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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工作的小卒子,和人類:1-9 薇薇麗

山容 | 2021-12-28 11:57:10 | 巴幣 8 | 人氣 299


9. 薇薇麗

    卒子。

就算不像玲瓏一樣熟悉爬類,都看得出這個爬類已經非常非常老了。在兩隻後腳旁,有人幫她裝了一組輪架,方便她四處移動乾癟的身體。她的鱗片是灰色的,墨綠眼珠也蒙著一層灰,瘦弱的前爪搭在一架燈泡上,小心調整角度。

    卒子。

    玲瓏沒看懂這個手勢,不過她似乎很堅持,向著進門的客人不斷揮舞同樣的手勢。

    管石頭的。

    史梅莉告訴玲瓏,然後湊到前頭去,用鼻尖輕輕點了一下赫凱瑟的前爪。赫凱瑟彷彿剛從夢中醒來一樣,灰濛濛的眼皮連眨兩下,這才轉頭正眼看著史梅莉。認清來者是誰,赫凱瑟閉上眼睛,用鼻尖去碰史梅莉的下巴,伸出前爪拍拍她的頭。

    孩子!

    她的手勢帶上雀躍的上揚,順著史梅莉的帶領,離開燈架和滿屋子的蛋。
    原來如此,所以才說她是管石頭的。玲瓏總算搞懂了,這不是普通的房間,滿屋子的小桌上都是一顆一顆大如人頭的蛋,仔細用珍貴的黃色木屑圍繞,裝在滑皮塑成的大碗裡。赫凱瑟是這些蛋的照護者,在這個燈火通明的溫暖房間裡,用瘦弱的前肢接引每個小爬類誕生。

    卒子。
    她又打了同一個手勢,這次很明顯是對著玲瓏;她把玲瓏誤認成誰了?
    騎兵。
    史梅莉代替玲瓏回答。踽踽前行的赫凱瑟停下腳步,隨之又向前連進三步才停下。她把脖子像前伸長,睜大眼睛仔細端詳了史梅莉好一陣子,才終於有動作。
    騎兵?
    她眨眨眼睛,疑問不用語言自然呈現在灰色的臉上。是的,應該是這樣,赫凱瑟期待的是另一個騎兵。疑問釋然,灰色的瞬膜闔上赫凱瑟的眼。
    孩子,房間。過去,告別,騎兵,啟程。
    赫凱瑟對著玲瓏揮出一串手勢。
    時間,長久。騎兵,國王,皇后,失去。

    失去了國王、皇后、騎兵,玲瓏很好奇這一王一后會是誰。赫凱瑟像母親一樣將每個小爬類從蛋殼中接到世上,那薇薇麗當年離開食蟲市的時候,想必也是在這房間和她告別。赫凱瑟大概從沒預料到,從前的騎兵離開,回來時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種族。

    玲瓏把手伸進背包裡,掏出蘇天刺交代的紙條,攤開交給赫凱瑟。赫凱瑟接過紙條,將紙面湊到眼前,花了一點時間看清楚上頭的圖樣。她好平靜,不知道是因為紙條上無什大事,還是早就猜到紙條中的內容。她隨手將紙條收進掛在肩頭的小皮袋裡,對著牆打手勢。

    卒子。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快就有人來回答玲瓏的問題,或者說起來,那人就是答案。玲瓏看見鏡面反射的光,原來是牆上設了一個鏡頭。她們等了片刻,有個工人顯然是看見了信號,急匆匆踏進房間回應呼喚。

    「卒子來囉,赫凱瑟,蘇嘶。你需要什麼?」工人有張寬闊的笑臉,對著赫凱瑟熱切地說。

    冷,水,些微,房間。

    「要將整個房間溫度降低一點,還要補充一點水氣。」卒子說:「我懂了,你老人家先去休息,這邊我來調整就好。」

    在滿是爬類的食蟲市,看見人類自在地四處走動,甚至進入對整個爬類來說攸關存亡的房間,讓玲瓏心中的疑問又更多了。她能理解人類廢棄的碉堡被爬類接收,了解爬類為什麼要刻意選擇不被人類重視的廢墟經營居處,可是為什麼這種地方還會有人類活動?難不成和薇薇麗一樣,母爬類都有收養類孤兒的習性?
    不對,這種假設完全站不住腳,如果真是如此,苯港早就塞滿爬類和他們的人類養子了。

    所以……

    史梅莉招手要玲瓏跟上,赫凱瑟要帶他們往房間深處走。後面還有什麼嗎?

