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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四期創作】兄長

書店 | 2021-12-24 13:28:20 | 巴幣 40 | 人氣 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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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98⋯⋯
                           99⋯⋯
                                      100⋯⋯」

深夜樹林之中,綠葉落地的沙聲與規律低沉的順數聲循序漸進,夜精靈揮轉著手中短刀如同跳著戰舞。

藍髮飄動著灑出汗水,這是父親手把手教會他的武技。

沒法直視妹妹的眼睛親口傳遞一招一式,暮華只有不斷重複著相同動作,寄望妹妹的身體能將這些動作習慣成自然。

上回黎瑟安在凍土又一次承受逼近生死交際的重傷,讓他的封印強度再次減弱。

越來越容易清醒的他逐漸與這個世界接軌,連妹妹單純地睡去,都能驚擾他的意識。

雖然這讓他能更即時的接管黎瑟安的身體,替她規避失去意識後遭受的危險。

但,一個身體正常來說僅能容納一個靈魂,這點,夜精靈也是一樣。

當他倆靈魂的分界線隨著這數次的重擊越發模糊,黎瑟安的肉體遲早會被兩股意識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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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戰爭,瘟疫帶來的侵蝕不止於身,甚至如病根深入靈魂與心神當中。

堆積之下,唯打算來杯安神的香草茶以祝入眠,順道給明早的自己準備盥洗水源,她提著空桶尋著水源來到附近。

看見好友自主訓練中的背影,她踏著無聲無息的腳步稍微接近了些。

唯記得,黎瑟安在幾個小時前跟她說了晚安,但義勇軍裡並沒有第二位夜精靈。

小小擔心好友在喀爾登撤退戰時留下的身心傷痕持續作祟,人類佇立在目視不會影響到對方的位置上頭默不作聲,打算稍加觀察後再繼續動作。

而夜精靈的身體在經過希莉卡與伊拉兩位的補血後,基本已無大礙。身處夜間反而更為敏銳的感官亦回復如初。

在一片植物與泥土的氣味之中,唯的清亮的體香尤為明顯,暮華察覺到這股氣味是來自黎瑟安相當親近的人類女性,他停下動作,將短刀安收回鞘。

印象中,這名人類同是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不知道這陣子身體調養的狀況如何。

「女士,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他側過臉以餘光看了眼唯的來向,幽幽開口。

月光之下,唯清楚看見黎瑟安在黑夜之中特別明顯的瞳色並非以往的薰衣草般的淡紫,而是一種近似於寶石般的碧藍。

這讓她想起在戰爭之災慶功宴當晚,那句陌生,但是善意的提醒。

言說,黎瑟安體內,似乎有著另一個意識存在。

這讓她不由得在心裡升起了小小的警惕。

但既然對方這樣不避諱的搭訕了,就,直接接觸當事者看看吧。

「嗯,謝謝關心……我是想在睡前喝一杯香草茶。」

面對尚不知底細的陌生存在,儘管唯在口語之中保有一慣的禮貌,卻有著微微的疏離感。

「妳……是黎瑟安體內封印中的智能體,對麼?妳是黎瑟安的另一個人格?或是……」

「……我以為妳跟城裡那位都知情。」

“原來母親並沒有告訴那個人類嗎?難道......我真該對他多點提防?黎瑟安啊......選男人可不是他一時對你好就好了。“

抱著對準妹婿已然起疑的心,夜精靈順手整理了下被汗水沾黏在側脥上的髮絲,緩步走近唯的跟前,比起從小在森林生活數千年的黎瑟安於這種環境底下行動總能怡然自得的維持優美體態,長年跟父母在外面世界旅行的暮華顯得生疏不少。

「我是,黎瑟安的兄長,暮華。算是亡者......吧?」

即使實際上目前存於現世肉身跟靈魂都是貨真價實的他,但寄居於黎瑟安身體中的暮華卻不認為這能代表他仍活著,想了想,若要包含自己觀點進行全盤解釋估計得花上不少時間,他先是點到為止的如此自介,打算待會唯若有興趣深入瞭解,再好好述說。

