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光明世界的陰暗角落】
輝いてるその世界の暗闇に
「終於——來到了大家最最最期待的環節了啊!大家說說看,現在我們要頒的是什麼獎?」
禮物麥克大聲說著,把麥克風遞向觀眾席收音,大家也非常配合地一起講了出來,「「最棒英雄獎!!!」」
聽這個獎項的名稱就能知道了,不分男女、不分年紀、甚至不分資歷深淺,不論強不強大、不論完成的案件數量多寡,只要你的存在本身就能帶給人民安心,那你就有資格成為最棒的英雄。
受提名人選有誰一點也不重要,大家根本也不在乎,因為不論國籍,每個人的心底早就有一個非他莫屬的答案了。
「最棒英雄獎得獎的是......」
「我們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
沒錯,是他,亦是這個典禮的命名典故。不只是日本,他已經是全世界一致認同等同於「和平」的英雄了,這個獎項永遠就等於他本身。
只是.......今年獲獎的他,接過獎盃時的那雙手和往年比起,已經變得十分憔悴了,不只是手,還有他站在台上的姿態已經不如以往的雄壯威武了。
神野之戰,將會被列為全世界歷史教材一部分的重大事件,事件造成的傷亡人數或許不多,但其造成的影響遠遠勝過一切——和平的象徵就此瓦解了。
「我......」站在佇立著的麥克風前方,歐爾麥特面向觀眾,以骷髏之姿提起以往的笑容,「自豪地來授獎了!」
胸腔和丹田已不再有力,聲音也不像以前的那麼渾厚了,但歐爾麥特的堅定仍舊存在,他笑著,像平時一樣,也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只要一想到這是大家最喜愛的最棒的英雄最後一次站在這個舞台,大部分人強忍著淚水緊咬著唇,努力睜眼專注看著英雄的感言。
「就如大家所看見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進行英雄活動了吧......」一手抱著獎杯,另一手握著麥克風好讓聲音毫無保留的傳達全場。
歐爾麥特自己講出這種話,無力的聲音卻依然溫柔,觀眾努力忍住的淚水也開始潰堤。
「但是,就算少了我,和平也不會瓦解的。為什麼呢?看看台下這些偉大的英雄們吧!他們全都是讓我驕傲的後輩,每一個都抱有不輸任何人的志向。」
剛才只要有被提名的台下的英雄們都一個個被歐爾麥特點名,沒有一個被遺漏。安德瓦、霍克斯、米爾科......甚至是美國的名流隊長及其他國家的英雄們,在歐爾麥特的眼裡,他們全部都是希望的種子。
「所以請各位不要畏懼未來,英雄們仍然存在,仍然是大家心中的希望!」
歐爾麥特的肺腑感言彷彿說中了全部人的心,神野之戰發生的那一夜,人們透過電視轉播畫面見證了和平象徵的瓦解,日後逐漸攀升的犯罪率讓內心充斥著不安。
但是英雄們沒有放棄,那位最棒的英雄是這麼說的。
在努力著的那些英雄們尚未放棄的這一刻,被守護的人們更不應該輕言放下對他們的信任。
「歐......」
隱約可以聽見周遭人們發出吸鼻涕的啜泣聲,有些人正在哭泣,但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開始,發出了這麼一個微弱的聲音。
「歐爾麥特......」
這道呼喚或許就像現在的本人一樣瘦弱吧,隨便就能用其他聲音壓過,如此不堪一擊,卻飽含了希望。
那個人不斷重複喊著,有規律地呼喚著,一直到周圍的人聽見了他的聲音,被這股虛弱卻堅定的熱情給感染。
「「歐爾麥—特!!歐爾麥—特!!歐爾麥—特!!」」
明明就不是場演唱會,現場卻像是最後一首歌表演結束後不捨得地喊著安口般齊聲喊著歐爾麥特的名字,觀眾們就是不希望台上亮眼的星星離開舞台,畢竟,這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不過不必擔心的吧?就像剛才歐爾麥特自己說的,就算現在面臨一個動蕩不安的環境,也會慢慢步上正軌的。