    如果要玲瓏幫這個房間取名字,不是蛋房就是桌子間。這兩樣東西堆滿了整個房間,間雜著發出暖光的保溫燈架。卒子正拿著噴霧器在桌子之間移動,遵照赫凱瑟的指示調弱燈光,小心幫蛋殼噴上一層水霧。玲瓏把注意力轉回前方,暫時把奇怪的卒子拋在腦後,跟上赫凱瑟和史梅莉。

    深入房間,後頭沒那麼溫暖,少了保溫燈和等待孵育的蛋,空蕩蕩的碗好像把顏色給吸走了,周圍變得灰敗,綠色的牆壁好像貼滿落葉。然後,偶然出現在角落,有張桌子吸引玲瓏的目光。桌子上沒有滑皮碗,只有一個棋盤,上頭放了好幾個棋子。她看過這種棋,薇薇麗的遊戲盤有這個遊戲。棋盤上只有一個黑色的城堡穩穩放在角落,其他棋子七零八落倒在一旁,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按照規則,能站到最後的應該是其中一個國王,可是如今矗立在棋盤上的卻是黑色的城堡。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讓玲瓏有些不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裡是赫凱瑟的窩,有張矮床在角落,旁邊有個和牆面房間一樣的保溫燈架。再加上堆積如山的遊戲盤,幾個沉重的檔案櫃圍繞在四周,一落蛋碗和一袋木屑,就是爬類精神領袖的房間了。史梅利將赫凱瑟送上矮床,幫忙卸下後腿上的輪架,再點亮床邊的燈架。燈光落在後腿上,她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赫凱瑟沒像其他爬類一樣坐在尾巴上,而是趴在矮床上。史梅莉坐在矮床邊,憂慮的目光透漏了很多事。

    「我是玲瓏,幫蘇天刺送信來的。」玲瓏說:「我聽說以前都是薇薇麗,也就是我的母親送這些信,我算是代替她接下這個任務了。現在,我的信已經送到,你有沒有消息要我送回苯港?」
    赫凱瑟抬頭眼珠左右轉了幾下,舉起手。管風的,吃。
    吃就是動作,動作就是執行,赫凱瑟批准了某件事,要管風的開始執行。
    「我懂了。」玲瓏點點頭。「我會把消息帶給蘇天刺。」
    國王,狀況?
    國王?誰是國王?玲瓏楞了一下。「你是說蘇天刺?」
    赫凱瑟點點頭。國王,狀況?
    「他很好,每天還是那副快故障的怪樣子,說的都是無俚頭的怪話。」玲瓏回答。
    國王,負擔,大。皇后,失去。計畫,停止。
    玲瓏很好奇這個皇后是誰,字面上來看,皇后應該是國王的伴侶。能幫忙蘇天刺搞陰謀詭計的人,不知道會是怎樣奇葩的人物,又不知道他們到底和爬類在合作玩些什麼把戲。可惜的是照赫凱瑟給的訊息來看,皇后不是已經離開就是死了,他們的計畫也沒了。

    也許,玲瓏就是來告訴赫凱瑟,蘇天刺終於決定停止一切計畫的人?赫凱瑟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揮揮手作罷。她已經太老了,老得沒有力氣追問一切的原由,干涉新一代的掌權者。玲瓏試著想像她過去年輕氣盛的樣子,說不定戴尼爾和蘇天刺以前都還要尊稱她前輩,對她唯命是從。想到那兩個姿態高高在上的傢伙曾經也是人家的後生晚輩,玲瓏不禁覺得好笑。

    赫凱瑟解下肩頭的小皮袋,指向牆邊的檔案櫃,給了史梅莉幾個手勢。史梅莉接過皮袋爬向檔案櫃,抽出裏頭的字條放進抽屜裡。

    「蘇嘶。」赫凱瑟出聲召喚,史梅莉回頭時又收到幾個玲瓏看不懂的手勢。那應該是要史梅莉拿特定位置的資料出來,因為她接著打開另一個抽屜,從裡頭抽出一疊信紙。她看來有些不情願,可是又無法違背赫凱瑟的命令。史梅莉回到矮床邊,將信紙送到赫凱瑟手上。

    赫凱瑟拒絕了,伸出手指指著玲瓏。

    信要給她?有誰會寫信給玲瓏?她認識的人全都生活在苯港,信這種東西和她一點緣分都沒有。可是赫凱瑟態度很堅決,不管是史梅莉還是玲瓏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玲瓏接過信紙,她的手不會發抖,否則此刻應該很難順利接過禮物。

    是的,禮物,突然間她意會到會是誰寫下這些東西。只有一個可能,赫凱瑟才是收信人,不過她慷慨地和玲瓏分享。
 
 
赫凱瑟:
原諒我這麼做,我發現人類的字句更能描述細節,所以選擇用他們的工具。雖然拖沓沒效率,但是我開始練習書寫人類字句之後,了解他們比我們更注重細小的東西,才會有這樣的語言……
 