「家妹一直以來都受妳照顧了。腰部的傷還好嗎?」

腰傷的關心讓唯愣了半秒,畢竟是一陣子前的事情,而她的傷勢早已在博勒森的協助之下痊癒,但這下她能夠猜出對方無法自動同步黎瑟安的記憶。

別於妹妹初次見面就展現的熱情奔放,哥哥似乎來的沈穩冷靜許多,夜精靈簡單向唯行禮,言裡有善,神情卻沒多少波動,唯反倒對這樣的初會模式感到自然,畢竟社會險惡,黎瑟安也是在日後被殘酷現實磨出了稜角,重逢之後就沒了最初那對誰都張手擁抱的外放。

「黎瑟安也一直很幫助我,託你們的福,腰傷已經痊癒了。」

唯溫和地展露微笑,看來晴香當時所述,協助亞茵將她的身體黏合回去、並灌輸了大量治癒能量給她的黎瑟安其實是暮華。

這也難怪黎瑟安沒有對那段時間的印象了。

不過,隨即她又將正經染回神色當中。

「目前世界的狀況比當時更不利。我們的精神受到控制,而控制精神的權能者,是我們必須擊殺的目標。」

簡述過自他們踏上喀爾登國土之後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唯在運轉腦子的過程中突然想到暮華幾乎都是在黎瑟安狀況危急時才會出來救場的前提,雖說目前自他們逃到這座島上開始就沒再碰上麻煩,但猶格.索托斯的影響力似乎無遠弗屆,潛伏在他們身邊一直陰魂不散。

「今天是由暮華使用黎瑟安的身體,是黎瑟安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麼?」

保險起見,還是問一下的好。

「不,多虧你們的主官與、伊拉大人還有妳,目前黎瑟安的身體跟精神都安然無恙。」

搖搖頭,暮華張手在掌心召喚出了一個小小的龍捲風,他認真只是替黎瑟安運用如此刻這樣的瑣碎時間罷了。

父親回到森林以後就被艾薩斯大人奪走了話語能力與動武的運動能力,母親則是因黎瑟安身體的受限而無法指導太多,加上安逸、和平的家鄉實在不需要太多會讓身心刻苦的訓練。

妹妹並不如他,自幼就能得到來自父母的全心指導,並在外頭的亂世當中直接進行實戰。

當然有個正常孩子的童年與恬淡的生活並不是壞事,但面對當今狀況就顯的相形見絀了。

「只是,因為我的關係,我們的母親給她設下了許多封印,以至於她難以發揮全能。而最近,黎瑟安面臨的處境似乎相當艱難,重傷使封印薄弱了不少,所以,在我比較能有身體多一點主導權之下......」

握拳將龍捲風收起,幾次經歷知道眼前這位女性一路相伴黎瑟安乘破風浪,暮華逐漸放軟冷冽的目光與語調,放出一介兄長對待弟妹的慈藹。

「我會儘量在她睡去之後,稍微進行一些我過去的武技操練,希望能多多少少寫入她的肌肉記憶。這是我,現在少數能保護妹妹的方式。」

聽完解釋,唯這才稍鬆口氣。也慶幸摯友有著一位如此重視、疼愛她的哥哥時刻在她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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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不過……既然暮華如此重視黎瑟安,你的存在也有助於黎瑟安的戰力發揮,令堂又為什麼要將暮華封印呢?而且黎瑟安似乎對這些事情並不知情。這其中有什麼我不便告訴黎瑟安的事情麼?」

由於這段問題的某些部分聽來已越過了友人的界線,些許犯入黎瑟安家務事的範疇,於是唯謹慎挑選用語,並維持著和善柔美的面容和語調,不希望這番言辭聽來像是質問,她只是心繫好友,才有著這樣打破砂鍋的態度。

「我的肉體在死後被夜精靈的仇族所奪,只得靈魂的母親為有天能將我徹底復活,只有暫且將我封印在適性最好的黎瑟安體內,以免產生任何意外。」

先是針對唯的問題思考了下該如何解答,爾後才想了想是否應當將這世上恐怕剩他知情的真相對眼前的人類全盤托出,暮華頓了數分鐘後才開始對唯娓娓道來。

現下,好像也沒誰好託付了。有個通曉者常伴妹妹左右確實能更降低風險。

起碼,從目前他的親身接觸來判斷,眼前這女人是認真很重視妹妹的。

只是,身為亡者,他其實也有很大部分的細節並不知曉詳,只能套用自己了解的節段開口。

「如女士所說,我也許能夠更有效的運用這副身體,但一副軀體只擁有一個靈魂這點,對夜精靈也是一樣的,雖然封印破損至目前還尚未發生什麼嚴重的狀況,但沒有誰知道未來會如何。」