所以,英雄想必也會像大家的呼喚一樣再度壯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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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蘿塢,一個以歐爾麥特英雄獎典禮聞名的地方。
英雄黎明時期才誕生的初心島並不像其他地方有著悠久的歷史,儘管隸屬於日本,其屬性更類似新加坡,由各樣人種組成。
短短數十年的時間能夠造就出這番繁華已是一種奇蹟——可僅限於賀蘿塢市中心。
典禮會場所在的市中心的確有著現代感十足的高科技氛圍,但其實朝南邊的方向看去會發現貧富差距壓倒性巨大的貧民窟就在一旁。
以一條人稱『線』的巨大馬路隔了開來,貧民窟與市中心明明同位於賀蘿塢,卻彷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在線的另一端,也就是貧民窟裡,那裡天天充滿著掠奪、偷竊等不法勾當,為的就只是想要翻身離開去能以『有尊嚴的人類』之姿生存的地方。
可再怎麼搶也都只是從窮人手裡拿走僅剩的零頭而已,『線』的存在意義過於巨大,走路只要60秒就能橫越的距離對於貧民來說,另一頭繁華的世界彷彿遙不可及。
起初的確有人以市中心為目標,但因為顯眼的貧富差距,身穿破爛衣物的窮人光橫越『線』本身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導致每每以失敗收場。因為也沒錢可罰,犯罪被抓到的下場基本上就是肉體刑罰,具體不清楚,但聽說是讓旁人看了就食不下嚥的那種程度就是了。
有了幾次先人們被抓的案例,讓現居貧民窟的人們產生了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個牢籠、根深蒂固的想法,自甘墮落。
而市中心的有錢人們也越來越瞧不起貧民窟的人,覺得他們窮就算了,盡是做一些壞事,有違英雄獎的美名。
隨著時代變遷,英雄幾乎已成為娛樂性質代表之一的現今,人們比起以往更注重名譽,理所當然地就更排斥『線』另一頭的貧民了。
「落花,得手了嗎?」
就在一年一度歐爾麥特英雄獎頒獎典禮的第一天,人們正從世界各地飛往賀蘿塢集合的今天,對貧民窟的某些人來說也是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嗯,剛剛有一架超美的小客機,下機的人看起來超有錢的,我就鎖定一個看起來最無害的漂亮妹子。」
被一名長得像人、背後卻從衣服穿透出虎鯨魚鰭、類似半人半鯨的男子呼喊的,是他的妹妹,也是名為落花的15歲少女。唯獨落花沒有長出每個家族成員都擁有的鯨魚部位,僅有髮色像藍鯨一般,是水藍色的底色配上白點點綴。
回答完哥哥的問題,落花將手舉向前得意展示著剛才偷來的手機。
瞧不起並戒備著貧民窟的都是賀蘿塢當地居民,英雄獎典禮的期間會有大量有錢的外地英雄湧入,這時就是最好下手的時機了。當然目標絕不是英雄,而是跟著英雄前來的眷屬們。
落花口中的無害妹子,正是對貧民窟的存在毫不知情的有錢人。
「女生的手機耶......讓我看看。」哥哥一把將手機搶過,想打開找看看有沒有所謂漂亮妹子的自拍照卻徒勞,「啊,我不知道密碼。欸!再輸錯一次就要被鎖了。」
落花一拳敲在哥哥頭上沒好氣地嗆,「流水你傻了啊!不是有這個嗎?」
從雜亂無章的小屋子某個隱藏的角落抽出一個小型機器球,按下按鈕後發出細小卻尖銳的高音頻,手機的密碼輸入畫面也瞬間破解了。
那是流水兩個月前從海盜船上偷來的東西,起初不知道作用,只是看起來很厲害就跟其他東西一起拿走,後來跟落花研究了一番才發現它是個解密裝置。
他們是貧民窟裡頭赫赫有名的兄妹檔——鯨吉流水與鯨吉落花。
流水的個性:鯨魚,部分鯨魚辦得到的事情他也可以辦到,身上的背鰭就是虎鯨的特徵,使他能像虎鯨一樣在水裡自由自在高速移動、他也可以吸進大量的水從嘴裡吐出強力水柱。
為了解決貧窮的問題,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他們沒辦法找到工作,只好動用自身個性去島外海域襲擊經過的海盜。
妹妹落花沒有個性,硬要說的話或許是『髮色像鯨魚』的變形類個性,總之她沒有特殊能力,但腦子靈光的很(以貧民窟的素質作比較),負責擔任流水的軍師。