 
赫凱瑟:
我是騎兵了,我當面告訴過你,現在我想再用紙筆記上一次……
 
 
赫凱瑟:
我遇上了國王和皇后,苯港的計畫正式開始。我好期待,這是我第一次在計畫中擔任重要角色。我是騎兵,希望未來還有機會擔任更重要的角色。雖然目前諸事不順,可是那些卒子很棒……
 
 
赫凱瑟:
挫折重重,必須說句實話,我不再對自己充滿自信,自信往往只會招來不好的結果。只是有什麼能比種族的消亡,更讓人心碎流淚?總覺得每當面對考驗,我就會看見你的鼓勵,未來還要靠我們繼續,下一次我會更謹慎……


赫凱瑟:
難得一次,我可能要食言了。我們損失了一批卒子,我不斷努力、努力,可是我的努力卻好像投入水中的食物,得不到任何回報,只有髒水流淌……
 
 
赫凱瑟:
壞消息,天大的壞消息。我們努力做好一切,可是你要怎麼把向懸崖滾落的巨石停下?即使蘇天刺不願意承認,可是我看得出他變得不一樣。阿墨斯努力周全一切,但就算是他也同樣會遇上束手無策的情況……
 
 
赫凱瑟:
感謝阿墨斯!
我會再努力一次,這一次我會將希望掌握在手中。我的任性是不是會讓你難過?我知道我違背了諾言,但是我不能就此失敗收手,承認一切終將走進黑暗冰冷的盡頭。阿墨斯願意支持我,一個種族的存續,也許就盡在我這一次的努力。皇后站在我這邊,國王……
 
 
赫凱瑟:
抱歉、抱歉、抱歉,千萬個抱歉!身為母親的欣喜,讓我在這段時間斷了信息。不過你說的沒錯,總歸能在灰燼中找到希望,我找到了我的希望。也許,終於成為母親,我終於了解你的心情。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將幼苗扶植長大,期待也許哪天,我們做不到的奇蹟,能藉由新苗的手重現……玲瓏……
 
 
赫凱瑟:
她開始走路了,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這份欣喜……玲瓏……
 
 
    只有幾個字句的開頭,讓玲瓏滴下了眼淚。所以是這樣嗎?飽受挫折失敗的薇薇麗,在最失意時遇上玲瓏,後面的信紙寫滿了玲瓏的名字。踏上鯤島第一次和蘇天刺見面,見到傳說中管風的戴尼爾,碰上人類的清鄉運動,一字一句都是薇薇麗過去在苯港生活的點點滴滴。薇薇麗將之記錄下來,送回鯢島讓赫凱瑟和眾多同胞瞭解為了延續種族的生命,他們前往異鄉付出多少努力。赫凱瑟趴在矮床上,有意無意讓出一小塊空間,史梅莉也彷彿在等待什麼一樣,靜靜坐在一旁沒有移動。

    終於,玲瓏明白蘇天刺的企圖。沒有什麼改變世界的神祕計畫,沒有撼動腐敗公權力的慷慨激昂,蘇天刺的企圖很簡單,把一個就算知道食蟲市的位置也不會將之曝光的人類送到鯢島上。年老疲憊的赫凱瑟需要一個和她有情感連結,能夠看懂薇薇麗字句的人陪伴。和赫凱瑟的需求比起來,那封信無關緊要,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行政程序,一個讓玲瓏毫無準備踏入食蟲市的誘餌。

    真是令人心煩的傢伙。

    回苯港之後,玲瓏得要想個好辦法向他道謝。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那種腦子,聽得見別人心中的微小乞求,還能設計出一套天衣無縫的局騙人接受幫助。她坐上矮床,赫凱瑟視線小心隨她移動,等待玲瓏從厚厚的信件中挑出第一封。房間前頭,卒子手上的噴霧器發出嗤嗤聲,溫暖的水氣隨著空調送過來。灰綠色的牆壁塗料落下幾片,保溫燈的暖光將室內照得通亮,即使在地底下玲瓏也能輕易讀出信紙上的字跡。那些字一開始顫抖模糊,然後行文愈來愈順暢,溜過一行又一行的回憶。

    「赫凱瑟,我抵達苯港了,見到人類……」

    玲瓏念出信上的字句,朦朧中好像看到滿懷熱情的薇薇麗爬下船,一身正裝乾淨整齊的蘇天刺在港邊迎接她,兩人正打算聯手改變世界。赫凱瑟閉上眼睛,偌大食蟲市好像只剩下玲瓏的朗讀聲。
 
