分享溫暖給眼前的一片白壁，把自我欠身貼上形成夜的縫隙，再由月色斜斜滲入，如夢又沁涼似水，那便能詮釋當下，並舒敞你我的根柢與本質。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