兩人會儘量把奪來的東西變現,好發給貧民窟的其他人,自稱是致力於改善生活環境的見義勇為的善人,也是劫富濟貧的勇者。
因此這裡的多數人很尊敬他們,但貧民窟人數太多,他們搶來的錢基本上對大環境無法造成多大的改變。
這裡的人沒有身份,所以沒有工作、沒有工作,所以很閒、因為很閒,所以瘋狂的生小孩。總之人口數眾多=貧民眾多,他們總是不停地與自己人爭吵、互偷互搶,只對鯨吉家保持感恩的心,其餘都是敵人。
落花及流水想要的,就是賺更多錢好讓貧民窟能富裕一點,而這次的目標就是歐爾麥特英雄獎!計畫的第一步就是從參加的外地人手中偷一支手機。
「哦哦哦打開了!我要看照片照片~」密碼破解之後身為男人的流水只想著落花口中的漂亮妹子長相,毫不猶豫找出相簿來看,「哇,剛剛在飛機上的自拍超正欸,平常的照片變得好普通喔。」
落花探頭在旁邊一起看了看照片。
「你這不是廢話嗎!人家平常是素顏,今天化了全妝,這種典禮盛裝打扮是基本中的基本吧?」
「咦?原來是有化妝嗎?我看不出來只覺得變好正!」
「......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臭男生。」
不理會落花的抱怨,流水繼續看著照片,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開始在兩張照片之間不停滑閱,「欸欸欸......她昨天的照片明明頭髮到下巴而已,今天變成長髮了!」
「真的耶。」落花摸了下巴思索了一下,「應該是戴假髮吧?或昨天跑去接髮,畢竟是有錢人。」
「啊,有訊息傳來,是男生呢。」
「有錢的漂亮妹子果然一定有男朋......喂!你怎麼亂回了!」
「我就看情侶不爽。」
落花默認了、沒有反駁,因為嬌小可愛的少女如她現在也正值該享受青春的年齡,卻被困在這個充滿歧視的鬼地方,難得沒有對哥哥衝動行事斥責。
不過她還是得提點他一下。
「不過流水,你可別忘了正事呀。」
「對齁對齁,差點忘了。」
兄妹倆在角落翻了翻,拿出了另一個非常特別的寶貝——複製箱,一天可以使用一次、將放入箱內物品完美複製的奇特箱子。
他們將手機放入等待了五秒,再度打開箱子裡頭竟有兩隻一模一樣的手機。
計劃是這樣的,先鎖定一位看起來很善良的非英雄外地有錢人並偷其手機,複製完之後聯絡物主,當作在路邊撿到拾金不昧歸還,運氣好的話對方說不定有多的入場券可以讓她們進去渡假村,之後就用機器破除房間密碼在裡頭搜刮所有值錢的東西。
反正他們正所謂幽靈人口,就算被攝影機拍到,也無法辨識出他們的身份,這或許是身為貧民窟一份子唯一的好處吧。
如果對方沒有多的入場券,就多試其他人直到成功為止。而且典禮結束後,他們也有時間可以好好研究偷來並複製的手機,打算從網路銀行盜領巨款。
雖然這不是最完美的方法,但已經是沒接受過正規教育的他們能想出最像樣的對策了。
「電話打來了!」
看著複製寶箱裡兩支一模一樣的手機同時震動著,流水看向總是幫他做決定的落花,歪頭:「要接嗎?」
「對方是家人或男朋友的親密關係才可能正在幫忙找手機,打來的是她的誰?」
「上面寫『笨蛋春』。」
「好,那不要接。」
「欸——為什麼?笨蛋不覺得聽起來挺親密的嗎?」
「相信我,女生絕對不會把男朋友的名稱改成笨蛋,除非後面有加小豬或愛心符號,她有嗎?」
「......沒有。」
「對嘛,這應該是一般的朋友剛好打給她,不要接。」
「好。」
流水懵懵懂懂的按下靜音鍵任憑手機來電顯示跳動,雖然他直覺這通電話可以找到物主,但還是聽妹妹的話照做了。
「那我們現在要幹嘛?」過了一會手機跳出了未接來電的訊息後黑頻,流水看著安靜的手機提問,「不能主動出擊還真是無聊。」
落花沈思了一陣子,手機到手也不算太久,主動找其他聯絡人會有被發現破解密碼的問題,雖然剛才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又是去死去死團的哥哥已經不小心回覆line的訊息了,但那勉強可以用「在通知訊息欄上回覆」來敷衍,但主動撥號這種的就辦不到了。
果然這時還是要沉住氣,等待家屬的聯絡電話才是明智的做法。