 
    幾天後的晚上,回到苯港的玲瓏打了一通電話給蘇天刺。如果不是在食蟲市見識過,她還真不知道原來地下街樓上的舊辦公大樓裡,藏了這麼一個神祕工具。這玩意兒能讓人跨越重重距離阻隔,和機器另外一頭的人對話。在食蟲市用的是影像,苯港的人類用的簡便一點,僅僅只有聲音。

    「國王?」
    接通的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怎麼了?不習慣聽到這個名字?」
    「去了一趟食蟲市,你就被爬類教壞了。」
    玲瓏笑了一聲。「算是回敬你騙我去食蟲市,害我掉了不少眼淚。」
    「赫凱瑟老了,送你去和她作伴一下,不用這麼計較吧?」
    「該給的報酬記得送到我帳戶就好。」玲瓏說:「我這一趟能賺多少?」
    「夠你下個月衣食無缺了。」
    「那再下個月呢?」
    「你要學著接受這件事,小騎兵,人生就是一個月又一個月的吃喝拉撒,直到補充跟不上耗損,像廢電池一樣停擺失能。」
    「我敢打賭你當初不是這樣告訴薇薇麗。我看過你們的計畫了,知道你們原先打算在苯港搞些什麼事。」
    「如果你對這些老屁股的往事有興趣,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失敗了。所以現在我才會躲在地底下和你通電話,而不是躋身永氰集團的管理階層,統治鯤島公民國。」

    聽見永氰集團這個名頭,玲瓏想起信件上說的事件,還有薇薇麗的死。電話兩端各自沉默了一陣子,玲瓏猜蘇天刺也想起了不好的事。

    「我猜你還是不能理解。事實上,我們沒有你想得神通廣大,我不能決定任何事,系統不是這樣運作。我只是領了命令,然後想辦法達成目標。」
    「可是你們讓薇薇麗收養我,就算這和永氰集團的目標不同,你們還是讓薇薇麗這麼做!」
    「事情變了,對象也不同。過去寬容的方針,已經隨著薇薇麗和其他犧牲的爬類死去。如今管風的戴尼爾只有一個目標,怎麼讓所有人員順利退場。」
    「退場?爬類要走了?」
    「我們都要走了,等時間一到,苯港——不,是整個鯤島,就再也不會有爬類的痕跡。我們這些提供服務的棋子,也要隱身幕後,等待腐朽死去。」
    「我懂了。」玲瓏抬眼,眼前是一片醜陋的水泥牆,上頭的油彩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就被時間和風雨沖刷殆盡。裏頭的東西沒了,維護它的人沒了,雄偉的摩天樓如今只是一個空殼,和荒野上的一塊石頭沒有兩樣。玲瓏不知道再問下去會有什麼結論,畢竟說得再多,世界末日同樣要來。

    「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
    「殺死薇薇麗和雅致的人,是不是卒子?」
    「沒錯。」
    他回答得乾脆,玲瓏反倒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話。
    「我和皇后把那些卒子教得很好,他們善解人意,會用自己的方式為主人服務。只可惜其中一些落進心懷惡意的人手上,利用他們反過來對付我。公民國有不少這樣的人,這些年來他們不曾放棄對付我們。所以,根據邏輯推理、損傷控管,戴尼爾和我一致決定,是時候結束了。」
    「你們也要將皇后拋下嗎?」玲瓏問,這才是她今天最在意的問題。
    「他放不下苯港,放不下他的朋友。」
    「那你也不應該放棄他,他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他比朋友還要更重要。」蘇天刺說:「所以,我不會放棄他,我答應你會照看他到最後。」
   
    蘇天刺回答得非常爽快,快得令人起疑。也許他又有什麼計畫,只是透過電話玲瓏聽不出端倪。

    「我想這樣就夠了。」玲瓏說:「希望你記得今天的承諾。」
    「我記得很多事,想忘也忘不掉。」
    無心再說下去的玲瓏把電話話筒放回掛鉤上,切斷通路。掛掉電話的叮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盪,完全不在意會不會洩漏自己的形跡。那些抗拒它、對抗它的人杳然已遠,將要摧毀它、碾碎它的未來尚不可期。即使有心人找到電話的位置,不知道怎麼接通線路,空有機器在手也是枉然。玲瓏打開手電筒在黑夜中離去,直到了今天,比起白天的日光,她還是更習慣在黑暗中靠著手電筒摸索。這樣的光線讓她想起地下街,想到也許哪個昏暗的房間裡,有個修長優雅的身影正等著她回家。

    苯港夜色濃重,看不出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待續>

~下面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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