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總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出現，讓人無法招架和反應。王蛇感到無力，自己的父親就在眼前那樣失去意識，邁向死亡。
「你有沒有醫療的功能？可以動個緊急的手術，讓傷口止血……」王蛇說完才發現自己已經語無倫次到沒有邏輯的可怕程度。
UBN-7926搖搖頭說：「沒有。」
那種自責淹沒了理智和意志。
他沒能抓住嫌犯，只能盯著顫抖的雙手，不知道對方是誰，仇家實在太多，無論來自政府、中共還是殺手，都不讓人意外。
事到如今，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他當然可以替父親報一箭之仇，殺死對方，但是那又能如何？父親並不會因此死而復生。
他只能看著冰冷的屍體躺在黑暗的夜色中，孤苦無依。奧利多課長從那之後一直保持沉默，王蛇開車到深山，找了一處埋葬他。
那是在一個山坡上，被山林包圍，這是一個寧靜的區域，附近僅能聽見小河流潺的聲音。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只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
「屍體消失的事情應該早被殯儀館的人發現。」王蛇說，他不明白為何事態還沒鬧大。
「因為我們事先安排好讓人將屍體從那間殯儀館移送到別間，事實上是怎樣，你知道的。」奧利多說。
兩人齊心協力挖了個大坑，把屍體放進去後掩埋。
回到道路上，道路上的血跡、被撞的稀巴爛的兩台車，這些都得善後。
王蛇決定交給UBN-7926全權處理，如今他也沒那個心情管後果怎樣。
「你好像一點都不難過。」王蛇說。
「不難過？只是沒顯露出來罷了。」奧利多說。「你要我跟著你走，是吧？」
「隨便你，你想走就走。那台車就給你吧。」
王蛇的這番話讓UBN-7926大吃一驚，他的矜持和理念呢？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壞人都將得到制裁，這是王蛇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事情，如同其他小孩長大以後知道聖誕老人不存在那般，這樣的概念同樣成了束縛他的桎梏。
「你不繼續追蹤嫌犯嗎？他可是殺了你的父親阿！還有奧利多課長就在這裡，你現在就可以把他逮捕歸案。」UBN-7926說。
「坦白說，我不得不承認，父親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這不代表我認同他的想法，只是，我也要好好想想今後的日子。」王蛇的眼神變得黯淡，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陰影籠罩在臉龐。
「那麼，再見了。王蛇，你的父親，我很遺憾，沒能遵守承諾帶他走。」
奧利多的溫柔到最後，只有將王吉祥沒有緊閉的雙眼，親自替他闔上。
他開著撞爛的車子離開了，想不到那輛車還能繼續行駛，只剩那台撞凹的自動車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要是沒有阻止他們逃亡，也許這次暗殺根本不會發生，這很難說，也許暗殺會以其他形式出現。
最讓他摸不透的是，在那樣的地點，沒有絲毫跟蹤的跡象，對方究竟是以甚麼樣的方式來到那裡的？
「現在該怎麼辦？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麼？」UBN-7926說。
「讓我獨自靜一靜，好好想想吧。」
想不到竟是這種結局。原本要死的應該是他才對，那名算命師是這麼說的，不過王吉祥並不是幫他擋子彈之類的緣故而死，那名狙擊手很明顯是衝著他老爸來的。
不對勁，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對方也知道位置。除非他們是從其他來源得到消息，這個消息知情的人有哪些？
公安十二局的協助人手、演算法工程師、UBN-7926和自己，包括王吉祥和奧利多課長在內，難道是課長？
他回想當時見到奧利多的表情，不對，他那種異於常人的冷靜比起虛假明顯的驚愕而言，更像是他會有的驚訝。
演算法工程師只是單純剛畢業的資工碩士，肯定與他無關，UBN-7926調查過其背景，王蛇也親自確認過。
除了他和王吉祥，剩下的人都有可能是叛徒。
「UBN-7926，我想聽聽你對於狙擊手的看法。」
「不是想要安靜思考嗎？」
「說吧，我正在想兇手可能是誰，來自哪方的人馬。」
「肯定是知悉王吉祥還活著的相關人士，這是廢話。往回追溯，知情的人有黑狼兵團的，當他們被抓回公安局後，遭到逼供後可能會招認，公安局的人也可能知道，但他們或許沒被逼問這個，而是質問指使他們的幕後黑手。」
「我想是吧，搞不好黑狼兵團半個字都沒透漏。」
「再來則是王吉祥和奧利多課長的熟悉人士，知道他們的行徑，還有我們幾個。」
「公安十二局的人呢？」
「我想公安十二局的人應該不知情，因為他們只知道我們在追捕逃犯而已。」
「中共的人呢？政府的人呢？有沒有可能有任何人知道我老爸還活著的可能性？」
「這要看那個去吃肉燥飯的男人有沒有露出馬腳。」
果然還是放不下，這是他最後的想法。
「不管怎樣，我要殺光他們所有人。」王蛇說。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