「我們去典禮會場外面等電話吧!」落花走到破木門有裝跟沒裝一樣的家門口,冷風吹的她瑟瑟發抖卻執意望向遠方,那個方向正是典禮會場。回過頭與哥哥對視,露出一抹這年紀孩子該有的興奮表情,「典禮快開始了!就算不能入場,至少在外面聽聲音過乾癮也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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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爾麥特英雄獎頒獎典禮結束了。
這也意味著歐爾麥特在台上授獎的珍貴畫面再也無法重現了,畢竟那個和平的象徵已經正式在眾人面前引退了嘛。
因為最後主角那番感人肺腑的發言,配上最後音樂英雄感性的一曲作完結,從會場離去的人們都哭得稀裡嘩啦的。
「雖然我們還能在學校見到歐爾麥特,但一般民眾卻再也沒辦法在電視螢幕上看到他的英雄活動轉播了......」
現場的氣氛驅使,總是很感性的切島也不禁掛著男兒淚在眼角,他單手握緊拳頭舉在胸前盯著,臉上的神情是被賦予英雄責任的決心,「我們也是歐爾麥特口中的『大家的希望』其中一員吧,得加把勁才行。」
爆豪走在切島身旁,平時總是來一句回嗆一句的他此時異常的安靜,眉頭依舊緊蹙,心事重重的樣子。
最後也只是默默的回應了一聲,「嗯。」
得加把勁才行,這句話他對自己說了不下上百次,因為認定自己才是終結歐爾麥特生涯的人。
儘管聰明的他知道客觀來說這並不是他的錯,世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由數件其他事情引發的連鎖反應,比方說敵聯合可以不抓他、或是當時支援的英雄來的更多人、或是歐爾麥特也可以選擇漠視一些民眾的生命自己躲過幾次攻擊,只要任何一個因素改變,都有可能改變現況。
但說到底這些都是客觀的想法,同樣地,爆豪勝己主觀地認為只要自己足夠強大,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對自己如此高要求的他,剛才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台上的歐爾麥特呢。
「我說,爆豪啊。」餘光撇向一旁,爆豪那副自責的表情切島都有看在眼裡的,為了不讓對方不自在,他將視線轉回前方,「我一直都這麼覺得,要是我當初強到能夠不讓你被抓走就好了。不只是我,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他感受到爆豪些許驚訝的表情轉變,繼續說:
「所以你不要把責任全部扛在自己身上,如果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那就等於也是我們的錯;如果你說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錯,那就也不是你的錯了。」
什麼啊,這個傢伙,盡是講些漂亮話.......
不過這些漂亮話,確實讓他的心暖和了不少。雖然幅度微乎其微,爆豪還是向上勾起了大概0.5度的嘴角附和,「噢!」
知道自己的關心有確實傳達給了好友,切島開心的表情毫無保留地顯露。他們並肩持續走著,從會場移動到了大廳,切島卻突然停了下來。
「欸,是那個女生!又跟閃翼走在一起了。」瞥見了大廳某個角落的人後驚呼,也不忘扯了扯爆豪的手,這種八卦不能只有自己看到,「果然是情侶......喂!爆豪你要幹嘛?」
本來只是想八卦一下閒聊一下而已,他可完全沒料到那個衝動仔竟然直接大步走向前了啊。切島試圖抓住他,可惜反應不及揮了個空。
怎麼看都不妙啊,到處惡言相向是爆豪的陋習,這次要是招惹到剛授獎的英雄可是會被閒話的,雖然本人根本不在意這種事情就是了。
只見爆豪向那兩人的方向走近來到了女子的身後,最快的英雄『閃翼』發現了來人,眼神撇向女子後方,就在女子注意到閃翼眼神的飄移準備轉身之前,爆豪開口了。
「為什麼妳也會在這裡啊!」
切島立刻追上,手一伸搭住爆豪肩膀,打算阻止他繼續嗆聲並和對方為剛才的言語道歉,只是在他開口前,對方轉過了身、滿臉震驚。
不過似乎切島才是更震驚的那個。
「茉紅!?妳怎麼會在這裡!」