抬頭望了眼高掛於空的明月,暮華輕輕嘆了口氣。

被夾在母親的遺願與妹妹的未來之間,養育之恩與至親之愛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抉擇。

「至於其他環節,我猜,是母親並不希望復仇、恩怨太早染上黎瑟安的精靈生吧。她是我們最珍惜的寶藏。」

唯一肯定的,就是母親與他都深愛著黎瑟安。

而妹妹現在還需要他。

不發一語地聽完說明,唯在腦中整理過後點了點頭。

「通常情況下,我認為復仇會造成憎恨的連鎖,所以並不推崇。假如復仇對象可能危及世界眾生和平,則是特例,應該慎重以對。」

”冤冤相報何時了“,彼時任職傭兵在外征戰多年的唯比誰都要清楚這個道理,甚至當初在義勇軍前往大丹求援,暫留漢梁城時,黎瑟安和晴香還差點因為她在別人心裡種下的恨惹禍上身。

倘若撇除工作所需及生存必須,唯給人感覺很矛盾的是個厭惡殺生的人。

但命運總一次次地將她捲入鮮紅的漩渦,逼迫她持續在滿佈腥血的道路之上前行。

無數次將血槽裡的紅色甩散,唯老早就認定自己的靈魂已深陷泥潭,沒有攀上那條蜘蛛之絲的權利,她只有繼續揮斬下去,直至生命墜落深淵的時分到來,才能償清她的罄竹難書。

「暮華說的封印,我能理解大概。至於其他,有什麼是希望我配合,或提供協助的?」

所以,還是看事辦事吧。

盡己所能。

「家妹很依賴妳,請女士日後多多擔待黎瑟安,這樣就足矣。我的事,就順期自然吧,時候到了她總會知道。」

端詳唯看上堅定的神色,暮華還是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之中找到了一絲雜質。

源自滄桑,與憂鬱。

他依稀記得這樣的眼神。

屬於某個與自己分明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執意要他不帶名諱呼她為姊的不死族身上。

據說父母所說,他們在解救她,並與之同行以前,她不僅來不及成年就死於親父性與力的暴行,復生後還被當作鬥獸豢養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競技場中累積罪孽。

長年陰冷到反倒像是真理的歲月在她的心上積下怎樣都掃之不盡的厚灰,縱使她的軀體並不畏懼行於陽光之下,她卻始終沒法走出父母拉她出來時給予的庇蔭。

看來,眼前這不過三十多歲的人類,也沒什麼一帆風順的曾經。

「還有,雖說我很不解黎瑟安那個男朋友為什麼不是一起在這裡。女士若有再見到他,還是要麻煩他把封印補上了。」

即使“完全”不能諒解言躲在城裡的避戰行為,他還是暫時將這項囑託在至少現階段表現是深愛黎瑟安的男人身上。

在怎麼樣同床共枕的至少會比其他存在更了解黎瑟安的狀況吧。

畢竟是牽涉靈魂與肉體的大事,就算暮華對自己會如何是全然無所謂,可他不願看到妹妹有任何閃失。

然而,他並未想到,先前遭遇的猶格.索托斯不過只是先鋒一樣的存在,真王克蘇魯現在改變的可不是一場夢,而是無可違逆的現實。

「我不能保證黎瑟安的男友一定能夠恢復正常,實際上黎瑟安和我,以及阿斯嘉特的民眾,甚至世界各處的智能體目前都受到敵方的精神控制,而她的男友目前也成為敵視我們的存在。我能答應的,是當他放下對我們的敵意時,我會盡量拜託、協助他補足黎瑟安的封印。」

發現暮華似乎尚不知道整個世界反轉的真相,唯考慮再三後還是將這無比可怕的事實脫口而出。

以自己的立場所觀,她認為言對黎瑟安的感情真可說是發揮的無微不至。

雖難以在腦中構築言對黎瑟安投射出冷冽凶光的樣子,但為避免這位感覺上對準妹婿滿腹怨懟的兄長在得知言當前為敵後,會直接名正言順地劈了對方。

而後,唯幾乎是絞盡腦汁的為言美言千篇,像是言在城裡照顧黎瑟安的一切生活起居、慶功宴當晚言不離不棄的相伴相隨、他們遇襲時言不畏風險的犯法殺生、在義勇軍離城前即使小倆口大吵一架言仍是私下找她多關照黎瑟安.....等,就差沒把黎瑟安想給言生孩子的計畫說漏嘴。

以免黎瑟安日後恐怕會痛恨太愛自己的哥哥一輩子。

「能有妳如此冷靜、理性的友人在身旁,我放心不少。城裡那位……就算恢復正常,我依然會再觀察一陣子,他要是再讓黎瑟安流淚,我會讓他流血的。」

語末的數秒又結回冰冷的面色,說完略帶妹控屬性的發言後,暮華將手伸進兜裡取出又三瓶唯有點印象的小瓶子,那是,某次行軍之前,黎瑟安曾經交付給她的夜視藥。

至今,即便數次身處暗夜,她都捨不得飲下隨身攜帶的最後一罐。對人類而言,比起獲得短暫的夜視能力,那小小的玻璃瓶中乘載更多的是來自異族姐妹赤誠的禮輕情意重。

「母親說,伊拉夜精靈會將這個視做信物,致贈於認可、深愛的異族。我記得,黎瑟安曾經致贈予妳。雖然是用黎瑟安的身體製成,但我想,用這個換取的妳名字,親愛的朋友。」

“答應我,要完整的回來?”言猶在耳,一陣溫暢的暖意自回憶之中攀附上唯心頭。

即使這次行軍以後,唯沒少看過黎瑟安脆弱、撒嬌的一面,但過去時常留守城中的摯友從來不會掛著憂容與她道別,再會時也能保有瀟灑的風度與不獨佔的氣量。

這些舉動或許在旁人看來只意味著黎瑟安的修為頗高,在唯心裡卻是促使她堅強下去不可或缺珍貴部分。

如今當暮華親口說出這些藥劑對夜精靈一族的存在意義,唯亦大方得體的展露莞爾。

「真榮幸,請叫我『唯』吧。黎瑟安有這麼一位重視她的兄長,我很為她高興,也感謝暮華的認同和善意⋯⋯但是對抗四災期間,使用血液製藥時,用量方面還是謹慎些才好。」

她慎重地接過藥水,仔細地收妥。接連的被黎瑟安與暮華兩兄妹視為珍視對象,這不禁讓唯想起了身邊一同奮鬥至此的諸多夥伴,她擁有的愛,早已令她富足的不容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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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取得身體的方法,在世界恢復穩定後,這部分也請讓我協助你們吧。」

唯記著與黎瑟安有過要回到夜精靈故鄉安葬族人的約定,屆時可能還得跟言討論該怎麼找個恰當的時機好好跟黎瑟安解釋暮華的存在。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得先擊敗克蘇魯,接著度過剩下兩災的侵襲。

否則,世界終末降臨之際,一切都沒意義了。

「沒關係,唯,我還有樣要給黎瑟安的東西要寄放在妳這。」

隨著日月交替的時分逐漸接近,先前操練了數小時的慕華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疲憊訊號,感性同在此時緩緩漫過理性。

端詳的目光渙散為凝視,一抹哀傷如流星畫過他碧藍的瞳孔深處。

「寄放?」

唯稍稍偏頭,不解地望著對方。既然是共用身體的關係,那有什麼是能夠轉交的事物呢?

「如果有天,我來不及說,請替我告訴她。哥哥愛她,永遠。」

對從鏡面以外沒法見得的妹妹,暮華有很多話想說。

他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依捨留在此句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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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這份承諾,將守護至此生盡頭。」

人類收起笑容,握拳置於心口,再次與夜精靈立下又一個烙在靈魂上頭的誓言。

「感謝妳,唯。希望有天,我能用自己的身體好好答謝妳。」

夜精靈則將夙願放向未來,把希望留存意識當中,在最後笑開應答人類的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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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最後一刻妳下不了手,就讓哥哥再次成為罪人吧。黎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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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協力致謝:

創作回應

小洛
共用身體感覺真的很複雜呢
2022-01-10 22:09:34
書店
尤其對寄宿在妹妹體內ㄉ妹控來說w
2022-01-10 22: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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